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双人戏-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听了这一句,倒是周父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答得这样坦然。父子相处的时间虽不多,但他自认了解这个儿子:文静,乖巧,大多数时间里都称得上很懂事,不会说谎,但也从不直白地顶撞他人。他面皮薄,懂规矩,这样的事,怎么都不会好意思承认……至少也要沉默一会。
但周念就是这么说了。此时,他正平静地端坐着,神情姿态都像在提醒他:你没听错。
他的脸上甚至没什么波动。周念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轻声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里没有多少悔过的成分,大多是对“让你失望了”的抱歉。周父一愣,瞪起眼睛,似乎就要骂出口。他的嘴唇颤了颤,最终只是说:“我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他顿了顿,“作风并不好。”
过了会,周念才意识到,“那个人”指的是裴洵——他的父亲似乎忍下了“性向”的问题,转向了对象的选择上。这对他记忆中的父亲来说,无疑已是巨大的让步。
周念摇了摇头:“那些消息大多是假的。”
说这话时,他心里是虚的,并没有多少把握。但他毕竟是个好演员,情绪没让他露出端倪,看上去仍是波澜不惊的:“……就算是,他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信?”
“我信。”
周父短促地笑了一下,像在笑他的天真:“如果我反对呢?”
空气在此时停滞,阻塞在狭小的四方空间里。他的父亲紧紧逼视着他,他亦以同样的力度地望回去。两人都撑着一层顽固的壳,任内里在无声的消耗中精疲力竭,却只等着对方先认输。
到了这一刻,周父才发现,在固执这方面,他的儿子和自己很像,甚至是如出一辙的——只是周念看着是温和无害的样子,内里却埋着根打不断也敲不烂的骨。只有埋在骨子里的东西被触及时,才蓦然显得坚决强硬起来。
这副样子,六年前的周父也见识过一次。他仍记得那是个湿热的下午,那时还是少年的周念也是这样坐在他面前,脸上有青涩,有紧张,却无半分退意。
那时他说:“我想演戏。”
现在他说:“他是我的爱人。”
车身在紧闭的门扉前停下,立即有门童殷切地走上前去,为来者拉开车门。他将手背在身后行了一礼,低头说:“裴先生。”
裴洵向他微一点头,径直走向门边。门童连忙跟上了,侧身为他推开门,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宋宇真正站在吧台后,见他来了,远远朝他挥了挥手:“哎哟,总算等到这位爷了。”
白桦也靠在一边,看见他,故作矜持地点了点下颔。裴洵走过去,接过宋宇真递来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酒液的冷意多少驱走了连日的疲惫。裴洵抬起眼,看见跟来的门童仍站在他身后,白皙面孔上有几分难掩的期待。
大约是在等小费——于是他解下腕间的袖扣,放在了对方手心。
那门童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是个还在生长期的清秀少年。他似乎没想到裴洵是这样的反应,在原地愣了愣,才攥紧了手指,嗫嚅着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
裴洵眉梢微扬。宋宇真先笑开了:“天哪,这小朋友大约是听你的传说长大的吧……这是在想什么呢?”
“什么传说?”裴洵问。
“不就是你那些小手段么,”白桦哼了一声,从台边抽过一枝玫瑰花,“像这样,不给小费,却把花茎插进人家衬衫的扣眼里,让人家过会再来领赏……”
“——还是要去房间里领的那种。”宋宇真补充道。
玻璃杯壁上凝着一层冰凉水珠,被手指轻轻一划,便涟涟滚落下来。裴洵接过那枝玫瑰,濡湿的指腹在花瓣间拂过:“有这种事?”
“知道您是有家室的人了,这种风流往事不能再提,”宋宇真不屑地一瞥他。他站在吧台后,一手一个雪克壶,做了个花哨的摇和动作,“别怕,就你最近这清心寡欲的样儿,都不用叫裴少了,改叫裴大爷吧。”
他们所在的这家酒吧是宋宇真名下的产业之一,僻静私密,客人大多分散在各个角落,并不互相打扰。幽微的光线下,也看不清彼此的长相。从前,他们常在这见面,省了不少被围追堵截的麻烦。裴洵呷了一口酒,笑着问:“清心寡欲?”
