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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99-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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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他唯独只喜欢胡叔叔一个人,那跟性别无关,他喜欢,也只是因为胡达是胡达。
吴久生咬咬牙,风一般地穿过一条弄堂。但这次,背后的脚步追了上来。
那男人似乎事前来踩过点,对这片地方的布局甚至比吴久生还更熟悉。
一看那逃走的青年就是只没什么经验的雏鸟。他不该那样跑。狭窄的巷弄里处处都是洞开的门道,附近的公共厕所很多,每一个离得都不太远。
一开始他也并没计划着一定要做些什么,只是看了帖子的描述,对那样胆大的一对情侣感到好奇。他们才刚一到这儿,就在网上暴露了自己,确实不知死活的高调,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他本以为帖子里的青年或许是个刚发觉性取向不觉,游戏人间,吊着大叔玩玩儿的大学生。在他们圈子里,这样抱着试一试心态进来撩拨了人又全身而退出去的人有不少,是很招人恨的。
可吴久生眼下的表现又实在青涩到近乎于愚蠢,看上去一副从没怎么被人欺负过的样子。反倒一下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也是在大城市中央圈子里混久了的“老人”了,一向特别喜欢盯紧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雏儿。算是玩乐心态也好,猎奇也罢,无非带一点幸灾乐祸,就是想要看看,是不是真有人对这圈子里的规矩丝毫没有概念。又或许,真碰上一两个愿意安生过日子的,那不容易,会是很多人争抢的对象。
他本来没想吓着吴久生,可青年一认出他来就想跑。那激发了他心下的某种欲望,说是嫉妒也不为过。刚刚他还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是他那个对象吧,看网上的描述,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还住在这种地方,又老又穷,顶得什么好。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孩子,凭什么就要死心塌地地跟着那种人。
他抢了青年的电话,一开始只是想逗弄逗弄,没想到对方立刻就生气了。青年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里那些淡淡的疏离和厌恶顷刻间刺激出了他的火气。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大踏步追了过去,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一把就抓住青年的肩膀,顺势带着人一拐,便闪入一扇寻常人经过根本不会注意的老式木门里。
门没上锁,门道里黑洞洞的,吴久生叫男人抵在墙上,捂住嘴巴,抓着脖子,仍激烈地手脚并用挣扎着。
他哪里来的那些力气。男人架着他,像在制服某只野生的幼兽。
“好了!你反抗什么!”他吼了青年一声,“你明明就喜欢男人,你又不讨厌这个!”
但青年就像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他一口咬在男人封住口鼻的手上,男人吸了一口气,吃痛松了手。
他原本以为青年挣脱了会开始喊叫,但青年并没有,而是试图继续推开自己重新挤出门去。
怎么可能会放他出门去。男人攒了一把劲,一把就扯住了青年衣服的领子,把人拖了回来。
“小弟弟,你跑不掉的,我看你也不怎么懂,何必呢,不如干脆和哥哥我试试?未必比你现在那个差不是?”
