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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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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和找小刀,结果桌子柜子上都看了,只找到把指甲刀,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拿一把过来,罗北慈兜里掏出个东西搁桌上,是把折叠刀,让陆二:“行了别折腾了,我不吃这东西,凉得很,”喉头吞咽一下,却问:“有烟吗?”
  陆二有是有,但瞧他现在这样子,哪还敢给他烟抽,于是摇头:“没了。”
  罗北慈皱眉,看一桌子东西,又看他,不信:“你没买烟?”
  眼也不眨,陆二再次摇头:“没有。”
  “哧,”罗北慈冷笑,“不愿意给就直说,在我跟前耍什么心眼。”
  他是浑身是刺,陆二碰哪都会扎自己一手,只得沉默,又拉了凳子要坐下,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多呆一会儿。
  谁知还没坐下去,一只脚踢来,把凳子踢了个歪,他半撅着屁股停在空中,看罗北慈眉毛颤动,眼角一跳,脸颊抽动,最后,嘴角抽搐的拉开拉扯开,喉咙里一声咆哮:
  “滚!”脸都涨红了。
  这一切不过眨眼间,但这过程每个画面对陆二来说,都分毫毕现。他胆子小,给这突如其来一声吓得脑袋一懵,扶着桌子站起来,还没站稳,迎面又砸来一句,
  “看你这假惺惺的样子,别搁这恶心我,滚,滚出去!”
  这话砸得陆二喉头一紧,一刹间腿有些软,手只得又撑回桌子上去,张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再一眨眼,有什么忽地脱离眼眶,淌了下来。
  他的眼泪里,罗北慈扭曲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扣在桌子上的手不再痉挛毕现,脸上的涨红也慢慢褪去,最后只剩一张疲惫冷漠的面皮,隔了一会儿,收回手,垂下眼,“有烟吗?”
  手背胡乱擦把脸,陆二站直起来,哑着嗓子:“我明天去买。”
  说着去提碳的袋子:“我去烧个火,这边我看还有蛋,我给你下个面,晚上我们吃顿好的,今天我在街上买了鸡。。。。。。”
  “你走吧,”罗北慈头也没抬,打断他,驱赶他,“求求你,走吧。”这句话像句恶咒,说完带走他身上最后一点精气。
  他看着,就像泥泞又冰冷的沼泽,干瘪又无情的枯树了。
  陆二甚至有种他在缩小最后会消失不见的错觉。
  所以,几乎是落荒而逃。
  关了门逃到了院子里,他耷拉着肩踱到凉亭坐下,垂头丧气摸出烟,吸了两口,却并没好受些,于是手肘抵着膝盖,头更低,肩更塌,肩胛骨高高顶起,像极了只丧家犬。
  一支烟完了,又坐了会儿,扶着柱子他站起来,又往西屋去了。
  他扒在窗口,因为这边窗子的绢布没打理过,脏污得很根本看不到里面,于是一点点去掰窗框,试图掰出条缝,看看里面罗北慈在做什么——随身带着把刀,实在让人不放心。
  好不容易掰出半个巴掌大的缝,于是歪过头去试图往里看。
  看到的却是一片黑。
  黑上有倆反光的灰纽扣,就在眼前,缝线都清晰可见。
  一惊,陆二没有抬头,把头撤回来,又慢慢把窗框放了下去,转身往院门走去。
  50。
  出来的时候敖珂坐在台阶上,歪着脑袋靠在门框,正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声响回头:“好久啊。”
  点点头,陆二合上门,下了台阶提起地上的东西:“回去吧。”
  敖珂肩并肩地跟着他,眼睑虚着睫毛鸦翅一样扑扇下来。像是有些困,歪斜了身子要把脑袋往陆二身上放。却因为比旁边人高了小半个头,所以姿势看着别扭的很,像条直立行走的四脚蛇。
  陆二抬起空闲的右手去推了他一下,低声斥道:“好好走路。”
  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子,敖珂瞟他:“你眼睛红了。”
  “嗯,”陆二点头,“有些困。”
  敖珂张张嘴,要说什么,却什么没说,手伸进兜里,脚尖把碎裂的砖石踢飞一块,沉声嘟囔:“骗子。”
  飞出去的石块啪一声磕在旁院墙跟上,又弹落到地面,跳动几下,没了动弹。
  51。
  回了院子陆二放好东西点燃灶台烧一锅热水。光头皮容易冷也容易热,被火烤得没几分钟有些发烫,他摸了摸,师傅剃的很好,光得很,一根刺毛都没感觉到。
  敖珂在角落看自己的老家——那堆碎瓦片,和瓦片上衣服做成的窝与窝里睡觉的灰兔,看了一会儿过来,瞥陆二两眼,发现人不理他,于是捡起火钳弯腰要去捅灶膛。
  陆二拦他,摇头:“火够,别给捅散了。”
  正在这时,侧门响起敲门声。
  应该是老头子回来了。陆二顺手接过火钳,指使敖珂:“去开门。”
  门开了,却不是罗就晨。
  脏破的棉袄,黑色的裤子,穿着的登山靴除了梆子的一点黄其余全是黑与红褐,手上脸上也脏兮兮的,一双眼漆黑,没什么光,跟个瞎子似的。
  上一次见到这种眼,是在那个叫王柏的青年脸上。
  但这却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朝敖珂一点头,一瘸一拐进门来,熟门熟路走到房前储水池里舀一瓢冷水一口气咕嘟嘟喝了。喝完喘口气,转头来问敖珂:“东西呢?”
