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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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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优朝他走了过来。
骆优穿的是白西装白西裤,白色之于男人很安全,但也很挑人,尤其这样一身白,人若长得逊一点,就会陡生廉价与平庸之感,仿佛婚礼上的傧相或司仪。
但骆优不会。他就像被舞台追光灯笼着照着,烘着托着,好一个光芒熠熠的角儿。
“晚上你来吗?”骆优径直走向刑鸣,客客气气地说,“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个道歉。晚上我先自罚三杯,然后咱们不醉不归。”
“怕是去不了。”刑鸣同样客客气气地答,“事情挺多,我得在五一前赶制三期节目,没剩多少日子了。”
“可我听老陈说,咱们同一天生日?”骆优扬眉一笑,声音也稍稍拔起,“不趁这机会,一起庆祝庆祝?虞老师也会来的。”
一整个办公区的人该是都听见了,阮宁率先“啊”了一声,别的人也似一下开了锅,窸窸窣窣地交流。
骆优身上的香水味偏浓了些,与那声“老师”一起扎入他的肺腑,刑鸣稍皱了皱眉,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只说:“我不喜热闹。再说,事情也确实多。”
骆优不再勉强,反把目光投向阮宁,笑着问他:“小帅哥,会开车吗?”
“会是会,就是有证龄无驾龄。”阮宁讪笑,“手生得很。”
“没事儿,会开就行。我一会儿要开会抽不开身,可我的助理还没到职呢。”骆优摸出兜里的车钥匙,抬手抛给阮宁,“我有东西要给虞老师,麻烦你替我去取一下。”
看清楚车钥匙上的“跃马”标志,阮宁兴奋得简直傻了,嚷嚷道:“法拉利哎!你就不怕我蹭一下,刮一下?”
“蹭了刮了都算我的!”骆优大喇喇地笑,抬手在阮宁后背拍了一下,“地址回头发你,快去吧。”
也不与骆优继续客套,刑鸣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下颌微抬,腰杆笔直,整个人都如最精美的瓷。
新闻中心几百号人,不可能都去给骆主播捧场,但不去的也沾了他的光,难得提前下班回家。大办公区很快空无一人。
傍晚六点,窗外彤云朵朵暮色将至,鸟在啁啾狗在吠,刑鸣一个人在自己办公室里加班,审阅这两天为艾滋病专题片补录的内容。
晚上十点半,天黑透了,鸟归巢了,狗回窝了。刑鸣处理完片头与片尾的字幕,决定今天不再熬夜,找个地方自嗨一下。
工作时手机调成了静音,看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继父向勇,刑鸣盯着手机屏好一会儿,随后清空了来电记录。他原想去苏清华那里,可苏清华身体不好,一般这个时候已经睡了。刑鸣一时没了去处,只得开着车瞎转悠。
也不知怎么,竟开车到了一家夜市大排档的附近,熟悉的红色塑料大棚映入眼帘。
麻子老板还认得刑鸣,立马给他挑了一个空座。权当自己给自己庆生,刑鸣点了一碗臊子面,吩咐少放葱花儿,面条得煮得筋道点。
明明滴酒未沾,可莫名有些熏熏然,困得睁不开眼。趁着臊子面还没端上桌,他就趴在桌上,闭着眼睛打小盹儿。
麻子老板亲自端面上桌,可发现人已经睡着了,用挺大的力气推了一下,竟还伏在桌上,一动不动。
推他喊他都不管用,一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都快泡烂了,人还是没醒,麻子老板有些担心,又不敢下重手得罪,于是给老林去了个电话,开玩笑地问是当头泼冷水呢还是你来把人弄回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老林正手握方向盘,他驾驶的宾利刚下高架,一路直奔骆优的生日派对。
挂了电话之后,老林向虞仲夜汇报说刑鸣在麻子那里,多半是又喝多了,怎么都叫不醒。
虞仲夜问老林,语气很淡:“听说今天又跟人呛了?”
