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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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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远涯没说老子刚刚爬上来,你怎么不早说,和老爹说话,把老子挂嘴边是会挨揍的,郑远涯默默溜下绳梯。
  **
  赵由晟在家翻看官船账本至深夜,听闻外面狗吠人语声,他打开窗户看视,发现城中某处燃起大火,火光冲天。
  他正寻思是怎么一回事,披上衣服下楼,在院中遇到章义和吴杵两人,他们显然也是被吵醒。吴杵去开门,章义对赵由晟说:“郎君,这么晚还没睡,也要去看火吗?”
  赵由晟回:“去看看。”
  海港的冬夜,风很大,火势旺盛,起火点可能会波及四周的居民。
  于是主仆三人外出,他们刚走,家中的其他人也醒了,因为夜深,天又冷,不大想外出,纷纷上楼观看。
  赵由晟走至半道,遇上好几批赶去观火的人,其中就有赵庄鲲和赵庄蝶俩兄弟,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哪栋房子着火。
  快赶至起火点,才听人说是司理院着火了,还听说是有人放火!
  这可了得!堂堂的司理院,内住着司命千里的司理参军,居然还有人敢放火,无法无天这是。
  “该不会是……”赵庄鲲有种猜测,他们可是故意放出风声,说从官船干办那儿搜到的账本交给了司理参军。
  但他们也没料到颜司理会因此遭无妄之灾,希望人都逃出来了。
  听说他们抓官船干办去司理院羁押那日,宗正赵不敏就急匆匆前往司理院,跟颜司理索要官船账本,却空手而回。
  “应当是。”赵由晟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已不怀疑奚王一系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们交给颜司理的是官船的伪帐,但颜司理不知道啊,按流程,伪帐会被登记,锁入库房。看来应当是库房被人放火,奚王一系的人试图焚毁罪证。
  “放火烧司理院有什么用,我们还抄录一份呢。”赵庄蝶目瞪口呆。官船的伪帐也是证据,所以他们备份了。
  要知道奚王一系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多年,以前压根没有遭到过任何威胁,确实已经无法无天,而今为了掩盖罪证,他们别说烧司理院的库房,就是杀人灭口说不定也做得出来呢。
  “你们看是谁。”赵庄鲲压低声音,指着前面的一群人。
  那正是一帮奚王房支的子弟,约莫有七八人,为首的是赵几道,他们看着火烧司理院,还有说有笑呢。
  “跟上。”赵由晟压低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郑远涯:其实我家在金盆洗手前,是有一艘大船的。
  ————————
  导演:下章小郁和阿剩相遇。


第42章 
  仙酿楼位于司理院后,楼层较高; 有很好的视野; 是看司理院火灾的好地点。这座酒楼几乎是通宵达旦经营; 夜间有不少酒客; 今夜; 它的酒客更多,想要观火的人们都往里边挤,以致伙计不得不拦在门口,劝说客满另寻他处。
  伙计不敢拦赵由晟和他的友人,基于他们贵家子的装束与及庄鲲那不好招惹的块头和气势。
  他们挤进酒楼,寻觅赵几道和他伙伴的身影,见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显然是在这里约了人; 有人在等候他们。
  位于二楼的雅间并不密封,都有很大的窗户; 让酒客能一览无余城中的繁华。
  赵由晟站在酒楼的阑干上; 能看见对面雅间的大窗,还有窗户内的酒客身影,他认出赵几道进的雅间里有两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身影:赵几洲和范威。
  两人正在喝酒笑谈,隔岸观火。
  “几洲身边那人是范威?”赵庄蝶不确定; 隔得有些远; 他对范威不熟悉,只是见过几次。
  赵由晟应道:“是他。”
  “我看司理院那把火,说不定是范威叫手下的兵放的。”赵庄鲲一见到他们两人一起出现在眼前; 这个念头当即冒出来。范威手下聚集着一众无赖恶棍,人尽皆知,给钱什么事都干,再则范威还看管着赵几洲家的盐田,说是他家的家奴都不为过。
  这帮混账早早就将观火的位置选好,还挺有“闲情雅致”的嘛。
