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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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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烛高挑,斜月当空,棉帘子后面的浴缸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正在悠闲惬意地泡澡。
  王敦的眼神飘飘忽忽的,一双皂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流乱转,到处都看了看,就是没看进去书里写的是什么,一会儿从书沿儿上冒个头儿,一会儿又从书底下偷个眼,上蹿下跳的活像个高三学生不好好上课,专门偷看女孩子。
  “你在看什么。”
  被他偷看的对象连眼皮儿也没抬,就知道这货没有好好学习,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哎!”王敦手一抖,手里的线装书险险的就要掉进浴缸里,还是胡橙一伸手接住了善本。
  “这可是人家的死当,大掌柜的,你小心点儿。”胡橙把手里的线装书塞回到了王敦的手里,才抬眼看他,不知道是不是浴缸里的水过热的关系,王敦白皙光滑的额头上面已经爬满了汗珠,有一滴正调皮地从他高挑的眉峰上滑落下来,垂坠在尖俏的下巴上摇摇欲坠。
  “有这么热吗?”胡橙把自己头上顶着的一块毛巾扯下来,伸手去给王敦擦了擦。
  二掌柜还是很关心我的,等一等……王敦心里本来一暖,结果忽然又有点儿别扭,脑海之中浮现出胡瓜在前些时候跟他一起照顾胡橙是说过的话。
  “是你想多啦,放心,我哥不是那种职场性骚扰的惯犯。”胡瓜摆摆手,开玩笑,整个儿狐狸家族谁不知道胡九爷的脾气可以冻住整个儿夏天的帝都,怎么可能倒贴嘛。
  “那他为什么……”王敦贼心不死地问道。
  “唔,你家里有泰迪吗?”
  “没有。”
  “你总见过吧?”
  “唔,隔壁家就有一只。”王敦知道那只日天日地的小东西,原本是隔壁大妈为了给儿子做伴儿买的,现在小伙子从小学生长成了中学生,不再跟小狗亲近了,遛狗的工作基本上就落到了大妈的头上,所以早晚出门儿遛弯儿总能遇见他家的那只。
  “那就对了,你见过泰迪日拖鞋吗?”
  “……,你想表达什么?”
  “额,我哥:泰迪、你:拖鞋,懂?我哥说了,那个主墓葬里的女孩儿因为青春寡居,一股幽情在坟墓之中回荡不去,所以肉身化作了蛆虫时常冲破镇物跑出去帮助其他的姐妹,白蛆之中带上了女孩子对于爱情的渴望,对我九兄起了作用,才会使劲儿蹭你的。放心吧,攻泰迪肯定还是爱着母泰迪的,他不会爱上一只拖鞋。”
  “是这样吗→_→”王敦臊眉耷眼地点了点头,心里把给胡瓜的误工费活活儿减掉了一半儿,当然这没必要让他本人知道。
  ……
  “大柜,你在想什么。”胡橙伸手在王敦眼前晃了晃,把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唔,没什么啦,我只是后悔,不该一时手贱收了这么两本破书,竟然分开解煞还没有用,非要两本一起解才行。”王敦看着手上残破的书卷,剑眉纠结在了一起,虽然他是不介意跟胡橙一起洗澡啦,但是……
  “这样不好么?寒冬腊月的,两个人一起泡澡更暖和一些。”胡橙说。
  “好、好。”王敦唯唯诺诺地说,恨不得穿越回几天前去剁掉自己的爪子。
  ……
  一个星期之前。
  王敦半夜起来尿尿,虽然堂屋里已经有了抽水马桶,作为当铺掌柜的,他还是习惯于去胡同儿门口的官茅房,据说那地方敛财,以前不少帝都的大买卖家儿都会在自个儿的铺面前头出资修建官茅房,为的就是聚拢财富。
  “嗯?”王敦披着军大衣迷迷糊糊地走下台阶,并没有点亮天井院儿里的吊灯,却发现院子里亮堂的很,原来是西厢房二掌柜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灯火。
  “几点了这是,怎么还不睡下啊?”王敦回头瞅了眼堂屋里的座钟,都凌晨了,二掌柜的真是个网瘾少年。
  啪嗒。
  王敦正要走上前去敲敲门提醒他早点儿睡,忽然听见胡橙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可是好像有些年头儿没听见过了,听起来类似于王敦时常在胡同口儿看板儿爷们下象棋时吃子儿的声音,啊对了,是下围棋的声音。
  “啧。”王敦听到有人啧了一声,似乎不太服气。
  “慢慢来,常言道棋酒通仙,你多学一学,也可以修身养性。”是胡橙的声音!
