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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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伯尧心里一惊，猛的转头：“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越南吗？！”
　　“我回来救你们！”阿让拖着夏伯尧就往后跑，不时的转身冲警察追来的方向开着枪。
　　“你哥呢？”夏伯尧反手就是几枪打了过去，不断能听到人倒地的声音。
　　“我哥回去了，我看着他离开才回来。”阿让冷静的开着枪，夏伯尧没事，杜梓鑫没事，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伯尧哥，跟我走，我来的那条路没有警察。”
　　夏伯尧握住阿让搂在他腰间的手：“不要管我，快去救七哥！带七哥——”
　　话没说完，夏伯尧身子往前一倾，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把阿让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夏伯尧全身早已被血浸透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伯尧哥！”阿让一声惊呼，拉着夏伯尧就躲到一间屋子背后。
　　夏伯尧躺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往外吐着鲜红的血。
　　“伯尧哥！伯尧哥！”阿让跪在他的身边，眼泪止不住的哭喊着，“你撑住！我能救你的！别死啊！伯尧哥！”
　　“快走！”夏伯尧瞪大了眼睛，用尽全力喊出几个字，“带七哥走！快！”
　　“不，不，要走一起走！”阿让的眼泪全都落在了夏伯尧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进了他的脖子里。
　　阿让用上所有的力气拖着夏伯尧的胳膊，想要把他带走：“伯尧哥！我们四个一条心，你忘了吗？一起走！我不能把你丢下！把你扔在这里，七哥会杀了我的。”
　　“我叫你走啊！”夏伯尧抬腿就踹在了阿让的肚子上，“顾林染追来了，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快滚啊！带七哥走，回越南，找阿谦！”
　　说完这几句话，夏伯尧又吐了一大口血，胸前已经被染成了紫红色。
　　“不行！”阿让低吼着，用力拉扯着夏伯尧，但他的胳膊也有伤，“顾林染来了，我就杀光他们！起来，我背你走！”
　　“阿让！阿让！”夏伯尧一只手揪住了阿让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的眼前，另一只手握着捕鲸叉按在他的胸口，“听我说！能撑到现在看到你，值了。把捕鲸叉还给七哥，告诉他，这辈子跟着他，我夏伯尧……不悔！快走，我给你们断后！”
　　“我不说，你自己跟七哥说！”阿让把捕鲸叉扔到一边，按着夏伯尧身上的伤口，“断什么后，我们一起走啊！伯尧哥，你不要再气我了！”
　　远处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枪声，夏伯尧侧着身子，用胳膊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阿让赶紧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再说最后一次，快走！”夏伯尧瞪着阿让，“七哥身边没人了，不行的！你不要跟我耗在这里，我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清楚，我走不了了，你快去救七哥！我现在只能帮你们拖住他们。带着七哥，往你来的方向跑！”
　　阿让架着夏伯尧一瘸一拐的转身往前走，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一心要把他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宋让夏伯尧！”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别再垂死挣扎了！”
　　“去你妈的！”阿让侧身就是两枪开了出去，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紧接着拖着夏伯尧继续往前跑着，“伯尧哥，有我在，没事的。七哥那里有七嫂，你不用担心了。”
　　“阿让！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夏伯尧低吼着，“你拖着我，跑不掉的！”
