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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幽谷,迁于乔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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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猛地用头往方向盘上的喇叭上砸!
    “叭——”地好大一声响,年轻人一惊,动作僵停下来,杨学海大喊:“着火了!”
    他使了吃奶的劲儿喊出这声,音都破了,空荡的巷子里仿佛还有回声。幸好年轻人这一声喊后撒腿就跑,拿着小刀的那位见钱已经拿了,开了门就跟着跑出去了。杨学海手指都哆嗦,抓着方向盘就往外面飙,他气喘吁吁,一秒钟都不敢多耽误,连钱匣子都来不及去看。
    “警察局立案了没有?”
    杨学海烦躁地说:“没有,他们不当回事,这种小案子多了,没人理。我他妈的还超速被罚了两百,公司还要扣钱,说我延误交班,操他妈了个王八蛋!”
    李孜端了切好的水果过来:“小点声,客人听到不好。人没事就好了,你还想真给他捅一刀?以后夜班少往没人的地方走。”
    杨学海焦心的不是这一点,抢劫犯把他上岗证顺手拿了,他去警察局登记的时候才发现证件没有,极其败坏只好打电话给公司。这倒是好了,上岗证没有他没办法上班,补办的话原则上是要三十个工作日,那就是他得在家待业一个月,这个月就等于没收入还要倒贴份子钱!
    “你们那老板也是吸血鬼,不交不行啊?”李孜给他捏着肩膀。
    杨学海趴在床上,挑高了眉头:“不交?立刻炒你鱿鱼!”
    李孜低笑:“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杨学海心里还是慌慌的。这真是流年不利了,老婆整天往外跑、大早上遇到抢劫犯、工作岌岌可危,这是不是应该去拜个菩萨捐点香油钱?不会是犯太岁了吧?
    这时候就听着门口一丁零当啷的声音由远及近。
    李孜手上的活一停,是贾原带着贾小伍回来了。
    贾小伍脸上的妆都没有卸掉,涂脂抹粉地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两只铁三角,玩得不亦乐乎。贾原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去倒水又是洗毛巾给他擦脸:“好了好了,等会儿再玩。”
    郭绥笑着说:“还真别说,化个妆跟电视上那些小明星似的。小伍呀,电视台好玩吗?”
    贾原累得够呛:“他是玩开心了,我累得只剩一口气了。”
    李孜亲自倒了水过来,听着那叮当的响声问:“什么呀?去一趟还拿人家东西回来。”
    “秦老师送的,说是给他熟悉熟悉。”贾原说:“一开始还不愿意,嚷嚷着要回家,结果化妆师给他化妆,小刷子刷得他的脸痒痒,他就来劲儿了,逗着那个化妆师要那把刷子玩,把人家逗得差点整个化妆包送给他。然后又拍了一个多小时照片。临走的时候秦老师送了这个小玩意儿,说是角色需要的,玩了一路了不肯撒手。平时也没看精神这么好。”
    李孜笑盈盈的:“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嘛,就你这个哥哥没出息,还没尝试就老说不行不行,人家秦老师才是专业的。哎呀我们这里要出一个电视剧明星了,我也跟着沾沾光。”
    贾原哈腰点头不忘恭维他:“哪里,是老板见识广有魄力,我们家小伍是沾你的光。”
    李孜得意道:“我什么时候不是为了你们好,小伍出名了还不是你这个哥哥享福。”
    推拿馆里的人都知道,贾小伍傻人有傻福,被大导演相中了要演电视剧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上一个做明星的瞎子还是那个拉二胡的阿炳,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如果贾小伍真的出名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这群瞎子认识个明星也有脸面呀。
    贾小伍一下子就成了推拿馆里的宝贝了,李孜下了命令,给他每餐加五块钱的饭钱,一定要保证未来的小明星吃好喝好,不能有任何的差池。推拿馆里的师傅也改了口风,玩垃圾变成了艺术家的天真品格,唱曲儿变成了有音乐天赋,晚上宿舍里的人都让着他第一个洗澡,偶尔还偷偷给他塞糖。茶余饭后贾小伍俨然成为了推拿馆里的话题重点。
    每逢客人来了,李孜都要有意无意扯一句,我们这里有个小朋友要演电视啦,到时候大家多捧捧场呀。熟悉的客人不免赞美两句,那还不是你李老板的本事,这孩子跟着才是有前途。李孜就爱听这样的话,他听着心旷神怡。
    只有新来的小姑娘还不熟悉环境,很好奇:“小伍,你演电视剧演什么角色呀?”