  他们觥筹交错,额手称颂,几步之外的司理院火光冲天。
  司理院的火还在燃烧,灾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赵由晟带章义离开酒楼,去司理院打探情况,庄鲲和庄蝶及吴杵留下,盯梢赵几洲和范威这帮人。
  司理院大门外围着无数人,这一场火,仿佛使得半座城的人都从夜里醒来,并聚集在这里。远远看着像似整个司理院都被大火吞噬般,走近才看清遭火焚烧的只有库房,而且官兵和附近居民都在积极救火,火势渐渐被控制。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都在谈论这场火,从人们的交谈里,得知司理院的一名院卒在火灾发生前正好起来撒尿,发现有两名男子在库房外鬼鬼祟祟,院卒喝声盘问,两名男子翻墙逃跑,也就眨眼功夫,院卒察觉身后火光亮起,库房已经被火苗吞噬。
  火苗扩散如此迅速,显然用了助燃物。
  院卒大喊着火啦,院中的人纷纷被惊醒,虽然库房遭烧毁,但幸在没有人员伤亡。
  在救火的人中,赵由晟认出陈端礼的身影,他指挥陈家的数十名家仆运水浇火,人便站在余火前,神色镇定。离陈端礼不远处,有陈繁的身影,他正在与司理院的官吏交谈,从他挽高的袖子和掀起的袍摆看,他应当也参与过救火。
  陈家与地方官员的关系一直打点得很好,在百姓间也享有极好的声誉,正因陈端礼是个乐善好施,有担待的人。
  见到陈端礼和陈繁,赵由晟自然而然想到陈郁,父兄皆在,小郁应当也在这里。四周甚是混乱,人头簇动,赵由晟在人群中寻觅陈郁的身影。
  不知为何,当他意识到陈郁就在这样混乱的场所里,他感到心慌。
  他已许多天没见过陈郁,而陈郁也没来找他,宗室间的纠纷闹得城中人尽知,在这样不安定的状况下,双方尽量少往来是最好的。
  赵由晟将目光从人群中收回,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返回仙酿楼,庄鲲他们还在那儿候他。
  他听着人们呼朋引伴的声音,听着少年们激动的交谈声,他的目光再次在人群中搜寻,四周尽是人,灯火阑珊,要寻个人谈何容易。
  “郎君?”章义本身就是捕役,他察觉到赵由晟的异样,他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无事,我们过去和庄鲲汇合。”
  赵由晟抬步前进,有数人从他身边穿行而过,就在一处拐口,他见到一盏灯笼,那盏灯笼比周围的其它灯笼都明亮,因为灯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郁站在大户人家的台阶上,他周身都是人,你推我挤,他的模样有些无措,他身边仅跟随董宛,董宛护着灯,神色紧张,怕被人撞灭灯火。
  “章捕役,你先过去,我稍后便到。”赵由晟驻足,注视陈郁。
  章义见过陈郁,而且他很擅长记人长相,他一眼认出人堆里的陈郁,这人是他家郎君的友人。
  章义感到困惑,不过他还是听从。
  赵由晟没有迟疑,径直朝陈郁走去,他走到陈郁跟前,对方才认出他来,毕竟是在黑夜里。
  陈郁惊喜道:“阿剩,真是你!”
  他几乎不敢相信,会在这样混乱的夜里,在数百人之中偶遇阿剩,他们已经有许多天不曾逢面。
  陈郁并不知,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
  “你怎么独自在这里。”赵由晟轻轻一笑。
  董宛把灯笼提高了一点点,示意才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
  “父兄参与救火,我在这里等他们,说来真是惭愧。”陈郁低下头,感到不好意思。他远远站在外头,看父兄冒着危险在着火的司理院忙进忙出。
  董宛说:“小郎君也想去提水救火,但是主父不让。”
  在陈端礼看来陈郁年纪还小,也确实还未成年,估计也老怕他会受到伤害吧,陈父这样的心思,赵由晟懂。
  “你父兄还不知道几时能忙好,已是二更天了,我送你回去。”赵由晟不放心他单独待在这里,虽说有董宛,可董宛稚气得像个孩子。
  董宛揉揉眼睛说:“小郎君,我们回去吧,这么晚,真教人犯困。”
  “需跟我爹说一声。”
  陈郁挤进人群,到司理院门口找陈端礼,赵由晟贴身护在他身侧,董宛吃力跟随,远远落后,他扁扁嘴,莫名觉得有点委屈。
  陈端礼见到儿子过来,再见赵由晟也在,听由晟说要将陈郁送回家,他只道:“由晟,有劳你送他一趟。”
  有赵由晟在,他总是放心的。
  赵由晟再次护着陈郁钻出人堆,他回头一看,董宛还被堵在里头,他过去将董宛拉出来,董宛十分感激:“舍人真好!”