　　“我知道，你是最疼我的，”阿让眼角的泪还没干，“小时候我就说过，长大了我要娶你当老婆，我不可能丢下你的，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呵……”夏伯尧无奈的笑着，“你这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你想跟我死在一起，我不想，我要你活！”
　　夏伯尧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的树后蹿出来一个人，举起了枪瞄准的阿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阿让推了出去，自己身形不稳也往前倒去。
　　那两枪，全打在了夏伯尧的胸口。
　　阿让被推了个趔趄，跪倒在一旁，转头就看见夏伯尧中了两枪，摔倒在草垛子里，胸口被血染尽，已经看不出弹孔在哪里了。
　　“伯尧哥！”阿让开枪杀了那个警察，嘶吼着爬到了夏伯尧的身边，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嘴唇一张一翕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阿让绝望的大吼了一声，举起枪就对着前方跑过来的七八个警察一通扫射，全数歼灭。
　　“伯尧哥！不要！”阿让趴在夏伯尧的胸口泣不成声，他用双手不停的擦着夏伯尧嘴角不停往外涌的血，却怎么擦也来不及，“伯尧哥！别死！别死啊！你不能死，不能死！伯尧哥！你说什么？什么？我听不见啊！我听不见！伯尧哥！”
　　夏伯尧微笑着看着阿让，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抬起手摸着阿让的脸，动了动唇。
　　他说的是：“别哭！我告诉你那个秘密，我喜欢的人……是你。”
　　就在几天之前，他们四个人还在永安的大排档喝酒吃饭猜拳说秘密。他说了自己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阿让就老是缠着他，问他那个人是谁，他却硬是忍住了没说。
　　杜梓鑫知道，宋谦也知道，只有阿让不知道，以后……再也不会知道了。
　　他不想死的，他不想再也看不见这个人笑，不想再也看不见那颗虎牙，不想再也看不见这个人咧着嘴扑过来把他的肩一搂，调皮的叫一声“伯尧哥”。
　　也许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强撑到现在，就是希望能再见那个男孩一眼。现在，他终于见到了，该休息了……凭他一人之力拖住了所有的警察，真的好累。
　　他护了阿让十年，替他受罚，帮他杀人，用自己的阴险诡谲换他的阳光灿烂，只是今后……不能继续护着他了。他会永远记得，在他进那个家门的第一天，有一个男孩，说自己喜欢他。
　　“阿让！对不起！喜欢你，我也不悔！”夏伯尧无声的说着，渐渐闭上了眼睛，抚在阿让侧脸的那只手瞬间坠落，砸在了碎叶中。
　　心跳停止的那一秒钟，夏伯尧好像看到了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耳边也是那些熟悉到刻进了骨头里的声音。
　　“自立，你怕吗？”杜梓鑫蹲在年少的夏伯尧面前，挑开他额前没有剪过的长发。
　　“不怕！”那时候还名叫夏自立的孩子眼神坚定的看着杜梓鑫。
　　“哥哥杀了人，你不怕我？”
　　“不怕，他们该死！”
　　“以后跟着哥哥，好不好？”
　　“好，哥哥去哪，我就去哪，等我长大了，我要报答你。”
　　“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找个学校上学，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的报答。”
　　“嗯。”
　　“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哥哥给你换一个，从今以后，你就叫夏伯尧。”
　　“为什么要叫伯尧？”
　　“等你上了学，就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夏伯尧认真的点点头。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你要替哥哥照顾他们，可以吗？”
　　“我可以！我什么都会做，哥哥，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当成和你一样最亲的人。”
　　“伯尧哥！这是我从我哥那偷来的糖，给你！”阿让跑了过来，坐在夏伯尧的身边，两个人一起坐在水坝上荡着腿。