“不是么?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拒绝了你家那个经理——张什么的——给你找的小美人诶,”宋宇真说,“好像是新签的女歌手?”
“你的消息,倒是比谁都灵通。”白桦斜睨着他。
“别打岔——那人是小津的师妹,我也见过几面的。”宋宇真瞪他一眼,又转向裴洵“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一天,我们见证着裴洵成了个坐怀不乱的人……这个比较新奇好么?”
裴洵笑了:“家里有人了,当然要注意一点。”
“……”
像是忽然不认识他了,宋宇真手里还倒着酒,上半身已前倾过来,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夸张表情:“裴洵也会说这种话?你是假的吧?”
裴洵只是笑。过了会,才示意他的量杯沿,“溢出来了。”
金澄和透明的酒液交织着淋下来,在杯中凝成泾渭分明的一线。宋宇真连忙收了手,还不忘问他:“你不用……裴总那边呢?”
裴洵沉默了一会。
“再说吧。”顿了顿,他曲起手指,在玻璃杯上弹了弹,“我觉得……最近没人跟着我了。”
以往,尤其是刚回国的那两年,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后都如影随形般尾随着几道甩不掉的视线。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会在隔日化作照片躺在那人的办公桌上。倒是最近,不知是不是终于被他磨得烦躁了、没耐性了,那人似乎没再派人来跟着他。
他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虽然来得太晚了。
他也曾是对那个人抱有希望的,不然也不会放下在外已有的声名,顺着他的意思回国。而时隔多年的父子相见,仍是以难以调和的争吵结尾。彼时他仍年轻气盛,双手撑在裴鸿的办公桌上为自己辩解,那人却只回以冷淡神情,像块雕凿出的冰。只用一个字,就否决了他的计划和退路。
“不。”
此后便是旷日持久的互相失望。
“那……那件事呢?”白桦问。
“还在查。”裴洵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能有结果。”
他微低下头,去抿杯中的酒,上挑的眼角眉梢似乎也跟着垂下来,没显出一分多余的表情。宋宇真想了想,举杯跟他碰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祝你和周念百年好合吧。”
“多谢。”裴洵对他笑了一下。
酒的味道甜而涩,隐隐酸苦。宋宇真正喝着,忽然有电话打进,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一个“津”字。他手忙脚乱地放了酒杯,扑过去抓着电话往外走,一边说着:“没,没在外面喝酒……”
白桦“呿”了声,裴洵也忍不住笑起来。像是受了这氛围的影响,他也拿出手机,点开了周念的名字。
据两人上次在剧组见面已过了两周有余,周念的消息比之前来得少了些,可能是拍摄愈发忙碌了。上次见着他,裴洵就发现他情绪不大稳——这也表现在他之后发来的语音和视频里。那人大约还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裴洵却仍能从他故作轻松的脸上看出几分压抑着的疲惫。
周念没和他说起这些,平日里告诉他的大多只是些身边琐碎的趣事。但他看过《侠客行》的剧本,知道那是个相当沉重的故事,以为周念是陷在戏里太深——演员,尤其是优秀的演员,总逃不过这一遭。
这两天再去见他一次吧,裴洵想。
最后收到周念消息的时刻还停在昨天晚上。此时已快日落,他们已有近一整天没联络过。这对刚开始联络时好像事事都要向他汇报的周念来说,还真是挺难得……裴洵想了想,说了句话发过去,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的回复——那人大约还在拍摄中。
他点开聊天记录,翻着他们这一周来的消息。白桦见他嘴角带着笑,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很响地清了清嗓子,以示单身人士的愤怒——裴洵却头也不抬,很是没趣。宋宇真还在和李津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看样子一时也完不了,他只得也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刷着。
过了会,裴洵听到他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太轻了;若不是周边忽然异样地安静了下来,他大约也会将这漏过去。裴洵停了停,敏锐地感到了有什么不对:“怎么?”