男人说完,便将青年圈在怀里,弯腰探头过去找他的嘴巴。
青年在反抗,反抗却全然起不上作用,他的脸上满布惊吓而出的汗水,呼吸也错乱而粗重,背后的墙灰被他蹭落,斑驳的灰白色沾染到青年身穿的衣服上,这一切都让眼前这逼仄空间里所正发生的事染上一层隐晦意味,愈加刺激着男人的感官。
太讨厌了,对方颈窝的气味,衣服褶皱里的气味,还有那张胡乱贴着下颌肌肤寻过来的嘴。
吴久生几欲作呕,他实际上已经惊慌到了极点,却始终克制着自己不叫喊出来。他紧闭着双眼,拼命地偏过头颅躲避着对方试图亲热的动作。他在心底喊着胡达的名字。
胡叔叔胡叔叔胡叔叔,快来救我。
距离两人身侧最近的一道门被忽然飞起的一脚踹开了。
那忽如其来的动静震得这老旧农民房过道天花板上的灰尘和蛛网簌簌地向下掉落。男人还没来得及骂出一句脏话,看清踹门的人是谁,眼前已是一道白光闪过,耳边轰隆隆一声,紧接着世界便天旋地转,墙壁和地板不留情面地直朝他撞过来,撞得他一下子岔气,两眼全是金星。
胡达照着那男人的下巴来了一拳,还像不够解气似的。他那沙包似的冷硬的拳头继而又落下一记,砸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虾米似的蜷缩着,发出一声闷哼,许久找不回意识那样伸手摸索着墙壁试图想要站起来。
胡达恨不得叫他再也站不起来。
他气疯了。有限的记忆里,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生气过。久远的,早已离自己远去的那魔鬼般的冲动再一次席卷过全身,他清晰地记起上一次,自己手持着一把刀把刀片捅进人体内时温热的血液喷溅到脸上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他气得都想要杀人。
那通电话被掐断后,他找了青年整整二十分钟。那是胡达整个一生里最漫长的二十分钟。
要是他没有找到这儿呢?要是他来晚了呢?胡达几乎不能想象,若是那样,自己到底还能不能保留好最后仅剩的一丝理智。
他的拳头不住颤抖着在身体两侧握紧,指甲直插进手掌心里。
“滚!”他又吼了一声,音量大到可以刺痛人的耳鼓。
第四十四章
挨了两记重拳的男人踉跄了一下,尝试了两次才成功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条腿落荒而逃。临逃走前,他还不知死活地想要回头看一眼胡达的长相,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帖子里写过的那个其貌不扬靠送快递过活的老男人,却一眼看见胡达迫近追上来的脚尖,吓得飞也似的跑了。
男人走后,世界变得很安静。胡达动作麻利地回到吴久生身边,忙不迭地检查着他的周身上下。
他的动作粗鲁,又不懂得克制力道,有好几下都弄痛了青年,青年都忍着没叫出来。直到胡达终于撩开衣领,见到靠近锁骨的那半截发红的脖子。
他的一点理智差点在那一刻被侵吞殆尽。
“遇到那种事你就不会出个声吗!”
那是胡达第一次真的冲面前的青年发脾气,吴久生的身子在他手臂下一颤,
“你就由着他来?为什么不呼救的!这儿明明到处住的都是人!要是我没找着你呢!你让我怎么办!我刚才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我……”青年张了张嘴,也像自觉做错了事一样垂下了脑袋,“我不想把邻居都引来……我不想让人看到那种事……”
他终于那样说。
“我觉得很丑……叔,其实我到现在都不太喜欢那些事,和其他任何人那么做,我都觉得脏,只有你,我是不害怕的。我怕叫来了人,事情传出去……”
胡达没说话。他的胸腔现在就像一台巨大的盛满熔岩的锅炉,只能听见一下下粗重呼吸着的动静。
“那是什么人,他是怎么找上你的?”过了半晌,他才压下去心里的火气,问吴久生说。
“他……他说和我们是一类人,也是看了发在网上的那个帖子,找来的。上次他没认出我来,我以为……以为就没什么事了……”
胡达忽而一拳砸在了吴久生耳后的墙壁上。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办法来发泄听到青年说那句话时心上窜出的爆炸一般的激动情绪。
“他之前已经找过你一次的麻烦,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
吴久生一双眼湿乎乎的,胆怯又难过地不停眨着,他知道胡达正在气头上,因而不敢去看对方,心里,却又有一点委屈。
“我是怕你知道了难受……”
为什么会难受呢。这个问题的答案连胡达自己都一时没有想到。
吴久生却替他想到了。
好不容易才让他接受了“不是所有人都对同性恋厌恶到避之不及”这点,让他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世界也许并不一应都那样糟糕。深圳这么大,或许真的会不一样,也许眼前这偌大都市,真的可以寻到那么一隅独属于他们的栖身之所。这种时候,怎么好让他明白,即使异性的人群中尚有宽和包容之辈,然而同类之间却也不乏恶意这点呢。
胡叔叔好容易才有了一点勇气。吴久生实在不想让一切都重回过去那个草木皆兵的状态中去。
他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好人,那和他的性取向没有关系,世界上的人总不会全是好的。他也知道像那样的人仅仅只是个例。可是胡达呢,胡达还愿意听他的劝,愿意相信,他们还有机会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人前并肩的那天吗?
