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影落寞-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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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为什么密码不对呢？”影子敲着大门的密码盒，她的钥匙已经打开了门锁，但是最终能够开门的密码却对不上了。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这意味着穆藏庄园很可能已经落到了别人手里。
　　忽然，大门里面响起一阵爪子刨门的声音，小浪着急地叫着，想要见到最喜欢的小主人。
　　影子蹲下来听着小浪的声音，一阵心疼，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好好照顾它。不过，自己不也是丢下它离开了庄园吗？自己也是个狠心的人。
　　大门毫无防备地被拉开了，影子站起来，看到烟祈皱着眉头站在大门里，愤怒地看着她。
　　“烟祈……”对了，她早该想到的，能够修改大门密码的也就只有她了。影子以为在自己提醒哥哥注意烟祈的时候，紫神就会换掉庄园里所有烟祈也知道的密码，可是显然哥哥并没有这样做。她会在这里见到烟祈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如果是她背叛了紫神，那么她想要得到的无非就是这庄园而已——而烟祈也的确比她更有资格得到这庄园。影子闷闷地想。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烟祈尖声问道。
　　“我听到哥哥的事了。”影子冷冷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敌人说这些话，但是如果不向烟祈问清楚，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烟祈听到影子的问话，脸色变得惨白，但仍旧狠狠瞪视着影子，沉声道：“哥哥？你还敢叫他哥哥？！如果不是你跑掉，他又怎么会不顾一切调查龙的地方呢？如果不是找不到你，龙又怎么会让伊琳给他透露自己的住址然后给他下陷阱呢？如果没有你，紫神就不会连夜不睡觉，就不会自己送上门，也不会死！”
　　“他去找龙？”影子诧异道，心口忽然一阵绞痛：这个笨蛋他居然把自己暴露在龙的面前吗？他猜不到龙会因为她的失踪想要以他的生死换她回来吗？他怎么可以自己去找麻烦呢？想到这里，影子的心慢慢冷下去，烟祈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她想要逃避，如果她没有因为陈寞的死故作伤感，那紫神也就不会牺牲。这样一来，她又害死了一个人啊……不管她怎么做，是离开亲人还是在亲人身边，他们都会一个个离开她，去到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地方。
　　“他去找龙！他带着很少的人打进了龙的地方，那是黯园最精锐的部队，但是最后只有他闯到了龙近身！”烟祈咬着牙，索性全都说出来，“他的实力完全不会比龙弱，就是因为休息得不够，就是因为你让他太累了他才会猝死！他的心脏一直很健康，他都快要杀掉龙了，怎么会突然心梗呢！”烟祈说着，声音虽然慢慢低下去，影子听起来却越来越痛苦。那些字砸在她的心口，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可以不用亲自去找龙，但就是因为那是和你有关的事情。”烟祈忽然大声说，“你杀了他！”她绝不原谅影子，决不能，因为紫神对她根本不是哥哥关照妹妹的感情，紫神倒在地上将要死去的时候呼唤的是穆藏影的名字！
　　影子慢慢往后退着，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没有词语反驳，没有力气反驳，也没有立场反驳，甚至忘了问紫神葬礼的事情。但是，烟祈话里所有的信息她都听进去了，并且牢牢地刻在了脑子里。
　　“对不起。”影子喃喃地说，然后倔强地转身离开了庄园的大门。笑涯没有机会插一句话，只是看了烟祈一眼，就追着影子离开了。
　　烟祈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却并不好受。她虽然从此之后可以和碣峰叔叔一起住在这庄园里，但看上去穆藏影并不在乎她是不是拥有了庄园。她甚至找遍她所能获得的证据，从影子的血型查到政府的领养档案，就是为了能够把穆藏影关在大门外面，可是影子居然一点都不在乎！烟祈冷笑一声，想到自己所在乎的，其实也不是这个过于大以至于冷清的豪宅。
　　凌河市中心的这个公园在冬天的时候变得一片破败，尤其是在大雪中，脸环卫工人也躲在房子里，等到雪停了再出来清扫。天空因为厚重的云层变得极为阴沉，大片的雪花从那些深灰色的云里飘落下来，被风卷着打在人的脸上。影子在公园里找到一处凉亭坐下来，听着园外因为潮湿空气显得更加刺耳的汽车声，心里居然异常平静，平静到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她听到紫神的死讯，她还没有过想哭的感觉，只是一种仇恨在她的身体里蔓延，把她本就凉薄的心变得冰冷。