  “跟我家郎君真是特别要好!对小的也是爱屋及乌。”
  也不知道他那呆脑瓜是怎么想出这样又感性又尴尬的话来,但没人取笑他。
  陈郁低头默默走,赵由晟抬头看视前路,安静陪伴,董宛“咦”一声,提灯快步追上。陈郁显得有点不自在,倒是赵由晟很自若,他护送陈郁返家,一路多有照顾。
  来到陈家门口,陈郁站在门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征询由晟:“阿剩,要进来坐坐吗?”
  赵由晟抬头看视陈家的大门,这里熟悉的一切,他谢道:“夜深不便久留。”
  陈郁依依不舍看他,看他的五官因夜晚显得很深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心似被一份道不明的情感充盈着。陈郁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朝门内喊内知潘顺,让他唤个仆人过来送由晟回去。
  赵由晟谢绝,说他自己提盏灯笼回去便行,他走前跟陈郁叮嘱:“小郁,近来城西不安宁,你要多保重。”
  “阿剩你也要多多保重。”
  陈郁把一盏灯笼递给由晟,由晟要接,他又执住不放,他不放心由晟一人回去。赵由晟只得握住陈郁的手腕,从他手上拿走灯笼,他说:“你快进屋去,进去吧。”
  赵由晟转身走了,陈郁看着他,并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管家潘顺听到唤声,带着潘真走出来,陈郁让潘真去送由晟,需送他回到家再回来。陈郁并非不闻世事,他知道几天前官船干办的账本被上交到司理参军手中,存入司理院的库房,而今夜司理院就着火了。
  宗室间的事,外人不便问,而且阿剩也从没跟他提过。他很担心由晟和庄蝶他们,奚王那派的人真得是无法无天。
  赵由晟走的根本不是回家的路,潘真偷偷跟着,跟得挺困惑的,不想赵由晟早发现他,回头轻笑:“我要去瓦舍勾栏,你也要跟吗?”
  别看潘真是个大个头,人很淳朴,脸顿时有些红,杵在那不知怎办。
  赵由晟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加快脚步离去,他得去仙酿楼,庄鲲他们必然还在等他。其实他不指望,能从赵几洲和范威一起喝酒这件事上,取得两人涉嫌放火司理院的证据。赵几洲是宗正赵不敏之子,无论是子是父,证实他们有罪行都是极为困难。
  因为证据需要上交到朝廷,呈在皇帝面前,证据务必极为有力,翔实,在地方上根本无人能治他们的罪。
  当赵由晟赶至仙酿楼,仙酿楼的酒客已大多散去,里边稀稀寥寥几人,赵由晟没费什么劲,就找到在二楼喝酒的庄鲲和庄蝶。
  他们挑的位置极佳,探头出窗就能窥见对面饮酒的赵几道等人。
  庄鲲抬头见赵由晟进来,说着反话:“这么快就送佳人回来了。”
  显然章义把他卖了,肯定说出他是遇到了陈郁。
  庄蝶挺兴奋地:“阿剩,你遇到小郁了吗?他怎样了,好久没见着他。”
  赵由晟回:“他很好。”
  这一句,听在庄鲲耳中,特温柔。
  “由晟,你走后,出现两个兵,进屋跟范威禀报着什么,看来是范威的兵。”庄鲲说正事,他实在搞不懂由晟怎么还有闲情去和陈郁诉旧情,“没多久,范威便就离开,我让吴杵跟踪他,果然只是回家去。”
  “几洲呢?”赵由晟辨认对面的人,里边没有几洲的身影。
  “他刚走,我让章义跟上,章义还没回来。这么晚了他还有什么阴谋阳谋的,肯定是回家睡觉。”赵庄鲲打了个哈欠,他也有点困了。
  赵庄蝶一只手托着腮帮,“嗯”地一声,他也赞同,他说:“几道他们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我们也回去吧。”
  赵由晟问:“那两个兵长什么模样”
  “一个小个子,瘦似猴,只比端河多长两斤肉;另一个好辨认,长得高壯,光头戴顶竹帽,约莫二十五六,什么时候要到芦场抓人,我去指认。”赵庄鲲看得很仔细,他那个只比端河多长两斤肉的形容,挨了庄蝶一瞪。