老林知道虞仲夜说的是谁,笑了笑:“我也是听人说的,刑主播在总编室跟王编辑闹了一场,左右都瞧见了,这么没大没小,影响确实不好。”
虞仲夜仰面闭上眼睛,养神片刻,说,去看看。
“这都已经快到了。骆主播既然诚心请你,不去是不是不太好。”老林没白跟着虞台长这么些年,深知这人与人的分量大不相同,提议道,“要不这么着,虞叔,我先送你去生日会,刑主播那儿我去接就行——”
虞仲夜打断老林的话:“先去接小刑。”
第36章
臊子面端上桌,一阵酸辣的肉香气钻进鼻腔,刑鸣伏在不算干净的塑料桌子上,其实压根没睡着。有人推他,有人喊他,他都能听见,也都感受得到。
没睡着,但是不想醒。
年少轻狂,一路争胜,经历了从大誉到大毁的起伏跌宕,若还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派头,未免也太愣太傻太不知天高地厚。
不自怜自艾,也不自矜自伐,刑鸣难得把一颗心放得四平八稳,只想偷一偷懒。闭着眼睛,迷蒙间,忽然感到有人把他抱了起来,还以那种特别温存浪漫的抱法,像对待孩童或者女生。他一米八五的个头,体格匀称,胸腹的肌肉也算打眼,能将他如此轻巧地抱在怀里,抱他的人非得有一双有力的手臂,还得身量高大,肩膀强壮。
刑鸣感到从未有过的松弛与安稳,愈发不愿睁开眼睛,他微微蜷缩,在那个怀抱里找到一个更令自己舒服的姿势,真的睡着了。
奇怪的是,明明累到极点,可后脑勺一碰上枕头,他就醒了。刑鸣睁开眼睛,看见正自床边起身要走的虞仲夜。
下意识地伸手挽留,拽住对方的袖口,直愣愣地望着,一句话也不说。
旁人常以为这人冰肌雪骨铁石心肠,不但冷硬,还有一派超越年龄的成熟强悍,殊不知有些时候,成熟是佯装成熟,强悍是故作强悍,譬如他这会儿的动机就特别幼稚:绝不能让老陈与骆优得意。
老林还在外头等着,虞仲夜并没打算留下来,他眉头微微厌烦地皱起,抬手将刑鸣推开,刑鸣便又锲而不舍地贴上去,抓住虞仲夜的手掌,将他的食指送进嘴里。看似津津有味地吸吮片刻,又探出舌头,从指尖一点点游向指根,将他的手指一寸寸舔湿,连掌心的茧子也不遗漏。
虞仲夜指节修长,掌心与指腹覆着一层微微发硬的薄茧,但手背的肌肤却细腻如丝绒。刑鸣简直着迷于这样的手,跟虞仲夜本人一样,有一种经岁月雕琢后愈发成熟的美感。
虞仲夜仍然面色不兴,再次推开刑鸣。刑鸣就报复似的张嘴狠咬,用牙齿将虞仲夜的食指中指一并锁住,又撑大自己的下颌,以湿润温热的口腔将它们包裹。
虞仲夜的手指压着刑鸣的舌根,指尖抵在他的咽喉深处。许是觉得有趣,他的手指活动起来,在刑鸣的口腔中插入又抽出,以一种很易引人联想的频率冲撞他的上颚,搅弄他的舌头。
唾液黏了一手,虞台长终于动情了。
“老师,”刑鸣借着酒劲得寸进尺,“我来动。”
虞仲夜不说话,像是默许,刑鸣正打算张腿坐上去,虞仲夜却说:“背过去。”
乐得不与这老狐狸正面相对,刑鸣听话地转过身,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背上那幅画还没洗褪,马首昂扬,马腿精健,活灵活现。
刑鸣自己给自己润滑,手指没轻重地捅进去,润滑液抹得多了,沿着会阴与屁股沟滑落,在大腿内侧留下一道油腻腻、亮晶晶的水线。潦草扩张之后,他扶着虞仲夜的性器,让怒胀的龟头对准翕张的肛口。深吸一口气,慎之又慎地坐下去——
坚硬的前端将将没入,背部肌肉瞬间在疼痛中扭曲,虬结,那匹烈马似动了动,呼之欲出。
甬道遭遇硬物入侵,无法控制地收缩绞紧,刑鸣疼得一下子清醒了,本能的反应就是逃跑。
但他跑不了。虞仲夜的双手牢牢钳住了他的腰肢,摁着他一坐到底——
“好痛……”刑鸣失声喊出来,仍打算挣扎,虞仲夜已经坐了起来,他臂力惊人,抓着刑鸣的双臀,托举着他在自己身上运动。他以炙热的胸膛贴紧刑鸣冰凉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哄:“乖一点,一会儿就舒服了。”
虞仲夜托举着刑鸣的双臀,将他托起又放下,释出半截自己的阴茎,又再次插入。刑鸣原先全身僵硬,但这么没弄几下就软了,湿热的甬道内淫液分泌,埋在里头的性器渐能进退自如。虞仲夜便让他自己动。
刑鸣起身、坐下,一边手淫,一边卖力表现,高潮到来前他情不自禁地轻喊,肩胛耸动,背部肌肉倏地绷紧,又优美地舒展。
背上的马仿佛活了。虞仲夜一直看着。
俩人不说只做,闷声肉搏,期间虞仲夜的手机响了多次,一直响,一直响,直到对方似乎确认了无人接听,才彻底哑火。
虞仲夜释放时刑鸣早已力竭,想着骆优的生日趴该是结束了,才允许自己瘫软下来。虞仲夜揽着刑鸣汗津津的后背,让他伏在自己身上,刑鸣便侧脸靠着虞仲夜的胸膛,用沾着自己精液的手指,描画他胸肌的轮廓。
空气里有精液与汗液混杂的气味,俩人时不时互看一眼,用最深最炙的眼神,接最湿最黏的吻,就是不说话。
如此静静叠身相拥良久,倒是虞仲夜先开口:“今天在总编室闹了一场?”
