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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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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亦其头一回深刻地意识到,无论称呼变不变,他们做不成兄弟,也做不了情人,有一种更为密切的关系融在他们的骨血里,不是想摆脱就能摆脱得掉的。
  “高先生。”百乐门里又走出一个人。
  是梅二小姐。
  高亦其眼底瞬间迸发出戾气,好不容易有些软化的态度恢复如初:“你去吧,我自己回家。”
  “小家伙。”高诚急得把人往怀里带。
  “高先生,你为何这般钟情于他?”梅二小姐目睹一切,忍不住出声,“你与我在一起时总是夸我会审时度势,我以为你喜欢听话的情人,这些年来从未主动招惹过你,可如今他明明……”
  “那是因为我只喜欢他!”高诚听得头皮都快炸了起来,“也因为我没遇见过他。”
  梅二小姐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只因为是他?”
  高诚点头:“只因为是他。”
  夜里的风一阵紧似一阵,梅二小姐在门前站了片刻,身形微微摇晃,但最后还是矜持地点头:“我懂了。”
  “你懂什么?”高亦其却猝然开口,认认真真地问,“说来听听。”
  梅二小姐端得洒脱,他问,就答:“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看着高先生亲自把你从我的车上接走,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她叹了口气,嘴边氤氲出一团小小的雾气,语气似是哀怨,又似是艳羡:“他很爱你。”
  高亦其闻言,眼里盛着月光,他挣开高诚的手,注视着男人,语调轻快:“听见没?那时你就是爱我的。”
  而那时的高诚恰恰不肯承认他们之间最纯粹的爱恋。
  高诚心里一痛,不敢相信他们纠缠到最后的结果终究是错过。


第36章 
  当然高诚有这样的想法以后,第一反应仍旧是拉着弟弟的手腕,将他拉进了车厢。
  高亦其跌坐在座椅里,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听高诚说:“就算你再也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放手。”
  他愣住,半晌了然一笑。
  这就是他的先生啊……从未变过。
  高亦其说不上来心里涌动的情绪是高兴还是难过,但他将头靠在了高诚的胸口,听着熟悉的心跳,缓缓闭上了眼睛。
  高诚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见他态度软化很是高兴,这一高兴,就忘了要把高亦其拴住,再者天气渐暖,他们也不必日日睡在壁炉前,所以高诚带他回了卧室。
  卧室天天有下人打扫,床铺被褥都是新的,高诚将高亦其放在床上,自己脱了外套钻进浴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从紧闭的房门后传来,高亦其赤脚走到窗边,一边听水声,一边眺望远处的灯火。
  江水边的街灯像是闪烁的萤火,时而明亮如繁星,时而晦暗不明,某一瞬间,高亦其觉得自己看见了夜航的游轮,当然它眨眼间就被浓稠的夜色遮掩,但一闪而过的景象仿佛是个讯号。
  他垂下眼帘,慢吞吞地将衣服脱掉,然后静悄悄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没高亦其在的时候,高诚懒得用浴缸,男人站在花洒下,晶莹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腰线滑落。高亦其歪着头看了会儿,他其实特别喜欢高诚的脊背,肌肉线条匀称,爆发力惊人,当然他的感受只在床上。
  “小家伙?”高诚没想到他会来,诧异之余皆是欣喜,“来。”
  “到哥哥这儿来。”男人托住他的屁股,把人稳稳地抱在怀里,“怎么这么冷?”
  说着,就站在花洒下冲水。
  高亦其的下巴搁在高诚的肩头,眼睛渐渐被水模糊,他偏头咬住高诚的耳垂,轻声道:“哥哥,我里面痒。”
  高诚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他抿了抿唇:“里面痒。”
  高亦其怪异的乖顺在寂静的夜晚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但被兴奋冲昏头脑的高诚哪里在乎,当即伸手拨开柔软的花瓣,指尖带着水捅开了抽缩的穴道。
  “烫!”高亦其猛地挺直脊背,双腿缠在高诚腰间,差一点跌落在地上。
  “乖,不烫。”高诚用另一只手牢牢拖着他的臀瓣,站在花洒下玩弟弟敏感的花穴,“让我摸摸……小家伙,你都多久没主动了,嗯?”
