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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归于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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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慎之却很是淡然,他总是直截了当地回绝对方,似是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然而叶兰知道,这并不是宽慰她的表现,而是顾慎之确实发自内心地觉得,叶兰为他生孩子与否,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五年的相处让叶兰慢慢窥见了一点这个人表皮之下的一些东西,顾慎之对大多数事情都十分随和,只要不触及根本利益,基本上都会一笑了之。好比他能容忍杨乐带着一群老鼠在自己眼皮底下发展壮大,也能容忍续弦的妻子整整五年没有为顾家添一个新丁。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好脾气,只能说明他不在意。他无所谓杨乐的组织在C城发展自己的生意,因为这点小打小闹对于根基庞大的顾家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他也无所谓叶兰是否能再给他带来一个孩子,就仿佛再有一个孩子也动摇不了顾景羲和林骞在他心里的地位。
叶兰在每一个漫漫长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费尽心思嫁给顾慎之,有爱情,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爱情。爱情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唯有实质性的东西才能填补她心里越来越大的空洞和不安,比如财产,又比如顾家的地位。她深知一个孩子在顾家的重要性,有了孩子,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顾慎之拥有的庞大财产里分一杯羹,甚至有朝一日说不定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扶上顾家家主的位置。
一切的先决条件都是得先有一个孩子。这种焦虑日积月累,慢慢发展成了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恨。叶兰恨李秋烟,恨她比自己早一步嫁给顾慎之,恨她尽管早死,但还是给顾慎之留下了一个孩子;叶兰也恨顾景羲,每每看到他,就仿佛看见自己无法出世的孩子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啼哭不止;叶兰甚至恨林骞,恨这个外人的孩子,竟比自己得到了顾慎之更多的偏爱。
恣意生长的恨意从叶兰的心上伸出藤蔓,一点一点把她包裹成了一个滴着毒血的怪物。
顾景羲对此毫不知情,他本就与叶兰没什么感情,每天几乎不会把任何的注意力放在叶兰身上。而林骞却凭借一贯的敏锐感受到了叶兰身上的一点违和感,那是一种从她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腐烂的味道。
终于在一个顾慎之看护的夜晚,他问出了藏在心里的那一点疑问。
“叶阿姨她……是怎么了吗?”林骞有点迟疑地问,“我感觉她最近脸色不太好。”
顾慎之彼时正坐在床边低头看一本书,虽说已经是一个九岁男孩的父亲,岁月却仿佛没有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的轮廓依然笔挺,暖黄色的灯光斜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刀刻一般锋利的线条。听见林骞的问话,顾慎之放下书本,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问了林骞一个问题。
“你想要一个小弟弟么?”
林骞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说实话,他有些想象不出顾家再多出一个人的样子,在他的认知里,现在已是正好,多一个太多,少一个太少。
见他犹豫,顾慎之笑了笑,换了个轻松点的语气:“我换个问法,若是再有一个孩子,你会像对顾景羲一般对他么?”
林骞这下终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不愿意,也不可能再余出感情给一个突然出现的孩子,顾景羲于他而言已是全部。
顾慎之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我也是,有你和顾景羲两个孩子就已经足够了。”
“那叶阿姨……”林骞欲言又止。
顾慎之半蹲下身,把视线放到和林骞平齐的高度,那是林骞第一次直直地接触到顾慎之的视线。他突然打了个哆嗦,顾慎之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冰雪,那刺骨的寒意顺着视线爬上他的脊背,他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你从小就是个敏锐的孩子,我不会瞒你什么。”顾慎之冷笑一声,缓缓开口,“就算她叶兰想要,顾家也绝不会再有第三个孩子,我保证。”
林骞惊愕地瞪大眼睛,他好像突然从顾慎之的话里意识到了什么。叶兰想要,而顾家绝不会有,难道说……是因为顾慎之,叶兰才一直无法怀上孩子?
