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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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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老陆欣慰地想,又火急火燎地拽住顾旻:“你别去踩那冰!”
  晚上顾旻回到函馆,当面遇上的是个在车站蹲点、快要疯了的楼陌。
  这事真是顾旻不厚道。他凌晨一点多打了声招呼,第二天一早就跑了,根本没有要楼陌同意的意思,一走就是整天,期间电话还是国内卡怎么也打不通,楼陌想联系陆言蹊,才发现她压根儿忘了要陆总新换的日本号码。
  顾旻甫一出车站,楼陌一声尖叫朝他冲过来,风刮过似的,抬手就要打人。顾旻脖子一缩,没容她说话,自己先认错:“对不起,小楼姐我再也不敢了。”
  楼陌要发作,一扭头看见旁边还站着春风满面的陆言蹊,顿时忘了此人金贵,直接进行一轮无差别攻击:“你还学会逃班了?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都不给我说一声,你看你自己发的那是什么微信!‘我明天要出去玩’,去哪说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担心死了——陆总您笑什么,您怎么不帮他联系我!他路也不认识日语也不会说,英语水平还在大学六级,万一出意外我拿人头交差吗?您设身处地帮我们这些打工的想想,行吗?!”
  顾旻无言以对,默默地把头扭到一边,陆言蹊握了下他的手,对楼陌温和地说:“知道了,这次是我没做好,该批评,下次一定提前知会。”
  听了这句人话楼陌先松了口气,等回过神来时又快炸了:“——还有下次?!”
  “当然有下次了。”顾旻小声嘀咕了一句,眼看楼陌一腔怒火朝他喷射,不敢怠慢,一抓陆言蹊就猫腰钻进来接他的车里。他在车子发动前完成了开音乐戴耳机装睡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多年经验绝对做不到。
  顾旻半死不活地倒在后排,做出个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的懒样,楼陌有心唠叨,区区耳机挡不住她。只是她刚要说话,手里突然被塞了个盒子。
  陆言蹊笑眯眯地说:“小旻给你买的礼物,消消气,他真知错了。”
  他眼里的情绪明显不一样,楼陌恍惚了片刻,组织好的语言断成好几截,再要捡起来就不那么顺畅,气势上首先输了,她只好放弃教训顾旻的念头。楼陌扒开盒子看了一眼,玻璃饰品的表面闪过一层夜色与灯光。
  楼陌从前排探头,正好见到陆言蹊把顾旻轻轻地拢在胸口让他靠着舒服些,然后他捏着顾旻的手指,揣进了自己外套口袋中。
  她纳闷地想:“现在金主都这么温柔体贴的吗?简直像男朋友了。”
  顾旻离开的那天唐韶齐拍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只是后一天在酒店大堂集合时,唐韶齐的脸色还不太好,比凌晨四点的天空还黑。尹白岺一反和大集体站在一起的常态,与自己经纪人、助理一道跟在最后面。
  他想问别人,但相熟的几个诸如收音师和副导演都满脸的讳莫如深,楼陌昨天在车站蹲他从早到晚,也一无所知。
  这种状态直到上了飞机,去东京转机的航程很短,故而没买头等舱,顾旻终于有机会拉住慕容恒问:“唐导怎么了,昨天发生了什么?”
  慕容恒怨念地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把我推进火坑。顾旻一再眼神暗示,他才无可奈何地压低了声音,示意顾旻附耳过来:
  “昨天我们不是在街头取景吗,你不在,唐导喊我过去帮帮忙,我想着反正有工钱就去了……下午吃过饭继续开工,我们杂工先布置场地,结果没一会儿看见唐导骂骂咧咧地从包厢里出来,后面跟着尹白岺。之后全程他俩零交流,唐导删了他好多镜头。”
  尹白岺镜头本来就没几个,再被大刀阔斧地删掉之后,估计在这个MV里只有打酱油的份儿了。顾旻眉头一皱:“他干什么了?”
  慕容恒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八成是想被潜规则吧,比起那个曾总,唐导才华横溢,貌美如花。”
  他话说得小声极了,顾旻却震惊地望向了尹白岺的方向,好似第一次听说潜规则还有被动态。慕容恒连忙拉了他一把:“别看啊,被他发现你知道了估计要羞愤欲死!”