  庄鲲付上酒钱,众人走出仙酿楼,街上几乎没有人影,这一夜对他们很漫长,也很疲惫。
  赵由晟回到家,院中灯火还亮着,章义在,赵父也还没睡,看来是在等他。
  章义显然将今晚的见闻告诉了赵父,赵父见儿子回来,也只叮嘱他早些去睡,事情明日再谈。
  赵由晟登上楼,脱去外袍,到盆架前用冷水洗脸,冷水让他稍微清醒些。他坐在书案前,用手指抚摸案上账本,账本上书着三字:朴王房。
  这是负责他们朴王房派的窦干办所做账本,六本真账本中的一本。
  这本账本给予赵由晟的焦虑感,远远胜于今晚司理院的火灾。从这本账本看,它详细记录采购货物的名称数量及价钱,但只记货物在海外的售价,而没记贵重货物在国内的售价。
  这看似不合理的情况,其实是有意为之,也是干办设的一道防范。
  这就需要一位经验非常丰富,熟悉各种货物买卖的海商来协助,来计算货物出售的价钱,以便知道收入的金额。唯有知道官船获利多少,才能知道宗正司官吏和干办贪污了多少。
  那应该是一位老纲首,他说话有分量,而且还要深得朝廷信任,更重要的是,他得心怀天下,是个正直忠义的人。
  这样的人实在很少,但泉州港正好有一位:陈端礼。
  赵由晟将账本收起,脱鞋登床,他很倦乏,但是辗转无法入睡。
  在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睡下,他睡梦里看到黑夜燃烧的天际,还有暗街灯火下,紧张不安的陈郁。他忍不住想张开手臂抱住陈郁,将他庇护在怀里,紧紧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放心,谁敢动小鱼一片鱼鳞,阿剩会跟他们拼命的。


第43章 
  昨夜的火,使得司理院一片狼藉; 院卒; 仆役聚集在一起; 清理焚烧倒塌的屋墙; 院中劳作声一片。
  起居室就在一旁的颜司理; 他正在屋中会客,他衣冠整洁,神色平静,全然不见昨夜从着火的司理院中逃出的狼狈样。
  颜司理让属下将一只细铁筒呈在来客面前,他道:“今早,院卒在院中拾得此物,里边还残留些油味,承节郎博洽多闻; 以往可曾见过这样的物品?”
  陈端礼看向木匣中的细铁筒,它曾过火; 器身被火烧黑; 他不介意它脏,伸手将它拿起,仔细端详,还低头嗅闻筒中的气味。
  其实看它的第一眼; 陈端礼就已经认出; 他说:“这是猛火油,将油洒在干燥物品上,丁点火星; 也能瞬时炽焰。此物出自大食国,往往经由海运,一贩再贩才至中国。”
  陈端礼熟悉这种东西,也亲眼见过海战中使用猛火油的可怕场景。陈端礼将细铁筒轻放回木匣,他说:“猛火油价贵且危险,即便在泉州港也不多见。”
  颜司理听得很仔细,他敛起袖子,挺直上身,胸有成竹那般,他致谢:“多谢相告,承节郎真是助下官良多!”
  他昨夜险些被烧烤,还是能十成熟的那种,这个仇他是记下了,他很清楚纵火者是哪边势力的人,而这只装过猛火油的细铁筒,应当能成为重要证据。
  宗正赵不敏前脚跟他索要官船账本不得,后脚就放火烧库房,幸在他早有提防,起火那夜,账本压在他的枕头下,没被烧毁。
  在库房着火前,颜司理提审过官船干办,已清楚这些账本是干办做的伪帐,但伪帐同样重要,是有力的舞弊证据。
  颜司理将陈端礼亲送出院门,再次道谢,昨夜司理院的火势很猛烈,多亏他率仆众赶来救火,使得大火没波及司理院的其他建筑。陈端礼只道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也确实如此,即使是普通民家着火,陈端礼见着也会去搭救。
  司理院一带多是官员居所,州署也在附近,陈端礼行走在道上,一路不时遇到熟人,过来寒暄几句,不长的路走走停停,他身边的随从也都已习惯。
  陈端礼携仆在城中穿行,出宽敞大道,进入清静小巷,他准备返家,主仆悠然行进,忽见前方一位青衣老仆拦途,老仆躬身行礼,殷切道:“老奴在此等候多时,东人有请承节郎到前方的茶坊一会。”
  前头是有家茶坊,深巷茶坊,幽静而隐蔽,适合谈事。
  陈端礼道:“不知院老的东人是谁?”