　　没错，这就是仇恨。她从没有试过真正去恨什么人，但她现在对于那个自称为龙藏的人充满了噬骨的仇恨！她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她会照他的安排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最后和他面对面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如果紫神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她会当着那个龙的面把萘落牙毁掉，即使她的血管里流淌着萘落牙的血液！
　　笑涯挨着影子坐下来，搓着被冻僵的手，观察着影子的神色。
　　“伊琳。”影子忽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伊琳透露了龙的总部地址。”
　　笑涯心口一紧，他没想到影子这一路上不言不语竟是在思考烟祈的话，他还以为影子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他还准备在影子最脆弱的时候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用。可是，影子竟然已经无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吗？“影子，”笑涯试探地说，“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影子笑了笑，说：“哭就像逃避一样起不到一点作用，哭过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变成假的。”
　　“我是说你不要把情绪憋在心里。”笑涯劝道。
　　“哦，可我一点也不想哭。”影子看着凉亭外面纷飞的雪花，自顾自地说，“如果伊琳也背叛了紫神，这就说得过去了，紫神并不是因为工作的压力猝死，而可能是伊琳一直以来在他的咖啡里添加诱发心脏病的药物。”
　　“影子。”笑涯制止影子继续说下去。
　　“我看过一个案例，有个女生物学家利用南美锥形虫唾液中提取的毒素诱发自己丈夫的心脏病以骗取大量遗产，直到她的第七任丈夫去世之后她的行为才被调查出来。”影子不理睬笑涯，继续说，“那种毒素融入血液会沉积在心脏，慢慢弱化心肌纤维，造成心肌萎缩。龙既然有实力从水母里提取致痛毒素，就应该知道锥形虫的唾液有什么……”
　　“别说了！”笑涯站起来，摇晃着影子的肩膀，“这不是你，你不可以变成这样！”
　　影子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笑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她应该怎样呢？因为受到刺激就痛哭流涕，趴在他的怀里诉苦吗？影子盯着笑涯的眼睛，冷笑道：“你不想看到我变成这样，所以我才觉得应该让你看清楚你想要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
　　笑涯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会因为影子的变化而不爱她吗，别傻了，这样让人扼腕的蜕变简直要让他疯掉：他要帮影子找回原来的自己，帮影子重新快乐起来，他要让她活在比以前更加浓郁的爱里面，他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他该怎么做才好？他以为自己了解女孩子，可是摆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这样一道难题。“影……”笑涯失语，心里烦乱的情绪忽然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已经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影子面前落泪，讶异加上懊恼，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影子，努力平静自己。
　　“笑涯？”影子本来倔强地盯着笑涯，却看到他竟然哭了，秦笑涯竟然会因为她的话掉眼泪？影子感到自己的心好像忽然从高高的什么地方坠落，却一直落不到底。“笑涯，对、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影子的语气柔和下来，“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紫神哥哥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影子虽然是在安慰笑涯，却好像也从这些话里面理清了自己的感情。没错，她自造监牢，把自己的感情关在里面，只是因为她不想再受伤害，不想让那已经破碎的感情又遭受一次重创。