“嗯。”刑鸣点头,他那幼稚的阴谋已经得逞了,估摸也瞒不了老狐狸的眼睛,余下的风波再说吧。
“怎么这么好斗。”虞仲夜笑了,话里也听不出责怪的意思,“有情绪?”
“没有。”刑鸣支起上身,果断地摇头,但对上虞仲夜的眼睛,又改口说,“有一点。”
兴许方才自己伺候得不错,虞仲夜的目光包容而慵懒,显然颇为满意。这种目光某种程度上鼓励了刑鸣,他决定豁出去一次,实话实说,“有很多。”
“想要什么?”虞仲夜拭掉刑鸣额头前细密的汗珠,又捏了捏他的下巴,看来是想给他一份礼物,或者说一点补偿。
这句话刑鸣等了一个晚上。
“老林那里……有一块表。”他已经顾不得可能开罪台长心腹,一心只想要回父亲的遗物,“那是我爸……我爸……”
话音戛然而止,刑鸣突然哽咽,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什么样子,他刚才插着一个男人的性器起伏摇晃。他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及刑宏。
“算了。”眼珠失去光泽,眼神失去聚焦,刑鸣垂头丧气。直到虞仲夜看似承诺一般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刑鸣先是惊愕,继而感激,几乎当场涕零:“老师……”
虞仲夜不接话,而是将刑鸣一条腿抬高,收在肩膀上,他们面对面侧身躺着,这个姿势于刑鸣来说很别扭,但于虞仲夜却很方便插入。
性器重回湿润甬道,立马被紧紧吸附包裹。虞仲夜也不挺腰抽送,反倒将刑鸣环在怀里,低头吻他的额头,鼻梁与嘴唇……初时这些吻还和风细雨,一旦攻陷对方的唇,便近乎粗暴地吮吸撕咬。
唇来舌往地湿吻过后,虞仲夜揉了揉刑鸣破损的唇瓣:“以后脾气改改。”
“嗯。”高潮余韵犹在,说话间穴内性器自然颤动,摩挲肠壁,这种奇妙的酥痒感与饱胀感令人晕头转向,十分满足。刑鸣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只能频频点头,忽又使劲睁大迷瞪瞪的眼睛,不放心地确认,“可我好像改不了——如果我改不了呢?”
虞仲夜微微皱眉,看似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改不了就改不了吧。”他轻轻一笑,以手臂强势揽过刑鸣的腰,使得两人耻毛纠缠,结合处更为紧密。他让刑鸣,含着睡吧。
方才那难得的松弛与安稳又回来了。刑鸣再次睡着了。
第37章
第二天刑鸣醒得晚,醒来时虞仲夜已不知去向,黑丝绒铺就的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刑鸣躺着不动,腰酸颈痛,他望着很高的天花板,回忆昨晚上那场性事。
仅仅只是回忆虞仲夜的唇、手与性器,刑鸣仍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铃口竟不自觉地湿了,显然有所反应。那老狐狸在他身上刻下了太多独属于他的痕迹,背上的烈马、脖子上的吻痕与齿印,还有已在他股缝与腿间干涸的精液。它们如同另一种意义上的黥刑,刺文施墨,宣示过错。
一觉睡醒,理智恢复,刑鸣突然就觉得自己昨晚上这么闹,特别幼稚,特别没意思。他叹了口气,起身去向浴室。冰冷的水柱下,掰开双臀,小心为自己清理下身,许是不知节制地摩擦太久,肛口红肿不堪,碰一下都疼。
梳洗完毕,穿戴齐整,下楼时正好撞见菲比。菲比见他打算出门,便伸手拦他,说虞总让他住下,把病养好了再走。
刑鸣自己探了探额头,好像是带了点低烧,但他没答应,趁菲比没注意就溜了出去。总编室没过审选题,受采访者出尔反尔,留在这栋豪华冰冷的大房子里他灵感全无,得出去透透气。
开门出屋,新鲜的花草气息沁人心脾。刑鸣发现,在林荫间忙忙碌碌的绿化管理员不是陶红彬,而是一张新面孔。
干出镜记者那会儿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兜里常年揣着一盒烟,自己不抽,但见到男性被采访者,便会先敬上一支。刑鸣喊了那张新面孔一声“师傅”,客客气气敬上烟,问:“原来那个老陶呢?”