“我知道错了……”
吴久生终于深深垂下头,闷闷地道了那句歉。
“不,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以前对你发过誓,说不会有人敢再碰你一根手指头,是我没保护好你。”
胡达音色深沉地说完那句,捧起青年低埋下去的脑袋,俯身就吻了上去。
他们在那么狭窄的门洞里,阳光都照射不进来,四周只有一片昏暗,两副嘴唇咬合在一起,相互咬着,同样吻得昏天黑地。
胡达知道,自己此刻实在需要青年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才能平息下胸中几近暴虐的冲动。他太怕了,害怕自己失控,同样闯下大祸,像林建华一样,将恋人孤零零留在牢狱的外头,无依无靠。
像他们这样曾经行差踏错过一步的人,一辈子都像被悬在梁上。理智就是随时可能崩断的鱼线,没有让自己的一颗心为之安定的东西,都称不上是个心智正常,有血有肉的人。
让他重生过一次的是吴久生。这个年轻人给了他爱和依恋,给了他一切。他真不应该,怎么会忍不住对小家伙发起脾气。
胡达紧紧抱着吴久生,一边掠夺似的吻他,一边重复呢喃着“我错了”那三个字。
他们吻得那么投入,两副胸膛里的空气都被耗尽仍彼此连接在一起,头脑便也跟着昏沉沉的,几欲窒息。
吴久生头晕目眩,好几次想推开身前的人却又舍不得,最终才在胡达稍事平静下来后得以重新呼进第一口救命的空气。
“我们搬家,立刻就搬。”刚一和青年分开,胡达就下决心似的说。
且不说方才的男人还会不会再找回来,已经发到网上的帖子,其影响力已经无法评估了,万一要是下一次,青年再碰见的是更棘手的对象该怎么办。这儿俨然已经成了是非之地,说什么也不能在住下去了。
“可是……”青年犹犹豫豫地皱眉。
他们才刚搬来城市不到半年,不说已经和房东签好的租约中途退租需要支付的违约金,突然搬家势必也会带来更多伤筋动骨的消耗。胡达的工作这样辛苦,而他眼下也快到学期末考试备考的关键时期……
胡达明白过来青年在想些什么,他沉默了一阵,抬手抚了抚青年的头顶。
“没事,我来解决。”他那样笃定地安慰吴久生说,“房子这边我来收拾,我们先给你单独找好住处,你能安顿下来学习,实在不行,有些快捷酒店也是提供短租服务的,你可以一个人先过去。”
青年听了,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他忽而沉下脸色来说,“你又想像那时候一样,要和我分开是不是。”
他指的是刚从东莞回到坪乡时,胡达为了躲避一时的流言提出让自己与他划清界限,甚至不惜搬回工厂的宿舍去住的事。
那个时候的吴久生自己还是傻乎乎的,尽管内心里很不愿意,可胡达坚持,他便照做了。
现在不一样,现在的青年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能准确地摸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不仅清楚地明白自己,也同时清楚地明白胡达,因此他才一下子不满起来。
“你准备做什么?再在城里找一处地方,同时负担两份房租,直到你留在这把租约的问题解决清楚?那我呢?我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吗?这个世界总会有人的,我们也总会被人看见的。是,我承认这次的事我遇上了没有和你说是我做的不妥当了,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我们总要不停地遇上各种各样的人,日子是不会太平的,因为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改变不了。叔,这世界不是一个笼子,我们不能一直逃跑,躲过了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要是躲到无处可躲的时候,你是不是又要说,为了我好,干脆和我分开生活比较好?我该怎么让你相信,该怎么让你不再这么害怕这个世界会伤害到我?”
青年说着说着,一对眼里也弥散出湿气来。有胡达在他的身边,恐惧早已离他远去,可眼前明显乱了阵脚固执地想要重新把他保护起来,转移到足以遮风挡雨的一隅,藏起来逃避的男人,却又让他有种深深的,不可言说的无力感。
他该怎么说清楚这件事。
“叔,你看看我吧。我长大了。小久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小久了。我说过以后我来照顾你的,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更快长大,更有本事,让我们不需要为了这种事情一直东躲西藏。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怕的,但你别老说要和我分开这样的话,我实在不想你有那种想法,你对我有点信心,行吗?”