昏黄的光线里,顾慎之慢慢凑近,直到与他的额头相贴在一起。他微微点头,竟是默认。
林骞想,他大概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顾慎之脸上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顾景羲:我讨厌弟弟
林骞(突然开心):那你喜欢哥哥吗(比如我)
顾景羲:滚
第8章 八·四号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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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骞痊愈的时候,C城已经进入微凉的秋天了。
他回家的那天,顾家像是过节似的,到处都透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他虽不是顾慎之的孩子,但是来到顾家已有五年,加上从小聪明,又很有礼貌,顾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荣妈特地做了林骞爱吃的蜜枣甑糕,就连平常一直喜形不露于色的顾慎之,表情都柔和了许多。顾景羲倒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但是相处久了林骞也逐渐明白,这只是他一贯的小别扭而已。
这顿饭吃的一片祥和,林骞默默想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一顿饭了。在已经过去的五年时间里,林骞不知不觉地成为了顾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他极其自然地融入了顾家,顾家也欣然地接纳了他。
“说起来,骞儿来顾家已经有五年了呢。”饭毕,叶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忽而开了口,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你那会儿刚来的时候,个子小小的,现在都已经长高这么多了。”
“景羲也长大了。”叶兰又看向顾景羲,她这两天的气色比去医院看望林骞时要好上许多,脸颊多了些红润的光泽,“等以后有了弟弟,景羲肯定能好好照顾他。”
她这话说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而林骞想起了在医院里和顾慎之的那次夜谈,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一眼她。叶兰的神色并无异常,顾慎之笑了笑,想要哄叶兰开心似的放柔了语气,林骞却听出了隐藏在他声音里的漫不经心:
“你还年轻,这种事情不用操之过急。”
“咣当”一声,顾景羲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说:“我吃饱了,先上楼。”之后也没管顾慎之同没同意,就转身走上了楼。
叶兰的脸色变了几变,几欲开口又几度忍下来,最终还是没能咽下这口气,只抬起头给了顾慎之一个勉强的微笑:
“慎之,我有点不太舒服,也先回房了。”
顾慎之却仿佛刚刚顾景羲带来的小插曲没有存在过似的,淡淡地点了点头,应了。叶兰走上楼去,餐桌旁只剩下林骞和顾慎之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林骞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手里的餐具,抬起头探寻地看着顾慎之,似是无声地在问自己是不是也能回去了。
顾慎之却是一眼看穿了林骞的想法,笑了笑,对刚才的闹剧毫不在意一般,说:
“先别急着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从林骞跟着顾慎之上了这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开始,已经在路上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没有到达目的地。顾慎之没有告诉林骞他们要去哪里,林骞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如果顾慎之想要告诉他,便会直接开口;若是不想让他知道,他问了也没什么作用。
天色已经黑透,林骞只能根据窗外的景色判断他们这是行驶在一条去往郊区的小路上。地方偏僻的缘故,四周只剩下在夜色里变得黑幢幢的树木,看不见一个路人的影子。而小路没有路灯,只有商务车的前灯在黑暗里徒劳地点亮前方的一小块地方。
顾慎之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像在思考什么一样一下一下地叩着窗框。不知怎的,林骞直觉他们离目的地越近,顾慎之就越是有些难以言喻的焦躁。直到车子在一扇巨大的黑色中式镂空大门前停了下来,顾慎之身上的焦躁感几乎要凝成实体,把林骞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下车吧。”像是想要缓和一下这种气氛似的,顾慎之拍拍林骞的脑袋。
林骞推开车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在秋日的夜晚里带着丝丝寒意。一栋黑色建筑引入眼帘,这建筑约莫两三层的样子,不高,却不知为何显得极为气派。建筑外层是一圈层层叠叠的浮雕,在昏黄的灯光下影影绰绰,那些窗户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一片漆黑,竟是没有一丝反光。
林骞盯着这栋隐没在夜色中的建筑,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栋建筑仿佛有生命的野兽一般,在黑暗里蠢蠢欲动。
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顾慎之不带起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欢迎来到四号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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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有四大基地,一号仓,二号库,三号院,四号狱。一号仓最为普通,是顾家白道生意的囤货仓库;二号库是顾家的军火库,里面囤积着各种枪支弹药,每天都有专人维护,以里面所有的武器都可以随时使用;三号院是顾家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私人医院的总称,这些医院平日里为普通市民提供医疗服务,然而,一旦遇到重大伤亡便会全面锁死,只为顾家接收伤员;而四号狱正如其名,是顾家永久性关押一些重要人物的地方。
顾家历经几代更迭,这四大基地的传统却被历任家主一直延续下来,可以说它们是顾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而四号狱正是这其中神秘色彩最为浓厚的一个。
这几年逐渐开始了解顾家生意的林骞,对前三号基地都早已有所耳闻,而顾慎之却一直对这四号狱讳莫如深,每次提起也都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似是不愿多谈。林骞只知道四号狱是一块神奇的法外之地,这里一般关押的都是一些对顾家产生过极大威胁的人,这些人从进入四号狱的一刻开始,名字便已经从这世界上被抹去,自此他们只是这栋建筑里的一缕游魂。
顾慎之带着林骞走进电梯,林骞看见电梯里的楼层按钮,竟是从三层一路向下直到负十层,看来这栋建筑的主体竟是全部都在地下。这里的安保措施十分严密,负五层以下就必须高层人员的指纹加虹膜识别才可以进入,顾慎之扫描了自己的指纹和虹膜,之后按了负六层。
电梯发出“叮”地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与林骞想象中不同,这里的光线十分明亮,一条长长的走廊把这一层隔成左右两边。左右手边并排着同样大小的屋子,屋子的玻璃是透明的,可以看见有的是空的,有的里面躺着人,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如同病号服一样的白色衣服,长相体型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便是脸上那如出一辙的麻木表情。
“他们……”林骞欲言又止。
顾慎之看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一样,拍拍他的脑袋:
“放心,顾家一般不会随便动用私刑。他们这个样子都是徐理弄的,他比较擅长这个。”
徐理是四号狱的负责人,据传言是个十分冷血的男人。
顾慎之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一步都没有停留,带着林骞径直走向这条走廊的尽头。那走廊尽头有一间被单独隔离出来的屋子,与别的房间从外面可以一眼望到底不同,这个屋子的玻璃并不是透明的。顾慎之打开门,林骞看见这个屋子像警察局的审讯室一样被隔成了前后两间,玻璃墙的后面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而靠近他们的这一边坐着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右手拿着一根圆珠笔上上下下地转着。
见顾慎之进来,这个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稍稍欠了欠身。
“按您的吩咐,最后的问题留到了您来再审。”
顾慎之摆了摆手,握住林骞的肩膀把他推到男人面前:“不急,先让你见一见我儿子林骞。”
男人点点头,朝林骞伸出手,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你好,我是徐理。”
林骞握住那只手,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手心并不像他的表情那般冰冷,反而带着些微的温热。
顾慎之看着两人,表情有点满意似的,终于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基本信息查到了吗?”
