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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非所愿_忍冬-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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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愣住,迟疑道:“那天你叫凌敛去办公室到底谈了什么?”
孙敏顿了顿,微笑道:“凌敛是个好孩子,比你还要勇敢。当时我们担心是温晓晟单方面说谎,所以叫你的同桌凌敛来了解情况。我告诉他有同学说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放学路上有过分亲密的言行,这小子先是否认,看我们不相信,反倒往自己身上揽,说和你在一起的是他,还绘声绘色编起了谎话说是受了不好片子的影响。”孙敏笑得有些无奈,叹了下气继续讲:“我们本来也只是求证,没想到又凭空多了个需要关注的对象,你们俩都是数一数二的尖子,我们自然都吓坏了。不过我们还是拆穿了凌敛的谎言,保证对他不会特别对待,鼓励他长大后再做判断不要遗憾终生。这孩子到最后还替你求情,希望保留你的推荐资格,也算是真心实意了。对了,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谢承想了想,苦笑道:“我想他应该不喜欢我了。”
这场谈话以孙敏那句“可惜了”收尾,谢承缓缓走过回廊,走过教室,走过一次次恶语相向的过往。他的青春里有两个谎言,一个为了前程弃他的前程于不顾,一个为了他的前程自毁前程。一个辜负他多年错爱,一个枉付他错爱多年。
在操场上碰到温晓晟,谢承并不意外,他看起来行色匆匆,急切地探寻着谢承眼神的变化,然而谢承出奇地平静,笑容温和:“怎么来了?”
温晓晟晃了晃手机,“打了N次都不接,担心。”
两人并肩在跑道上走着,像是从前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听说凌敛调回这边工作了,以为你是来找他的。”温晓晟边说边观察谢承的反应,继续道:“今天找不到你,所以我只好打给他,他说从没见过你。”
谢承垂眼,漫不经心道:“你怎么有他电话?”
温晓晟避而不答,“他也很奇怪,竟然直截了当就问我们有没有上床。难道你们之前都是拉手的中学生么?”
谢承终于停住脚步,正色道:“你怎么回他的?”
温晓晟嗤笑一声,“难道要说我们还没旧情复燃让他看笑话不成?无非让他觉得我魅力不如他,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输于他。”
谢承渐渐沉了脸色,目光也冷了下来,“既然你自己来了,那我们也不必一起回去了。”
温晓晟闻言怔住,“什么意思,你刚才,是不是见了孙敏?不是她讲的那样,我不是,我只是害怕,我们那时还只是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怕了,我回到你身边了,我们在一起了。”
谢承退后一步拉开彼此距离,审视着这个陌生的故人,“我们都会害怕,我也不怪你当时的选择。”
“谢承,就在那间办公室里,你保证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温晓晟压低声音颤抖道。
谢承面露失望之色,“是你放手在先,又何必在乎一个空口无凭的承诺。”
温晓晟咬着下唇,眼角湿润,不甘心地追问:“你只是赌气才和凌敛在一起是不是,你不会再去找他了是不是?他这种人……”
“他这种人,是啊,就是他因为你的告密挺身而出保护我,是我欠他前程似锦,欠他一个未来。”谢承喃喃自语道。
温晓晟不怒反笑,“说到底,你对他只是亏欠没有喜欢,以他的心高气傲会要你的同情施舍吗?你敢把这些话告诉他?”
谢承挑眉,“如果我第一个性幻想的对象就是他呢?如果我当时只是不确定他对我的感情呢?”
“那我算什么?”温晓晟不可置信道:“只是因为我碰巧也喜欢男人,只是我们比别人更亲近,还是你只想引起凌敛嫉妒或者和老孙斗气?”