胡达听了,揉搓着吴久生的后脖子,摇了摇头。
怎么会对你没有信心呢,他想,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上进、最懂事的年轻人,只要不必被这些麻烦拖累,一定会大有成就的。
“叔叔信你。”胡达回答,“叔叔只是不能去冒险,你不知道,你对叔叔有多重要。太重要了,我不能允许你出一点差池,我会回去走歪路的,我会杀人的,你懂吗。”
青年看进了胡达的双眼之中,他懂了。
这一切并不是胡达的错,也并非是刚才那个找麻烦的男人所一手造成的。
胡达会这样患得患失,他会这样担忧失控,仅仅只是因为一点——
“是我的错。”吴久生忽然捧起胡达的脸颊说,“我知道了,都是因为我现在还不够有本事,不够好,才让你没办法放手去尝试。我不怪你。”
他的表情平缓下来,温柔地,哄一个孩子似的轻抚着胡达的侧脸。
“不过没关系,我会做到的。总有一天,你需要的那些勇气,我会全部拿出来给你。”吴久生说,“这次,我会听你的话,先搬离这个地方。但我们不需要再另外租一个住处,我有一个去处,可以先当做过度。我会收拾好自己,过去好好读书,叔叔你也照顾好自己,等我把所有要做的事都做到了,就回来接你。”
胡达听了吴久生的话,直接愣住了。
“哪里?”
他浑浑噩噩地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青年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不知什么时候,从洞开着的门外传来两声尴尬的清咳。
胡达像触了电一样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将吴久生挡在自己身后,转身朝外看去。
那半敞着的两扇破门外边,原本这个时候鲜少会有半个人影经过的窄巷里站着一个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的不速之客——
吴久生的老乡兼校友,外号皮皮虾的山东小伙臧文清。
吴久生也看见了他。他的表情与胡达的相比,甚为平静。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臧文清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用人类的哪一种语言来回答那个问题。
他的舌头都快要自己和自己打成一道死结了。
“就、就就、就从你俩刚刚打打打打打啵的时候……”他要死不死地伸手挠脸,想要化解表情里的尴尬,却一根指头戳进了自己的眼睛。
第四十五章
臧文清坐在吴久生的左面,想伸手掐一把自己,他流着眼泪,红着眼睛,角膜上残留的刺痛还久久不曾散去。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特别倒霉。
明明是吴久生自己先微信联络了说要去找二手书店的老板买书,让他顺便也出来,好把之前从他那里借走去看的那本《计算机应用基础》还到自己手里。那可是一本好书!是他手头上保存得最完整干净的课本,连个折痕也没有呢!
来找吴久生之前的臧文清还觉得自己特仗义,特够意思,特地绕路去帮老乡买了两杯奶茶。结果好死不死才刚走到接近约定见面的巷子口的地方,被从背后忽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大汉给一把撞上肩膀。那人跑得飞快,像压根没长着眼睛似的,撞着人了也不见停下来道歉,对方身形高大,肌肉又硬,一把勾在装奶茶的塑料袋边缘,臧文清本能地伸手去捞,一个惯性没控制住,整整两杯半糖去冰的四季春淋了他一身。
他“卧槽”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要去追上那个撞了他一身奶茶的人去要说法,才刚走两步,却隐约从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里辨认出来,那似乎是上次骑车来接吴久生一道回家的他家远房亲戚。
既然是长辈,那这口气也只有往下咽了。臧文清一边哀声叹气地拧着自己的衣摆,一面摇摇晃晃地跟进了那条狭窄的巷弄。那是他第一次进来,晕头转向的,在里边迷了十几分钟的路,最后才好容易凭借一点人声寻到现在站着的这块地方来。
他本打算随便找到个邻里街坊啥的问问路,哪里想到才一对眼就看到那么劲爆惊悚的画面。
他难以置信地又朝始终面无表情的吴久生偷偷瞄去。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兄弟!