  生着茧子的手指带起一簇情欲的火花,高亦其闷哼着软倒,粘稠的汁水淅淅沥沥流出来,又瞬间被水带走。高诚将他反抱在怀里,拉开双腿,呼吸粗重:“哥哥帮你洗一洗。”说着,就让温热的水顺着高亦其平坦的小腹跌落,顺着腿根内侧直奔花穴去了。
  高亦其挣扎着挺腰,本就滚烫的情潮瞬间被点燃,等高诚将欲根缓缓插进去的时候,尖叫着高潮,连身前颤颤巍巍的性器都吐出了稀薄的白浊。
  “真是哥哥的宝贝儿。”高诚只敢这么折腾高亦其一次,见他痉挛着软倒,立刻把人抱回身前,用手指温柔地洗净腿间的黏腻,然后用浴巾裹着弟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高亦其被放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掀开被子想要钻进去,身后忽然环上来一双手。高诚顺势跟他一起躺下,掰开他的双腿,坦坦荡荡地插了进去。
  “哥……”情欲褪去,高亦其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拿出去。”
  高诚吃了甜头,知道他没劲儿反抗,腆着脸插得更深:“你以前最喜欢这样睡。”
  高诚顿了顿:“我记着呢。”
  话里有话,说的好像是记着插着睡的事儿,又像是记得别的,高亦其懒得想,温吞的情潮催生出睡意,他翻了个身,双腿缠在男人精壮的腰间,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对方滚烫的胸膛,隐约觉察出埋在体内的性器在一跳一跳地变大,他才想起高诚似乎还没泻。
  但高亦其懒得动,干脆趴在男人怀里假寐,果然短短几个呼吸间,高诚就扶住他的腰温柔地挺动起来。高诚甚少这般温柔,高亦其的意识甚至是清醒的,他眯着眼睛瞧男人颈侧滑落的汗珠,想高诚现在一定忍得很辛苦。
  一想到高诚忍得辛苦,他的心情就莫名地好上几分,轻喘着动了动腰。
  “醒了?”高诚的动作猛地一顿,“我……再轻些。”
  高亦其心尖一酥:“好。”
  高诚当真又放轻了动作,许久才抱着他射精。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高亦其捂着小腹蜷缩在高诚怀里闭上双眼,他想这大概是离开前的最后一次放纵了,他终究舍不得高诚难过。
  离开的念头早已在男人开枪的刹那深藏在了心底,高亦其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离开高诚好好地冷静一番,他永远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面对深爱自己的兄长。
  高亦其在等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
  第二天早上,陈叔来给高亦其送牛奶的时候,他还在熟睡,身上披着高诚的外衣,只露出小半个脑袋。
  老管家乐呵呵地关上半开的窗,轻手轻脚地将牛奶放在床头柜边,又怕小少爷着凉,忙不迭地下楼端了个暖炉上来。做完这一切,陈叔发现高亦其醒了,半睁着眼睛盯着随风飞舞的火星发呆。
  “爷去外头办事,下午就回来了。”陈叔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在想高诚。
  他也的确在想高诚,发疯了似的想,每一个亲热过后的清晨,高亦其都恨不能死在男人怀里。
  哪怕是心有顾虑的时候,亦不例外。
  “小少爷,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高亦其回过神,将高诚的外衣披在肩头,抱着枕头坐起来:“几点了?”
  “九点多。”陈叔不疑有他,“小少爷想出门?”
  高亦其垂下眼帘,没回答想,也没回答不想,只问:“陈叔,你家里现在有人住吗?”