谢承摇头,坦然道:“我和你在一起时是认真喜欢你的,与谁都没关系,现在不喜欢了也只是因为你不在我心里,与人无尤。”
他们的对话在主席台开始发言后戛然而止,温晓晟深知这段感情已无力挽回却还是向谢承做了许多辩解,然而他内心的种种煎熬已不再是谢承回心转意的砝码。
谢承是被班长两口子拉进房间的,当年笨拙的班长终于娶到了暗恋多年的文艺委员,两人有说有笑地将谢承带进包间,不出意料遇上了凌敛。
谢承进门那一刻,凌敛正同人说笑,不经意抬眼透着神采飞扬,见了来人之后先是错愕,然后转瞬就冷了下来。谢承猜想凌敛是气恼那通电话,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他的座位正对着凌敛,凌敛每抬头看到他,脸色便难看几分,到最后竟是十分厌恶的样子,侧着脑袋避开谢承的注视。
九
最先察觉凌敛不对劲的是凡林,明明是春意正浓的暖风天,凌敛在办公室穿起了三件套且毫无燥热出汗的意思,旁人看着虽也觉得热,可因为常年开空调也说不出哪里怪异。而作为同居者的凡林自然比别人看得仔细些,凌敛不仅是在外面穿得厚,在家也裹得严实,从前宽大的T恤再没有出现过,凌敛每天长袖长裤不说还买了睡袋回来。凡林看在眼里却从没提起,每天若无其事地同凌敛相处,唯独吃饭这件事上着实让他伤透了脑筋。
从前三餐顿顿考究的凌敛现在成了三餐不继的“厌食者”,不论是外卖还是凡林下厨都引不起凌敛的食欲,反倒是从超市采购了小山一样的零食。凡林起初以为凌敛是贪嘴淘气,后来发现凌敛连零食都难以下咽,饿得很时便不管不顾胡吃海塞,吃几口便又十分嫌弃地推开一边,仿佛吃下肚的都令他懊悔不已。
眼见凌敛一圈圈瘦下去,凡林终究坐不住问出了口,凌敛听完并没有被识破的尴尬,似乎自己也很无奈似的解释为没胃口。凡林也清楚凌敛绝非有意绝食,因为凌敛对此格外在意,手边多了各式各样的营养品来,想来也是怕自己营养不良饿垮了身体。
后来凡林观察得出结论:凌敛只吃亲眼所见亲手打开的东西,任何拆封加工的都会引起他的反感。凡林把这个结论告诉凌敛,凌敛微微错愕,喃喃道:“我觉得脏。”
什么脏,为什么脏……凡林没再追问,只是在凌敛的饮食上格外费心,有时甚至强迫凌敛在旁看他做菜,只为凌敛能稍稍解开心结吃几口热菜热饭。凌敛明白凡林的好意,也努力说服自己吃下色泽鲜美的饭菜,只是饭后走出卫生间的他两眼通红又出卖了自己的不适,凡林看在眼里也不再勉强他吃饭。
公司安排凡林这批新人体检,凌敛晓得凡林和其他新员工都生分,所以自己开车带凡林去医院。凡林粒米未进,饿得连脚步都虚浮,实在不理解凌敛是怎么活的,好在凌敛承诺体检后带他直接翘班吃大餐这才抚慰了他满腹饥肠。
凡林进去后,凌敛并未离开,发了条短信后就下车晃到了花园。他起先是站着的,可奈何日头毒辣,不得已挪到了凉亭内倚着柱子,身上仍是一滴汗也没出。他拿了根烟出来点燃,叼在嘴里吞云吐雾,迎面走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跟他说吸烟有害健康。凌敛依旧叼着烟并未低头,但是眼珠子转了转,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小女孩,他最近瘦得厉害,俨然有了眼窝,眉眼更显深邃,只是乌黑的眼珠子却是冷的,无悲无喜毫无感情可言。小姑娘哇地吓哭了,丢下手里的花朵一溜烟跑了,身后传来一声大笑,凌敛终于显出些不耐烦,头也不回道:“周仲杨。”
周仲杨身着白大褂,腰身挺拔,笑容款款,站在凌敛身边凭空就暖了一片空气似的让人舒坦放松。两人自小区偶遇后就联系起来,虽说本身是医患关系,可相处下来更像是朋友,凌敛有些心里话无从开口的也只有向周仲杨倾诉。他与谢承分手一事周仲杨也知道,但并不急于填补这片空白,反而开导凌敛一段感情结束就必须开始新感情并非必需,恋爱只能是生活的调剂,关键还是看自己的需求变化,跟着感觉走,以舒适为前提才是迎接新感情的基础。
关于凌敛最近的变化,周仲杨刚见面就察觉了,一番追问下凌敛才不情愿地避重就轻说了一些,字里行间虽然没有谢承出现,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出在这位心头大患身上。
“这些情况都是从温晓晟回国时加重的,到现在他们重逢相聚,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周仲杨小心引导着话题。
凌敛闻言忽地抖了下身体,咬紧牙关低声狠狠道:“我的花被狗日了!”
周仲杨对这突如其来的粗口置若罔闻,故作轻松道:“原来谢承还是你心上一朵花,这比喻也算新鲜。”
凌敛又重复了几遍这句粗口,面带薄怒看向周仲杨道:“我守了十年的花,被糟蹋了。就这一点干净也没有了!”
