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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_安尼玛-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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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故养着一间不住的房子。
  这么说……他们还在这里?
  萧溪言用□□开了锁,推开了门。一阵酸臭气息铺面而来,四人一起掩住了口鼻。
  张扬恶心道:“是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屋里尘埃飞扬,物品倒是摆放得很整齐。蓝田拿起玄关柜子上的一只手表,道:“这间房子,像是主人已经搬走了吗?”
  答案不言而喻。桌上放着茶壶和报纸,书柜里有书本、小孩的奖状和照片。床上放着叠好的衣服,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张扬叹道:“这乔木生真仗义啊,人走了,东西全部留下来,是准备让人提包入住吗?哇塞,连厕纸和卫生巾都有诶,真够体贴的。”
  老猫蹲了下来,从墙边拿起一个空锅,“这是醋吗?”
  蓝田嗅了嗅底下浓稠的一层液体,道:“是醋。放醋在这里干什么?”
  萧溪言打开窗口,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大家才觉得好受点。他道:“我爸妈有个习惯,每逢家里有人感冒,就会用醋来熏房子,老人家相信这样能杀菌。他们就是用这样的锅来煮醋,然后放在病人的房里的,能不能杀菌不知道,但味道非常大,屋子里有什么其他味道,都会被醋味掩盖掉。”
  众人心里一凛。蓝田挠挠头,“老张,把培成叫过来吧,说不好还是她的活儿。”
  看着这整齐朴素的房子,蓝田能想象到,乔木生在这里安安生生、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的景象。他心里一阵酸涩,勉强提起精神道:“仔细看看吧,一家四口人,总会留点痕迹。”
  屋子里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他们看了一圈,蓝田道,“去阁楼搜搜。”
  这里的楼房都是三角屋顶,所以在最小的房间里,隔出了一个小阁楼;小阁楼用来睡觉很憋屈,但要放置大件物品倒是挺好用的。
  萧溪言道:“我来爬吧。”
  登上了一个铁梯子,萧溪言矮身钻进了黑漆漆的阁楼里面。没多久,就听到他咳嗽的声音。
  蓝田心里非常不安,那阁楼大概有三平方米,但他总觉得里面深不可测,不知道会通向哪一个世界。
  没多久萧溪言就钻出来了,他坐在梯子上,只说了一句话:“他们都躺在里面呢。”

  ☆、灭门

  培成和鉴证组的人来到时,蓝田等人已经在房子里搜了一圈。
  厨房里的蔬果发黑干枯,连腐臭味都没有了,冰箱却还通着电,里面码放着酱料、肉类和牛奶。拿起一袋牛奶看,生产日期是三年前的。
  灶台上蒙了一层灰,蓝田用手指在上面抹了个“三”字,心想:“食物充足,厨房、厕所和房间都打扫得很整齐,主人在这里的生活应该是安安稳稳的,不像是自杀。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大!”张扬叫道:“尸体取出来了。”
  蓝田走进了小卧室里,里面铺了一块黑塑料布,上面躺着一堆骸骨。
  培成道:“阁楼上面太小了,尸骨一碰就散开,所以我们干脆拆散了取出来,我会很快拼回去的。”
  蓝田:“骨头有粉色、绿色的,这是……”
  “很多原因,长期吃中药,做过化疗,或者——中毒。”
  张扬叹道:“多半是被人下毒了。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被灭门了呢?”
  蓝田心里也刺疼刺疼的,乔木生全家福里微笑的脸孔,还印在他的脑子里。那定格的笑脸裂开了、腐朽了,成了骸骨,骸骨还拆散了,成了Dr。的乐高玩具。现在只剩下这个家的空壳儿,隐藏着还没法解读的凶险的过去。
  蓝田道:“我上阁楼看看。”
  蓝田爬上铁梯子,低头钻了进去。里面已经好几个人进过去了,尘埃都被带了出来,只遗留下一种冷冽的臭气。蓝田在里面,连坐着都够呛,真像是进入了棺材里。
  在上面倒是不那么暗,而且一眼看到了尽头,尽头处坐着老猫。
  蓝田爬了过去,道:“你要找地儿睡觉,也不用爬进这棺材里。”
  老猫笑道:“这儿臭死了,那里睡得着。Dr。叫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剩个手指头、脚趾头什么的。”
  “你找到什么?”