　　笑涯听到影子的安慰，变得尴尬起来：“那个，说什么……我只是因为这里风太冷才有点受不了，你干嘛这样啊？”
　　“哼，这样可不行。”影子笑道，“我们下一步是去南极，如果你见风流泪，我就要考虑是不是把你从探险队里踢出去了。”
　　笑涯愣了愣，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影子终于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并且藏得天衣无缝，从她的笑容她的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刚听到了哥哥的死讯。这一切，在迎神峰的时候她还做不到，仅仅是和烟祈对话之后，她就好像拥有了完美的面具。“影子，我想看到你真心哭真心笑，可是你总把自己藏起来。”笑涯难过地说。
　　影子保持着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看着亭外的雪地，慢慢说：“如果是你，你能真心哭真心笑吗？”
　　笑涯皱了皱眉。
　　“因为我们清楚表露自己的情绪在这样的状况下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影子喃喃道。

　　Chapter　XXIV　…　1

　　“你居然没有登机！谢天谢地，我在航空公司的乘客名单上查到你的名字时差点晕过去，哦，真是太好了！”瑞儿接到笑涯电话的时候就是一阵欢呼雀跃，现在被魔鹰的老爷派来接笑涯，更是激动得一塌糊涂，“而且你真的找到了影小姐！这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影子坐在魔鹰军用飞机的软椅里，看着瑞儿一脸兴奋的样子，嘴角也不禁挑起来。她一直在担心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能不能受到魔鹰的包容，但从瑞儿的反应来看，至少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欢迎她的人。
　　“我还担心影小姐再到魔鹰会显得很奇怪，但是你居然想到了这个办法——”瑞儿佩服地说。
　　“那不是一个办法，而是一个事实。”笑涯纠正道，“老爸会接受我的决定的，况且我们连蜜月地点都想好了。嗯，虽然那可能是足够引起媒体轰动的壮举。”笑涯看着影子，影子显然知道笑涯指的“蜜月”地点是哪里，于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扭头继续看窗外的云海。轰动媒体的壮举，当然，至少他们谁也没听说过有人选择去南极度蜜月。
　　影子看着云海，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对了。答应笑涯的求婚，这个决定下得有些仓促，好像自己只是急于寻找一个安身之所，寻找一个能够挂得住的名号，以显得不那么无依无靠。如果真的有天堂，陈寞看到她和笑涯在一起，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他们在傍晚时分到达了魔鹰总部别墅，一路上很多人都在和笑涯打招呼，但是都没有瑞儿显得那么兴奋。意料之中地，影子的再次出现招来了一些小声的议论，笑涯的目光扫过那些低头耳语的人，四下立刻变得安静。
　　笑涯带着影子上楼，去见魔鹰的老爷。说实话，笑涯心里并不确定爸爸见到影子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在得知笑天去世的时候，他整整一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任谁去叫门都不开。虽然在那之后他看上去并没有迁怒于影子，但是见面之后会怎么样还很难说。然而，想到他们的下一步计划，甚至更远些的未来，这一面还是必须要见的。
　　“进来。”秦之砚的声音听上去多了些元气，笑涯隐隐希望他也有一个好心情，这样即使他对影子有什么看法，他也可以顺利说服。“啊，你回来了。”看到笑涯进来，秦之砚放下手里的书，笑眯眯地说，“看来神秘军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们肯定也知道了。”笑涯耸耸肩，笑着说，“我打算以后再也不试图乘坐民航客机了。”
　　秦之砚的目光移到影子身上，笑涯惊恐地发现笑容在他的脸上慢慢消失了。
　　“对不起。”影子说，“我知道再多的道歉也没法弥补，但是……”
　　“那就不要白费唇舌。”秦之砚冷冷地说。
　　笑涯的手心沁出了汗珠，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老爸好像真的很生气。“爸，影子他其实……”
　　“你闭嘴！”秦之砚看也没看笑涯一眼，而是紧盯着影子，眼里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仇恨。“你有没有考虑过，从你开始追查萘落牙，有多少人死了？”他冷冷地问。
　　影子的喉头有些干燥，她勉强开口：“是，有很多人。”
　　“在陈寞之前有多少人死了？”秦之砚追问。
