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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凌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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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君颉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看到苏琅琛轻手轻脚的朝他走来,而赵宗治早在门开的那一刻就警觉的睁开了眼。
  慕君颉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以他的武功明明再细微的声音也能听见,却始终没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
  见慕君颉醒了,苏琅琛停在床前轻轻唤:“慕慕……”
  慕君颉闻言看向苏琅琛,想要说话却没有力气,最终放弃了开口,对他笑笑。
  这样虚弱的笑容,笑得苏琅琛心都碎了。除了对慕君颉的心疼,还有对自己的难过,——慕君颉在赵宗治面前委屈示弱,在他面前却是强撑疲倦的微笑。孰近孰远一目了然,苏琅琛这一刻才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当年那个缠着他撒娇耍赖,软软的连声喊琅琛的小慕慕彻底回不来了。
  心里难过,苏琅琛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只陪着他的宝贝温柔的笑着,“是不是还很疼,有没有觉得好些?”
  慕君颉对前一个问题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却一时间忘记苏琅琛了解他甚深,只消一眼就从他汗湿的额头看出他仍在强忍疼痛的事实,可也不点破,只帮他把脸侧一缕被咽湿的乌发拢到耳后,在触到温度明显偏高的皮肤时微皱起眉:“好像有一点烧。”
  受外伤后起烧是很正常的事,大夫给慕君颉的伤口换了纱布,喝完药后慕君颉终于有力气问出口:“我的内力是不是没有了?”
  这次慕君颉完全是靠深厚的内力才保住性命,代价就是拔箭后内力随之散去大半,几乎全无。一时之间两个男人都不敢回话,都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内力的重要性,失去内力对任何一个习武者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赵宗治犹豫许久还是如实道,“没有武功了也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兵器,寸步都不离开你身边。”
  “……果然没有了啊。”慕君颉只淡淡道了这一句就不再说话了,没有表现出伤心也没有生气,这样却让人觉得更心疼,还不如看他把情绪发泄出来好一些,苏琅琛忍不住开口:“慕慕,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气我随便怎么惩罚我都行,或者等伤好了就狠狠打我一顿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慕君颉摇摇头,用眼神安慰苏琅琛说没关系,继而露出迷蒙和恍惚,显然是疲倦到极点,又要睡了。
  早饭之后老族长终于见到了慕君颉,看着重伤而苍白的少年,老族长有很多话要讲,却一时不知要从何说起,慕君颉先自责的开口:“是我无能,没能保全所有百姓。”
  “将军何出此言,”老族长眼中已泛起泪意,“将军是整个元孟的救命恩人,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老族长就要哆哆嗦嗦的下跪,慕君颉现在还只能坐着不能乱动,立即让副将把他扶起来。老族长说着说着竟涕泪交加:“元孟常年遭受战乱,来来去去驻守的官员不知有多少个,可始终都不弃百姓于不顾、愿意和元孟共存亡的只有您一人而已,”老族长不顾副将的阻拦坚持冲慕君颉跪地而拜,连同门外一起跟着来探望的百姓也跪了下来,“我们元孟百姓,叩谢将军救命大恩!”
  之前和常胜将军赫连鹏以及有名的乌戟铁骑一战,慕君颉带领校尉营打了个平手,如今守城一战,不仅折损掉足足五万西夏军马,还成功守住元孟,——慕君颉和校尉营这两个名字,从此传遍两国。
  而本不在战局圈的朔平镇的失守,致使信远将军钱荣不经仁宗帝旨意私自带兵前往朔平的事被揭发出来,仁宗帝大发雷霆,连带钱氏满族都被定罪。刘太师本盘算好让钱荣去朔平镇静待时机,在校尉营和赫连鹏的乌戟铁骑鏖战到双双损伤之际以‘救援’之名前去围剿两军,坐收渔利,却反过来被赫连鹏突袭至全军覆灭,——如今不论慕君颉还是赫连鹏都安然无恙,刘太师反而失掉钱荣这一有力的臂膀。
  果不出慕君颉所料,彼时的朝堂上刘太师极力主张趁胜议和,列举种种理由最终使仁宗帝点头认可,另派安郡王赵从古前来参与议和,两国达成协议,将地点定于安归迦。
  慕君颉现在失去内力,几乎和普通人无异,甚至说连健康的普通人都比不上,因此赵宗治对待他比以往更小心十倍,完全当作易碎的珍宝甚至小娃娃般小心翼翼的看护和照顾着,恨不得时刻含在嘴里,因此对慕君颉要去安归迦一事上,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甚至限制了慕君颉伤好之前的所有行动。
  意见不和结果是自然是争吵,尽管这完全是慕君颉单方面的发火。

第95章 努力表现

  慕君颉现在只是能勉强走动,稍微大一点动作都不能做,被赵宗治用层层貂绒裹成一个圆呼呼的球,衬着大病初愈的脸色,像个冰雕玉砌的雪娃娃。只是这个雪娃娃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因为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而闷闷的一个人看书,连句话都不愿意说。
  赵宗治可以任打任骂,唯一怕的是慕君颉会气坏了身体,于是想方设法的哄慕君颉说说话。可惜他本就不善言辞,憋了半天也只有一句:“……在看什么书?”