徐理应了一声,像是背书一样念了一段:“赵平,C城本地人,父母早亡,家里还有个十岁的妹妹,平常在黑路上接点不入流的生意。这次伏击顾家的任务是悬赏接到的,报酬很高。他说跟一起伏击的那一帮人互相都不认识,也不知道雇主是谁,但我判断他应该是跟雇主接触过,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可能知道雇主信息的人。”
徐理给顾慎之和林骞各拖了一把椅子:“目前只问了这些,后面的问题您和林公子来吧。”
顾慎之坐到椅子上,他的姿势十分散漫,可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让你做这件事的,是谁?”
顾慎之的声音不大,可赵平的身体却突然抖了起来,他慢慢抬起脸,林骞这才看见他的眼下一片青黑,眼底红血丝遍布,远远看去犹如恶鬼一般。可他的表情此刻竟是十分惊惧,仿佛顾慎之问到了什么不可触及的问题一般,只一个劲地摇着头,抖如筛糠。
“不能说……这个人的名字不能说。说了我就会死!我会死!我会死的!”
顾慎之却很有耐心似的,等这个男人平静下来之后,再一次开口。
“你说了他的名字会死。不说他的名字,我让你妹妹跟你一块死。”
赵平一愣,随即疯了一般地大吼:“你疯了?!我妹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对她下手!!”
“死人是没有谈判权的。”顾慎之冷冷地打断他,目光如冰。
赵平惨叫着,竟是“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顾慎之面沉如水,一时间这屋子里只剩下赵平粗重的喘息声。
“你交代清楚的话,顾家保你妹妹直到成年。”
坐在一边一直没出声的林骞突然开口,他说话还是稍显稚嫩的童音,赵平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从一开始就坐在旁边却没怎么说过话的孩子,愣了愣,竟是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当……当真?”
“君无戏言。”顾慎之应允。
赵平盯着林骞看了半晌,不知是想起了谁,目光里突然划过一抹柔色,让他的表情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凶恶了。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林骞没有听清,但顾慎之却是面色骤变。林骞还想再追问一句,却听见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下一秒,就看见赵平难得柔和下来的神色僵在了脸上,一抹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林骞:徐理居然不是我想象中的变态大叔。
顾景羲:虽然不是大叔,但是个变态。
徐理(微笑):我要把你俩都关小黑屋
第9章 九·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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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故实在是来得突然,徐理第一个冲进隔间里,探手摸了摸赵平的颈动脉,而后叹了口气,朝顾慎之摇了摇头。
“死了。”
徐理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赵平的尸体,站起身拍了拍手。
“疏忽了。他的心脏附近装了一个小型的远程爆破装置,右耳耳蜗里还植入了一个窃听器,刚刚的对话应该都被幕后主使听到了,为了防止自己暴露,所以启动了爆破器。”
顾慎之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像这种在家门口被人牵着鼻子耍的事情,似乎还是头一遭。林骞看了顾慎之一眼,只隐约地觉得刚刚赵平没来得及说完的名字顾慎之应该是已经听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名字的一刹那他周身的气温骤降,那阴冷的眼神里仿佛结了千年的寒冰。
“把后续事情处理好。”顾慎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对徐理交代了一句,便拍了拍林骞的肩膀,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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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顾家之后,林骞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这一趟秘密出行,而顾慎之也没有再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后续。林骞很快就把这件事淡忘在了脑后,而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林禾风和许如茵的祭日。
距离林禾风和许如茵的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五年,日子久了,林骞有时候只能模模糊糊地想起一点父母亲的脸。可在顾家,每年父母祭日的那一天却又总是特殊的,叶兰照例是不去的,但顾慎之会难得穿一次西服正装,亲自开车把林骞和顾景羲送去墓地。
这一路顾慎之总是开得沉默,林骞看着车窗,那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似乎每年父母祭日的这天,C城都会下一场很大的雪。顾景羲默不作声地坐在他的旁边,歪着头,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一样在看着雪。