　　“你哥明明就不吃糖！”夏伯尧笑着，接过阿让递来的糖，剥开糖纸掰了一半塞进他的嘴里，另一半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不吃也是七哥奖励给他的，被他发现我偷了，会打死我的。”阿让仰着头，迎着阳光笑着，露出了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吃人嘴短！吃了我的糖，你就是我的人了，回去政治作业，你帮我做！”
　　“那我现在就吐了。”夏伯尧说。
　　“哎哎哎！你吃都吃了，吐也晚了！”阿让突然扑过来捂住了夏伯尧的嘴，撅着嘴瞪着他。
　　夏伯尧握住阿让的手，扯了下来，阴险的笑着：“手捂不住，要用嘴堵。”
　　阿让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把头伸过去，却又突然停下，忿忿的说：“去你的，你就是想骗我亲你！不要脸！”
　　“哈哈哈！”夏伯尧笑了起来，“这是阿谦的糖，我吃了也是阿谦的人，他要是叫我帮你写政治作业，我就写。”
　　“别啊伯尧哥！”阿让突然紧张起来，“千万不能告诉我哥，糖的事不能说，政治作业的事更不能说！”
　　“那你用什么来堵我的嘴呢？”夏伯尧揉了揉阿让的头。
　　“不是给你吃了颗糖嘛！”阿让又撅起了嘴，“再胡搅蛮缠，我就跟七哥告状，说你欺负我！”
　　“可是糖是阿谦的呀？！”夏伯尧说。
　　阿让皱着眉头想了想，爬了起来：“哎呀哎呀，我绕不过你，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脑子都乱了！走了走了，回家了，七哥晚上回来吃饭，我哥在家做大餐呢！”
　　夏伯尧伸出手，阿让一把攥住，用力就把他拉了起来：“操，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搭进去一颗糖！”
　　“半颗！”夏伯尧说，“有半颗是你自己吃的。”
　　“要不是为了给你吃，我才不吃呢！只有你才喜欢吃这些甜甜的东西！”阿让一蹿，就把夏伯尧的肩一搂。
　　“伯尧哥！回家帮我写作业吧？”
　　“要先问阿谦，不然他会跟七哥告状，说我不教你学好。”
　　“别啊！偷偷的，咱俩的秘密，就像这颗糖一样？”
　　“那你用什么来堵我的嘴呢？”
　　“不是给你吃了颗糖嘛！”
　　“那是阿谦的糖啊，又不是你的！”
　　“伯尧哥！！！”
　　那天深夜，夏伯尧还是把写好了的政治作业偷偷的塞进了阿让的书包里。
　　“说！是谁的主意？”杜梓鑫坐在桌边，面前跪着三个孩子，他气呼呼的瞪着他们，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三个孩子齐刷刷的吓的抖了一下。
　　“阿谦，你说，只有你不会撒谎！”杜梓鑫指着宋谦吼道。晚上的生意遇到点麻烦，对方突然叫来了很多人，杜梓鑫差点应付不过来。眼看着任务就要失败了，突然从远处跑来三个身影，风一般的就解决了面前的十几个人。
　　杜梓鑫一路踹着他们，骂骂咧咧的就回了家。
　　“我的主意！”宋谦低着头，杜梓鑫看不见他的眼睛，“我收到消息，今晚他们行动有变，就……”
　　“七哥！不关我哥的事，是我撺掇他们的！”阿让眼看杜梓鑫抬手就要往宋谦头上扇过去，赶忙抱住了杜梓鑫的大腿，挡在宋谦的身前，“是我！是我好奇心重，想跟着你，结果发现情况不对才想冲上去帮你。”
　　“我一猜就是你！”杜梓鑫怒吼道，“不怕死的事情就数你最能！裤子脱了，趴凳子上！伯尧，把我的鞭子拿来，不抽你不长记性！”
　　“哦！”阿让嘟着嘴，抓着裤腰一点点的往下退，还不时的用眼角瞥着夏伯尧。
　　“七哥，抽几鞭子？”夏伯尧把鞭子递给杜梓鑫。
　　“五鞭！”杜梓鑫说。
　　“我替他受四鞭，是我没管好他，我是哥哥，理应受罚。”夏伯尧抱着阿让，把他护在怀里。
　　“夏哥三鞭，我两鞭，我也是哥哥。”宋谦突然抬起头，看着杜梓鑫。
　　最后，一人挨了一鞭子，晚上在床上趴了一排，互相抹着消肿的药。
　　“哥，我有点喜欢他了。”
　　“哥，我可以叫他伯尧哥吗？”
　　“哥，我长大了，就要娶伯尧哥那样的当老婆！”
　　“哥，伯尧哥比你对我好多了，我喜欢他，不喜欢你了。”
　　“哥，你说我要是喜欢一个男人，你会揍我吗？我要是喜欢男人，肯定喜欢伯尧哥！”
　　“哥，伯尧哥做菜比你好吃，以后我都要吃他做的，你就等七哥回来再做。”
　　“哥，当然是你好看了，但是……伯尧哥比你有内涵！哈哈哈！”
　　“哥，伯尧哥回来了，今晚我跟他睡，你去睡七哥房间！”
　　“伯尧哥，我爱死你了！”
　　“阿让，谢谢你，告诉了我什么叫爱……”夏伯尧的意识散去，停止了呼吸，他听不见阿让在他身边的哭喊，也看不见阿让拼死想要把他抱起来带出去的样子。
　　这十年，才是他真正活着的十年，杜梓鑫给了他新的生命，阿让给了他一颗跳动的心。
　　“伯尧哥！”阿让把头埋在夏伯尧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用力的摇着夏伯尧的身子，想要把他叫醒。他们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罚一起受，有秘密一起听，他怎么能看着夏伯尧死在他面前？！