白桦没说话,只盯着他。半晌,才将手机屏幕慢慢递到了他面前:“你……”
裴洵蓦地站了起来。
实时热搜的榜单第一,关键词赫然正是“周念 受伤”的字眼。
第30章
他没有打通周念的电话。
从酒吧到机场的路上,裴洵反复拨出了十数次他的号码。至于电波彼端传来的声音,起初是“正在通话中”,等到忙音过去,换成了滴答的计数声,最终却仍没有被人接起。三次格外漫长的等待后,机械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于是裴洵没有再试图联系他。
以周念做事的细致认真,自他们认识以来,他的手机几乎一直保持着电量充足的状态,正是为了不使旁人无法联络他。这时关机,只有一种解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人不想见他。
只是,周念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裴洵靠在舷窗边接完了最后一个电话。就在数秒前,通话另一端的人已将他需要的所有信息都报了出来。周念何时受的伤,伤势如何,现在在哪……随着机舱内的广播的电流嗡鸣声,他闭上眼,悬着的心归于原处,却有另一些躁郁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心很窄,只放下了几个人,也只愿为了这些人将忍耐的下限一再放低。而对一个人愈是爱重,就愈是受不了来自他的拒绝。
但这点焦躁,也在看见周念的那一刻杳然飞散了。
周念的病房被安排在了一家私人医院的顶层。这一层大多是单人隔间,安静,隐蔽,正适合那些不愿被捕捉到踪迹的病人。裴洵走在敞亮空寂的走廊上,一路只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他在一扇半掩的门前看见了许莉,这位经纪人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此时正守在周念门前,挺括的外衫衣袋上有明显的褶皱,大约是双手正蜷在其中,焦躁地拧成了一团。
裴洵向她点了点头。她自然也认出了他,远远地挑起了眉,大约是没想到他竟知道她。
这实在是没什么好惊讶的。早在他决定“试试”的那几天,他便为这段关系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借一步说话?”他对她说。
许莉为他补充了先前的知情人所不知道的细节。道具组的疏忽……动作戏前检查遗漏了……以致同组的另一位男演员在打斗时出现了事故,威亚忽然断落了……那名演员当场摔成了重伤。
而那时正在与他拍摄对手戏的演员,就是周念——迸裂的钢丝便借势扫到了他的脸上。
“可能是人为的么?”
“现在还在调查中。”她摇头。
“……我知道了。”他说,“多谢。”
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多年,许莉最不缺的即是对人情的把控,金主来了,自然不可能只是来亲自问问情况,当然要和周念说说话。她识趣得很,答疑结束便找借口离开了。倒是裴洵不如她想象中急切,他慢慢走回原地,在门边停了一会。
无故被人瞒了重要的事,他心里当然是有气的,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过,干脆遂了周念的愿,假装自己没来过好了——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如果他对此一声不问,最后难过的还是周念。
通透如他,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不难猜出周念到底是为什么不想让他过来。但他是真的不想么?一定不是。就像他相信,此刻,在这扇门后边,那位胆大到敢拒接他电话的人此刻一定是忐忑而焦急的,既想见到他,又不敢见到他……所有的这些,他都知道。
而所有的忧和惧,根源都生发于爱。林宸都知道周念待他“上心”,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于是最终还是没舍得。
他在门扉上轻轻敲了敲,室内随即传来了一阵椅脚摩擦地面的拖曳声。除他之外,室内原来已有一名访客了,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便背对他站起来,再转头看了一眼。
“……”
那天夜里看不分明面貌,这下光源充足,周父和周念又站在一处,血缘上的联系便透过五官直接清晰地显现出来。裴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也不慌,只在门边站住了,礼数周全地欠了欠身,说:“叔叔好。”
周父没想到一回头看见的竟是他,一时顿住了。过了几秒,才极僵硬地回以颔首,一言不发地径直出了门。
裴洵站在门边目送他离开。等看他走远了,才转过身,慢慢扣上了门。