  得不到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又沉默了片刻,赵宗治上前把慕君颉手里的书轻轻拿掉,“都看那么久了,歇一会好不好?”
  慕君颉倒乖乖任由赵宗治把书拿走而没有抗议,道:“南都传记。”
  “……什么?”自从不准慕君颉去安归迦,赵宗治已经被慕君颉冷暴力了一整天,这会子竟受宠若惊到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在看南都传记,”慕君颉指向刚刚被赵宗治拿走的书,“正看到楚平王。”
  赵宗治把书放回书案上,将慕君颉有些冰的手包裹在掌心细细的暖,见慕君颉没有表示不悦,便大着胆子一点一点的把整个人都搂入怀里。
  他小心翼翼到就连心上人的发丝也唯恐着凉了,却又不敢搂的太大力,态度当真如对待雪娃娃一样,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怀里怕碎了。慕君颉也知道和一根榆木疙瘩冷战没有什么作用,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赵宗治怀里,“楚平王和太子建因为美女孟嬴而父子反目成仇,很多人评价说太子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慕君颉顿了顿,“你觉得呢?”
  有关楚平王的事迹不少野史和正传都有记载,赵宗治自然也有所耳闻,心里想的是为不为红颜不重要,但是为了慕君颉,自己倒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的,这么一换位思考,便下意识的准备点头,却听慕君颉懒懒的讽刺道:“这种笑话要是被太子建听到了,恐怕在地府也会笑死。”
  赵宗治不明所以的愣了愣,慕君颉慢慢开口:“这世上,能导致皇家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权力,其他的全都是巧立名目的借口。”
  赵宗治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点什么,却嘴笨的不知道怎么讲,不多会大夫送了药汤进来,赵宗治接过汤碗,小心的放在桌上等凉,又担心慕君颉怕苦,挑了果盘里慕君颉最爱吃的火龙果仔细削皮,切成一个个小块装到瓷碟里,然后用牙签挑着喂到慕君颉嘴边。
  整个动作流畅无比,仿佛练过无数遍,慕君颉看在眼里,突然意识到他从没想过自己对赵宗治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了。
  就算赵宗治不是郡王只是个布衣,但对方只是喜欢他而已,不欠他的。赵宗治甘愿像个仆人一样放下身段伺候他,可自己享受赵宗治的照顾却从没有感激,更没有过回报……
  慕君颉张口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下来。
  赵宗治却紧张起来,“怎么了,不想吃吗?”
  慕君颉看着赵宗治,轻易的从赵宗治那张面瘫脸上看出旁人不易察觉的焦急担心,“慕慕,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伤口又疼了?”
  赵宗治一边说一边用掌心轻贴上慕君颉的额头试他有没有发热,慕君颉难得产生一次反省,——赵宗治的爱这样卑微而不安,是他在相处中给了他多糟糕的反应和态度,才能让一个孤傲如狼的男人一点点形成了这种习惯?
  “你没有惹我生气,是我的错,不该跟你生气。”慕君颉握住额头上的那只大手,正色道:“我知道你不让我去安归迦是为我好,但是这次议和很重要,等事情结束了,我就乖乖跟你一起回京好不好?”