  插上门,敖珂掏出个什么抛了过来。
  少年接住东西,翻来翻去一看,塞进怀里:“这半个月羽族失踪好几个。前天他们又动了孔雀,一只小的,有人把事情捅到楚郢那去了,”顿了顿,又说,“楚郢用妖养那东西的事也传开了。”
  敖珂慢悠悠走到灶前,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伸出手烤火:“姓楚的怎么说。”
  少年又舀了瓢水,就着冷水冲洗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态度自然,像这就是他家似的:“他什么都没说,看样子是彻底打算不管。他不管孔雀就搭上了南海那群泉先,现在东边闹得很。”
  “听着倒是挺有趣,可惜我不在。”敖珂笑了笑,与能多买捆山楂卷的笑没什么差别。
  洗了手,就着剩下的水抹了把脸,再提起棉衣衣领胡乱一擦,少年四处一看,然后一瘸一拐往碎瓦片处走去,拎起衣服,又拎起自他进来就躲进衣服底下的兔子,回头看敖珂:“我能吃吗?”
  他这脸稍微干净了些一回头,陆二才发现这孩子长相跟那个王柏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个复制缩小版。为了不让今天成为小灰的祭日,没等敖珂话陆二先站了起来:“屋里有些吃的,我去拿。”
  52。
  这孩子吃东西很快,不怎么嚼,也没什么声音。
  按流行话来说,是个没得感情的吃饭机器。
  ————————
  52。
  他吃东西很快,不怎么嚼,没什么声音,过程中也并不看人,眼里只有食物。
  按网络流行话来说,是个莫得感情的吃饭机器。
  吃饱了他对陆二道谢,把剩的两个雪饼抓起塞进衣服里,站起来对敖珂鞠了个躬,后撤两步,转过去直起身往门走去。
  看着门从外面合上,陆二收回目光,将地上食物包装袋一一捡起来,
  敖珂伸出手也要捡,却在快碰到个雪饼袋子的时候手指蜷缩了起来。陆二知道他是间歇性洁癖又发作了,一把将袋子搂过来,让他:“去把屋里水壶提来。”
  撤了火,等水壶来了,敖珂扶着壶,陆二用木瓢把水往壶里添,为了不烫到敖珂的手,他得慢慢的倒,少量地倒。
  从空壶到满壶,水声从响到细。
  等倒满了,敖珂把木塞塞上去盖子盖好,放旁边又换另一个壶。
  一时间除了水声,这院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等倒好水,陆二提了其中一个壶要到东院去,敖珂要跟被他回绝了。或许是他嘴抿得太紧,或许是他双眼太红,敖珂看了他两眼,没有坚持。
  却在过三进院的时候,在垂花门边看到了血迹。
  如果是一星半点可能就被本就走神的他给忽略过去了,但这是巴掌大一滩,何况墙里面还有人隐约咳嗽。
  第一想法是罗北慈过来了。毕竟他咳嗽厉害。
  于是就推门进去,也不想罗北慈来这边残垣断壁里做什么。
  却不是罗北慈。
  是那个黑眼少年,正裹着他那破袄子在只剩一半的厢房里半躺着,身下是床大花棉被,右手里捏着敖珂给他的那块红色石头,腮帮子里嚼着什么,这里冬阳其实算暖,但他半个身子在天底下发抖,嘴唇乌黑。
  被子应该是从已经碎成一堆的柜子里找出来的,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四周白边已是密布霉斑。并没有铺平,被周和旁边的破床上全是碎墙砖石与灰尘。
