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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爱了-viburnum-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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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知为何嘴角一直挑着,眼里也别有一番含义似的男人,端起杯子,闻了闻那甚为清凉舒爽的酸甜果汁混合着清冽酒精的味道,看了看那漂亮透彻的颜色,然后喝了一大口。
再然后,他就再没放下杯子。
“爽。”只给了对方一个字的评价,他皱着鼻子重重点头。
“云哥其实是业内的行家。”旁边偷偷看热闹的一个小哥凑过来,冲着韩峻熹有点害羞地补了一句说明。
“行了,早就没你们熟练了。”笑着示意那原本在切柠檬片的小孩继续去做正经事,云一鹤轻轻吁了口气,把shaker里没完全把握好用量而剩下来的一点酒倒进另一个杯子里,自己喝了下去。
“云总,我真心佩服你,真心的。”韩峻熹倒不像是在开玩笑,“这酒叫啥名儿?”
“Matador——斗牛士。”
“你是觉得我刚才玩儿悬的好像公牛横冲直撞的嘛?”
“那AMG才是公牛,斗牛士说的是你。”
“成,这话我爱听。”傻笑起来,又连着喝了两口,韩峻熹舒舒服服叹了口气,“哎对了云总,就调酒时候,不是有人能把那壶给整个耍起来吗?就在手上扔来扔去还能打转儿的。”
“我不怎么敢,怕掉。”云一鹤抬抬眉毛,耸耸肩,指着旁边的几个bartender,“他们会,转起来可漂亮了,经常有人举着手机拍照。”
“但其实功效一样吧。”
“一样,为了摇匀而已。”
“那就只能说是‘丑功夫俊把式’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啊——”拉了个长音,韩峻熹冲着云一鹤神秘兮兮招招手,直到对方凑过来,他才欠身过去,吹着冰凉混合酒带来的呼吸,对着那小巧的耳垂开了口,“打把式卖艺的招数漂亮,可未必有真能耐,真正有功夫的,都是返璞归真力求一招一式拳拳到肉。跟你说实话吧宝贝儿,你峻哥喜欢的,就是个‘实在’。”


***         ***         ***         ***         ***


云一鹤觉得,自己陷入了漩涡。
不能跟直男搅和太深,是他的求生意识,这个直男的荷尔蒙强度,是漩涡的力量,他夹在其中,进退两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他,还要做出一副表面上的淡定从容。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慷慨赴死的革命烈士!再说革命烈士还能喊两声口号呢!他能吗?!
“Matador”之后,是“God Father”,接着是“Salty Dog”,然后是“Nikolaschka”,再然后是“Flying Grasshopper”,再然后……
再然后还有啥,韩峻熹就记不清了。
他有点儿喝高了,虽然对于他来说,一瓶二锅头之后他还是可以屹立不倒,但这种混着喝的方式,似乎更容易让他开始觉得易醉。
可韩峻熹终究是个怪物,至少云一鹤意识到,这货是个怪物,因为这个明显就是喝高了的男人,并没有口齿不清,也没有出溜到桌子底下,而是好像注射了兴奋剂的长跑运动员,开始躁动,开始抽疯了。
不是闹事,而是异乎寻常的表现欲。
他真正大醉酩酊的时候,店里已经在营业,乐队也就位了,那时的韩峻熹,已经考虑不到云一鹤始终在旁边陪着他都没去顾一下其他客人,最后一杯烧着火苗的B…52一仰脖灌下肚去之后,他来了劲头。
“云总!云总!我给你唱个歌儿咋样?!”吐字清晰,唯独眼神亢奋,那男人拉着云一鹤,另一手指向舞台。
要说当时云一鹤没后悔一杯一杯灌他?那是胡扯,可眼前的韩峻熹,包括提出的这个要求,还是让他有点忍不住好奇心。
“你……要唱什么?”忍着笑,他问,同时看了看旁边都开始把注意力集中过来的人们。
“你容我想想啊……”左手举起来比划了一个“一”,右手照例拽着云一鹤的手腕,那男人闭着眼,皱着眉,似乎在拼了老命思考,然后,俨然额角亮了个小灯泡似的表情出现在脸上,韩峻熹咧开有点胡渣的嘴,笑了,“想出来了。”
“哪首?”