“你喜欢谢承哪些地方?干净?”
凌敛冷笑道:“我喜欢的那个谢承是十年前的谢承,他身上保留下来的也就剩下干净了,里里外外的。”说到这里,凌敛颤抖着手指戳了戳自己心口,又更显愤怒似的提高了声调,面容轻微扭曲起来,“现在里里外外都脏了,脏透了,不能要了。”
“听起来你认为谢承是一件东西?”
凌敛面色如常,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是,劳心劳力的东西,已经一文不值了。”
周仲杨不解道:“你从前那么深情只是把他当东西来看待,那你对谢承的付出呢?”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凌敛略带狂意地笑了起来,“已经付出了十年心血,他要是变脏了,最苦恼为难的是我,就像现在一样让我觉得恶心。”
“凌敛,爱一个人首先要尊重他,你从来都视他为物品,爱起来也必然难以理解,你有没有认真和谢承交流过,听听他对你的看法?”
凌敛嗤笑一声,不屑道:“他只要老实接受顺从,没必要有什么个人意愿,他的现在就是各种愚蠢意愿的后果,如果他不是谢承……”凌敛轻轻叹了口气,从方才的张狂中解脱出来,神态透着股无奈和倦怠,下意识又抬手摸烟,这一次被周仲杨拦下了。
“既然分开了,即使心里不能接受,面上也要先学着平静淡然,形式有了,实质也就指日可待了。即使你们已经分开了,我也不赞成你爱人这种态度,一是占有欲过强,二是也给自己怎天负担,两人相爱是彼此照应的,没有主人与物品这样单方面的照顾,这种强迫来的好意对方也许会对你敬而远之。起码我就接受不了。”周仲杨笑着将话锋转回轻松的方向。
凌敛抽出手,不置可否,末了对周仲杨说:“如果到时候你还喜欢我,那就我来追你。”
周仲杨抚了下凌敛僵硬的后脊,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周仲杨有意请凌敛吃饭,奈何凌敛承诺凡林在先只得作罢,而凡林看见凌敛同男医生站在外面交谈甚欢也不由黑了脸色,一路沉默寡言来表明自己的情绪低落,可惜凌敛只当他是饿昏了头提不起精神,丝毫没把凡林眼中的嫉妒和不满放在心上。
十
看凡林吃饭对凌敛而言是件颇为享受的事情,美青年水嫩光鲜,做什么都招人喜爱,对比了下脑中的谢承,凌敛不禁感慨这就是鲜花与干花的区别了,他倒宁愿谢承是朵假花,蒙尘褪色也能一洗如新。
两人都喝了酒,凡林醉得快些,两颊微红,直勾勾地望着凌敛,“你怎么不笑了?”
凌敛眨眨眼,举杯碰了碰凡林的先干为敬,“一把年纪给人带孩子,有什么好笑的。”
凡林伸手盖住凌敛的杯口,不屈不挠道:“你告诉我,我来解决。”
凌敛转而拿了凡林那杯来喝,笑得很是敷衍,“那你要不然回学校继续做学问吧,我也落个清净。”
“你赶我走?”凡林竟有些委屈起来,嘴唇气得要嘟起来。
凌敛头一次觉得这表情很可爱,还是忍住捉弄的想法,解释道:“首先,你并不喜欢这里;其次,即使你真的来也不是这个位置,工作性质完全不同;再次,无论你以后去哪,我认为你在这里已经学到了最需要的东西。比起空降高位,隐姓埋名从基层做起才能让你学会以平凡人的心态和视角处理问题,你要管理别人,至少要明白他们的想法。空降只会让你被阿谀奉承蒙蔽双眼冲昏头脑。”
这些话是凌敛父亲曾对他讲过的,那时他毅然决然离家远行,拒绝了父亲的帮助。如今,他又传给一样叛逆的凡林,恍然有些明白了当时父亲无力挽留的辛酸和希冀。他和凡林年纪相差不多,却莫名生出了些护犊的心思,或许是因为之前谭钧私下找他谈的那番话。一场无风无浪的谈话,谭钧却毫不避讳地道出了凡林的身世——其母和情人的孩子,凌敛最初只是诧异谭钧对此事不怒反笑,将谭钧的态度理解为一个互相利用互相掩护的宽容,然而谭钧随后的话语中却处处透出不安因子,将心比心,谭钧对凡林不是父亲对儿子应有的态度,那种超乎寻常的控制欲和偏执,凌敛只希望并非如他所想。