新面孔回答刑鸣,说是陶红彬替老乡照顾孩子去了,临时让他来顶一顶。
刑鸣继续问:“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得看老陶的老乡什么时候回来。”对方停顿,思考,补充,“他老乡姓崔,儿子就是新闻里那个拿刀砍了老师又跳楼的,你说,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就不让他爹省心。”
听这人说,老陶的老乡听闻儿子要去上节目,自觉太过丢人,当场就在医院的病房里喊打喊杀,这儿子也不食素,竟跳下病床挥拳跟老子对打,惊得一众拦架的护士都目瞪口呆,说这对父子世间罕有,老子不舐犊,儿子不反哺,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主儿。
踏破铁鞋无觅处,刑鸣不由一笑,认真谢过了这张新面孔,转身走了。
没走出多远,就给陶红彬打电话,问他崔皓飞的家庭情况。陶红彬正巧在医院,找了个僻静地方跟刑鸣通话。
他告诉他,崔皓飞的爸爸叫崔文军,人说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崔文军算是两者各占一半,老婆漂亮却不贤良,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父子俩相依为命,互相搀扶着没被贫穷摧垮,崔文军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大,崔皓飞也一直很孝顺。
刑鸣想起三年前那期采访崔皓飞的《明珠连线》,十四岁高考状元面对镜头,撇嘴,耸肩,故作轻描淡写,问我遗不遗憾没有童年?不遗憾啊,少读两年书,少交两年学费,多好啊。
刑鸣从回忆中抽离,听陶红彬继续说下去,大约是几个月前崔皓飞偷偷摸摸带了一个男孩回家,结果被他老爹当场撞破。崔文军老实本分了一辈子,不能理解带把的喜欢带把的,盛怒之下差点当场就把儿子打死。他认定这种喜欢是病态,多方打探以后,强迫崔皓飞去接受矫正同性恋的电击治疗。本来挺开朗一个孩子,自那以后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行为过激,这次能拿刀去砍老师,估摸着也是受了电击治疗的影响。
刑鸣忽地心眼一亮,让陶红彬把电话转交给崔皓飞。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地传来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听不太清楚,依稀只能听见一句:原来您一直提起的主持人就是他呀。
再接起电话时,崔皓飞的态度终于再次软了下来,他吐露,他倾诉,他说他恨死了他妈那个贱女人,他爸为了不让他辍学,跪在地上向他妈借学费,却被他妈新勾搭上的男人百般羞辱,泼了一身的泔脚料;他说他从未怨恨自己的父亲,只是害怕他视自己为怪物,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一个十七岁男孩以完全不符他年纪的悲怆口吻说,你理解不了,你们全都理解不了。
相似的情景令人不堪回首,刑鸣沉默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诚恳地保证,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们一样。
刑鸣有了任务,他得回崔皓飞的老家找到崔文军,若老子诚心谅解,儿子才上节目。这个任务随之带来灵感,刑鸣坐在回家的公车上,迫不及待地就在手机上修改选题,调整访谈提纲。
刑鸣最满意也最享受自己工作时的状态,在这个泥沙俱下的时代里扮演最单一的角色,看形形色色的人,听林林总总的事。虞仲夜说新闻工作者必须客观,他就尽量详实客观。同性恋厌恶疗法是个挺有趣的主题,牵系经济与法律,可进可退,可精可杂,比起哭哭啼啼地讲述一个同性恋者的悲惨遭遇,显然更客观公正。
完成所有调整之后,一抬脸看向窗外,才发现坐过了站。
天气不错,有风,道旁的树叶在暮春的热气中翻卷,碧油油的。
刑鸣下了公车,心情不错地徒步前行,他有自信这样的脚本能过审查,但前提是王编辑愿意点这个头。
王泊舟也是犟脾气,三十岁就敢只身上前线,扛着土枪打老毛子,能不犟吗?尽管王编辑在总编室对自己、对苏清华破口大骂,但刑鸣对这个男人仍有好感,也为自己不知轻重地呛他感到后悔。
刑鸣给台里人打电话,问来了王编辑的家庭地址,打算直接上门,负荆请罪。没准备名酒名烟,也没在信封里装塞厚厚一沓钞票,只买了一些常见的水果与营养品,以示礼节,而非行贿。
刑鸣摁响了门铃,王编辑的老婆开了门,挺面善的一个女人,穿着颇具古韵的麻纱长褂,绾着简单优雅的发髻。
刑鸣自我介绍,乖乖巧巧地叫了对方一声“师母”,问,王老师在不在?