  可赵宗治一提到这件事就绝无转寰余地,“不行。”
  “我不会有危险的。”
  “你出军前也跟我保证过不会有危险,结果……”一想到这次的惊险赵宗治就心头惊跳,神色更坚定:“不行。”
  慕君颉耐心的跟赵宗治分析:“就算你不同意,我还是会想方设法的赶过去,那结果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我成功走掉了,另一个是没有。第一种暂且不论,就说第二种,若我没参加议和,那我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就算议和结束了,它也会成为我心里的一根刺,甚至会严重到以后都不安宁,这个结果你愿意看到吗?可是你同意了的话,你就可以陪着我一起去,可以一路保护我不出意外,——还是说你没有那个自信能保我周全?”
  激将法对赵宗治毫无作用,缓缓摇头:“只要牵涉到你,我就没有自信了。”
  慕君颉只能下狠招:“算了,那我去找苏琅琛。”
  赵宗治猛然抬起头:“不行!”
  “那你同意我去了吗?”
  赵宗治紧紧地皱眉,“不要找他。”
  慕君颉暗暗叹了口气,面对赵宗治这样的表情会忍不住感觉心疼,“可是没办法,你怎样都不同意,我只能去找别人。”
  赵宗治眼神中满满的挣扎,“不、不要去找他。”
  慕君颉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就像声音放轻了便可以减少言语对赵宗治的伤害似的,“苏琅琛之前说想要我给他一个重新追求的机会,相信只要我抛出足够的诱饵,他总会答应我的,你说对不对?”
  赵宗治听了这句话,浑身一颤,不可置信般地僵住了身体。
  气氛一时间静默下来,慕君颉却在这时拉住赵宗治的手,带着一分哀求意味般低低软软的道:“可是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你陪我去好不好?”
  赵宗治只见慕君颉抬头以一种宠物般依恋且信任的目光仰望着他,黑亮的瞳孔还带着少年的纯真的味道,里面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无意识点了点头。
  慕君颉冲赵宗治一笑,直起身主动吻上赵宗治的唇。赵宗治又是一僵,继而反客为主,狠狠的回吻了回去。
  死死压着慕君颉的嘴唇,舌尖探入口腔深处,粗鲁的侵略到每一寸,慕君颉甚至有点无法呼吸,胸口还在愈合的箭伤也因对方过于激烈的动作隐隐作痛。
  赵宗治只是不善言辞但并不愚笨,慕君颉知道赵宗治是生气了,便不反抗的任由赵宗治发泄。
  快喘不来气的时候赵宗治终于放开慕君颉,把他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慕君颉瘫软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完全靠赵宗治有力的臂膀支撑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泛起了一层水雾,苍白的脸上也染上红晕。
  赵宗治静静等慕君颉慢慢缓过来,看着小动物般趴在自己肩上低低喘息的少年,一时间简直又气又爱,然而气也是因爱而生,何况再气也舍不得伤他分毫。慕君颉的呼吸平和下来,胸口伤处的疼痛就越发明显了,抬头再一看赵宗治阴沉沉的脸色,顺势转移赵宗治的注意力,“木头,我觉得伤口有点疼……”
  果然赵宗治神色一变,完全顾不得生气了,一脸焦急:“是伤口裂开了吗?给我看看。”
  待慕君颉被赵宗治小心翼翼抱回床上,盯着他换了药又吃了药膳,折腾一番后已经是晚上了。帐外寒风阵阵,帐内却被炭火烧的暖意融融,赵宗治也上了床,倚着厚厚的软枕靠在床头上,慕君颉倚在他怀里,两人盖着一个被子聊天。
  失去内力后慕君颉更怕冷,手脚冷的像冰一样,赵宗治把慕君颉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又握住他的脚揉搓着暖,慕君颉小猫似的蜷成一团,小声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去安归迦不会有事的,这次受伤是意外。”
  同意都同意过了,现在再生气也没用了,赵宗治低头吻了吻慕君颉的额发,语气有些无奈,“能不能乖乖的待着,彻底杜绝接触危险吗?”
  “这世上哪有绝对没有危险的事,吃饭都有可能噎死啊,”慕君颉争辩道:“就算是现在,我们躺在床上觉得很安全,但是如果营帐一下子起火了呢?天上突然有颗流星掉下来砸到我们身上呢?”