“呃——不告诉你。”
“峻哥,不带这样儿的。”终于没忍住,云一鹤乐出了声。
“我上台跟乐队说,你要是提前知道,就没惊喜了!”表情严肃到一定程度,似乎真的是在那么认为,从吧台凳上站起身,韩峻熹拍了拍云一鹤的肩,眨了一下右眼,做了个耍帅的大男孩一般的鬼脸,而后迈步就往舞台方向走。
云一鹤没横加阻拦,反而靠在吧台上等着。
他眼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大步流星走向舞台的台阶,看着那个高大的,结实的,梳着马尾的家伙根本没走台阶,而是轻轻松松抬手一撑舞台的边沿,就翻身跃了上去。在自己的紧身T恤衫上蹭了蹭掌心的灰尘,韩峻熹走到莫名其妙的歌手面前,一把揽住那吓了一跳的女孩的肩膀,凑到人家耳边低语了两句什么。
女歌手求救也是求证一样,往云一鹤这边望过来。而已经有种马上就能看一场好戏预感的云总,则沉着冷静,点了个头。
硬生生被打断了演出的女孩做了个“随便你”的手势,把话筒塞给了满嘴酒气的男人,然后有点气呼呼下了台,跑到云一鹤面前。
“云哥,真的假的啊?!那人谁啊?!”小丫头在讨伐了。
“生气了?”云一鹤温和笑笑。
“能不生气吗?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别气。”像个有点宠溺妹妹的大哥一样摸了摸小姑娘的脸,云一鹤说了句“给你加钱”,而后就只顾看着台上的风景了。
那似乎真的可以说是一道风景,是他自从开店以来,从没遇到过的风景。
以往,他找来的都是最好的乐队,最棒的歌手,最强的DJ,唱的是最流行的歌,放的是最high的舞曲,就算没有安排乐队演出的日子里,店里也环绕着专门请人编排的背景音乐。然后现在,在他那架着朱红色不锈钢龙骨,铺着黑色防弹玻璃地板的舞台上,站着个正跟乐队成员嘀嘀咕咕,半路杀出来的,不是歌手的歌手。
韩峻熹嘀咕完了,提着话筒,走到舞台边沿,冲着店里所有人开了口。
他说,各位,你们甭管我是谁,我就想今儿给咱云总唱个歌儿。唱个啥歌儿呢?就唱个《亲爱的小孩》吧。这歌儿呢,苏芮唱过,好多别人也唱过,今儿该轮到咱们爷们儿唱了。大伙儿先别忙着乐,啊,这歌儿是我小时候,我妈给我唱的。我一哭,她就拿这首歌哄我,我就安静了。得,废话少说,几位,走着!
冲着乐队说完,那男人似乎瞬间就进入了表演的状态,低着头,等前奏过去之后,分毫不差,就严丝合缝卡着节拍,撩开了嗓子。
从他出声的那一刻起,底下就没人笑了。
包括云一鹤。
他愣了,他呆了,他惊了。
他真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可以有这样一副好嗓子。
明明说话时是低沉粗糙透着胡同串子的痞气的声音,一开口唱歌,就完全是另一种状态全开。异乎寻常的爆发力,异乎寻常的敞亮,沙哑和粗糙还在,可那种高亢激越的穿透感,还是最大限度给了所有刚才还在笑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云一鹤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同时具备了赵传和崔健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嗓音的最大特点,用独特的方式合为一体,借着酒劲儿,爆裂出来,响亮裹挟着嘶哑,把一首母亲安抚孩子的歌,唱成了字字句句带着京痞子味儿的,独具一格的新摇滚。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抬起手捂住嘴的,他只记得在最后的尾音里,旁边那原本还不服气的小姑娘,一边嚼着从吧台上的罐子里抓来的糖渍柠檬片,一边目瞪口呆骂了句“我操……”。
谢谢,这话云一鹤心里也骂了,只是碍于身份,没说出口而已。
一首歌,在尾音落下后,在韩峻熹冲着台下,好像里约热内卢的基督像一般,张开双臂致意时,从观众席里,发出异常响亮的掌声和口哨。
而那男人,却一脸的功成名就身自退,仍旧不走台阶,直接跳了下来,一甩手,把话筒丢给迎着他走过去的女歌手,理都没理对方已经热辣辣的别有什么用意的眼神,径直走回到云一鹤身边。
“你这算是……醒酒的一种方法吗?”脸上明显在发烫的云老板保持着风度,靠在吧台上问他。
“是啊,所以现在又有点儿清醒了。”笑得又帅又傻的家伙冲着旁边的bartender打了个响指,在对方走过来后说了句,“宝贝儿,给哥来个刺激的。”
“……要多刺激啊?”被那么一叫,也瞬间有点脸红的小哥看了云一鹤一眼,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太多的表情。