  不对,房间里怎么会有两个男人的声音!王敦抬眼一看窗棂上面,映出的是两个成年男子挺拔俊秀的身影。
  “谁?!”一个陌生的声音沉声说道,似乎话说到一半儿被胡橙摆了摆手硬生生打断,紧接着房间的灯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是奸夫?等等……我为什么会说是奸夫,这是打哪儿论的呀?王敦脑子里乱哄哄的,那个陌生男人在窗棂上的剪影倒是魁梧颀长,跟胡橙看上去珠联璧合,总有一种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既视感,太憋屈了。
  “谁在外面?”房间里重新亮起了灯火,胡橙手里托着一盏油灯,身上披着十万一件一律十万一件的羽绒服挑帘子出来,搭眼一看,正是王敦。
  “大掌柜的,这么晚了有事吗?”胡橙心平气和,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波澜的样子。
  “没、没事儿,看你房间亮着灯就过来催睡,你……有朋友过来啊?”王敦的脖子抻得像个甲鱼那么长,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便往二柜房里乱看。
  “嗯?没有啊,是不是你看错了。”胡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直追天气预报员,一闪身让出了门口,把房间里的顶灯开得灯火通明,让王敦瞧个明白。
  怪了,西厢房本来就不如正房堂屋那么大,里面的家具都是笨重的木器,占地面积有不小,几乎是一览无余,床铺又是火炕,根本连床底下这种经典奸夫归宿都不存在,并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大柜要是还不放心,不如进来坐坐。”胡橙一歪头,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不不,不合适,二掌柜的,你就是有朋友过来玩儿也不打紧,咱们是同仁,你别见外啊。”王敦口吐莲花,心中滴血,倒退着从西厢房的廊檐上面出溜了下来,忘了尿尿直接回屋了。
  不对,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两个大活人站在窗前下棋怎么可能看错呢,我又不瞎,嗯?难道瞎了?王敦趴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伸手捂在左眼上看看,又伸手捂在右眼上看看,飞行员视力,不瞎啊。
  “老板!老板!”
  “噫!”王敦正在琢磨胡橙房里那个诡异的人影,忽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刚刚憋回去的尿意被吓得不知道是不是释放了一点点。
  “鬼叫个什么。”王敦骂了一句,掀开被窝一瞧,还行,没尿,不愧是童子功。
  “都是您老定下的规矩,就别难为小的了啊,我也正睡得着着儿的呢,就被外头拍门的声音给拍醒了嘛。”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外面是奎子睡眼惺忪提着裤子的身影。
  “半夜上门的,是死当?”
  “是,我掌了一眼,看不出东西对不对,您看是招呼二柜还是……”
  “别别别,他刚睡下了,我来。”王敦跐溜一声从被窝儿里钻了出来,吩咐奎子带路。
  外头的铺面儿都已经上板儿了,只留下一个小角门这会儿被奎子打开,放了一个人进来,来人身上满满的一层雪,可能是刚刚脱下外衣摘了帽子手套,连额前的头发和眼角的睫毛上面还挂着冰碴儿。
  “大爷,您……”王敦看着来人一脑袋如银的白发,赶紧想上去搀扶着坐下,没想到对方一抬头,却把王敦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七老八十的老大爷,分明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的脸啊!