　　“宋让夏伯尧！”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负隅顽抗了，立刻缴械投降，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阿让眼里寒光一闪，突然用力紧紧的握住了枪，有些用力过猛到手都在颤抖。
　　他慢慢站起身：“伯尧哥，等我，我去给你报仇！说好的……我们四个一条心！报完仇，我来陪你！”

第153章

　　阿让把背上的两把枪都提在手里，上了膛，猫着腰从屋后绕了出去。
　　他躲在墙根下，看着对面的林子里密密麻麻的警察正在往这边移动，他把枪架在地上，趴在枪后，两只手同时扣动了扳机。
　　机枪不停的扫射着，对面的警察瞬间倒下去一整排，阿让匍匐前进，子弹像是流水一样往外喷射着，他的吼声也淹没在了枪声里。
　　直到枪里的子弹全都清空，阿让翻身滚到了一边，抽出腰间的手/枪，趁着夜色的掩护继续往前，每开一枪他就换一个位置。
　　龙四海带着一队警察跟阿让周旋着，他们不熟悉地形，也没有那么强劲的枪械，被阿让压着打了很久也不敢轻易上前，地上还躺了一堆伤员。
　　龙四海皱着眉，他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小子手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枪。他指挥队员们继续在原地吸引阿让的火力，自己悄悄从旁边摸了出去。
　　阿让开枪杀红了眼，突然一颗子弹飞来，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开，却击中了左手，手中的枪落在了地上。
　　他反应极快，瞬间就向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转身射击，一枪不中紧接着又是一枪。
　　龙四海边跑边开枪，几枪都没打中，他有些焦躁，嘀嘀咕咕的骂了几句，寻找着合适的机会一枪毙命。
　　阿让在黑暗中瞥见了龙四海的身影，提着枪就追了上去，他知道这个人是这群警察的头，他要杀了这些警察，一个不剩。
　　“臭警察！你他妈去死吧！”阿让在林子里穿梭追逐着，朝龙四海开了好几枪，他没有注意到龙四海是在把他往警察的包围圈里带。
　　突然，一束光直射进他的眼睛，阿让下意识的抬手一挡，缓下来才看见周围全都是警察，齐刷刷的拿枪指着他。
　　“小王八蛋！跟老子玩追击战！”龙四海吐了口唾沫，刚才在林子里跑的差点岔了气，恨恨的骂道，“老子抓了十几年毒贩了，还他妈治不了你？！铐了！”
　　阿让一枪就打中了拿着手铐上前的警察，紧接着又连发了几枪。
　　混乱的枪声响彻天际，火光映亮了夜幕下的山林。
　　阿让身中数枪，向后倒了下去。身体砸在地上的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手在枯叶中摸索着，眼睛慢慢的闭上，用最后一口气呢喃着：“哥，照顾好七哥！伯尧哥，等我……陪你一起继……”
　　“哥，救我！”年幼的阿让被一个男人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宋谦。
　　宋谦被另一个人抓着脚，倒提了起来，头朝下挣扎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路边。
　　路边躺着一个男人，浑身是血，没有一丝气息。
　　三个男人说着越南话，拖拽着两个孩子，往停在一边的面包车走去。
　　宋谦能听懂一点点越南话，只知道他们说的有几个词是——卖了，鸭寮，嫩，不少钱，死穷鬼……
　　鸭寮是这个地方的红灯区，专门提供小男孩给同性买家。
　　“阿让，别怕，哥会救你的！”宋谦挣扎着，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但他太小了，从小就营养不良，连体重力气都不够，直接被扔进了面包车里。
　　他狠狠的咬了扔他的那个人的胳膊，脸上立刻就挨了一耳光，眼前冒起了金星。
　　“哥！哥！”阿让还在拼命的呼救，“救我！他们要干什么？爸爸怎么了？”
　　宋谦挣扎着想要逃出面包车，可那个男人突然扑了过来，压在了他身上，乱摸着就开始脱他的裤子。
　　“放开我！混蛋！”宋谦的腿胡乱的蹬着踹着，脸上被扇了好几个耳光，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屈服，他不知道那个男人要干什么，只能拼命的反抗。
　　他不能放弃，他还要救弟弟！他听见车外有人在说——快点……还有一个……让我……
　　宋谦的衣服已经被撕的七零八落，他也已经挣扎到力气快用尽了，可却完全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他只能拼命的踹着，护住自己的裤子。
　　突然，他听见车外有人用越南话大吼了一声：“放开他，滚！”
　　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句完整的越南话，紧接着身上那个男人就被扔了出去，他没有耽搁，赶紧爬了起来，往抓着阿让的那个人跑去，扑上去就咬住了那个人的大腿。