  顾旻和尹白岺没有苏夙那么不对付,但也并不算友好。他从善如流地收回视线,作势打量飞机窗外厚重云层,长叹一口气。
  慕容恒还在喋喋不休:“苏夙跟我八卦过,曾总估计就觉得要能把尹白岺再次捧红自己有成就感,得让他感激涕零好几年……人家有妻有子的,怎么可能跟一个艺人认真——你说你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一个陆总。”
  他说的这些放在几天前,顾旻可能还会浮想联翩一大堆,进而又伤春悲秋一阵子。但现在关系不同,他朝慕容无比灿烂地笑笑:“是啊,他特别好。”
  话还有大半截全被自己咽了回去,慕容吞了口唾沫,伸手试顾旻的额头温度:“……突然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你没发烧吧?”
  顾旻拍开他:“我要睡觉了!”
  话虽这么说了,他靠在椅背上,从前排座椅间的一点缝隙看见陆言蹊的身影,他个儿高,顶上还能看见一撮头发。顾旻伸手揉了那撮翘起来的头发,陆言蹊扭过头:“怎么?”
  “没事,”他在慕容的惊诧中说,“突然想你。”
  陆言蹊的眼睛一弯,想摸摸他的头,手却在半途收了回去——飞机上有中国人,他还不想被看见——对顾旻说:“人就在你面前,别想了。”
  慕容恒:“……”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让下巴掉在地上,扶了扶眼镜,心想回头就跟苏夙八卦去。
  来时顾旻思绪万千,飞机轰鸣都受不了,一边装鸵鸟一边忐忑他会不会接受捧出去的一片心。回去时天气不比那天晴朗,可顾旻有恃无恐地和他说前言不搭后语的闲话,在小桌板上模拟弹钢琴的动作,口中哼着《饮歌》的调子。
  “但我共你黑暗中彼此找寻”,他回忆起写这句的心情。那会儿悬在半空无所适从,此刻终于脚踏实地了。
  节气立冬,顾旻下飞机时,上海的雾刚刚散去。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顾旻把他晋升为陆言蹊男朋友的事告诉了苏夙,句末尤其嘚瑟:“以后别把我归为和你一样的单身狗,我谈恋爱了!”
  一字一顿,恨不能天上地下所有人都赶紧知道,从此其他桃花他都不要,只专专心心守着一朵过完余生。他很少有这么生动的表情,苏夙虽然早有预感,但也差点瞎了。
  他喝了口水压惊,突然记起什么,霎时间又咳了个天昏地暗。
  顾旻还没见色忘友,关切问他:“怎么了,有人在你杯子里放黄连吗?”
  苏夙苦大仇深地瞪他一眼,然后瑟瑟发抖地拿手机:“得把以前我圈你的那些微博都删了,现在你转正了,我俩的CP趁早别营业吧。待会儿我去看看存款剩多少……我还年轻,陆总可别想不开玩封杀。”
  “什么时候跟你营业过?”顾旻翻着手机相册,把蛋糕往自己这边拿,“大家都是被逼无奈,你别说得跟自作多情似的——你那微博也别删了,弄得我俩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一样,就你戏多。”
  在各位迷妹的口口相传中,苏夙有个绰号叫圈人狂魔。
  他的圈内好友挺多,最初一起参加选秀的红到现在只有两三个,关系都不错,一直有联系。后来他签了光华,师兄师姐照顾他,干什么都带着,苏夙对看得顺眼的后辈也好,微博互关一堆,平时看到什么好玩的事就喜欢@别人,搞得不像大V,像个朋友圈。
  顾旻出道后自己微博没发多少,但别人的@他都会回复。因为苏夙本性难移,他就经常活跃在苏夙的评论里,加上秦屹总把他俩往一堆凑,以至于两人无心营业,拉郎配居然还插柳成荫,生机勃勃到至今都没有衰退的气势。
  此刻苏夙一边删微博一边念叨:“拒绝拉郎,拒绝营业,我只喜欢过初中同桌,谁要跟你这个小基佬不清不楚……”
  顾旻:“……”
  他见苏夙一本正经地胡闹,刚要上手打人,目光瞥了眼放在桌面的手机,正好不知道谁转到首页的一条微博中出现了苏夙的名字。顾旻暂且放过了他,转而认真地看完了原微博下的截图。
  顾旻:“阿夙,这好像和你有关。”
  伺机偷走了顾旻小蛋糕上一颗樱桃的苏夙正得意,闻言毫不在意地拿过他手机看。屏幕在日头下反光,他侧了侧身,才看清内容。
  是个知乎帖子,在问“和明星做同学/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苏夙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转眼去瞧内容。前几张截图都是在说别人,不少还是自己认识的,他差点笑得前仰后合,心不在焉地划到最后一张。
  匿名用户:我初中和苏S是同桌,他那时候特别爱欺负人,经常找各种理由借我的墨水笔三角板什么的,还抄我作业。后来有次被他闹得烦了,我就把他桌子踹翻。不过他现在看着比以前顺眼多了,不知道为啥以前这么幼稚。现在一想,和明星坐同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学生。
  最后还加了个“呵呵”的颜文字。
  而评论一水儿的:“这大概就是青少年的爱情哟答主!”