  “红颜白发?”两个人身后响起了胡橙阴恻恻的声音。


第28章 演连珠
  “你怎么起来了?”王敦一回头看见胡橙从后门出来,脸上多少还带着一点儿不自然。
  “睡不着,听见有生意上门就过来看看,怎么,三柜看不真?”胡橙当着外人的面很有眼色,非常谦逊地站在了王敦的侧后方。
  “这物件儿真得您老二位掌掌眼了,我可不行,您几位坐着慢慢儿说,小的后头沏茶去。”奎子看屋里人不少了,有点儿挤不开,反正自个儿的业务水平没到那个份儿上,与其在这儿现眼,不如后头茶房里忍一会儿。
  “您老……额,这位客人,您请坐吧。”
  “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满头银发的年轻男人推了推架在英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端坐在了客位,还稍微欠了欠身,意思是等着主人家落座。
  这人是个念书人,还颇有古风,总有个研究所的头衔是跑不了的,胡橙一面打量着他,一面颔首落座,对他满头的白发感到非常好奇。
  “不会是特意染的吧,看着像个中文系的学生啊,是不是因为崇拜李白?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趁着两个人落座的工夫儿,王敦暗搓搓低声对胡橙嘀咕道。
  胡橙干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照他这么说人家还要去做个接发才行,还要接上三千丈,走在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抻面成精了呢,真不懂这个大柜的脑回路。
  “今天来,是想让两位帮我掌一眼,这东西我们只怕是压不住了,可能是跟它没有缘分吧,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生活能快点儿回到平静的状态上来。”年轻男人说着,鼻音越发浓重了起来,怎么听起来都有点儿像是堪堪的要哭的状态。
  “有话慢慢儿说,先喝口热乎的吧。”王敦看见奎子端茶进来,赶紧给客人先端上了一杯。
  “多谢,我……”
  年轻男人似乎是被王敦的热情又补了一刀,终于没忍住,两颗泪珠就滚了下来,他自己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茶盅赶紧搁到了桌面上,好像是怕自己的眼泪弄脏了人家的东西,一看就是个不招灾不惹祸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阴差阳错的收下了什么没解煞的古玩,把个老实巴交的念书人给挤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着都叫人心疼。
  “您既然能深夜找到这儿来,应该是熟人介绍的?来我们铺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遇上一两个坎儿,既然有缘分来了就别担心,我们大掌柜的在这一行还没有失手过。”胡橙对王敦粲然一笑,结结实实给他扣了一顶戴高乐。
  这是什么鬼,逼着我接这一单的生意?嗯,聊斋说得对,果然狐狸和念书人是官配,等一等,那我呢?你把老夫置于何地?王敦无语问苍天。
  “是是,我都听说了,是我的一位同行前辈介绍我来的,他私人非常喜欢收藏,曾经听说过贵宝号的大名。”年轻人说得很客气,王敦脸上有光,暂且把聊斋给他带来的郁闷抛在了脑后。
  “好说,您先把东西亮一亮,让我们二掌柜的䁖;一眼。”倒不是王敦拿大,主要是古来当铺的规矩如此,三掌柜的看不准并不能直接给大掌柜的瞧,总要经过了二掌柜的手,才算是走个过场,不丢面儿。
  “是是,你看我,只顾着吐苦水了。”斯文男子脸上发烫,伸出手背在腮边蹭了蹭,才从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文件袋。
  “就是这两件东西了,说起来,这还是我和妻子得到的新婚礼物呢。”
  “新婚礼物?”胡橙听见他说,并没有急着打开文件袋,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本身在他看起来就有点儿奇怪,现在结婚都是随礼,有的用手机就发个红包了,怎么还有送东西的,就算是送,也应该是一些家里的小摆件,送两个文件袋算怎么回事,难道里面是一摞一摞的现金吗?
  “嗯,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男人推了推眼镜儿,挺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是……”胡橙随手打开了一个文件袋,发现里面是一本封面早已斑驳不堪的线装古书,又拆了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看样子应该是上下册了。
  “这就是你们得到的新婚礼物吗?”