    贾小伍想了半天说:“哥哥说我演一个盲人。”
    小姑娘捂着嘴巴笑:“你就是盲人呀,你演什么盲人。”
    “我也不知道。”贾小伍也笑:“对呀,我就是盲人呀。”
    小姑娘觉得他挺可怜:“你一定要出名呀,等你出名了,你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贾小伍偏着脑袋思考她的话:“哥哥怎么了?”
    “你哥哥多辛苦啊,自己要上工,还要照顾你,你要出名了就能赚很多钱,赚了很多钱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小姑娘给他一个橘子:“你把这个橘子剥了给你哥哥吃,好不好?”
    贾小伍二话不说把橘子抢过来风一样喊着哥哥跑出去了。
    杨学海去接杨壹放学,在舞蹈教室外面看着女儿练舞。
    杨壹站在最前面,有模有样地比划:“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她穿一双白色的丝袜,腰上系着淡紫色的小裙子,一回头就看到杨学海,从教室里面跑出来,额头上涔满了汗珠,脸蛋红扑扑的十分精神:“还要半个小时呢。”
    杨学海掏出手帕给她擦汗:“没事,等你。”
    “你帮我拍点照片,我要发给同学看的。”小丫头臭美的性格也和她母亲一个样子。
    杨学海笑笑:“好,你去,我用手机给你拍。”
    回去的路上杨壹问杨学海:“爸爸,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杨学海说:“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你不喜欢妈妈了吗?”杨壹还是问。
    杨学海心不在焉,看着转弯灯打方向盘:“喜欢啊,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妈妈?”
    车子拐进辅路。杨壹说:“那为什么你们要吵架?”
    杨学海被逗笑了:“壹壹,有时候大人吵架不一定代表不喜欢对方了,知道吗?吵架是因为有矛盾,但是矛盾是可以解决的。就像你有时候和爸爸也吵架,但是你就不喜欢爸爸了吗?”
    杨壹想了想,问:“那你们的矛盾是什么?”
    “所以说了你不要管,这是大人的矛盾,爸爸和妈妈会解决好。”
    杨壹咬着牛奶盒的吸管,表情很隐忍。杨学海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究竟不忍心。
    
    第9章
    
    崔爱华也不忍心。
    杨壹的班主任有一天早上给她打电话,说杨壹在学校肚子疼让她去接,她到学校才知道,杨壹初次来月事,裤子上全都是褐红色的血迹。杨壹浑身冰凉,看到她就抱住说,妈妈肚子好疼。崔爱华赶紧把她接回去,装了暖水袋又煮了红糖水,一口一口喂到女儿嘴巴里。杨壹昏昏沉沉对她笑,很骄傲地说,妈妈我是我们班上第二个来月经的。崔爱华亲吻她的额头,心里都是愧疚。
    崔爱华脑袋冷静下来,杨壹裤子上的血像是一记闷棍打在她心上。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居然想要撇下女儿去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杨壹和她体质一样,来月事就肚子疼,她当年疼起来在床上打滚抽筋,后来是生了孩子之后才有所改善。崔爱华自己深有体会,她不能对杨壹的身体坐视不理,况且这种事情男人是照料不来的。
    崔爱华咬牙删掉了少年宫领导的电话,下决心把这件事缓一缓,暂时不要想了。然后她打电话给杨学海,请他回家吃饭。杨学海接电话的时候和李孜在拂霖寺,他随口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小心翼翼搀扶着李孜一节节登山梯。
    秋高气爽,晴空明阔。他们沿着竹林道往上走,一路都是青黄不接的竹叶,层次丰富,颜色清新。
    李孜的耳边捕捉到鸟鸣和虫语,他心情很好似的,特地叫郭绥买了高香和金箔,整整一箱。他是生意人,典型的迷信思想,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信。推拿馆里的题词裱框下面,专门设了一个财神的小贡位,李孜每天早上开店亲自点三支香给财神爷,保佑日进斗金,财运旺盛。
    五十来级石梯爬得李孜已经气喘吁吁,扶着腰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
    杨学海开他的玩笑:“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回头咱们多练练。”
    李孜抬手拧他那张坏嘴:“佛祖菩萨都在,说话注意点。”
    杨学海刚刚接了崔爱华的电话已经听出些苗头来。他心里高兴,佛祖神通慈悲,他脚跟还没踏进佛门呢,老婆就回来了,这不是好预兆么?看来今天是来对了。他大马金刀喜滋滋地进了大殿,在大佛面前磕了三个头,默念天上神仙保佑我接下来半年工作顺利,家庭和睦。