　　“叶……叶川，还有，笑天。”影子回答。
　　秦之砚盯着影子，沉声问道：“那么你的同学呢？你的侦探呢？还有那些无辜的人，那些黑道大战的牺牲品呢？”
　　影子咬着嘴唇，努力不躲开秦之砚犀利的目光。
　　“爸，那又不是她愿意——”
　　“你闭嘴，我在问她。”秦之砚再次打断笑涯。笑涯愣住，他从来没有被爸爸用这种语气教训过。
　　秦之砚停了一会儿，接着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死的根本原因？”
　　“是，是因为我。”影子的声音很轻。
　　秦之砚闭上眼睛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笑涯几次想要开口，又都忍了回去，他知道现在的状况下，惹怒父亲没有一点好处。影子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秦之砚。她不怪他会生气，毕竟那些牺牲都是因她而起，如果当初她拒绝秦笑涯帮忙，魔鹰就根本不会卷进这次的漩涡。如果秦之砚想要杀掉她，影子想，她会很理解。
　　“没错，是因为你。”秦之砚睁开眼睛，目光却柔和了很多，“但不是因为你的判断，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的存在。”
　　“我明白。”影子低声说。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这里面微妙的不同。”秦之砚向前探了探身子，加重了语气，“这些事情是某个人针对你的存在设计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即使不是魔鹰，也会是别人，即使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也会以那样的方式——如果你逃不掉你的存在，就逃不掉这样的结果。”
　　影子没有听明白，但笑涯已经露出了笑容：“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生影子的气了呢。”
　　秦之砚看了笑涯一眼，厉声说：“我是很生气，穆藏影，选择逃避是我们最不应该去做的事情！不管在你面前艮着什么样的困难你都不应该抛弃你的朋友，我可以断定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选择牺牲的人永远不会去恨自己用生命换来的东西。”
　　影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秦之砚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鼓励她，在培养她。如果说紫神的聪明是道高一尺，龙的狡猾是魔高一丈，那么秦之砚的智慧早已超越了神的存在。他看的不是利益得失，而是生命的意义。
　　“哇，老爸，我一直想这样劝影子，可是怎么就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呢？！”笑涯这时已经完全不为影子的前景担忧了，扑过去给了秦之砚一个大大的拥抱，挨着他坐在沙发里，“诶，这里有苹果，爸要不要吃？我给你削……”
　　秦之砚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呃，”笑涯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摸了摸鼻子，尴尬道，“眼睛还是那么毒。”
　　“那么，穆藏影是不是该改称我父亲了？”秦之砚笑着问。
　　影子和笑涯不由得彼此交换了一个敬畏的眼神。
　　影子再次进入魔鹰总部的第二天，南极之行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笑涯去准备南极科考需要的设备，影子和瑞儿则在电脑前搜遍自己能够触及的所有资料。但即使这样，时间上还是有些紧张，影子一边在成堆的资料中找寻最细微的线索，一边后悔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所以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嘛，你看现在。”第三天深夜，笑涯打着呵欠坐到了影子身边，翻着她从各种渠道弄来的资料，“我来帮你看看吧。”
　　影子推开眼前的地形图，把手按在眼睛上，皱着眉头想要把那种火辣辣的刺痛赶走。整整两天在电脑前面，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影子觉得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可能会没有体力进行南极的探索。“找限制资料真是麻烦，我注册了不下十个新邮箱，启用了好多博物馆级的旧邮箱，还有我都记不住多少的论坛会员，真不知道瑞儿是怎么处理这所有东西的。”影子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开始挨个登陆邮箱查看激活信和确认码，脑袋里有些迷迷糊糊，电脑屏幕混乱得有些狼狈。