“来杯一醉解千愁的。”不知道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让两个人都听在耳朵里,烫在心里的蠢货仍旧停留在刚刚吼完的痛快情绪中,直到半眯着眼的云一鹤略微朝前凑了半步,跟bartender淡淡然报了个名字。
“Tomorrow。”
“真的啊云哥……”
“不是要刺激的吗?”微微笑着看向韩峻熹,看着那男人用力点头的表情,他在吧台小哥乖乖听话尽快调好一杯所谓的“Tomorrow”,送过来后,亲手递了过去。
而韩峻熹,就是从这儿开始,彻底没了那份儿最后的清醒的。
一杯“Tomorrow”下肚,五分钟后,他这头怪物,终究还是醉了个完整。
眼睛开始睁不开,吐字开始不那么清晰,太阳穴在发胀,表情也变得朦胧。云一鹤跟值班经理打了个招呼,抓起车钥匙,亲自扶着韩峻熹的背,把他带下了楼。
迷迷瞪瞪上了那辆卡宴,迷迷瞪瞪被载到了某处豪华公寓的地下车库,从副驾驶那边逞能非要自己下车的男人一个腿软整个撞在旁边一辆白色的敞篷保时捷Spyder漂亮的流线型车门上。
“操,完鸡巴蛋了……”眼看着自己的金属腰带扣在车漆上造成了一小点浅浅的划痕,韩峻熹酒醒了十分之一。
而云一鹤,则格外冷静下了车,关好两边车门,按了电子锁,而后拉着韩峻熹就走。
“没事儿,这也是我的。”只淡然说了那么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云一鹤一直把那人高马大的家伙拽进了电梯间。
直到开门进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关好房门,他一路又把对方带到卧室,让总是念叨着不用扶不用扶的男人躺在他自己床上。
宽大的,柔软的,铺着墨蓝色真丝床单的床上。
而他自己,则一语不发,去厨房冰箱里抓了一瓶冰凉的苏打水出来,打开盖子,喝了好几口,又回到卧室,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手撑着洗脸池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到床边,看着像是已经睡着了的男人。
那张脸很是平静,那张五官如此俊朗的脸,醉后,却只有朦胧的平静。嘴唇微微张开着,吐出满是酒气的呼吸。一杯“Tomorrow”,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灌晕了这个酒量已经异于常人的男人。
“不能怪我,谁让你管谁都叫宝贝儿的。”挑起一边嘴角,不知怎的脸上竟然显出几丝邪气的云一鹤,低声念叨着,抬起手,撩开挡住韩峻熹眼睛的一绺头发。漆黑的长发有点硬,但是格外顺滑,几乎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云一鹤有点舍不得松手,捻了捻发梢,他叹了口气,轻轻叫了对方一声“峻哥?”。
根本就不见有回应,又叫了几声,也至多只是哼了两下,眼都没睁开。
云一鹤侧身躺在那男人旁边,没有过多动作,然而心里已经开了锅。他觉得,自己参加高考时,跟家人出柜时,甚至云阁club第一天开门营业之前,都不曾这么紧张过。心脏在狂跳,是不开玩笑真的在狂跳。而脑缺氧和心肌缺血的感觉同时袭来时,他有点想要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
怕什么,有个万一大不了说自己也醉了,或者说是不小心碰到了,再不行就干脆死不承认说你是喝傻了产生的幻觉。借口若干,选哪个不行?反正你神经粗到地球那头去,会敏感介意打死我也不信!
瞬间来了疯劲,涨了胆量,云一鹤舔舔嘴唇,屏住呼吸,手撑在对方身体两侧,对着那生着胡渣,有点干燥的嘴唇,一点点接近,亲了下去。
只是……
唇与唇之间的接触,只停留在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的程度,和极短极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
刚才还死狗一样躺着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紧跟着一个翻身,就睁开了眼。
韩峻熹不知怎么了,皱着眉,瞪着眼,翻身坐起来,继而一边焦躁不安用力胡噜着自己的胳膊,一边看着身下的床单,好像在找着什么。
他呼吸有点急促,表情有点烦闷,眼神总算在那真丝床单上对准了焦距之后,他又突然扭脸看向刚才手忙脚乱下了床,站在旁边的云一鹤,张了两次口,才问了一句:“这……这床单,是真丝的?!”
好极了,现在他是真的认定了这货是喝傻了。
“峻哥,怎么了你。”云一鹤皱眉。
“不不不,你先告诉我这床单是不是真丝的!”