    李孜站在后头把他这几句嘀咕听得一清二楚。他面上淡淡的,心里隐隐有些厌恶。
    杨学海拉他来拜这趟菩萨无非是想暗示不会抛弃妻子。在李孜看来他这么做太看得起自己,李孜心安理得,他一不承担责任,二不担心未来,享受的就是个新鲜热乎劲儿,杨学海要是离婚了他还不乐意呢。李孜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的道理,他从不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杨学海既要糟糠妻又要露水情,自己又不是什么能耐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孜冷笑着转身就出去了。他烧了香,亲自插到铜鼎中央,高香冲天,他闻着那香灰味儿,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世俗气,在这空荡的寺院里配合着初秋桂花的馥郁,恰到好处,清醒精神。他打发了郭绥去买香灰水,郭绥拎着一塑料袋的矿泉水回来,上头还贴着佛寺的标签。
    杨学海正从大殿出来:“那玩意儿不能喝,脏的要命。”
    李孜打开了就喝:“怎么不能喝?喝了好几年了,每年都买,喝了好的。”
    杨学海拿过那瓶子来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他就往嘴巴里灌了一口,喝不出什么区别,还是还了回去:“我看还是算了,你想想喝了那么多灰进去能好吗?不知道人家弄的干不干净,下回又拉肚子。老是这么瘦,我看就是喝这种东西喝的,都快成神仙了。”
    李孜立刻变了脸,严厉斥骂:“会不会说话?”
    杨学海登时闭上嘴巴讪笑。
    李孜赶紧东南西北各拜三拜,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杨学海看他那样子忍俊不禁。李孜有时候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古板,一股子酸腐气,杨学海以前没注意过这一点,他像是发现了新鲜玩意儿,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佛堂里正准备上诵课,一队和尚从他们旁边走过,他们穿着土褐色的长褂,一个个脑袋剃得光溜,徒留着顶心淡青色的发根。室内放起柔和的佛乐,调子很平,每一句几乎都是一个调子相同的歌词,和尚们诵唱起来,合音严正敦肃,余音飘出佛堂外来,显得缥缈玄妙。
    李孜让杨学海陪着在桂花树下稍微坐了一会儿,他头靠在杨学海肩膀上,闭眼养神。梵唱听着让人犯困,他发出微微的鼾声。杨学海握着他的手,心里很安静:“偶尔来一次这种地方也挺好。”
    李孜轻轻点头:“我要是以后不做生意了,就到庙里当个和尚。”
    杨学海看着投落在地上的竹影,都是笔直细瘦的竹竿、纷纷的纤长叶子,就像有大大小小万千个李孜的轮廓在他眼前,每一个既是相异的,又是同一的。每一个都映出杨学海心里的浩繁星辰和大千世界。
    “和尚有什么好,戒荤戒色,你受得了哪个?”
    “那时候还要什么荤色,人都老了,清静活着就好。”
    “你不行,你天生爱热闹。”
    “我没家没累,死前积点福还不行?”
    “人都要死了积福干什么?”
    “给下辈子积福。”
    “还有下辈子?”
    “说不好,没准真的没完没了。”
    李孜睁开眼睛来。杨学海觉得他虽然是个瞎子,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仿佛是真的能看见什么。他不是仅仅做一个睁开眼睛的动作,对他来说这个动作的意义比健全人要更重,这是他迎接这个世界的方式,他睁开眼睛,就代表他在这个世界,他承认自己在这个世界,承认自己的残疾。
    两人站起来决定往回走,身后的梵唱越来越远。杨学海晚上答应了崔爱华要回家吃饭,他本来想和李孜说,却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李孜上车的时候,弯下腰来钻进车厢,他单薄的背脊一缩,像是整个人都要缩没了似的,往那昏暗的车厢里一探就进去了。杨学海站在原地看,他脑袋里一点崔爱华的影子都想不起来。
    连郭绥都看出些门道来,他不敢问李孜,和杨学海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慌忙躲开了。
    李孜错过了这个眼神,他窝在车里讲电话,是他爸打来的——
    “还好,今天去拜菩萨……小郭跟着呢……好,你们定就好了,定好日子我回去就是了……不用那么好吧?大伯现在不就是在那里,一年要三千多块钱……小郭跟我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行行行那你们定,讲好钱是我出啊,你们不要操心……好……好好好,我知道……嗯……挂了。”
    郭绥听他挂了电话,说:“老板,上次舅爷要我给他买的东西我已经寄回去了,你有空问问他收到没有?”李孜的父亲从辈分上来算应该是他的舅爷,当然也不是嫡系的,认真考据就远了。
    李孜问:“什么东西?”