  老猫右手拿着一个小小的玩具车,上面花里胡哨的满是涂鸦,却是纸壳儿做的。
  蓝田怀念道:“这是乔叔叔做的,我也有过一辆,他会用瓶盖做车轮子,放在地上真能走起来。”
  老猫试了试,车子果然往前走了几公分。“你闻闻,这车有香味,是什么纸做的?”
  蓝田拿起来凑近鼻子,味道像是茉莉花香。“这味道很熟悉,我在哪里闻过呢?”
  但蓝田没有老猫的超级记忆,又不是在特殊事件特殊场合里闻到的味道,他实在追溯不到记忆源头。蓝田放下车子道:“你刚才帮忙搬尸体了,尸体在这里是什么样的?”
  老猫仰头侧卧,“都侧着身,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一拉,就散架了,混成了一堆。”
  蓝田过去抱着老猫,又伸了伸手脚道:“这阁楼那么窄,我们两人都伸展不开,凶手要是弃尸的话,要摆成这样非常困难。”
  “你是说,不是凶手摆的吗,难道是尸体自己抱成一堆?”
  蓝田愣了愣,沉声道:“说不好……真是尸体自己抱成一堆。”他打开手机的手电,周围看了看,最后爬到了铁梯子旁边。
  他伸手在周围的墙壁摸了摸,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了上来。
  老猫问道:“这些灰白色的硬块是……水泥?”
  蓝田看着老猫:“猫儿,凶手处心积虑,定时交房租和水电费、给乔木生的老板发辞职短信,又蒸醋来掩盖腐臭气,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们全家死了。他是打算把这房子当成他们的墓穴的。那么,他把尸体扔到客厅里、房间里好了,要是怕臭味传出去,放进厨柜或衣柜,效果跟阁楼也差不多。万一房东回来了,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有人进来,把尸体藏在阁楼也一样会被发现,为什么他非得千辛万苦把尸体运上来?”
  老猫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这里不是棺材,而是密室。”
  蓝田悲悯地看着这洞穴:“没错,乔叔叔他们被弄上来时,还没有死。凶手把他们关进这里,用水泥和砖封掉了入口。乔叔叔一家,是生生被闷死在这里面的。”
  老房子的办公室开着窗,秋风吹了进来,七拐八弯的,拂动着众人的发梢。
  老猫坐在蓝田的办公桌边,玩着那辆纸壳儿玩具车。毕竟是纸和瓶盖做的,只移动了一根手指的距离,就停住了。
  张扬糟心道:“猫爷,你再玩,证物就要被你毁了,这要坐牢的你晓得不?”
  老猫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鸟窝不让我捅了,车也不让我玩了,那我去睡觉了。”
  坐在桌子上的蓝田立即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你乖一点,坐好。Dr。,尸骨鉴定出来了吗?”
  “尸骨有三具,从服饰和盘骨的形状看,是一男二女。测过了骨龄,男的死时大约56岁,女的大约49,还有一具女尸,是二十左右,三个都是成人。”
  蓝田问道:“有可以对比的DNA吗?”
  “李欣怡做过胆结石手术,有血液样本,我对比过了,年长的女性确定是她。另外两名死者,也符合乔木生和乔思琦的身体特征。”
  穆歌道:“咦,他们不是一家四口吗,少了一个?”
  “李欣怡怀抱里的男孩,当时应该已经十岁了,邻居也说他们家里有个上小学的男孩。这孩子不会逃出去了吧?”
  “要真逃出去了,会不报警吗?我看,多半在别的地方遇害了。”穆歌道,“他们家庭的人际关系真是单纯得不像现代人,压根就不跟外界交往,我查了他们的电信和网络记录,除了学校和单位,就只有李欣怡的娘家。”
  “人失踪三年,她娘家没报警吗?”
  “我问过李欣怡的哥哥,她跟家人不是很亲近,平时也很少来往。他还以为乔木生他们移民了呢。”
  蓝田沉吟半响:“剩下的线索,只有米屯了。”
  张扬:“他们搬走了20多年,不是已经断了联系吗,会有什么线索?”
  “没断,还有每年都送过去的月饼。”蓝田道:“月饼今年没有,但去年有,前年也有。乔木生已经化成白骨,这些月饼,难道是鬼送的吗?”