　　又是一个耳光，宋谦被扇出了好远，摔倒在地上，可阿让却也因此挣脱，跑了过来，抱着他。
　　“阿让，没事吧？别怕，哥在！哥保护你！”宋谦把阿让紧紧的抱在怀里，任何人也不能再把他们分开。
　　他们原本是双胞胎，同样的相貌，同样的年纪，宋谦却自小就承担起了长兄的责任。
　　一个男人冲过来，揪住了阿让的后脖颈，想要把他拎起来，宋谦死死地抱住阿让，拼死也不肯放手，直到他看见一道寒光闪过，那个男人手一松，倒在了地上。
　　宋谦把阿让抱在怀里，捂住了他的眼睛，惊恐的看着提着一把匕首走过来的男人，那个男人很瘦小，却好像闪着万丈光芒，像爸爸以前给他们说过的故事里那些会飞檐走壁的英雄。
　　是的，他也会飞檐走壁，他杀了那三个男人，救了他们兄弟俩。
　　那是宋谦第一次看到身边躺着这么多死人，鲜红色的血从腿下的缝隙中流过，他的心在颤抖着，脸上却面无表情。
　　“叫什么名字？”那个男人问他。
　　“宋谦。”
　　“他呢？”
　　“宋让。”
　　“亲兄弟？”
　　宋谦点了点头。
　　“爸妈呢？”
　　宋谦指了指身后不远处躺着的男人：“我没有妈妈。”
　　杜梓鑫把他们拉了起来：“家住哪？”
　　“没有家。”宋谦说，他们平时就跟着爸爸住在以前打仗留下来的防空洞里，还时常被一些流浪汉恶霸赶的到处跑，从记事起，就不知道家是什么。
　　“怕我吗？”杜梓鑫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宋谦的身上。
　　宋谦摇了摇头。
　　“有没有亲戚？”杜梓鑫摸着宋谦的脑袋，理顺了他的头发。
　　宋谦又摇了摇头。
　　“那我也没办法了，”杜梓鑫站起身，“我也是流浪汉。”
　　杜梓鑫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塞进宋谦的裤兜里，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一回头，看见宋谦牵着阿让的手，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另一只手还塞在装钱的裤兜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杜梓鑫停住脚步，宋谦也停了下来，杜梓鑫往前走，宋谦也往前走。
　　杜梓鑫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又蹲在了宋谦面前：“什么意思？”
　　宋谦把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伸给了杜梓鑫，手里攥着杜梓鑫刚刚给他的钱：“你给了钱，我们俩，就是你的。”
　　杜梓鑫笑着，把宋谦攥着钱的手塞回到裤兜里：“我不是人贩子！快走吧，万一我生气了，会杀了你的，像杀了他们一样。”
　　“叔叔！”宋谦看着杜梓鑫离开的背影，突然叫了一声。
　　杜梓鑫回过头，皱着眉：“我有那么老吗？”
　　“哥哥！”宋谦仰着头，“别丢下我们，害怕。”
　　杜梓鑫愣了一下，犹豫了好久：“想跟我走，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宋谦点了点头。
　　“那他呢？”杜梓鑫冲阿让扬了扬下巴。
　　宋谦按着阿让的头，往下按了两下。
　　杜梓鑫又笑了，向宋谦伸出了手。
　　宋谦抓住了那只手，跟着他往前走去，他不知道前方是哪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光明，他只知道，身边这个光着上身的男人，给了他新的生命，也给了阿让一个全新的生活。如果这个男人就是买家，那他愿意把自己卖过去。
　　杜梓鑫捏着宋谦的小手，轻轻的揉着，指腹还在他的脉搏处蹭着，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倒霉，生意没做成，还挂上了两个拖油瓶？！”
　　“我也不是拖油瓶！”脑海中闪过这最后几个字，阿让的心跳彻底的停止了。
　　龙四海走了过去，踢了两脚，确认阿让是死透了，交代手下把尸体拖回去，就想继续去找顾林染。
　　“龙队！是你吗？”廖恒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龙四海回头望去，见是樊希廖恒美带着几个警察跑了过来。
　　“结巴，美妞，看见顾老二了吗？”龙四海问道，他刚才接到顾林染的语音，可是话没说完就断开了。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我的手机刚才混战的时候丢了，赶紧看下，顾老二现在在哪？”龙四海心里着急。
　　樊希把手机点开，屏幕上有个红点正在闪烁着，龙四海夺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