    “他要买一点红参和桂肉,我在上次咱们买党参的那个地方买了一点给他。”
    “下次他要买东西你跟我说,我去买,不要花你的钱。”
    郭绥很不好意思:“没事的,舅爷也难得要一次。每次过年回去他都给我那么厚的红包。”
    李孜严厉地说:“一码归一码。他是长辈,给晚辈红包是应该的。”
    车子进了市区,杨学海才想起来崔爱华的电话。他在汽车站附近先下车了。
    郭绥才说:“老板,舅爷是不是要迁太爷爷的墓?”
    李孜点头:“重阳的时候咱们回去把这个事情办了。我看迁到公家祠堂也好,贵是贵一点,起码有保障。太爷爷在下面过得好,才能保佑我们在上面顺顺利利。”
    “去年给太爷爷上了香,过年的时候我妈病就好了。”
    李孜笑:“你妈那是懒病,什么时候你娶了媳妇儿生个孙子给她带,她保证什么病都没有。”
    郭绥也乐了:“我整天在店里哪有时间呀,老板你也该结婚了。”
    李孜舒舒服服枕着沙发说:“看缘分呗。”
    贾小伍低喘一声,舒舒服服射了出来,他好奇地拉着贾原的手,嗅了宿他手上的浊液,那东西摸上去又滑又凉,有点腥噪的味道。他伸出舌头去舔,贾原感觉到他伶俐的舌尖稍纵即逝,他猛地把手缩回去,脑袋里都是贾小伍舔精的念头。他觉得浑身燥热:“脏的要命,赶紧吐出来!”
    贾小伍拱到他怀里,蜷缩在他身上,贪恋哥哥身体的味道:“味道不一样。”
    他的意思是和真的尿味道不一样。贾原很无奈:“不能吃的,吃了要生病的。”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电视台玩?”贾小伍完全在自己的世界里。
    贾原说:“要等秦老师把试镜结果公布了再说。你喜欢去电视台玩?”
    贾小伍撇撇嘴:“嗯,不用上工。”
    他还是孩子天性,不喜欢工作只喜欢玩。贾原把他抱在怀里,掖好毛巾被。天气开始冷了,他考虑是不是要换厚被子。他心里算着钱,估摸着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房子租单间:“小伍,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你和哥哥单独住,不和大家一起住了。”
    贾小伍乖巧地凑上来亲他的嘴巴:“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住了?”
    贾原说:“我们单独住,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没有人占着厕所尿尿对不对?到时候给你一个单独的柜子,你的衣服、玩具、书都可以放着,不用都堆在床下面,床大一点,你可以跟虫宝宝一起睡好不好?”
    虫宝宝是贾小伍的一只毛毛虫绒布玩偶。他小时候没东西玩,喜欢和昆虫混在一起,把什么蟑螂蜈蚣甲壳虫都往家里面抓,贾原很心疼,想给他买个玩具。他有一天经过菜市场,门口一辆货车拉了一箱玩偶低价处理,他用十块钱买回了这个等人高的毛毛虫,浑身绿油油的,虫节泛着亮黄,红色的头部上面两颗塑料球做的眼睛,打磨地光滑漂亮。
    贾原把它带回家,和贾小伍说这是家里新成员叫虫宝宝,以后可以和小伍一起睡。贾小伍摸着那只虫眼睛就不肯放手了。他从小就展现出专一而深情的特质,这只玩偶被他从十几岁抱到现在,换了几次住处还是不舍得扔,洗的上面的毛都快掉光了,他仍然对它情有独钟。
    后来他们搬进宿舍,上下床的单人的床位本来就很挤,贾小伍一定要和哥哥睡,两兄弟抱在一起还勉强能塞下,再不能有一只玩偶的空间了。小伍最终依依不舍地把他的虫宝宝放到了床下面。
    “那我和虫宝宝和哥哥一起睡,可以吗?”贾小伍有点心动,这是他人生一大愿望。
    他们三个是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贾原捻着他的刘海,亲吻他的额头:“嗯,哥哥抱着你,你抱着虫宝宝。”
    贾小伍一锤定音,同意了搬家的方案:“好,我和哥哥住。”
    他欢呼一声跳下床去,趴在地上摸索半天把心爱的 宝贝找了出来,吧唧一口,兴奋地宣布这个好消息。那只可怜的毛虫双眼都已经歪掉了,黑色的眼珠子摇摇欲坠。贾小伍为了这两只眼珠子和他哥哥学会了怎么缝纽扣,自己一针一线又把两个塑料小球缝上去了。
    “哥哥它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蝴蝶?”贾小伍想起这一茬来。
    贾原曾经说,这是个毛毛虫,毛毛虫是要变蝴蝶的。但是他们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贾小伍都长大了,毛毛虫还没有变成蝴蝶。
    做哥哥的没说话。贾小伍不满地又叫了一声:“哥哥!”