他无意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只是想凡林能多一点思考,既不是像谭钧期许的那样困在象牙塔中不谙世事,也不是摸爬滚打历尽沧桑。有些磨难,有些道理,并不需要一一经历,凌敛自认情场之外都顺风顺水,到头来还是痛苦不堪。做一个被谭钧掌控庇护的小傻瓜,还是自寻一片天地爱恨纠缠,这都是凡林自己的选择。凌敛不想做第三个选择,人非草木,他也不瞎,凡林的小心思他一早就知道,可这个中缘由也是谭钧告诉他的,一方面他对谭钧调监控、假装不知凡林实习的行为感到反感,另一方面也确实没对凡林产生过兴趣,与凡林脱俗的五官和健朗的身形无关,纯粹将他视作一个大孩子,一个“孝顺”的孩子。凌敛隐约觉得凡林对他依赖多于喜爱,只是长期生活在缺乏父爱和同性关怀环境的后果,被外公外婆宠爱却无话可说又独自惶恐的无助感是显而易见的,自己和那把雨伞只是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那晚凡林果真有些失控,大胆又放肆地要与凌敛亲近,表面是酒精的作祟,眼里却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凌敛被凡林压倒在地板上竟一时晃了神,仿佛看到了那年酒醉后的自己,骑在谢承身上说着“哪怕空有其名也要占有”这种蠢话。凡林的吻已经要落在颈间,凌敛想起与谢承不得其法的第一次,探索彼此身体每一处,单是得到谢承的想法就让他兴奋到不能自已。
凌敛最终推开了凡林,被推开的凡林犹如受伤的小兽,连负隅顽抗都惹人怜爱。凌敛低头望着凡林湿漉漉的眼睛,伸手揉了揉凡林发红的耳根,笑得很是慈爱,“你很可爱,时而成熟,时而纯真,迷人,也吸引我。只是我给不了你期待的感情,曾经我像你一样,勉强满足了一时的虚荣。当然,我知道你并不是虚荣和满足感。可我不知足,不开心,一天也没有。就像温水煮青蛙。”他把手放在了凡林心口,笑得有些凄然,“这里慢慢死掉了,你能感觉到却无能为力,恨不得当初死的干净利落。我不想你这样。”
他曾以为自己做好了和别人厮守一生的准备,也以为有用一生来爱另一个人的觉悟,可直到那个吻要落下时他才意识到他做不到,他怕变成第二个谢承,怕这世上再多一个自己,一无所有的怪物。
“你要为了他折磨自己?”凡林逼问道。
凌敛避而不答,“爱情对我来说不是人生必需品,甚至性欲也不是。如果注定要有所遗憾,我情愿只是爱情。不能诚意如意的感情对我和伴侣而言是双重折磨。我已经勉强了太久,不会一错再错。”
“我没想过要你答应我,如果你现在快乐,我绝不会打扰。可你郁郁寡欢,我不能放弃。为什么不信我也有让你快乐的能力。”凡林抓着凌敛的手臂,眼神近乎悲愤。
“我也信自己有能力填补那份空缺,可膨胀不只是信心,还有对他的期待,总有一天你会不甘心那份回报的渺小,然后你才发现那个变形扭曲的已经不是自己。我们生来是为了寻找与自己契合的人,而不是打断手脚削足适履,那不是爱情,也不伟大,那是自残。”凌敛眼神黯了下来,身形也随之垮了,无力地瘫在凡林身旁的地板上。
凡林握住凌敛冰冷的左手,在黑暗中低声说道:“我不是你,不要给我下结论。我也不怕受伤,更不怕来自你的伤。如果求而不得,我也不希望是别人。好也罢,坏也罢,我只想要你。”
凌敛没再反驳,起身安顿凡林入睡。第二天一早搭了飞机回家参加校庆,他知道自己也成了情场上的懦夫,迫切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同这些暂时告别。母校是个净化身心的好地方,凌敛料想和年级主任形同水火的谢承是不回来的,因而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怎知推门而入的竟有谢承。他不久前才接了温晓晟的电话,此时此地看到谢承无异于火上浇油。
谢承发了信息约他出去聊,本尊也在对面笑脸相迎。
凌敛余光扫了眼旁人,假笑着朝谢承做了个口型,“滚”。
十一