  张扬不寒而栗,“老大,别吓唬人了。我就觉得这事儿阴得很,这么安分的一家人,为什么会被活活闷死啊?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
  蓝田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啊,为了什么呢?”等在他前面的,不只是案件的迷雾,还有齐闻谷那张期盼又焦躁的脸。想到要告诉他乔木生一家的死讯,蓝田就跟心上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两天后,蓝田接到了童林的电话,请他回去参加乔木生的葬礼。
  蓝田挺意外的,在电话里问道:“乔叔叔已经脱离了米屯,还要给他办仪式吗?”
  “那是当然的,他去到哪里,都是我们一员啊。马先生专门吩咐的,让我们所有人都回家。”
  回家……蓝田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齐叔叔怎样?”
  “没怎样啊,他啊,这几年越来越孤僻了,本来就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现在不过就是更不爱说话罢了。人到了这个年龄,哪年不送走几个人,他也看淡了吧。”
  蓝田却不这么想,齐闻谷在阶梯上孤独的身影、困兽似的哀叹,还一直萦绕蓝田的脑中。齐闻谷大概已经有不详的预感,所以才那么焦躁吧。现在希望破灭,可是连焦躁的余地都没了,齐闻谷要用什么来支撑他那外强中干的躯壳呢?
  他们说好了日期和时间,就挂了电话。蓝田拿着手机,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老猫问道:“怎么了?”
  蓝田:“让我回米屯参加葬礼。猫儿,我们本来就是要进米屯调查的,但现在我很不想回去。”
  老猫笑了笑:“不想回就别回呗——你不是常常这么跟我说吗。”蓝田想起来了,老猫每次回苗家都很心烦,现在两人竟成了同病相怜。
  “你说,我在怕什么?”蓝田苦着脸道。
  老猫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杀人鬼啊,每到25年就会复活,贫道掐指一算,今年他又要出来杀人了。阁下,您能躲就躲啊。”
  蓝田糟心道:“躲个球。贫道那么厉害,跟我回去吧,您法眼高超,肯定能帮我把杀人鬼给揪出来。”
  老猫看着蓝田:“这灭门案,你真认为是屯里人干的?
  蓝田脸色沉了下来:“要只是入室抢劫,或者是讨债要钱,不至于那么残忍的把人埋死;这里面,一定有很深的恨意或者恶意,乔叔叔一家不怎么跟外面的人来往,连娘家都是疏离的,除了米屯,他们还能在什么地方惹出这么一个仇人?而且——”蓝田拿起那快散架的小汽车:“乔叔叔搬走的时候,正好是火灾发生之后,两件事,隔了25年,一定有什么关联。猫儿,我不是说想找出真相吗,现在老天就给我开了个口。你说我去是不去?”
  “去!”老猫想了想,道。“贫道左右无事,陪你走一趟吧。”
  葬礼当天,两人穿了一水的黑色长袖衬衫和黑裤子,一起踏上了前往米屯的台阶。
  这天一早就刮起了大风,到了上午十点多,就完全把这个城给占领了,街上竟然冷冷清清的,行人稀少。
  蓝田走到树林前,突然停下脚步,对老猫道:“米屯跟别处不一样,婚礼葬礼满月过节,都有自己的一套仪式,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你就当看电影好了;还有,不要随处乱跑,不要随便走进别人的家。”
  老猫愣了愣,随即笑道:“放心吧爸爸,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嘘嘘也会跟你说的。”
  蓝田搂着他的肩膀,笑道:“最重要的是,管住你的嘴,别乱说话。”
  老猫吐了吐舌头,突然就觉得前面有个他完全不理解的世界,正张开着大嘴,等着他走进去。
  

  ☆、巫人

  空地上没有桌子,也没有了灯泡,正中间摆了三块白布,白布周围立着八面长镜子,镜子摆放着装了炭的小炉子,此外就空荡荡的,周围打扫得异常干净,连一片树叶、一块小石头也没有。
  屯里人似乎自觉地离白布远远的,因此那里就成了一个禁区,一个舞台。
  老猫东张西望,发现围在空地的屯民表情肃穆,彼此都不交谈了。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哈娘、华惜易等木然站在房子的门口,一身的黑衣,脸上即没有悲痛,也没有感慨——简直就是一片空白,像脸上涂了胶水一样,冷漠地盯着空地。
  却没见到齐闻谷。老猫对蓝田道:“你说每个人都要来参加葬礼,上面的人也会下来吗?”