  “你……”赵宗治一时气得牙痒痒,狠狠咬上慕君颉的鼻尖:“我倒真想马上有颗流星砸下来,把我们两人一块砸死算了。
  慕君颉被咬了一口,无辜的眨眨眼,长睫小扇子一样抚过赵宗治的侧脸,赵宗治低低叹了一声:“这样一来我倒省心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还能和你死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永远不分开。”
  “生同衾死同穴,——你这是在求婚吗?”慕君颉装模作样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挑起赵宗治的下巴,“嗯,看你小模样长得还蛮周正,本公子就勉强不嫌弃你成过婚了,准备点嫁妆挑个日子嫁过来吧。”
  两人腻在一起拌嘴聊天,就算全是毫无意义的废话,却心情好到要融化了。
  一提到成婚的事赵宗治便微微一滞,“慕慕,你是不是还介意……”
  慕君颉忙摇头,“我又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姑娘,你既然解释过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赵宗治内心却很纠结,他自然不想让慕君颉介意此事,可慕君颉这种毫不在意的神色又让他觉得很失落。慕君颉把手指收了回去,改戳赵宗治的腹肌,“我之前说要找苏琅琛只是为了激你,不是真的要找他,你没有吃醋吧?”
  慕君颉是调笑的语气,赵宗治却很认真,“我是吃醋了。我不想让你找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甚至连你和别人说一句话都不想。”
  慕君颉没料到赵宗治这么直接,恶劣因子觉醒了,让他又想逗他,于是贴在赵宗治胸口上压低了声音吹气说:“那你就再多多努力表现,让我只想看你一个。”
  赵宗治身体紧绷,呼吸不由变得粗重,慕君颉却紧接着退开来,“木头,我困了,睡觉吧。”
  赵宗治突然一个反身将慕君颉压在身下,一边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一边四面封锁到让他无处可逃,哑声道:“我在这方面努力呢?也可以吗?”
  (⊙⊙)!
  慕君颉明显的感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在自己的大腿上。
  被一根不善言辞的木头轻松反击了,慕君颉有点不爽,又不愿意丢场子,把手伸过去,直到赵宗治全身肌肉都僵硬的像石头才坏笑着开口:“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要不要试试?”
  说完他就准备把手收回,却被赵宗治按住了。赵宗治眼睛都有些发红,勉强压抑着粗重的喘息,“你惹出来的,不解决?”

第96章 下毒

  赵宗治也知道慕君颉的身体承受不住任何大的动作,只是看他坏笑的狡黠模样一时气的牙痒痒,想吓吓他而已,却不料慕君颉竟带着几分歉疚道:“那我帮你用手弄出来好不好?”
  一双漂亮的眸子水润润的,声音也软软的,不用他动手赵宗治就已经把持不住了。
  见赵宗治不说话,慕君颉竟又退让了一步,仰起头认真的看着赵宗治问:“还是用嘴?我虽然没弄过,但是会好好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慕君颉的眼神和举止都非常温顺,惹人怜爱。赵宗治看着慕君颉,深沉而强烈的感情浮上来冲击心扉,他不知道感情的来处,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只想把眼前的人放在心尖子上,怎么小心对待都不够,就算明知道这恐怕只是慕君颉的故意示弱,或者是再一次捉弄他而挖的陷阱。
  只要慕君颉想,便可以伪装成任何模样,最乖巧的爱人甚至是听话的宠物,软硬兼施,让他所面对的任意之人都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是世上最重要的全部,赵宗治虽然被骗过一次又一次,也因为他痛苦无奈过一次又一次,还是无法控制内心的感情。
  赵宗治最终在慕君颉的手中释放,搂着慕君颉一点点平复气息。慕君颉不自觉地往他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便闭上眼安心的睡了。
  月底,议和的日子如期而至。
  虽然一路有赵宗治的细心照顾,沿途的颠簸还是慕君颉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安归迦的气温比元孟更冷,慕君颉全身被赵宗治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张精致并因低烧而微红的脸。
  宋方代表是慕君颉和主帅刘平以及专程从汴京赶来的安郡王赵从古,西夏的代表自然是太子元昊和常胜将军赫连鹏。刘太师完全不曾想过慕君颉竟能守住元孟,刘平则更加坐立难安了,——没能成功让慕君颉死在元孟,下面他该怎么办?先不说刘太师会如何责罚,慕君颉会不会想方设法报复他?
  “刘将军?”一道声音将刘平的思绪打断,刘平抬头看着慕君颉,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慕君颉的笑容则自然得多,“刚刚看到刘将军想问题都想到出神了,是否对我们刚刚谈的有什么要补充?”