  看见陆二望过来,抬起左手,就着手里东西咬了一口。
  原来是块雪饼。
  这回他吃得慢,边嚼嗓子眼里边闷着咳嗽,嘴角有着暗红。
  被陆二眼光扫过,他拿着饼的手背擦拭了下,把嘴角暗红在脸颊拉长半道。
  不管吃东西还是擦嘴,从头到尾眼神一直盯着陆二,没有丝毫偏移。
  狼崽子一样。
  既然不是罗北慈,陆二回身就要离开了,刚踏出阑槛,后面又是一串闷咳。关门的手顿了顿,还是蹲下来把水壶盖当作水杯倒了一盖热水,转身放进门槛,这才站起来关上门,提着就剩个塞子的水壶继续往东院去。
  53。
  罗北慈还是吃了点东西。眼光扫过桌面,陆二心里踏实了两分。把这屋的水壶盖换到拿来的水壶上,提着空壶他就要离开,却被罗北慈给叫住了:“给我烟。”
  扶着门框陆二回头,苦笑:“真没有。”
  罗北慈退一步跟他商量:“就一支。”
  他眉眼间全是疲惫,整个人干涸的很,没多少生机。于是陆二放下水壶,还是把烟给掏出来了,并在罗北慈点烟的时候两三步出去把搪瓷盆给找了进来,就是在外面磕过好几回盆底也有着泥迹,罗北慈披着衣服坐在床边,吐了口烟,皱眉:“这什么脏兮兮的就往屋里搬。”
  陆二蹲着抬头朝他笑笑,把袋子解开,往里铺了一层碳:“我点个碳,这屋里就暖了,你要嫌苹果冷就扔进来热一下。”说着用小刀挑起其中一小块,拿过床沿打火机烧红了放下去,然后趴底头股着腮帮子拼命吹,吹得脑门儿都涨热起来,眼前出现了本书。
  是本图册。
  封面是幅百鸟朝凤。牡丹桔梗夹竹桃,凤凰孔雀百灵鸟,裹着祥云向东而去,一派欣欣向荣,富贵祥和。
  “别脑梗了,用这个。”罗北慈叫他。
  陆二顿了顿,还是接过图册,后撤两步拿得离盆远远地上下卖力扑扇。但又因为离得远了,不免就把盆里碳灰碳屑朝床的方向扑去。
  顿时激起罗北慈又一阵咳,边咳边抽过枕头来打陆二:“咳咳咳你是巴不得我活不过今天?”
  陆二图册,陆二被枕头角扫过耳朵,讪讪地:“这没用,要不我还是吹吧。”
  枕头往旁床头一扔,就着盆弹了弹烟灰,罗北慈垂眼:“行了,就用这个,没都没了,谁还管她这些白日梦。”
  话是这样说,但陆二把图册放下继续用嘴吹的时候他也没再说什么。
  54。
  吹得在一脑袋汗的时候盆里终于红彤彤的了。陆二拉了凳子坐下来擦汗歇口气,因为是光头了,汗津津地被半开门缝吹进来的风一吹又冷飕飕的,于是赶紧袖口蹭干净。
  罗北慈看不下去,扔了个帕子过来,吸口烟,问:“怎么把头发剃了?”
  接过帕子陆二翻了翻,有些狐疑:“不是擦脚的吧?”
  “爱用不用,”罗北慈冷笑,吐出烟,又咳两声,说:“爸回来你就等死吧。”
  帕子上有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很淡了,但还是很甜,女人喜欢的那种果香。陆二把帕子放到了桌子上:“算了,都干了。”说着袖子脑后一胡噜,表示完事了。
  兄弟倆之间沉默了下来,
  “爸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后陆二问他哥。
  他哥眯着眼吸烟,吐气,摇了摇头:“不知道。”
  顿一顿,陆二问:“都走了公司怎么办?”