隔间里设施周全,除病床之外,还有一整套桌椅,像是供此处声名显赫的病人会客用的。周念正坐在椅子上,伤口已被简单地处理过,按理早该可以先行离开,奈何却挡不住一波一波前来探问情况的人,一直被拖延到了现在。今晚,在这张椅子上,他已经历过了数次不太愉快的长谈,往日尽量掩藏的疲惫就像雪融后的山岭,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裴洵进门时,他忍不住抬眼望了望,等人走到了他面前,反而又垂下了头,像不敢直视他似的。
裴洵站在他身前,一时没说话。
过了会,周念感到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仍不想被裴洵看见那道伤痕,刚一偏头,却被人牢牢按住了。
裴洵正注视着他。
据许莉说,发生事故的同时,那名男演员正在做一个俯冲的动作,不难想象,下坠时的冲力会有多大……经过处理的伤口止住了血,也上了药,但痕迹仍称得上触目惊心。这道伤口蜿蜒漫长,从嘴角到锁骨,刻出一条明显的线的形状,像瓷器光洁表面的裂口。
伤口不算太深,没到削肉见骨的程度,但这毕竟是在脸上——在一位演员的脸上。
裴洵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会留下疤痕么?从经纪人,到导演,再到演员自己,人人最关心的都是这个。脸不是演员生涯的全部,却几乎能决定一个人演艺事业的未来。哪怕能通过医疗整形进行改善,仍会留下各类隐患,再难企及先前自然的状态。
割裂的肌肤边缘充血发热,裴洵的手指却冷的像冰。他正低着头,指尖小心翼翼地沿着周念颊边划动,轻柔得像是在爱抚什么易碎的珍宝。裴洵没有说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让周念无从猜测他的想法。在他关机时,他就在猜裴洵面对这一幕时会说什么。他会担心么?会生气么?还是看见他这副糟糕的样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唯独没有猜到裴洵的沉默。
裴洵越安静,周念就乱想得越多。他攥着自己的袖口,几乎忍不住想开口求他给一个判决……哪怕在受伤后第一次看见镜子、想到日后这对各类工作可能会产生的影响时,都未曾有过这样的不安。沉默层叠累积,几乎将不安转化成了恐惧,裴洵才终于开了口。
他问:“还疼么?”
第31章
周念在他的指尖下僵住了。
像是没听清,抑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哽了一下,才说:“我……”
裴洵垂眸注视着他。周念顿了顿,像在一分分积蓄力气,最终却仍没有说下去,只轻微地、慢慢地摇了摇头。
已经不疼了。
他仍没有看裴洵,低着头,任细碎的额发覆下来,将视界分割成一片片。宛若凝滞的寂静中,他听见裴洵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耳边没传来什么声响,眼前的光影却忽然一晃。周念一怔,下意识地仰起脸,视线便堪堪撞进了裴洵的眼睛里。
裴洵单膝跪了下来,正仰头看向他。
周念没见过他这样郑重的姿态,脑海一空,想也没想便向后靠去,椅背也被他的动作带得随之一倾。身后正抵着墙,他避无可避,只能被迫与裴洵对视——而裴洵也正深深地注视着他。
今夜第一次,他总算看清了裴洵的模样。
深秋夜里霜寒露重,气温几近个位数,裴洵身上却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他走得匆忙,离开酒吧时甚至忘了取回大衣,便一刻不停地赶去了机场。气急之下又怎么还顾得上穿着,刚一落地,又直奔向这里。
……怪不得他的手这样凉。
周念不用想,就能在心里补出完整的前因后果。他心里蓦地一紧,接着便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呆呆地望了裴洵片刻,他才猛地抓过了那人的手,拢在双手间,紧紧焐住了。
“我……”他将额头贴在裴洵手心,一字一字地逼出声音,“……对不起,我……”
“——嘘。”
裴洵打断了他。他看着周念的眼睛,声音平静而温和:“我知道。”
“……”
长到似乎没有句点的沉默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周念的嘴唇颤了颤,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终于抬起眼来,眼眶红了。
他生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望着谁的时候,就像白雪里的一汪墨。即使在这种时候,这红也仿佛是工笔描上去的,依然是好看的。
只要是他,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裴洵伸出手,抚过他的眼角,故意笑他:“好了,你可别哭啊。”
周念不说话。他俯下身,用力地抱住了裴洵。
言语毫无用处:它无力且软弱,远不足以传达心中跌宕之万一。此刻,这都是不被需要的东西了。因为他想说的,裴洵全都知道,也全都明白。
周念将脸埋在他肩上,双手扣在裴洵身后,死死地拧着。他抱得这样紧,裴洵能清晰地听见他激烈的心跳声,像四处乱溅的火星,几乎要破心而出。
他轻轻抚摸着周念的后颈,低声问:“累了吗?”