  老管家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算是有,之前小少爷住的时候,不是有个女佣吗?您回来后,我索性让她继续打理房子,免得日后谁去,没人伺候。”
  高亦其闻言,笑了笑,像是不愿提及那段被高诚抛弃的过往:“挺好的,我有空去坐坐。”
  “小少爷想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成。”陈叔将牛奶递到他手里,“但得等身体好了,要不然我可不敢放你去,现在天还冷着呢。”
  高亦其知道老管家真的关心他,感激地接过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后,起身往高诚的书桌边走。
  高诚办事时,从不防着他,有点什么生意,甭管高亦其乐不乐意知道,都絮絮叨叨地讲给他听,所以高亦其晓得崔家的账本放在什么位置。他走过去,直接将账本抱在怀里,一边听陈叔念叨高诚,一边慢条斯理地翻看。
  老管家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些,到底还是希望高亦其能和高诚和好如初,他俩现在虽然同寝同宿,但相处间总是隔着层膜,谁都不痛快。
  陈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高诚不成,就想探探高亦其的口风,寄希望于他们二人能解开心结。
  “我哥受伤了?”他顺着老管家的意思,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陈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片刻拎着鸡毛掸子探出头,“做生意谈崩了呗。”
  “如今上海滩还有人敢和他叫板?”
  “总有不要命的人。”
  “伤在哪儿?”
  “手肘。”
  高亦其轻轻“啧”了一声:“怪不得我没发现。”
  陈叔摇头:“他如果不想被发现,你就不会发现。”
  高亦其明白这个道理,咬唇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严重吗?”
  “不严重。”陈叔倒是没有夸大其词,“破点皮,少掉半块肉,多大点事?”
  高亦其半晌没吭声,等老管家离开卧室时,才轻声提醒:“帮我照顾好他。”
  “小少爷您说得什么话?”陈叔笑着应了,“你去照顾,爷才开心呢。”
  说完,离开了卧室,倒没有像高诚那样,用链子将他拴住,也没有锁门。
  到底是疼他,怎么可能跟男人一样狠心?
  高亦其不由自主伸手揉脚踝上的淤青,想到高诚每回拉住铁链时铁青的脸色,竟好笑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高诚的举动称得上幼稚。
  不就是怕他跑吗?防得跟什么似的。
  高亦其又翻了会儿账本,确定手头到底有多少钱,然后起身去找陈叔。
  陈叔在花园里浇花,顺便指挥好几个下人将冬日枯死的树搬走。
  “陈叔,我想去把高家的宅子买回来。”
  “高家的宅子?”陈叔愣了愣。
  “嗯,那是高家的祖宅。”高亦其点头,“我查了查账本,手头的钱够。”
  陈叔踌躇了几秒:“爷知道吗?”
  他笑:“我哥可是把整个崔家都给我了。”言下之意,高诚根本不在乎他用这笔钱买什么。
  老管家就不再多言,走到门前将车开来:“走吧,我送你去。”
  “我哥的车呢?”高亦其见高诚车都没开,甚是诧异。
  “新买了,这个留给我有事的时候用。”
  “他现在都自己开车?”
  陈叔见高亦其上来,忍不住叹息:“可不是?说是让我在家照顾你,其实我懂,他怕再有什么人放冷枪,担心我受伤呢。”
  高诚的温柔和别人别起来当真是生硬极了。
  说是要买祖宅,其实就是去看看。崔家倒了,人人都知道高先生身边有个小高老板,小高老板的房子谁敢动?他身后站着的可是喜怒无常的高诚。
  汽车在攀上公路上慢吞吞地爬,像只年迈的乌龟。高亦其偏头去看街道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林,早已不记得上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明明不过小半年的光景,竟像是过了一辈子。
  他从高家的小少爷变成了高诚的情人,又从情人变成小高老板,绕来绕去把家产重新夺回来,倒是跟高诚的关系回到了原点。
  “小少爷,其实爷经常派人来打扫。”陈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他怕您回来看的时候心里不痛快。”
  “难为我哥了。”他轻声说。
  高诚恨他们的生父,高亦其比任何人都清楚,当自己也被父亲抛弃的时候,他清晰而深刻地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恨意,那种印刻在骨血里的冰冷情绪蚕食着理智,将人变成复仇的怪物。
  好在他还有高诚,起码现在是有的。
  高亦其裹着厚外套从车上下来,高宅里果然如陈叔所说,有几个下人在忙碌。
  “爷说房子能翻新。”老管家跟在他身后,“不过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现在只是修葺,毕竟好久没住人了,屋顶上的砖瓦被风吹下来好些。”
  今年冬天下了好几场雪,风也大,高亦其预料到老宅会残破些,却没想到高诚愿意为了他派人来修。
  还真是没原则。
  他勾了勾唇角:“陈叔,你跟我上去看看。”
  高亦其抬腿往熟悉的房子里走:“我当初走得匆忙,好些东西没有带,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反正房子已经回来了,住是不可能住了,倒不如把东西全拿走,也省得老是跑来找。”
  “行。不过小少爷,这房子崔家拿走过一段时间,估计原本高家的东西没剩多少。”
  “我有数。”高亦其听懂了陈叔善意的提醒,“没了就算了,正好断个念想。”
  老管家一听,就知道他要找的东西和父母有关:“想看照片?”
