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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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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商表示理解,“那如果是代持股呢?”
  “代持股?”
  “不以我的名义,也不以东彦的名义,但给牧盛注资的钱一分不会少。”
  岳鹏飞果然犹豫了,“不知陆老板会找什么人来代持股。”
  陆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玻璃房内,“那孩子。”
  岳鹏飞诧异:“据我所知,他与你并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吧,你就不怕他将来产生什么想法卷钱跑了?八千万不是个小数目,陆老板,你希望你慎重考虑。”
  “这一点岳总可以放心,”陆商道,“我从商十多年,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岳鹏飞便也不再多说:“既然你这么说……”
  “但我有个条件,”陆商道,“他只持股,不做法定代表人,不参与董事会,贵公司将来在经营上的任何纰漏,与他无关。”
  岳鹏飞神色不定:“看来你也不信任我。”
  陆商反倒笑了,“言重了,我这个做家长的,总要为孩子多考虑考虑,希望您能理解。”
  电子记分牌跳转,“0分”。
  黎邃摘了耳罩,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外瞟,玻璃墙外,陆商正和人有说有笑,看得他心中一阵莫名焦躁。
  “先生,还需要子弹吗?”侍者问。
  “不用了,谢谢。”黎邃把枪递还给他,开门出去。
  “玩累了?”陆商见他出来,笑着问。
  “嗯,”黎邃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手心,“你们在说什么?”
  陆商看了眼岳鹏飞,道:“你岳叔叔刚刚提到一个野外训练营,想把大小司马弄进去锻炼一下,但又不放心,怕他们两个在训练营里打架丢脸,因此想找个人跟着一起去,我想了想,觉得你可以去试试,都是年轻人,也更好交流,你怎么看?”
  黎邃一愣,“训练营?”
  “这是牧盛的一个项目,目前还在内部测试阶段,主要是军营生活体验,为期一个月。”岳鹏飞解释道,“我那两个孩子,从小都是娇生惯养,半点苦也吃不得,身上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尤其是老大,整天就知道耍脾气。”
  提到儿子,岳鹏飞脸上涌起一阵怒气,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两声,对黎邃道:“小黎若是肯去,我倒真是放心不少,我听靖荣说,之前在海南你还救了他,真要谢谢你。”
  黎邃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岳总就是岳鹏飞,司马靖荣口中那个和儿子抢母亲遗产的亲爹,忙道:“您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就是骂了他几句而已,还不大好听。
  陆商望着两人,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送他来。”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定下来了。
  回来的路上,黎邃不大高兴,蔫蔫地坐在后座,话也不说一句。
  陆商拍了拍他的手:“生气了?”
  黎邃转过头来,闷闷道:“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陆商握住他的手,做了个安慰的手势,“你去锻炼一下,没坏处,里面有教官,会教你格斗和作战基本战术。”
  “那也要一个月不能回家,而且,功课也要搁置。”黎邃道,还有句话他没说,一个月不见陆商,他大概会疯掉。
  “没事,你可以带几本书过去看。”陆商道。
  之所以点名黎邃,岳鹏飞无非是想借此对黎邃的品性做一个考察,虽然有了陆商的保证,但牧盛到底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并不想看着它落入奸人之手,陆商表示理解。
  岳鹏飞刚刚提到项目的时候,陆商就已经打定主意让黎邃去了,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这孩子的确太黏他了,去哪里都要跟着,占有欲过强。他虽然清心寡欲,但这么强势的连番轰炸,也有点招架不住,他得冷静冷静。
  黎邃不说话了,那眼神分明就是“我舍不得你”。
  陆商轻轻一笑,说:“去吧,咱家总要有个会打架的。”
  

  ☆、第二十二章

  出发的时间定在了下月月初,细数不到三四天。
  陆商原本想让袁叔准备点物资带过去,哪知岳鹏飞告诉他,训练营是全封闭管理,连手机都不能带,别说衣服和吃食了,人去就行,其他什么都不用拿。
  既然当初答应了,陆商也不好说什么,好在是盛夏,不用担心会冻着,因此只收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放了些医药用品和驱蚊的东西。
  走之前那晚,黎邃看不进书了,早早地洗了澡,围在陆商身边不肯离开。
  陆商单手拿着单词书,意外地也没责备他,反而带他去了二楼的书房。
  据说这里是陆商父亲过世的地方,一直很少有人进来,陆商拉开书柜下的抽屉,拿出一块挂饰一样的东西,掂了掂,递给他,“拿着。”
  “这是什么?”