席间凌敛几乎没有和谢承对视过,他左右都是美女,一个虽已为人妻人母,一个待字闺中,都不影响凌敛发挥魅力。他话并不多,大都是偏过头作侧耳倾听状,嘴角是了然的微笑,目光停在远处,不时回神转向说话者,给人互通心意的错觉。
待那位带孩子的女同学去卫生间时,凌敛便自然而然地接过孩子抱在腿上,左手揽着孩子,右手将小碗里的饭菜碾碎成小块,用勺子一口口送到孩子嘴边。那孩子离了爹妈,在凌敛怀里咧着嘴流口水,一旁未婚的女同学则咯咯笑着看凌敛喂孩子,倒像是一对初为人父母的夫妇。
这边的和谐景象自然被拿来开玩笑,女同学羞红了脸,凌敛不轻不重地回了几句粗口,还不忘捂了孩子的耳朵。那孩子仰头瞪着大眼看凌敛,凌敛也回了个俏皮的微笑。
谢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其乐融融,对旁人的搭讪答得漫不经心,这位旁人正是这次做东的段学超,当年靠父母塞钱进了学校可惜无心向学,谢承受孙主任冷落时和段学超有过些交情,虽然后来道不相同,还是偶有联系。段学超现在子承父业当了老板,阔气之余也世故狡猾了许多,有意借此聚会拉拢谢承和凌敛一起做出点事业。用段学超的话说,能进这学校的非富即贵,比起社会上结交的不知来历的狐朋狗友,还是老同学更靠谱。谢承向来对父母这边的信息讳莫如深,他本就自凭本事坐到了今日的位置,犯不着为了蝇头小利再拉下脸面找父亲帮忙,所以对段学超的提议不置可否。
段学超清楚谢承是个爱惜羽毛的,也没想着一次成功,这边碰壁就转而投向凌敛,他知道凌敛比谢承通情达理,凌敛如今在商言商想必也更理解他的处境,凌敛的父母若是开明和善那就更好疏通了。于是他绕过半个桌子给凌敛敬酒,大意就是他、凌敛、谢承三人兄弟多年,凌谢两人又是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以后外面靠凌谢,家里靠他段学超,三人齐心把二中精神发扬光大。
凌敛听着段学超漫天胡扯,脸上还是和和气气笑得客套,他们俩不过是看看毛片打打游戏的交情,此刻听起来却好似三个连体婴。没人会在人前坲东道主的面子,凌敛先干为敬,又自己满了杯敬段学超,顺道发表了几句慷慨激昂的鬼话,把段学超追捧到飘飘欲仙,直呼他是亲兄弟。
段学超没话找话八卦凌谢大学、工作都在同一个城市必然情谊非凡,谢承尚在考虑怎么回话,只是含糊地点个点头。倒是对面的凌敛笑容不改地回了句:“托你组织聚会的福,我们也很久未见了。”
谢承的话是对段学超说的,眼睛却盯着凌敛,“我也正想找凌敛叙叙旧。”
“那还不简单,晚上都住我这儿度假村,反正试营业,没什么外人,咱仨兄弟一间房说个够。”他见谢凌两人不搭话,一拍大腿道:“得了,就你俩聊,学霸的世界学渣不懂。”
凌敛握着酒杯,杯口若有似无地蹭过唇边,坏笑道:“老段。有我在,你就别惦记咱班女同学了,谢承和三千佳丽能比吗,你俩聊吧,我要舍身陪美女。”
一桌子女同学嗔凌敛没个正经,身体安分守着原位,嘴上倒是嬉笑声讨好不热闹。段学超感叹人长得好连耍流氓都讨人喜欢,大手一摆,“等会儿咱去楼下玩,明天没事的就别走了,我这儿一水的俊男靓女,能唱能跳的。你们欣赏不了我老段的帅,还不能赏脸泳池PARTY?”
段学超声名在外,玩起来荤素不忌,此言一出,拖家带口的已婚人士自然就不凑热闹了,反正度假村倚山邻海,好去处多得是。
“凌敛名草无主我听说了,谢承你什么情况,晚上需要给谁报备吗?”段学超打趣道。
谢承微微一笑,看向凌敛,“认识挺久了,最近准备定下。”
“认识久没用,上过床没,床上不合拍那还谈个J巴。”段学超以过来人的姿态教导起来。
谢承挑眉,给段学超使了个眼色,“一直挺合拍,就是感情上才刚确定,没什么顾虑了。”
段学超坏笑着用手肘捅谢承,“你小子还先性后爱呢,可以啊。什么时候带来见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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