“是啊……”
“我操,我操,我操,我了个大操……”整个人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韩峻熹开始好像个长了痱子的孩子一样开始抓挠刚才碰到过床单的手臂皮肤。
“到底怎么了峻哥?”
“没怎么没怎么,我对真丝过敏!”越抓越痒,那男人呼吸都乱了起来。
“什么?”
“过敏啊,真的!不信你自己瞅!”
“……居然还有人对真丝过敏?”真的看见那古铜色的皮肤上一片片红斑时,云一鹤才明白这不是喝傻了,这是真的过敏,而准确来说,这过敏反而逼迫着喝傻了的人瞬间清醒过来。只是,他着实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神经粗到地球另一头去的男人,居然有最纤细的毛病,过敏,而且是对真丝。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冲个澡,赶紧赶紧,要不一会儿非让我挠秃噜皮了不可!”烦躁不安好像生了虱子的猴儿一样,韩峻熹四下张望,然后在云一鹤指了指浴室门时,迈开大步就奔了过去。
眼看着浴室门关上,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的云一鹤,在终于反应过来后,脚一软,整个人坐在床边柔软的长绒地毯上。
他靠着床沿,靠着那光滑的真丝床单,两手拢了一把头发,继而挡住脸,沉默了半天,才低低笑出了声。
那是苦笑,是自嘲的苦笑,他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在只开着床头灯的幽暗环境里,一直笑到眼眶发烫,都还停不下来……


***         ***         ***         ***         ***


韩峻熹被一杯Tomorrow撂倒的那天,就睡在云一鹤家了。
但他没有睡在那张铺着真丝床单的King…size大床上,那不知该说是娇贵还是屌丝的体质,让他不得不滚去沙发上睡,就算云一鹤提议自己是可以把床上用品都换成纯棉的。
“真心不用,云总,你赶紧歇着吧,我就跟这儿凑合一宿就成了。”裹着浴巾,抱着自己那一堆衣服,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韩峻熹拢了一把还带着水汽的长头发,又看了看屁股下头坐着的沙发那纯牛皮的漆黑柔软的表面,“其实这都算是抬举我了,真的。”
“……你是已经酒醒了吗?”看着对方清晰的眼神,还有顺畅的言辞,云一鹤有点诧异。
“没有,就是困劲儿过去了,酒劲儿还在。”
“可你怎么感觉这么冷静呢……”
“刚才在店里不是闹腾过了么,疯劲也过了。”
“就是说,疯劲和困劲都过去之后,就只剩下冷静了?”
“不是不是,还剩下傻劲。”乐得像个智障,韩峻熹把自己的衣服抖开,搭在沙发靠背上,“我现在智商偏低,乘法口诀都未必能背下来了。”
“你背它干嘛。”笑了两声,云一鹤指了指茶几上那个橡木盒子里的几个遥控器,“空调,电视,音响,你随便用。”
“噢,诶别啊,你都要睡了我就别电视音响的了。”
“我可以戴耳塞。”
“那也忒委屈你了开啥玩笑。”摆了摆手,韩峻熹一本正经拒绝,“得了云总,你赶紧睡去吧,大恩不言谢,回头酒钱从我的工钱里扣。”
“什么工钱?”
“年册的啊。”
“什么酒钱?”
“我刚喝的啊。”
“峻哥,不是说了我请你的嘛。”笑了笑,云一鹤把靠近阳台那边的贵妃榻上圆柱形靠枕拿过来,摆在皮沙发的一端给对方当枕头用,“再说,你一个人喝再多,又能贵到哪儿去,随便有谁带着朋友来,开一瓶香槟,就能抵你喝的那点钱了。”
“是说我喝的那点儿对于你一个晚上的营业额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么?”韩峻熹傻乐了一声。
云一鹤没说什么,然而轻轻笑着点了一下头。
“你等会儿哈我可能还是有点儿仇富心理……”扶着额头继续着傻笑,那隐约觉得太阳穴在刺痛的男人略作沉默,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哟,对了,你那车……”
“嗯?”
“那划痕……”
“那个你不用操心。”
“不得补漆吗?”
“真的不用操心。”
“等会儿……你那车补漆得好多钱呢吧!”感觉自己的智商多少回来了一些,韩峻熹一脸惊悚看着云一鹤,“我记得国内4S店调不出来进口车漆是吧?而且为了色调统一是不是要么就重新喷整个面板要么就干脆把门儿都拆下来换新的对吧?!唉哟我去……那是不是到最后我工钱全搭进去都不够……听说芝麻粒儿大的划痕就能搭进去好几万……?”