  “折叠军刀。”
  黎邃握了握,这东西非常精致小巧,外形看着像一块狗牌,侧面有个极其隐蔽的开口,打开一看,刀刃锋利异常,不知是什么材质,黑得仿佛能把光吸进去,一看就不是凡品,“不是说什么都不能带吗?”
  陆商又翻出一根绳子,把刀穿好了,挂在他身上,“带着吧,防身。”黎邃如今比他还高了,两人面对面站着,无形中竟有一种压迫感。
  “送我了吗?”黎邃拿着军刀,好看的眼睛弯了弯。
  陆商避开眼,“任务完成,就是你的了。”
  一提到这个黎邃就头疼,岳鹏飞不放心,把自家两个孩子全托付给了黎邃照顾,千叮万嘱要黎邃好好教育他俩,不能让两兄弟打架闹事,可他自己也没比大小司马年长多少,亲爹都管不了的事,他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说真的,我一定要和这两个拖油瓶一起去吗?”黎邃沮丧道。
  “你只需要保证他们四肢健全就足够了,”陆商道,“其他的事情,量力而行,如果遇到危险,务必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叮嘱倒是和岳鹏飞的要求相去甚远,黎邃甜蜜之余,又有点想笑,陆商护犊子护得这么明显,不知道这番话让岳鹏飞听见,会不会气晕过去。
  “笑什么?”陆商反应过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大胆去,天塌了有我给你兜着。”
  训练营在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一座深山上,再往里走就是保护林区,因为地处偏僻,连手机信号也没有,只能用卫星通话。
  陆商没有亲自来,只安排袁叔将他送到山下,下车时他顿了顿,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这感觉像第一天离家上学的小孩似的,黎邃纵使再不情愿,还是努力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拿起小箱子独自往山上走。既然他答应了陆商,就无论如何也会做到。
  上山走的是一条栈道,四周都是山林,环境倒还算是清幽,只是这里的森林过于原始了,密集地长在路边,导致路面光线不太好。黎邃上山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这里的开发程度这么低,人行走都困难,车子更不用说,万一有人走错路误入森林,还真是连施救都困难。
  “前面是训练基地,那边是原始森林,周围都有电网,没事不要乱跑,那栋蓝色的房子是吃饭的,每天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准时供饭,过时不候。”教官指引他一路参观过去,最后上了一间小阁楼,“这里是宿舍,203,你就睡这间。”
  宿舍是四人间,黎邃打开门,靠窗的床位上已经趴了个人,正在拿着平板看电影,看见他,立即仰头打了个招呼,那面孔,还是张熟悉的。
  “你怎么在这?”黎邃问,目光又移到平板上,“不是说不能带电子产品吗?”
  司马靖荣拍拍床铺让他坐,又从床底拿了一罐汽水递给他,“他们只说我们不能带,没说外面的人不能给我们送啊。”
  黎邃:“……”
  “不过带了也没多大用处,”司马靖荣摆摆手,“这儿也没网,只能看看电影打打单机游戏,没意思透了。”
  两个人说话的间隙,门口又进来两个人,先后各提着一个开水瓶,走在前面的是个瘦瘦小小的青年,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面相和司马靖荣有几分相似,不过更白更秀气些,黎邃猜测这应该就是司马家的小儿子司马焰了。
  司马靖荣看见他,立即不悦地撇开脸,嘴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那青年却很有礼貌,眼睛扫过司马靖荣,朝黎邃微微点了个头,这当弟弟的明显比哥哥懂事,难怪他爹会偏心了。
  “你好,我叫王维。”
  黎邃这才注意到门边还有一个人,长着一张圆脸,带着厚厚的眼镜,正朝黎邃笑。
  “我叫黎邃。”
  王维伸长了脖子,“啊?”