  苏夙,男,25岁,卒于十年前无疾而终的初恋。
  顾旻见他笑容全僵在了脸上,明知故问:“这说的不会是你吧,这么凑巧……哎,我冒昧问一句,你同桌是姑娘还是男孩儿啊?”
  他的好友把手机还给他,面无表情站起来,骂完一句“顾旻你大爷”后同手同脚地走出了休息室。那天下午,顾旻听说苏夙找夏姿嚎啕了半个小时,最后夏姿被他吵得不行,找到原博主威逼利诱人家□□才算完。
  微博删了,梗却源远流长地传承下去,苏夙短时间内估计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给旬肇宁的礼物顾旻寄去了北京。
  那人回了他一封邮件,说自己一切都好,只是最近男朋友出国有点担心异地会滋生小三,愤懑地写了好几首歌,在附件里给他听。
  听着旬肇宁新写的歌,好像已经没有念书时那种意气风发和年少轻狂了。他们那些年都不出名,在一座教学楼的屋顶弹琴,写的歌词里灯红酒绿,好像对世界都能不屑一顾。而今回想那段日子,桀骜是真的,空虚也是真的。
  顾旻暗想时间到底还是会消磨掉意志,一点一点,潜移默化地把在酒吧里唱摇滚的少年打磨成努力和这个世界妥协的青年。其实他心里有点为旬肇宁可惜,他本可以不这样。
  他陷入念书时的回忆里,一时无法自拔,连陆言蹊靠近都不知道。
  “喝一杯吗?”陆言蹊把一个桌子放在顾旻手边,他肩膀一抖,茫然地回头,那表情太有意思,陆言蹊便捏着顾旻耳垂揉了把,“在做什么?”
  摘下半边耳机,顾旻说:“肇宁发来的曲子,我突然发现有一年多没见他了。”
  他在音乐学院的时候离群索居,大二那年,新生旬肇宁偶然路过琴房听见他弹琴,就硬要拉顾旻玩电子琴做键盘手。最终键盘手没做成,阴差阳错地开发了他唱歌的潜力,旬肇宁是他最好的,仅有的朋友之一,一直被分外看重。
  陆言蹊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之前北京场肇宁去看了吧,我记得你在朋友圈发过和他的合影——唔,他好像变了不少,头发是不是剪短了?”
  他和旬肇宁仅仅见过几次,因为对方不太待见他。旬肇宁总觉得陆言蹊诱拐顾旻,心术不正,顾旻跟他到上海后,他更是莫名有种“人被抢了”的敌意。但陆总比小旬大十岁,不和小孩子计较,何况顾旻人是他的,现在心也是他的了。
  “是剪了个寸头,他现在好像替人编曲……我在快递里给他写了个纸条,说我跟你在一起了,他刚才还在邮件里讨伐你。”顾旻把邮箱打开给陆言蹊看,屏幕里一行字上蹿下跳,是标准的娘家人用语:
  “他要是对你不好就告诉我,我飞到上海把他堵在小巷子里打!”
  陆言蹊失笑:“这么一看也没怎么变……还是不喜欢我。”
  顾旻夸张地一耸肩,关掉了邮箱界面,目光落在那杯酒上。杯子用的是他们在小樽买的那一套,和想象中没区别,透明颜色的酒倒进去,杯底那片深蓝更加闪烁了。
  他端起来嗅了嗅,一股略刺鼻的酒香,有点奇特。顾旻又晃荡一下,问陆言蹊:“这哪一瓶?上次陈总送你的白葡萄酒吗?”
  陆言蹊矜持地靠在座椅后背,故弄玄虚片刻后点点头。
  顾旻不太爱喝酒,会影响他嗓子,酒量也理所当然的不好,只是偶尔小酌能放松心情,陆言蹊的酒柜全年都是满的,对他偷喝的行为听之任之。这时他眼见顾旻警惕地再闻了闻那杯酒,不着痕迹地掩盖掉自己的笑意。
  刚吞下去时一股香料味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顾旻刹那想吐,可一张嘴,酒又全都被咽进肚子。那股奇异的味道好似从胃里一路翻江倒海地逼到喉咙,顾旻猛地把被子敦在桌面,弯腰干呕几声,抬头眼睛都红了。
  他忍着嘴里那股苦涩的甘甜:“这什么?”