  老奴不卑不亢,端端有礼,见他举止,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奴仆,见他装束,也不难猜测出自宗室府第。
  “承节郎见到便知,还请移步,就在前头。”老奴在前指路,竟不肯直接告知。
  要是换做其他人,突然遇到这样的邀请,可能要做番思虑,陈端礼当即移步前去,神色平淡,他心里已有几分猜想。
  深巷里的这家茶坊,门墙上爬满青藤,院中寂静,若非见到挂在门上的那块小招牌,还以为只是处深幽民宅。
  老仆将陈端礼请进院,说他家的东人就在里头相候,陈端礼跟上,随从不离。穿过一道门,见里头别致,清静,不见其他茶客,只有一个烧茶的小厮。老仆走至西边一间房,他在竹帘前止步不前,陈端礼透过细竹帘的缝隙,睨见房中人,他回头对随从下令,让他们在外头等候。
  随从离去,帘子被老仆缓缓卷高,可见房中开阔通明,桌椅茶具皆有,布置清雅,内有茶客五人,二人坐,三人站立,赵由晟侧立在门前,行礼,沉声道:“陈纲首请进。”
  陈端礼迈步进入,端详座上两人,这两人他曾逢面但谈不上交情,一位是澄嗣王之孙赵宜春,一位是户部侍郎赵希声,而站着的三人,他也认识,除去由晟和孟寿外,另有一人是赵汝泰。
  他们全都是居住在城西的宗子,他们如此费尽周折,找自己有什么事?
  从窥见竹帘后坐在里头的赵侍郎那刻起,陈端礼内心已了然。他消息一向灵通,他知赵侍郎便是倒宗正派的主心骨,他还知道官船的真账本就在赵侍郎的手中。
  此时的茶桌上,便就摆放着六本账本,它们在等待一个能将它们变成有力证据的人,一个经验丰富,谙熟番货买卖,且深得朝廷信任的纲首。
  陈端礼走至茶桌前,赵侍郎站起身,很是恭敬,他道:“请上坐,今日请承节郎至此,实不相瞒,有一事相求。”
  拱礼,挪椅,落座,陈端礼扫视在场的人,目光落在茶桌上的账本,他平静道:“请说。”
  陈端礼家的每艘海船上都配备一位干办,这些干办有的是追随他多年的船员,有的是亲戚,他用人不疑,因为在让他们当干办,替代自己出海贸易前,他已考验过他们。
  但世上的干办,普遍都会欺瞒东家,私饱中囊,私船尚好,东家一旦发觉他们不可信,便会将他们替换。官船上的干办不同,根本不惧东家,他们与宗正司官吏勾结,私下分脏,嚣张又狂妄。这并非是什么秘闻,在海商间人尽皆知。
  陈端礼看过颜司理手中官船干办做的那些伪帐,他知其中的荒谬与胆大妄为,而他并不清楚真账本都记录了什么,他很快就将知道。
  可他并非是那么好奇,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牵涉宗室间的纠纷,就很难再置身事外。
  交谈中,赵侍郎坦率真诚,赵宜春激动慷慨,赵汝泰条理清晰,陈端礼侧耳倾听,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他们的话语引起他的在意,他神态专注。
  赵由晟跟前的茶水已冷,他未曾碰过,他的思绪并不集中,他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他终是站起身,往后门走去,出了茶室。
  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内院,却种着一棵高大的芭蕉树,在花木萧条的冷冽冬日里,它是如此翠绿喜人。赵由晟背手仰头,凝视着它,这抹绿意,让人想起和暖的春日。
  “由晟,你不用太过担心,不会连累到陈家。”
  孟寿的话在身后,声音很轻。
  赵由晟回头看他,想他又怎会知自己在担心什么。
  “只要陈承节肯相助,不日族父就能将证据携带往京城面圣,到那时,赵不敏再当不了宗正,奚王一系也再不能肆意妄为。”赵孟寿见由晟没回应,他又道:“我听庄蝶说你与陈承节的小儿子亲爱有加,你必是在担心他们家遭奚王房支的报复吧。”
  你一个书呆子啥时也变得东家长西家短的,跟庄蝶一样。
  “哦,谢孟寿兄开导。”赵由晟不接受开导,但孟寿兄的关心他领了。
  赵由晟不赞同老头子们要请陈端礼帮忙的决定,但他最后还是妥协。
  此刻,他发现自己很畏惧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尤其当这件事可能会波及到陈郁,他会不由自主心慌。
  上一世,老头子们没能拿到官船的真账本,也没扳倒赵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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