  罗北慈并没显露半丝关心,眼皮子都没抬:“小伯在看着。”
  小伯那个脾气,比老头子还要暴烈。都这么些天可能已经指天骂地了,于是陆二提议:“我们回去看看吧,别他老人家脾气上来嫌烦把公司砸了。”
  支着烟,罗北慈不知道想到什么,半晌突然一笑,而后又恢复冷漠:“砸了就砸了吧,以后你不缺那点钱。”
  这公司不仅是罗就晨的心血,也灌注了罗北慈多年的努力,如今他却说了这样的话,慌张又涌上陆二心头,像心口被根绳子皱巴巴扎了,不管心脏怎么跳动,血液都不能泵发出去。不由弓了腰,眼却盯着罗北慈:“不缺那是我们都不缺,我,你,爸,要缺一起缺,不缺一起不缺。”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手一顿,罗北慈抬眼看他,从眨也不眨的双眼到紧闭的嘴唇,从唇鼻又看到他膝盖上捏起的双拳,忽地叹了气,又摇头,闭上眼:“你啊。”
  他这一闭眼,就长久不睁开,也不说话,像是坐着睡着了。
  陆二等了一会儿,以为他不想理自己了,抿了抿唇,正要开口。
  罗北慈指头动了动,鼻腔长出一口气,睁眼看过来:“你,从小就心软,追着麻雀给人喂米,被啄了就股着倆泡泪叫哥哥。”,说到这停了停,脸上有了两分笑意,又感叹,“跟个姑娘似的。”
  “但又皮,巧克力糖果就算了,后来把自己的貔貅珠子散了给人,爸知道了气得要命,说你是散财童子。”
  “连过年水仙苗都给你那个羊角辫小女朋友送过去了。”
  “骂了无数次,不改,被打了就来找我,让我去给你打回来,我不去你就瞪着眼睛憋泪花。”
  “我就告诉爸去了,就又要把你打一顿。你那天哭了一晚上,说我背叛你。”
  “吃了我一个星期雪糕才哄好。”
  “有时候招人疼。妈给你买个新玩具,早上买给你,你等到下午我放学了才一起拆了玩。你去二姑家,二姑给你块外国糖,你觉得好吃,留了块给我揣怀里一路回来都化了。”
  “有时候也招人恨。对面那家的老奶奶说你没天见到她了都要扶人过马路,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把家门口那道儿走那么多遍。还把别人搭在墙上的地毯扯下来硬给人叠了塞门缝里,弄得爸不得不托人大老远从土耳其带了张回来赔。”
  “一开始我觉得你这天真浪漫不改也没事,反正有我,大不了跟在你后面一辈子,不过几张地毯几句道歉的事。”
  “但是,不行啊阿朝,不行啊,”
  烟尽了,手一抖,烟蒂落地,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他看向陆朝的目光全是喜爱,舒展着唇,他微微笑着:“你以后,不要再调皮了。”
  陆朝早已又淌了眼泪,泪痕在被火烤过的脸上又痛又痒,他握着拳,对床边人发誓:“我不会让你出事。”
  罗北慈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幽幽地透过他不知道往哪里去了,仍微笑着。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赌咒般,陆朝又一抹眼泪,重复了一次。
  罗北慈的目光又幽幽地回来,摇摇头,笑淡了:“阿朝,不要懦弱。”
  ………………………
  他让他不要懦弱。
  在他们眼里,他仿佛一直还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孩,得靠他们牵手撑伞。
  56。
  说了这席话,罗北慈也累了,赶他:“你走吧。”
  陆二知道自己家这两大的有多固执,加上心里已有决定,于是不再多说,抹了把脸,点点头拎着壶走了。
  路过三院的时候里边没有动静,不知道那个瘸了腿的狼崽子是不是走了。
  偏院里敖珂搬了条高板凳坐在灶旁边柴堆前晒太阳,正在用脚拨弄野兔逗着玩。
  小灰被碰了屁股就屁股挪一下,被碰了头头就转一下,逆来顺受,棉花一样没脾气。
  陆二边关门边说:“我在隔壁看到那会儿那小孩儿了。”
  敖珂并不意外,说:“离他远点。”没说原因,陆二也没问,进屋把水壶放了,转身看见床上被子不齐,于是又重新叠了,慢慢叠好,叠齐,看了一圈屋里,还算整洁的地面,掉得斑驳的墙面,靠窗的土炕,西边紧贴着北墙的木柜,上面对贴的两面镜子早已氧化,人影都照不清了,东边一张圆桌,两张凳子。
  桌上有着些吃的,
  合着的柜门后还有更多。
  他就在这方寸间生活了半年。
  总的感觉,还是没有城市生活安逸的。
  笑了笑,他搓了下耳朵,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光头,转身走出去倚在门口点了烟,跟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的敖珂闲谈:“那小孩跟那个叫王柏的很像。”
  敖珂脚尖摩挲小灰的倆大耳朵,阳光洒在他身上又被折射出来,整个人从鼻梁到指间都像在发光,回陆二:“就是他,王家的。”
  陆二微笑着,觉得敖珂这幅皮相是真的好,令人赏心悦目。吐出口烟,抬头看看天却被太阳晃花了眼,于是闭了闭眼,嘴里感叹:“这世界真奇妙啊。缩骨功?”
