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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1-5部]-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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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无聊,夏明朗坐在陆臻身边把掌上电脑开到最低背光玩俄罗斯方块,夏明朗玩这个可以成精,速度开到最快,像下雨似的往下落,一般人看着他玩眼睛都发花,陆臻戏称夏明朗对所有动物神经直觉反射性的游戏都有狼的天分。
陆臻睡了一整夜,一大早的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小猫崽似的乖乖趴着趴了一阵,终于忍不住从指头缝里偷偷往外看,看了一会儿见夏明朗不理他,轻轻踹过去一脚,小声问:“哎,我这人是不是特难伺候?小人,近则不逊远则怨。”
“还行啊,看跟谁比了,跟我比是好远了去了,”夏明朗埋头打游戏,手指按得飞快,“我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上人鬼就说胡话,别人退一步,我就进一步,您要是犯了急我再让着点。小人逐利,我这才叫小人,总得图点什么。你那不叫小人,你那叫没事瞎折腾自己。”
“你也觉得我是没事瞎折腾。”
夏明朗攒了四行连消,画面一闪一闪的定格,他连忙抓紧时间回头给陆臻笑一个:“您放心!我就算不赞同你的瞎折腾,我也誓死悍卫你瞎折腾的权利。”

“想听我说小时候的事儿吗?”陆臻翻个身躺着,看着洞顶上嶙峋的石山阴影。
“说,我听着呢!”
“我小时候,我妈管我特别严……”
“就跟我似的?”
“跟您不能比,我妈是衣食住行型的,我小时候就特别烦她,她给我买什么衣服我都不想穿,她让我学小提琴我硬要去学钢琴。当然我现在不这样了,我现在特别听她的,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想让她高兴,现在回想当年那种别扭真幼稚。”
“都一样!”夏明朗轻笑。
“那时候小,人小鬼大嘛,明明自己没主意,还特别喜欢装得自己有本事,就特别不喜欢照着大人说得干,干成了也觉得特没成就感。我爸说,人,我们,凭什么认定自己存在,因为有独立的,不可复制的人格,我一直记得。”

“伯父活得可真学术。”
“叫爹!”陆臻侧着身子踹他。
夏明朗手上一抖一根棍子捅错了地方,他惨叫一声手指按得飞快,砖块纷落如雨,总算挽救了回来。陆臻把膝盖顶在他腰上,威胁:“叫爹。”
“咱爹活得真学术!”夏明朗从善如流。
陆臻满意了,又翻了个身回去仰着:“我小时候最恨别人说我聪明,谁说我聪明就不给好脸儿。”
夏明朗低着头笑。
“你别不信呐,真的,我跟蓝田还特别研究过这种心理,我们觉得夸我们聪明就是在抹煞我们的努力,聪明是老天赏的,咱也是自己一道题一道题闯出来的。”

“你小时候就认识蓝田了?”夏明朗不动声色。
“哦,十四……没有,十一、二岁吧!”陆臻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夏明朗的脸。
“你这么小就认识蓝田了?”夏明朗震惊,猛一转头,砖块唏哗啦堆上去,瞬间堆满,Game Over。
“想什么呢,一脸淫荡的表情……嗯,你怎么知道是他?”
“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夏明朗怏怏。
“成精了你!想什么呢,那么小懂什么呀,那会儿我都还在跟着同学欺负小姑娘呢!都是很后来的事儿了。”
“这么久,这么好的基础,怎么没走下去?”夏明朗按着ENTER键迟迟按不下个开始。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不知道珍惜,他不懂得挽留,或者反过来说也是一样。”
夏明朗找到陆臻的手用力握一握:“我一定挽留你,我拘留你!”
陆臻反手扣住夏明朗的手腕,指上用力,几乎可以听到骨骼的轻响:“我昨天想了一夜,我自问现在可以做一个好的伴侣,我个性宽和,行为缜密,从不绝望,乐观向善,有耐性,有毅力,值得信赖……而且足够爱你,跟我在一起,可能你唯一需要容忍的就是,我终究没有办法真正对谁臣服,连你,也不行!”
“傻小子,我干嘛要你……”
“你别着急回答我,又说什么都可以,不可能什么都可以的,我以前也觉得我对你什么都可以……”
“我我,我在想,我在想。”夏明朗按住陆臻的胸口安抚他。