  黎邃耐心道:“我叫黎邃,黎明的黎,深邃的邃。”
  “哦哦,”王维点点头,指着地上的空开水瓶说,“你们俩得去打壶热水,不然晚上没水洗澡,这边可没有淋浴。”
  黎邃点头,放下东西就要去拿开水瓶。
  “对不起我又忘了,”王维拦住他,很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眼镜,“你刚说你叫什么?”
  黎邃:“……”
  来之前,黎邃就做过打算,这一个月一定要和室友处好关系,努力训练让教官满意,一个月后等陆商来接他,然而天不遂人愿,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他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起先是王维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了司马靖荣,司马靖荣骂了他,结果司马焰看不过眼,帮王维说了两句,两个人就掐起来了。
  衣服枕头扔得满屋都是,连司马靖荣的平板都被砸了,王维好像听力不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打架,连个劝架的意识也没有,黎邃费力地把两个人拉开,中间还挨了一拳,也不知是谁打的。这动静惊动了楼下的教官,很快,一屋子的人都别想睡了,统统到树林里去罚站。
  森山老林里的夜晚和城市里的完全不同,没有灯光,四周黑得像空气都被墨染了似的,伸手不见五指。天气不好,也没有月亮,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像有人在身后来回走动一样,然而转头去看,附近又什么都没有。
  远处间或传来几声可怖的狼叫,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几个孩子都是头一次离家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哪里受过这种苦,纷纷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一下,司马靖荣本来就想家,被这一罚,直接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多大人了还哭。”司马焰冷笑。
  司马靖荣立即不哭了,改为骂:“你丫是故意的吧,你就想让我不好过是吧?”
  “就是故意的怎么了,谁让你先动手的。”
  “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黎邃头都大了,他想陆商想得厉害,不由被吵得心头火气,喝道:“都闭嘴!”
  两个人果然都不出声了,黎邃又道:“以后内部矛盾内部解决,闹到上面谁都不好过,下次谁先挑事,谁自己承担责任,我们不奉陪。”
  树林里适时地刮过一阵风,说完这句,几个人都没有再吭过声。
  这种黑魆魆的环境里,一开始还能发挥想象力自己吓唬一下自己,到后来人就麻木了,上下眼皮直打架,除了想睡觉什么都没精力去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邃感觉腿都快瘫痪了的时候,教官才在楼上吹了声哨子,他长出一口气,拍了拍司马靖荣的肩膀,“走吧,回去睡觉。”
  几个人早就站蔫了,丧尸一样拖着腿往宿舍的方向走,走出去一截,才察觉王维没跟上来,忙跑回去一看,发现他站在原地,双眼紧闭,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
  晚上,陆商在桌前批文件,袁叔关上门,“刑期减下来了,还有五年就能出来。”
  陆商点点头,“辛苦了。”
  “这件事不告诉他吗?”
  陆商握笔的手顿了顿,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他那边怎么样,还适应吗?”
  “听安排进去的人说还不错,和宿舍的人相处非常和谐。”
  陆商嘴角弯了弯,“那就好。”
  同一时间,“相处非常和谐”的四个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均是一脸生无可恋,这里的蚊子太多了,而且非常毒,在树林里被风吹的时候无知无觉,回到宿舍才发现胳膊腿儿上全是疙瘩,又痒又红,难受得不行。
  还好陆商有先见之明,给他带了最实用的东西,黎邃从小药箱里翻出止痒消毒的喷雾,在全身喷了一圈,递给王维,王维摆摆手,掀起裤腿示意自己无碍,让他直接给了司马焰。
  司马焰是最招蚊子的一个,他年纪最小皮肤嫩,人又白,一点红肿都显得格外夸张,一瓶喷雾几乎喷了大半才止住痒。
  好不容易处理完,他把瓶子扔到了司马靖荣的床上,后者却没去接,翻身直接睡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黎邃可能还会劝两句,但今天他也累了,顾不上那么多,爬上床躺下,在薄被里摸到胸前的折叠刀,紧紧握在手里,想象着那人偏凉的体温,漂浮了一天的心才像靠了岸似的,终于安定下来。
  早上天还没亮,营地里响起了激烈的口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像催命似的,黎邃还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急事,忙一骨碌爬起来。
  “快,集合哨!”王维一个侧翻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火速冲进浴室抢占了水龙头。黎邃摇醒大小司马,拿着水杯去水池边漱口,在镜中瞥了王维一眼,不由有点奇怪,这人不是听力不好吗,怎么一听到哨声敏感得跟听到枪响似的。
  王维动作非常快,刷牙洗脸一气呵成,连衣服都是昨晚换好了的,简直就像早知道今早要紧急集合一样。
  屋外的哨声越吹越急,隔壁宿舍有人群涌出的脚步声,黎邃不由也加快了动作,等他从浴室出来,司马靖荣竟然还躺在床上没起来。
  “起来!”黎邃冲过去拉他。
  司马靖荣烦躁地甩开他,直接将头埋进了被子里。黎邃恨铁不成钢,抬手把他的被子给掀了。
  “你丫干嘛啊?天还没亮呢。”
  “要集合了!快点儿!”