　　“旧邮箱里果然好多垃圾邮……”影子抱怨着，却忽然呆在屏幕前面，瞪着旧邮箱里最新日期的一封邮件。
　　笑涯注意到了影子突兀的停顿，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看向影子的屏幕，问：“怎么了？”
　　影子咬着嘴唇，盯着那封一周前发来的邮件，光标悬在那里却下不了决心点开它。笑涯换了个角度以便看得更清楚，屏幕上面有很多加粗的信件标题，而最上面的一封居然是——
　　“这个也许对你有帮助。From紫神。”
　　笑涯刚刚看清信件的标题，影子就快速把它打开了，好像她的犹豫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信件里面没有写任何话，只有一个加密压缩文件的附件。影子近乎机械下载解压，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笑涯在她身边，也安静地等待着附件里面的内容。这封迟收的邮件会是关于什么的呢？会是遗嘱？还是他已经找到了龙的真正目的？或者只是放了些珍藏已久的照片和想要告诉影子的话？再或者仅仅是那时为了找到影子而发送的可以逆向追踪的程序？
　　都不是。
　　当影子打开附件的时候，出现在列表里的是一份十四页的关于南极的整理资料。
　　影子呆呆地看着屏幕上自己花费两天时间想要弄到的资料，心口忽然刀绞般地疼痛。紫神哥哥之所以会连续熬夜，原来是在工作之余为她寻找接下来可能遇到的问题。哥哥知道她逃走的时候不可能搜集南极的信息，所以他帮她做，可是，紫神哥哥却从来没有机会从她嘴里得知所有事情的细节，也没有给她一个再次信任他的机会！
　　到这个时候，影子才终于感到有一种东西让她忍无可忍——不是悲伤，也不是感动，而是面对着无法弥补的过失的一种悔恨。泪水模糊了屏幕，亮光在眼前化成一片，空空的一片，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了。影子终于克制不住，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好像要把这几天来的压力，这一个月来的悲伤，甚至这一年以来的惶惑全都发泄出来。
　　笑涯搂过影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安慰何需多言语。

　　Chapter　XXIV　…　2

　　机翼下面开始出现融冰的时候，笑涯已经把鼻子压扁在窗户玻璃上，惊叹着大自然的奇伟。南极的冰雪，白到透明，时而平坦得像蛋糕上的奶油，时而又随着地形变成凌厉的冰峰。
　　影子侧脸望着窗外粉雕玉砌的世界，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美丽的地狱。极昼平均气温零下二十三度，风速可达每小时八十公里，最高纪录每小时三百。”
　　笑涯“哇”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
　　“不过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欣赏这些，也没机会徒步穿越南极。”影子语气里透着一丝失望的情绪，“不过挑战马勒里斯冰缝也很吸引人。”
　　“我记得你说那是南极最大的冰缝？”笑涯从窗户上回过头，问道。
　　“最大的，同时也是最吸引极限运动爱好者和探险家的。”影子回答，“冰缝内壁有很多不明成因的冰窟，有些冰窟通向冰盖内部的空心部分，空心部分里面则充满了海水。”
　　笑涯看着影子闪着兴奋的眼睛，心里却复杂起来。自从那天收到紫神发来的资料，大哭了一场之后，影子就好像摆脱了之前所有的阴影，回到了一个情绪　丰（书）富（网）　，爱说爱笑的状态。但是笑涯知道，这种表现正说明她已经完全地蜕变了，不再迷茫，不再冷漠，不再防备——也不会再需要他的安慰了。
　　飞机飞进冰碛区，黑色的冻土开始取代洁白的冰层，然后他们降落在一个南极站，为飞向冰缝做燃料补给。
　　“真不知道远古时代的萘落牙人是怎么到这儿来建石柱的。”笑涯把羽绒服拉开，走过来和影子并排站着，看窗外忽然刮起的卷着雪花的大风。
　　“见过百慕大的水下神殿，你还是不相信萘落牙有多神奇吗？”影子耸耸肩问道，“还有那个光学机关，我敢说用现在的科技都不一定能做得那么精细，何况萘落牙都是用手工打磨。”
　　笑涯忽然一头雾水：“呃，光学机关？在撒哈拉吗？”
　　影子皱了皱眉头，但立刻反应过来：“不是撒哈拉神殿的机关，是沙漠里的神匙。那是一块完全透明的、经过完美打磨的石头——不一定是石头，但也不是钻石，也不是水晶，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你说那会是什么？”
　　“你从来不拿给我看，我又怎么知道。”笑涯失笑道。
　　“哦，对。”影子也笑出来，“不过我觉得暂时让它们待在盒子里比较好，我不知道和氧气接触太多会不会影响那个机关的精密性。”
　　笑涯扬起眉毛：“精密？这个词是不是太过了？”
　　“不会，我试过把它们拼在一起，那些花纹我还没有看出门道，但是如果用激光去照那透明神匙的小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