  轻轻踹了下野兔,是个擦鞋底的动作,小灰一动不动地受着,敖珂摇头:“他今年好像十五,应该就是这么一丁点,你上次见的,复甲而已,行事方便。”
  陆二并不知道什么是复甲,但还是点点头,顺着门框下滑,在门槛坐下,有一搭每一搭地问:“这世上有龙,那有凤吗?”
  敖珂看他一眼,答:“有一只。”脚尖一挑,小灰臀/部弹动往前小小一跳,不知是不是这情形逗乐了敖珂,还是心里想到了什么,眼一弯,像春雨落在海棠上,又像爬过海棠的蛞蝓,生动,美丽,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恶意痕迹,他说:“但快死啦,”
  他心情不错,弯腰把小灰揪上膝头,也不嫌自己鞋底刚蹭过它,摸了两把。姿态惬意就差哼个小曲儿。
  陆二是第一次见他这种神情。
  发自内心的愉悦,参杂着天经地义的恶毒,清俊的眉眼在正午太阳底下活生生溢出几分艳丽。
  但也不惊讶,毕竟敖珂不再是当初那条胖鱼。
  只新奇地看了这艳丽两眼,看够了想到个事,拇指擤了下鼻子,呼出浓烈的焦油气息——他抽得太快了些,
  “你是有意叫我在这院里挖池子的吧。”放下手鼻腔短促地吸了吸气,陆二问道。
  院里那人安静了片刻,最终手上耙了耙野兔背上厚实的毛,还是承认了:“阵不破,我连人身都化不了。”
  所以当时那声惊喊是演戏?亏得他那之后还感动了许久,陆二摇摇头,叹气,几分感慨:“我是不是蠢得很。”
  敖珂手搁兔子身上望过来,除开场景和衣着,姿态如旧时候老佛爷一样:“你很好。”
  这话说的,不知道是说陆二不蠢,还是蠢得该,蠢得好,蠢得合他心意。
  弯腰,陆二把烟头往地上碾,道谢:“谢谢。”直起身来,看了看院里一亩三分地,从左边角落半棵重新被栽培但已经枯了的苦苣到右边对角堆放的碎瓦片堆与锄头铲子,微微皱了眉。
  视线跟着他一起转了一圈,没瞧出什么不对,敖珂回头来瞧他:“怎么了?”
  “没什么,”陆二晃晃脑袋,腿伸直长长撑在廊上:“就是不敢相信我在这生活了这么久。”
  敖珂审视他,目光细细的海棠枝一样划过陆二眼尾唇角,留下的不知是春雨还是蛞蝓的黏液,但不管是什么,陆二都觉着了凉意,他看到海棠殷红的花瓣对着自己翻飞:“你还会在这里生活更久。”
  古人说,美色惑人,祸国殃民。
  有些东西越美丽越危险,如悬崖,如深山,如这世间。
  危险性给这些美丽的东西添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书上说这东西叫‘魅力。’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却往往被这种危险给吸引。
  像是越危险的,越要命的,越壮阔,越艳绝。
  这像是种本能。
  可能上天把人带到这世间,就是为了见他被这世间美丽所吸引,为其喜笑颜开,为其欢呼雀跃,为其痛哭流涕,为其肝肠寸断。
  所以它给了人这种本能,喜滋滋地准备了板凳瓜子,准备看一场狗血激荡自取灭亡的戏。
  只是没想到它费了那么多心思创造出来的人跟一只鸡没什么区别,也有着应激反应。
  他们决定不了本能,但学会了操纵自己的行为。
  陆二笑了笑,目光从美色,啊,不敖珂身上收回来,随口一问:“如果我不想在这儿了呢?”
  阳光鎏金一样淌在院子里没有声响,冬风拂过鬓边没有声响,灰兔忽地一簇簇竖起毛发没有声响。
  这院里这么静,所以尽管敖珂的回答声不大,陆二也听得特别清楚:“那我就吃了你。”
  他点了点头:“嗯。”表示知道了,脑袋往旁边门框上一靠,低头又掏出支烟,烟头在盒子上磕了磕,叼唇上,放好盒子去点火,吸了口:“嘶,”过了肺往外一吐,“那我留下,是不是也会那些地砖一样,突然一天,嘭,”他轻轻往外喷出个破裂音,支着烟的手腕在门槛敲了下,看向敖珂,“一声,也破了?”
  敖珂没有回答。
  陆二当他默认了。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飘过个形容,想这敖珂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要慢慢地把自己吸干。像吸个番茄,捏软了揉嫩了,趁它不注意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口子偷偷吞咽,等汁液吮/吸得差不多了,为了里面最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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