无比郁闷的臧文清在心底嚎啕叫喊着。
吴久生耸了耸肩。
他能说什么。当下把人压在墙上亲得他气都喘不动的又不是他自己。
他虽然的确有很坚定的,不想一辈子在人群里掩藏自己的想法,但他并不会轻易冲动地行事。上次和胡达偷摸在房里办事的那回,也是因为打定了主意对门的姑娘不会拿他们当怪物看,才尝试了一回。头几分钟才刚刚被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恶心过一回,他怎么可能偏挑那时候当着自己老乡的面前公开出柜。
要知道,臧文清可是所有吴久生认识过的人里最咋咋呼呼、一惊一乍、嘴巴最快、最口无遮拦的一个了。
他甚至都怀疑要是胡达真的了解这个人的真实个性,刚才会不会产生要杀了这人灭口的想法。
不过胡达受到的刺激显然更大。他才是此刻内心里最矛盾重重的人。
没想到到头来,把一切搞砸的人反倒成了自己。
就在刚才,他沉默着从屋里把收拾好的两袋衣服行李替吴久生拎出来,搬上出租车后备箱然后目送着青年从敞开的窗口处冲他挥手告别的时候,都不停被一种完全无法安抚的紧张情绪所咬噬,就像几千条虫子在皮肤的表面爬,让他很有冲动想要追上那辆远去的车,把表情始终微妙的臧文清从车上揪下来,当面恳求他替自己和吴久生保守这个秘密。
臧文清不曾说过什么,虽说青年到临走前都一直在安慰他,像他保证不会有事,但胡达已经顾不上去仔细观察臧文清的表情。
其实何止是胡达呢,连臧文清自己都没顾上。
他被吓坏了,信息量一时太大,让他的中央处理系统停止了工作。本来以为是你兄弟的人原来喜欢的是男人。本来以为是你大兄弟家叔伯长辈的男人,居然就是你那个喜欢男人的兄弟的男人。
臧文清疯了,他要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吴久生还挺认真地和自己打听过一次自己那个单身公寓的事。那是一间臧文清工作入职的时候就租好的小单间。因为他读的是在职研究生的缘故,离他的单位和学校都很近便。最重要的,是近来房租涨了,臧文清拿衣柜在大卧室中间充当屏风隔出了块空间,又网购了一张折叠小床,想招个好哥们过来当室友,陪他扛过眼前经济下行期间万恶的有产阶级对他的压榨。
他知道吴久生和胡达一块儿住,原本都以为吴久生不会认真考虑那个提议。但没想到吴久生很认真地问去了一大堆包括地段和租金在内的细节。
他忽然产生了一道很恐怖的猜想。
“难怪你找我打听我那房子的事!你俩该不会想一块搬到我那去吧?!”
他俩还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臧文清的大惊小怪让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吴久生无语地转头警告地盯着臧文清看了一会,没憋住叹了口气。
他倒是想。若是臧文清说出的那个价格真是他能承受的,能和胡叔叔一起有那样一间单独的小公寓,就他们两个,清清静静的生活,该有多好。
最近他的生活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他都还没来得及一一和胡达去说。他的老师告诉他,专升本的第二年,开始修学本科课程学分之后,他的条件还能够得上申请一年的助学贷款。有了贷款,胡达的负担应该会一下子减轻不少,同时,他也申请了学校发布的好几个勤工俭学的职位,其中大教室管理员和报刊亭负责人是吴久生最想申请上的,不怎么耽误他复习,又能多少贡献一点收入。每天都在学校学习的吴久生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他仿佛能看见自己未来的形状,正在逐渐明朗,一点点地越变越好。也正因为如此,近来的他才会这么心急,恨不得伸手去拉一把胡达,将他带到身边,与自己一道,勇敢地去闯每一个直面而来的未知的明天。
他很想告诉胡达,是的,他们是时候可以从群租的小房子里搬出来,过一种更上轨道的生活。可胡达对外界排斥的态度又让他犹豫了。
在胡达再一次慌不择路地对他提出,希望为了安全考虑,与自己再分开一段时间的提议时,吴久生就意识到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拿出切实的,能带给胡达勇气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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