    贾原睡着了,贾小伍摸到他平稳的呼吸,他把虫宝宝小心翼翼放回床底,扯过被子替贾原盖好。他跪在床边俯身亲吻贾原的嘴唇,缓慢地肆磨吮。吸,他用力很轻,仿佛会碰坏了贾原的嘴唇,乍起如一阵风似的掠过,最终化成了叹息。
    
    第10章
    
    在贾小伍的记忆里,贾原是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降临在了他的生命里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记得那是一个晴天,阳光很暖和。他和一只猫抢完食物——猫最后差点也成了他的食物——当时他并不比那只猫力气大,唯独胆子不小,猫朝他吼,他也朝猫吼,两方轮流叫阵后,他鼓足勇气先发制人,一口咬在猫脖子上,乳牙深深扎入毛皮,鲜血迸射进嘴里。他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这顿午饭很难得,不是每天都有新鲜的流浪猫撞到手上来。贾小伍费力地撕了猫皮,扯过一条腿来就咬,到嘴的猫突然被人夺去。
    “不能吃的!”那是一个变声期男孩儿的声音,有一点哑,抑扬顿挫很好听。
    贾小伍怒向胆边生,他理直气壮地嘶吼,去抢自己的午餐。
    少年轻松躲过,把手里的死猫甩得远远的。鲜血的味道一下子淡了,贾小伍闻到他身上似乎有食物的香气,他立刻忘掉了心爱的死猫,伸手就往人的身上摸。少年很惊讶:“你……看不见?”贾小伍停下来,想了想这句话,什么是看不见?
    一个热腾腾冒着蒸汽的东西靠近他的脸,他嗅到干燥的温暖的气息,有人轻轻说:“吃不吃?”
    贾小伍凭着本能一口咬住,那是个包子。他吃得不亦乐乎。
    后来贾小伍记得有人给他洗澡、换衣服,有人和他说话、吃糖,有人把他抱在怀里,在他旁边睡觉。这个“有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他记得贾原的声音,听了一次就能记住。
    直到吃饱喝足有力气躺在贾原的床上抠肚脐眼儿,贾小伍才想起来问:“你是谁?”
    少年回答:“我叫贾原。你叫什么?”
    贾小伍说:“我叫小伍。”
    贾原本来没期望会有答案,他挺惊讶的:“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后来贾原说,你在这里玩,哥哥要去洗衣服。贾小伍问,哥哥是谁?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搞清楚,哥哥就是贾原,贾原就是哥哥。这个哥哥本来是贾原一厢情愿认的,可不是他主动凑上去的。他以为哥哥是另外一个人。
    晚上的时候贾原给他讲故事,摸着他的脸蛋,他说:“小伍你是不是天生看不见?”
    贾小伍吸着手指头,把指甲咬下来,贾原拍掉他的手:“指甲脏,不能咬。”
    他用指甲剪咔哒一声剪下一段指甲来,贾小伍听到脆脆的一声响,很好奇。他问:“这是什么?”
    贾原把指甲剪放在他手里:“你摸摸。”他拉着他的手一点点摸,表面是光滑的,触感有点冰凉,刀锋上下咬合的部分十分锐利,贾原轻轻一捏,刀嘴就闭合,一开一拢很好玩。
    贾小伍得了这个新的宝贝玩了好一阵,他把指甲剪当武器,挥得虎虎生风:“喝哈——”
    贾原笑起来,他先是低笑,声音逐渐变大,然后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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