“你以前说,我对你的那种相信就是个鬼,空的,我不是真的相信你,而是我认为你说的是对的,所以相信你。我是相信你说的,所以相信你;而不是因为相信你,所以相信你说的。”
呃……夏明朗苦笑,这么绕的话,一定不是我说的。
“这个问题我也好好想过了,然后我发现我好像不能做到你期待的那样,这对我来说很要命,我是个怀疑主义者,可恶的怀疑主义者,如果我对某一个事物失去自己的判断,那种感觉会让我很恐慌。”
夏明朗沉默了一会,从兜里把烟掏出来点上,抽一口,眼睛微眯着,仿佛某种攻击性猫科动物的神情,陆臻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知道吗?你不应该这么跟我说话,”夏明朗右手夹着烟很拽地指指点点,“你这算什么,一本正经的,说真对不住啊,我一定要这样,甭管你乐不乐意我就是要这样,你要是不同意啊,我们就分。”
“我,我我不想分手。”陆臻一下子坐直了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夏明朗亲昵地拍一拍陆臻的脸:“你就是吃亏在不够糊涂。知道吗,我现在都有点可怜那个蓝田了,他当年指不定就是被你这手给吓跑了。当然这样也好,就便宜我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被吓跑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不能这么跟我说。你应该要说,宝贝儿,我这人脾气有点硬,就这么个毛病,我争取改,你别计较。我要是不同意,你就得跟我急,你就应该指着骂我,说你这个混蛋没良心我对你还不够好哇,我就这么点小毛病你这都受不了?你还是男人么,你要敢甩我,我整不死你……”
夏明朗越说越得意,几乎眉飞色舞,陆臻已经趴在旁边笑成了一个团。
夏明朗垂手顺着他的头发,像在抚摸一只猫:“我记得你们家老祖宗,姓苏的那个说过一句话。”
陆臻一愣。
“那话好像是这么说的,你要是娶到一个好老婆,你就能过幸福的生活,你要是娶了个坏老婆,你就能成为哲学家。亲爱的,你最近可是越来越哲学了,你这样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夏明朗手上忽的一紧,陆臻被他捏得吱嗷乱叫,远处火堆边的众人闻声看过来,夏明朗咬着烟头放过去一记眼刀,众人迅速回头,窃窃私语陆臻这次到底把队长怎么了。

陆臻好不容易从魔爪下挣脱,小擒拿起手式戒备,夏明朗慢慢转过头去,微笑,眼角眉梢里都是温柔:“对不起!”
陆臻一怔,这人变太快,他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以为这是对你好,没想过反而是压力。但是你要原谅我,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男人,我没有经验,以前姑娘们甩我,说我不够温柔体贴,我只想对你更好点儿。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争取改,你别跟我计较。”夏明朗顿了顿,眼中涌出顽皮的笑意:“不过你这混蛋真没良心,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就这么点小毛病你上纲上线的?你还是男人么,你TM敢甩我,老子整不死你……”
陆臻仍然石化着,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过了一会儿,舌尖轻挑,声音俏皮:“宝贝儿。”
“嗯!”夏明朗非常厚脸皮地答应。
“我想写一个牛逼est的标语,贴在你脑门上!”
“行啊!谢谢夸奖!”夏明朗笑容可掬。

陆臻呆坐了一会儿,他想不通为什么在他深思熟虑引君入瓮,百万铁骑只差临门一脚的瞬间,那个根本就不占理,完全被压倒的家伙怎么就神奇般的,翻身了??!!
陆臻有点心酸,他心想,我好不容易鼓这么个劲,好不容易借此东风,好不容易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搞清楚了,来谈判……我后面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呢!
陆臻挑了挑眉毛说:“亲爱的!”他表情正直,声音甜腻,轻飘飘地飘过去。
“哎!”夏明朗头也不转,应得坦然。
陆臻转了转眼珠,心一横:“小亲亲?”
靠……胃里好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夏明朗气定神闲。
陆臻眼前一亮,压住了妖娆的鼻音:“明~明~~”
夏明朗手上一抖,把一个L放倒了地方,落花流水,Game Over。
“我认输!”夏明朗低头亮白旗。