  他果然点头:“嗯,以前房间有相册,照片都是在码头边上的照相馆拍的,我母亲的照片也在里头,说不准还在呢。”高亦其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
  陈叔不忍心打击他,帮着将卧室的门推开,见里面除了床,柜子早已空空荡荡,忍不住叹息。
  高亦其像是没料到竟然真的什么也不剩,呆愣愣地杵在门前,半晌终是开口,嗓音嘶哑:“陈叔,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陈叔连忙帮他将门关上:“小少爷您看开些,我就在楼下等您,哪儿也不走。”
  陈旧的门缓缓合上,高亦其的声音愈发颤抖,他在老管家的离去的脚步声响起时,颓然低头。
  “谢谢……对不起。”
  话音落下,高亦其再次抬起头时,眼底只剩平静。他绕过床,目不斜视地路过书架,推开满是灰尘的窗户,海浪声陡然涌进满是灰烬的卧房。
  一角青灰色的海隐藏在山崖下,高宅背后,是甚少人光顾的码头。


第37章 
  高亦其人生中的前十六年都生活在这里,自他爹娘死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高宅的一草一木。
  从卧室的窗户翻下去,顺着林间的小道走二十来分钟,可以在码头上直接花钱雇人开小船去追远航的游轮。这生意违法,但是没有人能拒绝高额的小费,游轮上通常会空出三四个船舱,专门高价提供给赶船的旅客,高亦其留洋念书前,曾经听他爹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这消息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天色愈发阴沉,春风猎猎,涌动的乌云酝酿着一场大雨。
  高亦其从大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黯淡的光照亮了瓶中细小的气泡,他眷恋地抚摸瓶身,然后将它郑重地放在了窗台上。
  *
  陈叔带着汽水瓶找到高诚的时候,男人正叼着烟,心不在焉地抽。
  “陈叔,我今天眼皮一直在跳。”高诚不等老管家开口,烦躁地掏出枪擦了擦,“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陈叔白着脸将汽水瓶拿出来:“爷,小少爷……”
  高诚撩起眼皮,看见瓶子的刹那,眼神里弥漫起血色:“人呢?”
  “……跑了。”
  “他他妈的跑哪儿去了?”大概是早就察觉到高亦其的意图,男人并没有过分地激动,只是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弥漫着血腥气,“也不怕老子把他找回来操死。”
  陈叔急了:“爷,小少爷从高宅跑的,我派人看了,高宅后头有码头!”
  “码头?”高诚默了片刻,转身大步向屋外走,“叫人,把上海所有的码头都围起来!”
  “我要让他知道,哪怕再恨我,也没办法离开我。”
  男人走得看似稳健,实际上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高诚想起前一晚高亦其的主动,想到他高潮时眼里逐渐熄灭的火光,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决定了要离开我?
  是被拴在家里的那些天,还是中枪的刹那,还是更早更早……我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你就已经想从我的身边逃走了?