“峻哥,峻哥,你冷静点。”看着面前好像个闯了大祸的熊孩子一样的男人那有点搞笑的表情,云一鹤没辙地终止了那絮絮叨叨,“我说了你不用操心,你就不用操心。”
“那我也不能说因为你有钱,就不负责任啊。”
“你都一身冷汗了这就算是‘精神层面负全责’了。”开了个一本正经的玩笑,云一鹤轻轻一声叹,低垂着的眼睛里似乎隐约闪过一丝有点狡猾的光,略作沉吟,他微微抬起眼皮,“峻哥,我觉得你人挺好,跟你相处我也挺开心的,你要是愿意,以后就常来我这儿坐坐。”
“是来一次就能折一部分修车钱吗。”韩峻熹皱着眉咧嘴。
“可以啊,来一次算五百。”
“你等我算算……”低头安静了十几秒,又抬头,韩峻熹问,“那我来一百次,够修车钱吗?”
云一鹤笑而不答,弄得那家伙又是一身冷痱子。
“不够?”
“……”
“那到底多少次……”
“峻哥,到此为止吧,真的,这事儿咱就不提了。我就想你能经常过来玩而已,弄得太功利或者你老在意那点无心之过,我宁可你别来。”
话,说得轻松简单,然而也透着严肃认真,韩峻熹听得出来那份儿认真,想了想,他点点头,抹了把脸。
“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知道云总你有钱,跟我们这种星斗草民不在同一个消费层面上。”单手比划了一个阶梯性高度,那男人耸了一下肩膀,跟着,又突然笑出了声,“唉哟……幸亏那是你的车,这要是别人的……”
“别人的我可以帮你赔付啊。”
“然后我就算彻底卖给你了。”
“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每年的年册都免费帮我拍。”
“那……拍十年够修车钱的嘛?”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像这样聊一聊之后,醉酒后的傻劲儿也差不多消退了大半,神智清醒过来,又一点点恢复了平日里那蠢直不要脸的糙老爷们儿气质的男人伸了个懒腰,靠在舒适到快把人吸住的沙发靠背上,稍稍侧脸看着坐在旁边的云一鹤。
“云总,以后,有机会我也约你出去玩玩吧。”
“去哪儿?”对于那个提议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激起了兴趣,云一鹤问。
“郊区啊,远郊区,烤鱼,爬山,采摘,露营什么的。”
“啊……”韩峻熹说得挺认真,而云一鹤则下意识想到了自己钱包里那张高级男士俱乐部的黑金VIP卡,想到了店内SPA间里朦胧的灯光和精油蜡烛的香味,想到了隔壁西餐厅肥美多汁的肋排和漂亮体面的服务生,想到了家里那栋带着一片私人沙滩的有着天蓝色屋顶的海滨度假别墅,想到了常陪老爸去的高尔夫球场上满眼人工雕琢的绿以及球童的小翘臀……
“怎么了?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几乎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摇摇头,云一鹤笑笑,“你常去吗?”
“还行吧,也不算太经常,差不多一个月一回。”
“跑一趟不累吗?”
“累啊,有一回爬野长城还滚下去挂了个彩呢。就箭扣长城,知道吧。”
“听说过,箭扣雄关,鹰飞倒仰的那个?”
“对对对,就那个。”
“多危险啊……”
“刺激啊。”说着说着,就像个小孩子似的亢奋起来,光着膀子的男人嘴角挑起一个又坏又傻的笑,“而且一旦习惯了吧,不去就不行了。就跟女人来大姨妈似的,来吧,烦,不来吧,更烦。”
让那比喻弄得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云一鹤想要尽量不去看那古铜色的胸膛,但难度也是就在眼前摆着。
“峻哥,你平时常运动吧?”
“啊,是。”应了一声,韩峻熹点头,“我爱玩儿散打。”
“散打?”不能说完全出乎意料,可也是真的有点儿出乎意料,云一鹤挑挑眉梢,这次想到的是自己卧室床下放着的普拉提垫子。
他们果然天差地别,来自两个相反的世界。
他并不会觉得韩峻熹低他一等,甚至,是好多好多等,他只是在肯定彼此间的差异罢了,而这份差异,让他对于与这个男人接近相处,产生了更大的兴致。
这家伙是玩儿散打的呢……
难怪,浑身上下那么结实紧凑,没有半点赘肉,而且摄影师这份职业要求他满世界跑,他日常的爱好同样引领他满世界跑,就是在这样满世界跑的过程中,韩峻熹晒出了一身漂亮的古铜色皮肤,那色泽和质感,好像上好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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