经历了一整天的剧烈波折,受到了足以危及事业的冲击,周念早已疲惫不堪,只剩着一根虚虚吊着的弦,强撑着他应付纷至沓来的诸多事项。终于抱住了裴洵,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整个人便跟着松懈下来,困意跟着席卷而上。他在裴洵颊边蹭了蹭,闷闷答了声:“嗯。”
“那就睡吧。”裴洵揉了揉他的头发。
周念将他揽紧了一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没过多久,裴洵就听见他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归于规律的鼓动声。
他又等了数十秒,才慢慢放开他,起身走到病床边,抱着被褥走了回来。周念正闭着眼,眼睫平顺地垂着,偶尔才轻轻一颤。于是裴洵轻轻抖开薄被,为他掖好了被角。室内似乎太冷了,他便走到控制器边,调高了室温。
做完这一切,他又在周念身边站了片刻。直到确信那人是真的睡熟了,才转身离开,轻轻掩上了门。
许莉正站在门外。
手下的艺人出了这样的事,最忙的无疑是她——一切工作安排都必须重新计划,甚至有许多先前确定的工作面临着暂停甚至取消的可能。这一夜注定不能休息,她自然不能离开,只想等裴洵走后再和周念继续商量之后的事项。谁知,裴洵出来后,都没让她见到周念的影子,径直关了门,才先向她无声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到另一边来。
“医生怎么说?”他边走边问,“大约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至少一个月。”她有些惊讶,却仍跟着他走到了角落里:“——如果伤口能得到仔细调理的话。就算愈合了,也有留下疤痕的可能。”
“嗯。”裴洵点了点头。
“我有朋友认识做整形的人,”许莉迟疑了一下,说,“如果最后……不行的话,可以……”
裴洵笑了笑。稍顿,他继续问:“他这一个月原本有哪些安排?”
许莉一怔。出乎她意料的,是裴洵看上去并不太在意这些他本该最关心的事——富人为什么喜欢泡明星,不就是喜欢那张脸么……她没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反而考量起了另一件事:这些已涉及到艺人工作的具体安排了,裴洵毕竟是个“外人”,本不该将这些提供给他。
利弊权衡只在一瞬间。她微笑了一下,将日程表递给了他——其中的不少工作都正面临着解约的危险,也许以裴公子的能耐,能提供一些转圜的余地……
他只略略扫了一眼,没提出什么意见,便将日程表递还回来:“那么麻烦您,与他们商量一下……尽量将这些工作都推迟一月进行。”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她追问道,“比如说《侠客行》——这样高投资的电影未必愿意放下进度等他,哪怕他是男主角——”
而裴洵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我来解决。”他只是说。
习惯了连日奔波的人,忽然被从繁琐中一下摘了出来,总免不了忽如其来的空落感,仿佛无处安身,一时失了方向。
自回到家中已有十天,调理得当的情况下,周念的伤口很快地结了痂,像一道深红的烙印。这样的一道痕迹显然是让他暂时与工作无缘了,而这段时间会持续多久,谁都不知道。
拜良好的生活习惯所赐,他没有全然荒废这段时间,依然如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