  沉闷的春雷在天边滚过,高诚带人围了所有的码头,连出港的船都拦下,可依旧寻不到高亦其的踪影。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愈发暴躁,拎着枪站在海边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陈叔见状,咬牙开车回了高宅,亲自跑到冷清的码头上询问情况,这才知道高亦其从来没想过要在码头登船。
  他们家的小少爷,直接追上启航的游轮,跑了。
  “你说他……多聪明。”高诚听完陈叔的汇报,颤抖着点燃一根烟,“早就知道我会来追。”
  “陈叔,他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我。”男人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茫然地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老管家并不能给高诚确切的答案。
  “可他要是不爱我,为什么昨天还主动亲近我?”高诚迎着风向海边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背影万分凄凉,“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其实我早该说了。”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去说。”
  “……我对不起他,从来没给过他想要的,哪怕事情了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给他安全感,我甚至比他更害怕离别。”
  高诚说到这儿,凄惨地笑笑:“陈叔你瞧,小家伙这不就跑了?”
  男人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自欺欺人的人一直都是我。”
  “爷!”老管家扑上来拽住高诚的胳膊。
  高诚距离掉入海中只有一步之遥。
  他沉默着低下头,狠狠地抽完这支烟,脸上的痛苦被漠然取代:“去查,他上的是哪条船,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抓回来。”
  与此同时,上船的高亦其躺在船舱里,目光空洞地注视着灰蓝色的海面。
  命运无比奇妙,他随便上的游轮竟然开去法国,不过回去也好,起码不会人生地不熟,崔家的产业现在是他的了,表哥曾经的房子也是他的。
  但高亦其不想住,他想好了,先将表哥的房子卖了,换个乡村里的小屋子,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一辈子想不明白呢?高亦其想到高诚,心脏忽而像被针扎似的,疼得他蜷缩在床上急促地喘息。
  先生……先生。
  他再也见不到先生了。
  隐忍了几个月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高亦其趴在床上嚎啕大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哭的是家道中落的真相,还是和高诚决裂的悲伤,他只觉得委屈,天大的委屈压在肩头,让高亦其最终选择了逃避。
  游轮在海上飘了大半月,来到了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前,靠岸休息补充燃料。两年前高亦其走得也是这条线,他趴在船舷边喝玉米汤,不时有军用的舰船驶过,各国的国旗在碧波间飘扬,他闭上眼睛蹙眉摸了摸小腹,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似乎在催促他赶快回船舱。
  “请问,哪位是高先生?”恰恰在此时,蹩脚的中文传入高亦其的耳朵。
  他循声望去,发现甲板上上来很多当地的摊贩,不断地兜售纪念品,也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信件传递消息。
  “高先生?”那人又喊了一声,见无人应答,失落地叹了口气。
  高亦其犹豫半晌,抬腿走过去:“你好,你找高先生?”
  “你是吗?”看不出国籍的小贩兴奋地将信拿出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高亦其。”像是猜到了什么,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我可真是幸运。”小贩眼前一亮,将信递给他,“有人出重金给你传递消息,只要找到你,就能得到丰厚的报仇。”
  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高亦其的眼前一片模糊。
  原以为分开的时间久一点,他就能把高诚忘了。
  原来他也是自欺欺人。
  高亦其捏着信跑回船舱,关上门,坐在窗边颤抖着抚摸信封上的字迹。那是高诚,他的先生。
  苏伊士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轮船那么多,高诚要写多少封信才能找到他?茫茫人海,这封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辗转在不同的人的手里的?他们操着口音怪异的中文,不断地登船,最后终于将信送到了他的手中。
  可万一没人能找到他呢?
  高亦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捏着小刀好几次差点划到手,好不容易将信封拆开,刚看了开头,便已泣不成声。
  高诚说:我不奢望你能收到这封信。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卑微地写下这行字,并不是为了让高亦其看见信就能回心转意,而是寻求宣泄思念的途径。
  轮船的汽笛声在海面上传出很远,传递信件的小贩在邮轮起航前心满意足地走下甲板,他不仅得到了丰厚的小费,还有另一封即将传递回上海的厚厚的信。
  *
  又一年冬天,上海早早落了薄雪,可也仅仅是薄雪。
  陈叔穿着厚棉袄从后院一路小跑,没搭理修剪花枝的下人,径直跑上了楼,外套都没脱,进屋时落了一地细碎的雪。
  伏案的男人猛地抬头:“来了?”
  “来了。”陈叔搓着手,将怀里的信拿出来,“爷,这回动静闹得有点大,小少爷该生气的。”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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