陆臻转过身,抱膝靠在夏明朗背上,肩膀相抵,头碰着头。
“记得吗?最初,选训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战场,你把我们扔进去,站在终点上等我们,你看着我们挣扎,拼命,倒下,伤了累了逃了,不行了……你心疼,但你不管,你要我们自己走出去。”
“我现在不可能这样对你。”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不能让你被淘汰。”夏明朗索性把游戏关了,握在手里。
“你公私不分了。”
“别傻了,我们俩现在这样,公私还怎么分啊?你觉得我因私害公了?不可能的,我们俩因公废私的时候更多,没我你会这么拼吗?凭良心讲,我要不是喜欢你,我也不会这么对你,我对别人也没那么上心。这都是人之常情,陆臻,我们没碍着谁的路,我没有为了你害过谁,我们没有黄了任务,我们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国家,我们对得起这身军装,就够了。”

夏明朗垂下一只手,摸索着探到身后,陆臻张开五指握住他,好像基督徒祈祷时的握法,十分的牢固。
夏明朗说:“我知道你想得比我多,我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你不是。我就是怕你太费心,压力太大,吃不住劲儿,我心疼你。”
“我知道。”陆臻仰起脸看着洞顶:“可是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某一天早上醒过来,我被你抱在怀里,然后我发现我被你包围了,我在完全按照你划给我的轨道在前进。我相信,我完全相信你一定为我做了最好的选择,那甚至是我自己也无法看到的……高度!可是……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会羡慕我,拥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伴侣,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不应该对你有不满,我应该很愉快地接受这些,我不应该辜负你的心意。可是我最后发现……我做不到。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我自认不是一个固执的人,我也乐于接受别人的建议,我在想那有什么分别……我害怕了,因为我发现依赖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好,好到让我忍不住想要再多依赖一点。”
夏明朗本想说傻小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觉得不爽就是不爽了,这个理由才大过天,直接告诉我不就成了?
转念一想,又闭上嘴,最近他是挺暴君的,对待问题简单粗暴,而且总觉得是小孩子欠调教。但是夏明朗咬着嘴角心中忿忿,他心想这也不能怨我呀,这两个人过日子不就是抢地盘么,你自己空一块地在那儿,我能不抢嘛!

“队长?”
“嗯。”
“我们能不能还是回到最初那样,让我自己去闯,能不能……请你相信我,你只要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让我知道你在关注我,你对我有期待,我就……一定能闯过去。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能跟上你。”
“不是跟上我,跟上我算什么本事,你要超过我,混得不好就不要你了。”
“我不是指军衔这种……”陆臻忽然笑,“你敢不要我,老子灭了你。”
夏明朗长长叹息:“我太欣慰了,你终于肯对我这么说了,以前尽听你说什么你去结婚没关系,我肝都颤你知道吗……”
“我要说我现在还是这么想的,你是不是又得揍我?”
夏明朗声音微沉:“我不揍你,我毙了你。”

陆臻移过脑袋,枕到夏明朗的肩膀上,夏明朗微微偏头,颈侧的皮肤擦过陆臻的耳根,脑中有轰然的错觉。能做的都做过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按说不应该还有如此的敏锐悸动,可是,总有一些事,一些人是不按常理的。
他看到金色的光雾将他笼罩,流动着,像一条河,他听到两岸传来的号角声,仿佛晨歌。
时间,最可怕的洪水,足以洗去一切的痕迹与曾经的悸动。
然而,当你我携起手,或者真的可以抵御这漫长的……时光之变。

“夏明朗。”
“呃?!”
“我爱你。”
……
“噢……”夏明朗低头轻笑,耳根浮出一点点红。
“我也爱你啊……”他轻声说。

22。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真理!
一天一夜之后风雪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是转大,郑楷大清早出去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圣诞老人。
许航远专门打了电话过来慰问,说兄弟哎,不是老哥我不救你,你看这天这天……西伯利亚啊,老毛子忒气人了,人不地道风也不厚道。所以啊,你就先等着吧!等风停啊,老哥我想死你了,唉,让你早点自己走出来吧,你要别扭,你这孩子……嘿嘿~
夏明朗捏着话筒牙咬得咯咯响,幸好物资还有粮草还足,否则真是要一头撞死血溅五步。
做人悲摧的是什么?
在你精心策划步步为营,自以为胜券在握,天下我手之际,忽然发现作茧自缚。这叫什么?这叫赢了世人输了天!