“下车吧,外面雪大,打把伞。”
顾慎之把车停在墓园外面,熄了火,从前面递了把伞。林骞应了声,拉开车门,打开伞,顾景羲跟在他的后面。
“告诉你爸爸这几年你过得挺好,让他别担心,我在这里等你们。”
顾慎之又叮嘱了几句,一直等到林骞和顾景羲两个小小的影子一点一点消失在雪里,这才收回视线,放平椅背,闭上眼睛点了根烟。他年年西装革履,年年来此,却也年年都不会下车。香烟的烟雾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慢扩散开来,顾慎之的表情在烟雾缭绕中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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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骞顶着风雪朝父母墓碑的位置走着,顾景羲抱着花走在他的旁边。今天的风格外大,他打伞打得吃力,又不肯让顾景羲身上落到雪,深一脚浅一脚便走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全神贯注盯着脚下的路,没注意到顾景羲忽然抬头,盯着他落满雪花的肩头看了半晌。
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面前。
“抓着,我冷。”
顾景羲言简意赅地说,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他不用打伞,一路都走得很稳,想来是怕林骞不小心摔了,又不肯直说,只能用这种平常最习惯的颐气指使的口气。林骞意识到了他这一点别扭的好意,温柔地笑了,也不去戳穿他,只呵了口气把自己的手心暖热,回握住了顾景羲有些冰冷的小手。
顾景羲的手被握在手心,似乎连伞外的风雪都小了一些,林骞渐渐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父母的墓碑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林禾风和许如茵的墓碑在他们那一排的最角落里,两个白色的大理石碑并排在一起,照片上的两张脸笑得开心。不知是谁在他们两个的墓碑前摆上了两束鲜花,那花束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林骞把伞递给顾景羲,又从他的手里接过花,抱着花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
“今年的雪很大,好像每年今天都会下这样一场大雪。”
“顾叔叔和叶阿姨对我很好,请你们放心。”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好像一在父母面前就打开了话匣子。他从前一年的年末一直说到这一年的今天,大到逢年过节,小到考试拿了满分,全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个遍,就好像想让早已不在人世的父母,再体会一点这世间的暖意。他一口气说完,感觉有些空荡荡的心里仿佛又被一点生气给填满了,于是鞠了一躬,轻轻拂掉墓碑上的雪,把花摆在了父母的碑前。
“我明年再来看你们。”
他轻声说。墓碑上,父母温柔的笑容始终如一。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林叔叔几次。”
身后突然传来顾景羲的声音。林骞回过头,见顾景羲手持黑伞,安静地站在雪里,黑色的大伞把风雪阻隔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他每年都陪林骞来,沉默着听完林骞一年又一年难得的絮絮叨叨,不发表什么看法,之后再陪林骞沉默着回去。这是他第一次在林骞祭奠完后开口说话。
“他只是偶尔来,来的时候,给我带很多小礼物,还给我读故事书。”顾景羲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每次听爸爸说他要来,我就像过节一样开心。”
“那个时候我很怕爸爸,觉得他很凶,一直在想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只有林叔叔跟我说其实爸爸很爱我。”
“后来他就渐渐来得少了。”
“再后来,突然有一天爸爸跟我说他死了。”
顾景羲慢慢地说着,他并没有眼泪,可语气却不知怎么让人听着听着就伤心起来,他吸了口气,鼻尖在雪天里有点发红。
“林叔叔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很喜欢他。”
林骞默默地看着顾景羲,顾景羲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特别是对于一个他本就不太熟悉的人,他总是淡漠地面对这个世界,就好像先天被屏蔽了接受情感的器官。到底是什么让他在这个雪天脱口而出这些于他而言感情太过充沛的话语呢,林骞不知道。
顾景羲突然走上前,把伞朝林骞的方向移了一些,又踮起一点脚,轻轻拂掉他肩头的一层雪花。
“肩膀湿了。”
顾景羲离得很近,他比林骞矮一点,从林骞的角度正好看见他低垂的眼睫,长长的睫毛宛如鸦翅,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层扇形的阴影。一缕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飘来,萦绕在林骞鼻尖许久不绝,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仿佛月色混杂着冰雪的冷冽味道。
而林骞并没有接话,他只是从顾景羲手里接过伞,温柔地摸了摸顾景羲的脑袋,感受到他黑色的柔软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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