  蓝田:“当然。上面的人是我们屯的司礼,说得明白点,就是'巫人',这里的所有信仰和仪礼,都是上面的人主持的。”
  巫人?!老猫被这个词儿震到了。虽说小村子有自己的一套信仰仪法,也是很常见的事儿,但这里可是大南城啊,门口的公交站播着新款丰田车的视频,柱子上贴满了各种招租、招生和招导游的小广告,25元的打车钱就能去到市中心88层高的大楼,然后蓝田说,这里还有“巫人”?
  蓝田却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他双掌合十对白布拜了拜——老猫这才看见,白布上放着几样物品,有衣物、鞋子、照片和碗筷等,看样子应该是乔家人使用过的旧物。
  老猫也学着蓝田拜了拜。整个米屯的气氛都不同了,虽然没有一点哭声,但就是能感觉到一种悲恸的空气在窜动着。
  童林走了过来,跟蓝田轻声打了个招呼。蓝田问道:“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马先生一会儿就下来。”
  “齐叔叔呢?”
  “没见他人,可能在房子里吧。”
  两人就不说话了。风越来越大,把地上的影子吹得群魔乱舞,太阳渐渐升到中天。
  老猫发现屯民都看向了台阶,他也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看,只见一个人,静静地从台阶走了下来。他的步履悄没声息,就像身体完全没重量似的。那人穿着黑色裤子,上半身却围着一条巨大的红色围巾,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老猫打量着这“上面的人”,发现他也不怎么老,看身形体态,应该比蓝田大不了几岁。
  上面的人走到空地中间,团团点着了周围的火炉,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火种,竟然一点就着。米屯的老房子都是木结构为主,所以除了烧火做大锅菜,平时是不让点明火的。现在火炉熊熊着了起来,火势凶猛,像是复仇的火焰似的,嚣张地要戮破这里的禁忌。
  蓝田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脸色刷白。老猫抓着他的手,轻声道:“受不了了?我们走吧。”
  蓝田摇摇头,只是盯着在火光里的“上面的人”。巫人的脸现在包围在烟雾中,看不清楚,但他的身姿却很明显——他在大幅度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红色的围巾飞扬,好几次险险沾到火苗。屯民和那人一起念起了某种祷词。
  老猫一句也听不明白,感觉像是蚊子在耳边轰轰地细鸣。看蓝田,只见他嘴唇没动,眼眸里却跳跃着火苗,出了神。
  那些祷词、舞蹈动作和烟雾看久了,让人昏昏欲睡。过了半小时,老猫脑子一片浆糊,双眼就要合上了,这时,突然传来噼啪一声巨响,老猫像是脑袋被榔头敲了一下,顿时清醒了。
  镜子碎裂了。巫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斧头,大力砍向镜子,眼见镜子一面面碎裂,玻璃片反射着火光和阳光,掉落一地。大风变成了狂风,树林被吹得愤怒吼叫,地上的玻璃碴子闪耀着钻石之光,火苗猛涨,空地变得明亮异常,虽然是光天白日,看上去竟像琉璃异境。火苗越窜越高,终于把巫人吞噬进里面。
  老猫暗暗心惊,见屯民们也在后退,脸上有恐慌之色。老猫对蓝田说:“巫人会被烧死吗?”
  没有回答。老猫望向蓝田,却见他脸无血色,不言也不动,像是着了魔。老猫使劲推了推他,叫道:“蓝田!”
  蓝田这才醒过来似的,应了一声:“啊?!”
  老猫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吧?”
  蓝田摇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道:“我好久没看过这个仪式了,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打从你小时候就玩这一套吗?做你们的巫师真是高风险工作,”老猫抓着蓝田汗津津的手,“不过他这样都能活下来,法力真是高墙,贫道甘拜下风啊。”
  蓝田笑道:“你少跟张扬混一块,还会不会正经说话啦?”