夏明朗气恨难挡,一身正压地缩在睡袋里睡觉,人人敬而远之。卫星电话又响起,夏明朗用眼神示意陆臻去接,陆臻嘴角含着笑,总觉得夏明朗这别扭的样子真是莫名的可爱。
电话接通,许航远劈头就是一句:“你们带了实弹了吗?”
陆臻一愣,招呼夏明朗说:“队长,有正事儿。”
“实弹?带了吗?多少?”许航远急得声音里冒火星。
“人均半个基数,怎么了?”夏明朗一听就知道不对,没打马虎眼,一五一十地报给他。
“我操X的,昨晚上有人把附近金矿劫了,黄金武警一死八伤。对方有枪有人质,已经逃了,做这么大的案子十有八九得过境,国际刑警已经通知了,对面的也打了招呼,不过你也知道,老毛子贼精滑的,别说赶上这么个破天,就算是风和日丽的也甭指望他们出全力。现场我已经派人过去了,看这天下午不知道能不能到,警方传过来的消息说得很玄乎,你也知道这年头人命最金贵,一个兵都死不起,所以上面的想法是让武警和边防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正面对敌,让我们上。我操X的,这天飞机飞不了,我跟你差一天的脚程,你们先绕去边境上堵他们,我随后就到。怎么样?老伙计,帮老哥我一把?”

夏明朗先回头喊了一嗓子:“一级战备,上实弹。”队员们迅速地从各个方向回归,开始清点整理自己的装备。
于是,这就是同意了!
许航远舒心地大笑:“地图,资料,他们在整,整好传给你,对一下电台,我做你的总后指。先说下人员配备。”
“除了我以外,电子对抗及爆破手两人,狙击手四人,突击手三人。”
“我靠,你小子狙击手真多……”饶是在这种危机关头,许航远还是忙里偷闲地表达了一下嫉妒之心。
“什么意思?老子尖兵让你给灭光了,你现在酸他哪门子酸?!手续你去补,我先出发。”夏明朗不甘示弱地骂回去,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拿人的手短,许航远知趣地闭嘴。

给水袋与水壶灌水,互相补充食物与弹药,十分钟以后,各单兵装备已经整理打包完成。
队员开了实弹包把原来的弹夹清空重新压子弹。每人每枪半个基数,合95、03枪五个弹夹150发子弹,88式通用机枪400发子弹,92式手枪两个弹夹30发,05式微声冲锋枪3个弹夹150发,88式狙击枪100发子弹。因为此行没有重装目标,12。7MM的重狙在大分解之后被分开埋藏,陆臻留下了坐标点与红外示警装置,方便许航远派人过来回收。
很快的许航远的地图已到,陆臻从洞外铲了一堆雪回来做沙盘,从矿区到边境线,对照地图与沙盘寻找歹徒最可能的逃跑路线,老许那边随地图也传来了他们的推断。而其他人则忙着泼灭明火,消除生活痕迹,在埋藏点撒上驱兽粉。
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一动一静之间自如地转换,那才是一群优秀特种兵的基础素质。

二十分钟之后,最新的地图与最新路线图已经发送到各个队员手上,大家哗哗地扯胶布封死身上任何一个可能会透风的缝隙,自然才是最大的考验。现在的室外温度是零下34度,而在风中,这个数字其实还要更低一些。
最近这几天,因为极端的寒冷与回暖,队员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冻疮的现象。方进穿着雪地靴一边走一边跺脚,抱怨,这鞋还是不够保暖,郑楷感慨说应该给大家打双乌拉草*的鞋子,陆臻忙着收拾他的电子宝贝,皱着眉头开玩笑,说我觉得在鞋子里装微电阻发热可能会更好一点。
玩笑归玩笑,夏明朗在洞口磕了两下鞋跟,一群人迅速站好,一排横队。
“任务都明白了?”
“明白!”
“走吧!”
夏明朗略一抬眼,尖兵沈鑫把风帽扣死,一头扎进了茫茫风雪中。
麒麟很少做战前动员,像严正说的,每个人全身上下一套装备好几万,全年经费十几万,国家花这么多钱养着这么个人,又不是养猪,养肥了还能宰来吃。不上战场不杀敌,如何对得起手里的枪,对得起每年从手里泄出去的那上万发子弹。