  连赵从古都没有话说,刘平自然更没有。仪和的大部分内容是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私下跟元昊谈好的,如今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元昊放声一笑道:“既然没有,那就按照刚刚说的拟合约吧。”
  两个文书把谈话内容全整理成文字写下来,慕君颉则看向了对面架在炭火上咕嘟咕嘟的茶壶,伸了伸手试图去拿,却因为太远而够不到。
  元昊一直都在默默留意他,随即挑眉问:“……严将军是想喝水?”
  因为低烧,慕君颉觉得喉咙又干又疼,点了点头。离茶壶最近的赵从古和刘平官位都比慕君颉高,让他们递水略显犯上和不敬,慕君颉正准备站起身来自力更生,却听元昊大咧咧的直接指使赵从古:“既然茶水烧开了,安郡王给每个人都倒一杯吧。”
  赵从古对于元昊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亲手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倒了杯水。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是五杯,前两杯递给了诚惶诚恐的刘平,并由刘平分给赫连鹏,后两杯则由慕君颉接过来,准备分给元昊。
  元昊却不拿,只看着慕君颉懒懒笑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不喜欢茶,再好的茶在我喝来都一个味道。”
  慕君颉便把两杯茶都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随便拿起一杯,怕烫的用唇小心试了试温度,“其实味道是随心而走的,喝茶的地点不同,身边的人不同,味道就会跟着不同。”
  “此话言之有理,”元昊看着慕君颉因茶水湿润而显得娇艳漂亮的唇瓣心里一动,竟端起慕君颉碰过的那杯茶慢慢饮尽,“果然味道不错。”
  其他人也都将茶水饮尽,那边的文书们终于将合约书写完毕。
  双方确认无误,分别签字盖印,——从此合约正式生效,这场战事也至此告终,大军班师得以回朝。
  赵宗治是私自离京,自然不能跟着慕君颉前去议和,只能待在营帐里等。本想着众目睽睽之下的议和不会出什么事,却在慕君颉掀开帘子踏入帐内的下一刻便心一沉。
  “你……”慕君颉的嘴唇已经开始微微发紫了,赵宗治又惊又急,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差点喘不过气来。
  只见慕君颉拿出匕首干脆利落的划向自己右手,顿时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深紫色的毒血随之不断滴下来,被他用方巾尽数接住。
  “我没事,”慕君颉看赵宗治脸色都青了,忙老实坦白,“不用担心,我就是在唇上涂了点毒……”
  唐炎亲手做的剧毒,可废掉一个人的武功甚至五感,已如他算计的那般被元昊喝下。“但我已经吃了解药,把毒素全转移到右手上了,只要将毒血放出来就没事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怎么会不气?赵宗治只觉得心肝肺都疼,不断往下滴的血让他整个脑子嗡嗡作响,却偏偏不能冲始作俑者发火。他双手微抖的帮慕君颉把毒血全挤干净,然后上药包扎,最后扶慕君颉躺回床上,从头至尾只盯着伤口,不看慕君颉一眼。
  慕君颉又喊了赵宗治几声,却仍旧不被搭理,只能乖乖的闭嘴睡下。午睡后被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吵醒,慕君颉起床走向外帐,只见赵宗治拿着一把刀站蹲在一堆木头前,像剁肉酱一样盯着断木砍。
  “木头,你在干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慕君颉便直接上前想要抢走对方手里的刀。
  “劈柴。”怕误伤慕君颉,赵宗治终于说话了,却还是只盯着断木看,——或者说已经不能称之为断木了,几乎被他砍成了木屑。
  “砍柴做什么?”
  “煮药。”
  慕君颉看着旁边的药炉抚额,平常跟这根不爱说话的木头沟通已经很费力了,跟一根生了气不想理他的木头沟通更累,慕君颉叹了口气,还要再耐下心说点什么,却被赵宗治面无表情的一把推回内帐。
  这是什么意思?慕君颉也火了,立即把帐帘掀开,却被外帐的烟呛的又缩了回去。
  想到方才浓烟中男人认真煮药的侧影,慕君颉忍不住轻勾了下唇角,——气到这地步都不忘给自己煮药,那根木头一定很爱自己吧?就算生气也会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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