  老猫见蓝田笑了,放下了心。眼见火苗随着风势,渐渐小了下去,巫人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他长了一双上挑的凤眼,眼眸漆黑如墨,阳光的暗影把他挺直的鼻梁分成两半,一般是明媚的斜坡,另一半是暗沉的峻岭。这张脸是俊逸的,只不过俊得太过标准,反而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老猫道:“马宇非长得很年轻啊。”
  “他不是马宇非,”蓝田看着空地,“他叫马复可,马宇非的儿子。”
  仪式到了最后,一些屯民走到空地,拿出了祭祀品,扔进了火里。乔木生搬走了很多年,年轻一代都不认识他了,但老一代的屯民跟他多少有些交情,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大都跟乔木生有关,作为最后的纪念,献了给火苗。
  蓝田拿出了事先打印好的照片,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向火堆。
  “照片给我看看!”有人在后面叫住他。不用转头,蓝田就认出是齐闻谷的声音。
  蓝田把照片递给他:“这照片还是从您相簿中翻拍的呢,有30多年了吧。”
  “36年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齐闻谷拿着照片,冷声道。蓝田发现,他握着照片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沉默地端详着照片,过了几分钟,才把照片还给蓝田。齐闻谷虽然不哭不闹,但脸颊却是陷进去的,不到一周就苍老成这样,蓝田见了不禁心里一酸。
  “他们怎么死的?”齐闻谷再度开口。
  蓝田窘迫极了,不想告诉他残酷的事实,要对齐闻谷说谎,他又办不到。最后他还是如实把阁楼上的状况说给他听。
  齐闻谷双眼通红:“找到凶手了吗?”
  蓝田摇摇头,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在齐闻谷跟前直起腰来。他咬了咬牙,道:“我会尽快找出凶手的。”
  齐闻谷看了他一眼,回道:“嗯。”之后他不理蓝田了,走到火炉前,扔下了一物,合十祷告。
  蓝田也跟着走到那个火炉,放进了照片。照片的旁边是一个手表,应该是之前齐闻谷扔进去的,已经不走动了,时间停格在2:15。手表烧得慢,蓝田的照片却遇火就着,里面并排站着的三个男人,很快就成了灰烬。
  老猫只对那巫人感兴趣,眼睛一直看着马复可。马复可跳完之后,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却还披着那艳红色的大围巾,把自己捂得严实。
  满地的玻璃碴子闪闪发光,老猫问蓝田,这砸镜子是什么意思,场面也太爆烈了。
  “这说来话长,米屯的信仰,是建村时开始的,”蓝田小声解释道:“南城向来是外来人员的聚居地,我的父辈也是从外地来这里找活计。这些不同姓、不同乡的人,连方言都不同,相处起来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居多,吵架打架不用说了,还有杀人抢劫的。好多个屯最后都成了大杂院,人来了又走了,并没有成为归宿。”
  “就像乔木生后来住的小区。”
  “没错,在那种地方,人死了三年都没被发现呢。但米屯不一样,因为马宇非出现了。他跟这里所有人都不同,谁都说不出他是哪里来的、做过什么,但大家都很服他。我想,马宇非志向很高,他一开始就打算复制人类历史,建一个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社会。他的做法是像原始部落那样,设定自己是个能通神的领导,即是酋长,又是巫人。当然不可能真的通神,他只是设立了一些信仰仪式啊、规矩啊,还有生活守则,这样杂居的人就有了'传统',有了个主心骨,不至于被现实的困难挫一挫,就过不下去了。”
  “大家相信他?”
  “相信他。他话不多,是个头脑很清楚、很有说服力的人,而且他创造的信仰有社会根基。他的信仰,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简朴、克己、友爱,类似于清教徒的那一套。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所以愿意通过节俭的生活和相互帮助来活下去,有一度甚至试过集中管理财产;在那个时候,这是唯一的能让大家一起过得好的方法。
  他聪明得很,既然创造了信仰,那就不能只是一些处世修身的方式,一定要把它抽象化、神秘化才能得到群众的膜拜。从社会学的角度看,信仰的其中一个部分就是隐喻,例如镜子。马宇非说,镜子里的影像,是没有根基的繁衍,如果把两个镜子相对,中间的人就会繁衍出无尽的自己来。让自己放大、增加,这是虚幻的,是亵渎的。所有跟最原始需求无关的东西,都是镜子里的影像,是没有必要的膨胀,因此人一定要提防镜子的诱惑,不要去追求本分外的财富、爱、寿命。
  砸镜子跳大神,就是这样来的。这里面的道理很复杂,但屯民也不管这许多,只要听上去有道理就行;其实仪式最重要的,是仪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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