  司马靖荣这才慢吞吞地回过神来,外面的哨声由长到短,终于在一声高鸣中结束了哀嚎。王维冲出来,拽着黎邃就跑,“迟到了,不管他俩了,我们走。”
  等下了楼,黎邃才发现,这次参加集训的人不少,大约有四十来个,甚至还有两个女生,年纪都不大,看打扮,多半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天还没有完全亮,灰蒙蒙的,黎邃和王维来晚了,只好站在了队伍旁边。
  “第一天集合就迟到。”教官面露不悦,背着手来来回回踱步,经过一个矮个儿男生时,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链,“这是什么?啊?金链子?你来选美的啊?”
  周围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笑?我让你们笑了吗?!”教官吼道。
  人群鸦雀无声,教官扫视了一眼人群,命令道:“把你们那些臭美的玩意儿都给我摘了!再让我看到,我见一个扔一个!”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黎邃身边响起,连王维都把手上的手表给取下来了,黎邃微微皱了皱眉,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按了按胸前的折叠刀。
  取下的东西被一一收进了篮子里,轮到黎邃的时候,他没有动,甚至已经在心底里想好了如果要收走就理论一番的说辞,那教官却只看了他一眼,问:“你们宿舍还有两个人呢?”
  问话的时间,司马焰蹬蹬地跑了过来,两只袜子都穿错了,队伍里不少人在窃笑。
  “副队,计时。”教官冷声说了句,转身离开,黎邃暗暗松了口气。
  副队就是黎邃来时领他参观的男人,姓李,话不多,为人非常严肃,闻言低头在手上的计时手表上按了一下,宿舍三人顿时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别人都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黎邃扫了眼队伍,偷偷打着比划问王维。
  王维推了推眼镜:“每天五点半集合,迟到的要受重罚,他们肯定都提前定过闹钟了。”
  “五点半集合?”司马焰一脸懵逼。
  “教官昨天通知的,”王维愣了一下,“我没跟你们说吗?”
  黎邃:“……”
  司马焰:“……”
  天边的青灰色渐渐退去,有熹微的太阳光穿过树林,投射过来,队伍里很快有人开始不耐烦,发出小声的嘀咕,等到教官的脸都快黑成了炭,司马靖荣才晃荡着两条腿从宿舍楼里出来,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厚的香味,这厮居然还喷了发胶。
  “很好。”教官气得脸都青了,转头问,“多久。”
  “二十八分四十七秒。”
  教官怒极反笑,下了指令:“在队队员,围着操场跑十圈,跑完了再去吃早饭。”
  队伍立即爆发出一阵哀嚎,教官转头道:“你们四个,看见那边那个瀑布了吗?”
  黎邃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背阴面的山涧处的确有个小瀑布,十来米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那上面种了西瓜,你们想办法摘一个下来,摘不下来今天就不用吃饭了。”说完这句,教官背着手轻飘飘地走了。
  “西瓜?”司马靖荣一开口,其余三人都像见了仇人似的,司马焰尤为不爽,“你下次能早点儿吗,又不是选美你丫喷什么发胶,你想勾引谁?”