  胡橙的好奇心越发被引逗了起来,论理,新婚是不能送旧物的,难道送礼的人不知道忌讳,可是看面前这个斯斯文文红颜白发的男子,似乎对这两卷书非常珍而重之,又并不像是嫌弃的模样,往常这个时间段上门的客人都对他们送来的东西避之唯恐不及,这个男子却不一样,真像是与自己心爱的人告别一般,动不动就要红了眼圈儿,活像个戏文走出来的痴情书生。
  “嗯,是的,二掌柜的不要见怪,虽然说新婚不该送旧物,可是当我和妻子得到这两卷残书的时候,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的。”年轻人的眼睛隔着厚厚的眼镜片都能看出其中闪烁的光亮来,看来真是个爱书之人。
  “其实,我跟我妻子也是通过社交网络才认识的,当时我们都参加了一个网路上举办的书友会,因为感兴趣的作品很相似,在群组之中就交流得比较多一些,久而久之对彼此产生了仰慕之情,才见面的。”
  年轻男人提及自己已经修成正果的恋情,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也渐渐地透露出一丝喜气来,气色红润了一些,如果不看他满头白发的话,倒也堪堪的有些年轻小伙子的阳刚之气了。
  胡橙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淡然的笑意,却发现坐在另外一张太师椅上的王敦眼睛也亮了起来,笑得暖暖的,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冲着年轻的客人一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你也是收藏家,这两卷书是找了很久的藏品吗?”胡橙伸手在残破的书卷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那种古物穿梭时光而来所形成的特有的历史感。
  “那倒不是,其实这两卷书是一部小说的上下册,这部小说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文学史上也没有被提到过,不过是几本古人的笔记小说里面偶然提到过的一桩文坛趣事。”白头发的年轻男人说着,也很珍而重之地拿起了其中的一本在手里摩挲着。
  “你的意思是,这两本书虽然是古物,也只是普通的善本书而已,并没有多大的文学价值和收藏价值?那你们为什么还会对它这么重视呢?”胡橙看了看年轻男人的眼神,如果把他手上的善本书P掉,换成一个婴儿,他脸上的表情都可以完美匹配,简直就是爱若珍宝一般。
  “唔,让你们见笑了,因为我和我妻子都喜欢考据,也曾经听说过这本小说的大名,可惜传世的只有残本片段,并没有结局,弄得我们两个都心痒难耐。”年轻男人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露骨,不是特别喜欢看书的人可能理解不了他的行为,就赶紧又把书放回了胡橙跟前的茶几上。
  “这书为什么没能流传下来呢?就算不是什么传世经典名著,几个离现在比较近的朝代小说写作和传播都还比较繁荣,想留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吧。”胡橙因为族里有不少跟着戏班子的子弟,对于戏文小说什么的还是挺有研究,在没有电视手机网络的岁月里倒是帮助他度过了不少个不眠之夜。
  “一般的小说多半可以保存下来是没错,可是这两卷书有点儿特别,原本是一位朝廷命官和一个隐逸之士连文所写的戏作,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手里才有手抄本,没想到竟然能够流传至今,是一个朋友在旧书市场上偶然发现的,因为我们俩总会在朋友圈子里谈到这本书,所以就留意买了下来送给我们,没想到……”年轻男人说到这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连文?什么是连文啊?”一直没说话的王敦忽然问道,他是个闪存性质的大脑,不需要的东西会定期抹掉,抹了之后自己也就不记得了,可能之前存过这方面的东西,不过作为脑子里有个橡皮擦的学渣,显然又忘了。
  “就是两个人合写一种文学作品,比如古代文人经常会玩一种叫做即景联句的游戏,就是合写一首长诗,谁最有本事就续上最多的诗句,连文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合写一部小说,至于其他领域还有著名的四人围棋,分为两组每人各走一招,都是考验参与者配合上的默契程度,是一种比较烧脑的文人游戏。”学神胡橙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我现在的脑就快要烧起来了,你们这些学神可真是城会玩儿。”王敦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表示不是很理解你们的脑回路。
  “也还好吧,只不过很多文人都会通过这种方式在同学同僚之间卖弄一下自己的才学,不过也有不少小孩子会玩这类的游戏,就好像中学生交换日记一样,怎么,你没玩过?”胡橙忽然看着王敦,没有防备地来了个查户口。
  “当然没有了呢,你有吗?”王敦摇摇头表示自己问心无愧,又随口问了胡橙一句。
  “呵。”出乎他意料的是,胡橙原本文采犀利的眉眼逐渐黯淡了下来,最后只是哂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29章 演连珠
  有、有吗?交换日记的对象是谁,二掌柜的一副正气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竟然还做过这么青葱岁月的事情啊。不过如果是青少年时代倒也是有情可原的,毕竟那会儿是一段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日子嘛,人开始对自己和别人的身体和内心世界感到好奇,不带有什么目的性的去探究一下,推己及人……
  王敦脑补了一下自己和张涛交换日记的画面,唔,他觉得喉头一紧,连晚饭都要吐出来了,这种画风完全跟他们几个老表不搭嘛,他又斜迁着眼睛看了看胡橙,仿佛看见他穿着雪白的衬衫站在桃花树下,脸颊有一点点红,把手里的日记递在另外一个少年的手上……美如画。
  绿光在哪里。
  “大柜、大柜?”