  陆言蹊乖巧回答:“茴香酒,短饮嘛偶尔喝一点也可以……这个是用白葡萄酒的原料发酵的,所以你非要说是白葡也可以。好喝吗,下次拿去公司整别人?”
  他居然就这么直言不讳地承认是个恶作剧,顾旻反而失去了理论的立场。他捂着喉咙瞪陆言蹊,恶向胆边生,磨刀霍霍,有点欲杀之而后快。
  顾旻:“我要喝水……”
  陆言蹊把自己手里那杯给他递过去,这次顾旻长了个心眼,只沾了舌尖,顿时从椅子上弹起来,捏着陆言蹊两边年一边搓一边骂:“是人吗!还是人吗!我要喝酒你给我茴香的,要喝水了给伏特加,你要害死我然后继承我的专辑吗!”
  被他揉得两颊通红,陆言蹊握住顾旻的手腕,放到唇边咬了一口,在他手腕内侧留下个小小的牙印:“你专辑都录好了?”
  “MV还差一首,唐导让我自己挑,估计得下个月才能全部完工。”顾旻提到正事就不闹他,掰着指头数日子,“本来定好情人节发售,估计又要延迟。”
  陆言蹊尝了口酒:“电子版还是唱片?”
  顾旻:“数字音乐这两年还不是主流,Johnny建议尝试一下,唱片推迟一周上市,小楼姐害怕影响销量。她要实体先发行。”
  陆言蹊:“我倒不这么觉得,数字专辑便宜,只要严格控制音源,解决盗版问题,数字版肯定好卖多了……你之前那张专辑卖了多少?”
  快两年前的事了,顾旻对这个漠不关心,想不起数量,只好说:“年初发行的占了便宜,数量不如苏夙那年的三辑……你可别提那张了,简直黑历史。”
  国内唱片一向不如欧美卖得多,白金认证的标准一降再降,苏夙这种顶级流量几年来张张精品,口碑爆棚,离拿白金也还差一步。所以顾旻那张流水专辑成绩其实还算不错,比起首专销量翻了一倍,已经让很多同期的新人歌手羡慕了。他粉丝里土豪多,一掷千金砸出这么个成绩。
  陆言蹊自己也买了许多,当时陆续送给了公司员工,以至于公司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以为老板追星,闹了好大的笑话。
  对这问题他专程了解过,还是不如行内人,陆言蹊听他口气怅然,反驳说:“怎么就黑历史了,我觉得里面的歌都好听。”
  “你当然觉得可以。”顾旻说,“否则还不早一脚踹开了?”
  陆言蹊把那杯伏特加喝完,转而将就杯子给顾旻倒了杯水,里面残留着淡淡酒香,顾旻不挑了,一饮而尽。他微微仰头时下颌在灯下显出冷硬却优雅的线条,眼中光一闪,之后就望了过来,那画面像梦中花。
  “是真心实意觉得你好,你闹一辈子脾气都能忍。”陆言蹊按住他握杯的手。
  顾旻不说话,表情却是柔和的,眼睫忽闪,这时比往日任何一个瞬间都更名正言顺的是恋人絮语:“我也很早就喜欢上了,不敢说,怕你嫌弃,有了这句话就挺值得的。”
  气氛顶好,陆言蹊刚要凑上去与他接吻,楼下却传来了女孩清脆的声音:“爸!爸我饿了,我要吃银耳羹——”
  两人同时笑出来,顾旻直起身:“我去给她弄,你忙你的。”
  陆言蹊满足地靠在桌边目送他开门答应之遥,摇摇头,满足地想所谓齐人之福,所谓现世安稳,找对了人,日子过得再单调都能充满新鲜感。
  陈遇生羡慕他,那时陆言蹊不置可否,如今才发觉自己真是掉进了蜜罐。
  翌日顾旻还是去了公司。他之前巡演的蓝光碟卖了个不错的成绩,粉丝翘首以盼新专辑,楼陌决定趁热打铁,给他录几期公司内的日常。
  这是光华不成文的传统之一,每个人都会定期更新一点视频,没有活动的时候这也是提高曝光度的一种手段,算不上综艺,最多就是粉丝看,有些好玩的片段会被营销号剪辑出来反复转载,不少师弟师妹就靠这个摆脱练习生生涯。
  顾旻在琴房练习,慕容恒问他点事,他一边翻谱子一边答。他的粉丝喜欢死了这种贵公子调调,觉得他又文青又高冷,简直梦中男神。
  拍完一段,顾旻出门就看见苏夙靠着墙听歌。苏夙扬了扬下巴,就算打了个招呼。
  苏夙没从前几天的阴影里走出来,整个人蔫头耷脑,全无平时的开朗,也没心情挤对谁了。顾旻撸了把他的头发:“你不去录歌?”