外面就像一个冰雪的炼狱,大风大雪,能见度极差,几乎迎面不见人,即使近在咫尺也要利用单兵电台才能通上话。队员们首先以一列纵队急行军,进入指定区域之后拉开50米的散兵线全面搜索。
一个下午徒劳无功。
方进有点急躁,他建议回头搜索,天气太差,那帮人说不好还躲在金矿边上猫着。陆臻却不同意,很明显这样的天气虽然行动困难,但却是他们脱困最好的掩护,而且本地人对恶劣天气的耐受性是外人不可想象的,只要他们还能走,歹徒很有可能就能走。
夏明朗指了个方向,还是往国境线走,无论如何,劫了140多公斤黄金,出境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出境把黄金改炼分散,流入地下黑市,才有可能把黑钱洗白。

临近傍晚时分,方进终于在一棵云杉的树根处找到新鲜的擦痕,狂风挟了大雪,雪地上的人迹被吹得一点不剩,可是树根擦掉了一块树皮,露出微黄的木质层,从擦口的形状来看像是雪橇。
他大声呼喊着,招呼人来看。队员们眼中闪出了兴奋的光彩,经过一整天的艰难行军累得几乎血肉凝结的身体又开始松泛起来。
然而严寒在狂风的配合下肆虐,小腿以下已经没有了知觉,好像血液流到那里就不会再往下了一样,风,从皮肤的表层一直吹进骨头里,层层冻结,行走变成了某种机械的反应。
夏明朗蹲下去检查树根的切口,心脏在飞快地跳动着,随着他弯腰的动作窜到喉咙口。
太累了,几乎可以感觉到热量在迅速地离开身体,又饥又渴,水壶里的水早已经结成了冰,背裹里的水倒还能喝,可惜冰凉彻骨,吸一口全是冰渣,喝下去顶在胃里,久久不能回温。

夏明朗扶着树杆休息了几秒种,手指指出了一个方向,尖兵已经闪出去走在了前面,已经进入敌情潜伏区,他们把散兵线收缩,改为三角形队形交叉掩护前进,尖兵方进,陈默与严炎拖后双狙击位保护。
对于实战来说,安全成了第一要素,因为此时流出的血,每一滴都是真的。
一路上不断地发现新痕迹,或者是背风面的小半个脚印,又或者是一根新鲜被碰断的树枝,然而很奇怪的,在如此严密地搜索之下歹徒仍然没有影踪,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夏明朗犹豫着,这一切只说明了一点,对方是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并拥有相当成熟的反侦察能力。
夏明朗背上的卫星电话忽然剧烈震动,他把喉式通话器的开关接通到卫星电话上,老许的声音极分明简洁地撞进来:“沾上了吗?”

“还没!”
“还好!”老许明显松了口气:“这伙人不好对付,职业的。”
“我知道。”夏明朗心想让老子追一天都追不到,怎么可能不是职业的?
“你知道?算了,转公共频道,有新情况!1、2……嗯,我的人刚刚到现场了,5。45MM口径,他们用AK…74,有消声器,没人看到歹徒的样子,TMD太有经验了,另外,在现场发现4。6MM口径的钢心弹。”
“MP7……”夏明朗咬牙。
“你们穿哪种防弹衣出来的??”
“你说呢?”
“我靠……MP7我们玩过,95防弹衣防不住的,100米以内打爆,50米对穿,尽量在远距离灭了他们,不要贴近,他们有MP7,近距离火力拼不过。”

陆臻感慨:“还好不是巷战。”
“总之一切小心,实在不行,找到了先围上,我的人已经出来了,老伙计别急,咱们不能在阴沟翻船。”
夏明朗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许航远也觉得无奈,苦笑着挂了电话。
夏明朗用牙磕了一下话筒:“有问题吗?”
“有……”方进笑。
“唔?”
“这风什么时候停啊?!我操!”方进实在是让风呛得难受。
“行啊,你把你那玩意儿埋雪里,就当你操过了!”夏明朗口气淡淡的,“继续前进!”
公共频道里传出压抑的古怪笑声,方进气得脸上发红,居然还觉得暖和了点儿。

走出去不到一百米,陆臻忽然捶头,说:“我知道了。”
夏明朗诧异:“怎么?”
“那群人有制式装备,他们有电磁探测器。”陆臻懊恼之极。
“你这么容易让他们探到频道?”夏明朗不相信。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陆臻开群通,“停,大家先停,集合,我们需要重画路线。”
散在远处的队员们收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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