  “唔?”王敦从自己绿色的妄想之中被惊醒,一搭眼就看到胡橙手上拿着其中的一本残卷正在递过来,和客位上坐着的那个鹤发童颜的年轻男人都用一种此人多半有病的眼光看着他。
  “哦哦,得嘞。”王敦赶紧接过了那半部残书,翻开一看,里面是普通的章回体回目,后面就是正文了。
  “能给我们讲讲,你得到了这两本全本之后发生了什么吗?”王敦一面翻看着手里的残本一面听着胡橙在问着那个念书人,等了几秒钟,却没听到念书人的回应,抬头一看,敢情这位多情公子又嚎了起来,只是呜呜咽咽的并没有哭出声。
  确定家里的是妻子不是攻吗?不对,妻子也可以是攻,比如他老表张涛就是个嫔妃攻。王敦的感情线比较糙,对于这种多愁多病身哭着倾国倾城貌的传统爱情实在是有点儿理解不了,他连女孩子都不会安慰,更别提大老爷们儿了,正在麻爪儿的时候,忽然看见胡橙伸出手去,非常温柔地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背部。
  “别哭了。”他说。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和少得可怜的肢体接触,竟然让那个男人很快就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了几声,就恢复了理智抬起头来。
  这也太神了,没想到他的二掌柜还有这么一手儿,这要是万一哪天铺子真的倒了,跟胡橙合计合计开个幼儿园,他们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王敦看着胡橙的神之手暗搓搓想到。
  “我们族人的身体里都有一种腺,可以分泌让人类快乐的信息素,不过这东西并不是唾手可得的,你要是想拿我炼药的话还是免了吧。”胡橙似乎已经看穿了王敦的诡计,趁着年轻客人擦眼泪的工夫儿回过头来对王敦低眉耳语到。
  让人类快乐让人类快乐让人类快乐。对不起我污了。王敦在心里向胡橙忏悔。
  “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年轻男人擦擦眼泪擤了擤鼻涕,神情虽然还憔悴,但是脸上还真的有了一点儿笑模样,看来胡橙的信息素真不是盖的。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是被这两卷东西给诅咒了,可是事情实在是太离奇,让人不得人对其中的因果关系产生了质疑。”男人说话还挺学术的,看样子是要来个长篇大套的论证。
  “嗯,您说。”胡橙看见奎子端上二道茶来,又给他换了一碗热的。
  “是这样的,自从得到了这两本礼物,我和妻子都非常兴奋,而且我们都是在研究机构工作的,时间比较清闲,就约定了每个人拿其中的一本书,从两个文人的遣词造句和行文风格来分析出这本小说哪些章节是其中一位文人所写,哪些又是另外一位的连文,也是我们新婚情趣的一种风雅游戏。”年轻男人可能是说话说多了,停下来喘了口气儿,喝了一口热茶。
  “城会玩儿啊。”王敦心悦诚服地说道,这也太风雅了吧,如果是他自己结婚又会怎么样呢?唔,憋了这么久了,应该会一直赖在炕上不动吧?如果是夏天就跟对象一起葛优瘫,如果是冬天就把炕桌一撤,从中间开个炕洞,烧炕的时候顺便扇个羊肉锅子,每天过着酒池肉林一般的生活。
  胡橙看了王敦一眼,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脑内什么,不过还是悄悄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停止YY仔细听客人的描述。
  “这种研究确实挺有意思的,怎么,你们没能研究出结果吗?”胡橙问。
  “倒是有一些初步的研究成果,只不过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和妻子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蛛丝马迹。”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因为研究这本小说对他的感情生活所造成的难以弥补的伤害。
  “能具体说说吗?”
  “嗯,其实这本小说也只是挺传统的才子佳人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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