  “等师弟用完录音室。”平时苏夙在光华说一不二,哪有这种道理,但他今天居然忍了,还忍得平心静气没有一点不满。
  顾旻觉得稀奇:“大度啊,师兄。”
  苏夙拍他脑袋一巴掌:“一直很大度。你看你,从函馆回来后就得意洋洋的成天跟只小孔雀似的招摇过市……怎么样,是不是陆总突然变得特温柔如水了?”
  顾旻实话实说:“没有,还和以前一样,就是他现在问我的事多一点。”
  确实没有什么过分甜腻的言辞和表情,哪怕说起陆言蹊的那个“他”都和以前没区别的平铺直叙,但苏夙平白无故有点齁。他妄图从顾旻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波动,但对方不知是天生还是确实不觉得有什么,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算了,”苏夙败下阵来,“你觉得好就行——卧槽!”
  最后一声莫名其妙,可顾旻一抬头就知道了问题所在:
  走廊两端分别琴房和练舞室,中间楼梯口挨着电梯间。楼层本就人来人往,这个时间段没人训练却还不到饭点,于是穿梭其中的人更多些。刚和助理路过的就是尹白岺,苏夙看见他就条件反射地炸毛。
  尹白岺最近事业开始回升,接了一个热门综艺第二季的主持,高层还打算把他塞进一个电影剧组。顾旻听苏夙说了一耳朵八卦,最后被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你看你,跟陆总都在一起了,还是成天只想着专辑!”
  “不怪他,我自己干不来别的。”顾旻说,余光却打量等电梯的尹白岺。
  照理说春风得意马蹄疾,纵使不至于一日看尽长安花,按尹白岺的性子也会翘起狐狸尾巴不拿正眼看人,可他等电梯时靠在墙上玩手机,目光竟然有点呆滞。
  顾旻一推苏夙:“他怎么了?状态还不如以前。”
  苏夙没好气:“我哪儿知道啊!人家现在有高层护着,少来打听!”
  这话音量太大惹来一堆人侧目,其他名不见经传的练习生惹不起苏夙,纷纷作“我有点瞎没听清”状,惟独尹白岺朝他们望来,旋即皱眉,大踏步停在了苏夙面前。两人都不好善罢甘休,顾旻把苏夙往自己背后拉,怕他主动惹事。
  哪知这次惹事的竟是尹白岺。
  “背后说人闲话,苏夙你停工久了连人都不会做?”尹白岺冷笑一声,“平时少说些得了,这时候来造谣生事,真以为我怕你?”
  苏夙刚要开口,顾旻一捏他胳膊,说:“对不起,阿夙不是有意的。”
  尹白岺的目光移到他脸上,不知想了些什么,表情立时变得讥诮:“哟,这是谁啊,秦总面前的红人,惹不起——顾旻,你也别一脸正气凛然来帮他说话,苏夙贬低我好歹没藏过,你又好到哪里去?装什么装?”
  他今天仿佛吃了□□,一开口那炸开的火光都在眼前晃。顾旻还没回过神来,苏夙已经挥开他揪住尹白岺的衣领:“你他妈有资格在这儿咬人吗!”
  尹白岺被他抓住反而笑了:“怎么,太子爷要为他出头?”
  苏夙:“你——”
  他被尹白岺打断,尖锐目光直逼顾旻:“平时是我不好说,大家都知道的事,装什么白莲花?怎么到这个位置的你自己清楚,靠什么绑住陆先生不用我多说吧!说我爬床,你就很干净?!姓陆的宠你能有多久,还不是看你年轻——”
  一声闷响。
  尹白岺弓身捂住腹部,发出剧烈的咳嗽,他手撑着墙好不容易站稳。而苏夙惊讶地睁大了眼,仿佛不相信刚才动手的是顾旻。
  站在他面前,顾旻只蹙起眉,眼中却像冻住的湖面:“一码归一码,背后议论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但我记仇,我们俩不存在‘冰释前嫌’,也做不成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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