  “我……”司马靖荣正要回嘴,被黎邃一巴掌捂住了嘴,道:“过去看看。”
  瀑布水量倒不大,下方有个积水潭,颜色颇深,靠近岩石断面的地方长了不少绿色藤蔓,拇指粗,看不出能不能承重。
  “我们得游过去,顺着藤蔓往上爬。”王维道。
  都是男人,倒也不用顾忌什么,王维率先脱了衣服,只穿着内裤下水踩了踩,转头道:“不深,能踩到底。”
  司马靖荣显得有点犹豫:“这水里没东西吧,蛇啊,巨龙什么的。”
  “那你就在上面待着吧,等我逮了巨龙发你一只。”司马焰冷笑一声,压了压腿,一个漂亮的姿势入了水。
  这激将法简直正中红心,司马靖荣不甘示弱,脱了衣服摆了个更浮夸的动作跳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黎邃站在岸边,手心紧了紧。
  “黎邃?”王维疑惑道,他一开口,其余二人也转过头来盯着他。
  黎邃犹豫了一阵,还是缓慢地脱了背心,晨光下,那一身可怖的疤痕霎时展露在了人前,烫伤、烟头、划伤……背上甚至还有个疑似枪伤。
  几个人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平时割破个手指头都要嚎叫半天,哪里见过这么骇人的伤疤,还是在自己队友身上,皆是一脸震惊。司马靖荣的脸色尤为惨白,半晌转为愤怒,“他虐待你了?”
  黎邃下到水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这个“他”指的是陆商,于是回了他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可惜这眼神在司马靖荣眼里,却变成了有苦不能说有痛不能言,他不由双手握成全,咬牙一脸愤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黎邃不知道这人已经自顾自脑补了一出性虐大戏,什么英俊少年抵死不从受尽虐打终成禁脔,什么风高亮节宁受折磨不肯就范……看看这一身伤,陆商铁定是对他不好,如果对他好,怎么会送他到这种地方来受苦呢,就像他爹一样,没想到陆商看起来风度翩翩,内里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虐待狂!
  “以后哥罩你。”司马靖荣仿佛找到了知己,眼眶通红地拍拍他的肩,一脸“哥们儿懂你哥们儿疼你”的表情。
  黎邃抽出他的手,冷声道:“有病早治。”
  

  ☆、第二十三章

  
  山涧的野溪水非常清,天然无污染,因为地处背阴面,缺少太阳光,水温和地下水并无二致。四个人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早间的那点火气消散了大半,感到浑身舒畅,分外解乏。
  黎邃在荡漾的倒影中看了眼胸前的疤痕,那曾是他最敏感最晦暗的一段过去,如今却已经习惯了与它们和平共处,成了人生经历的一部分。黎邃甚至记不得他有多久没再做过噩梦了,自从身边多了熟悉的体温,梦中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人的身影。
  古人常以易名之法消灾免病,逃脱命数,黎邃时常想,也许冥冥之中,赐予他新名的那个人,也一并将新生赐予他了吧。
  “这水泡得真舒坦,王维,这藤蔓能用吗?”
  王维游过去,拉住一根使劲扯了扯,“能是能,但上面有刺。”
  “谁体重轻,先爬上去试试?”
  司马靖荣刚说完,旁边的司马焰愣了一下,面露不悦地瞥了一眼,自觉游到瀑布边,抓住一根藤蔓,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借力一蹬出了水。
  他身体精瘦,动作灵活,看起来还是个攀岩高手。黎邃小心地靠近小瀑布,仰头观察,从岸上看不觉得高,走近了才发现岩石上都是青苔,没点真功夫的人还真无从下脚,好在藤蔓下就是水潭,就算掉下来也不会造成重伤。
  “慢点。”王维绷着一根神经紧紧盯着,他倒不担心小司马掉下来,只是这岩壁因为常年遭受水流冲击,有些石头都松动了,看起来岌岌可危。
  司马焰动作还算稳当,他腰部很有力,很快爬到了岩壁上方,越往上水流越大,视线也受阻得厉害。打湿的背心贴在他身上,黎邃抬头,发现他的小腿有轻微的抖动。
  “你怎么样?不行就下来,别逞强。”黎邃忙游到他下方,准备随时接应。
  司马焰抹了把脸,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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