王师母招呼他进门,笑着说,今天什么风?贵客来了那么多。
刑鸣放下手里的水果与保健品,问王师母,还有谁来了?
“你们虞台长,还是他上任以来头一回,可把这不招人疼的糟老头子给感动的。”王师母为刑鸣泡来青碧茶水,笑着调侃自己的老伴儿,但看得出,对于虞台长纡尊降贵亲自登门,她也十分欣喜。“你们虞台长好年轻,好英俊呐,完全看不出是一台之长,他前脚刚走,老王去送他了,可能俩人还得在路上多聊一会儿,你要没急事儿,就在这儿等他吧。”
刑鸣想了想,推托自己还有要事,起身向王师母告辞。
离开王家,刑鸣用手机发了封邮件给阮宁,然后又打去一个电话,告诉他把新选题与大纲抄送所有组员,总编室已经点头了,大伙儿准备准备,他会挑几个人,周一下午跟他一起出差。
因生日会疯了一宿,阮宁这会儿还迷迷瞪瞪,问:“王编辑这脾气能点头?再说,今儿不是放假么,你见着他了?”
刑鸣如实答:“没有,没见着。”
阮宁愈发不可思议:“老大,你怎么做到的?”
刑鸣突然笑了。他极难得有这样大开大合的情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笑出声来,惹得周围人频频对他注目。
“没什么。”刑鸣仍然在笑,笑得明眸皓齿,像个受了宠的小孩儿,“广结善缘吧。”
第38章
待工作都安排妥当,刑鸣又恢复平日里冷声冷气的说话腔调,问阮宁:“生日会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特别有意思。”阮宁接连报出几个名字,这些名字近些年频繁出现在东亚台各档热播的选秀节目中,或任导师,或任表演嘉宾,还有某英国流行男团的前主唱,曾经红极一时,单飞以后还从未在内地露过面。
群星熠熠,小小一个生日会都快赶上春晚了。
刑鸣不禁思忖,这些摇滚巨星、民谣天后看来都不是东亚的资源,而是骆优自己的人脉。不知骆优的身家背景之前,还以为是他占了东亚多大便宜,如今看来,这些年,到底是东亚捧出了骆优还是骆优成就了东亚,还真不好说。
刑鸣胡思瞎忖的时候,阮宁继续说:“这些人都是骆优的朋友,好像是要趁这机会跟咱们明珠台谈合作,可虞总从头到尾没露面。”
好好的一场商业谈判被自己搅合了,刑鸣突然汗颜于自己的幼稚,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他让你给虞老师拿东西,拿了什么?”
“一块朗格表。”阮宁啧啧地叹,“二十几万呢。”
刑鸣陷入短暂沉默,他对名表豪车不感兴趣,只是不明白,骆优自己的生日为什么要给虞仲夜送东西?
“老大,”阮宁听见那头刑鸣不说话,自己说下去,“我发现骆优这人也没瞧着这么平易近人,挺有点笑里藏刀的意思,虞总昨晚上没露面,他人前带着笑人后一直挺阴沉,我还偷偷看见他甩脸子给老陈,老陈跟孙子似的都不敢吱声。”
挂了阮宁的电话,刑鸣便抛骆优于脑后,致电苏清华,跟他说了说自己的新选题。他计划周一下午带一组人出差,剩下的人得留守台里赶制节目,五一前得出三期成品,时间紧迫催人命,只有苏清华坐镇组里,他才放心。
周一清早,刑鸣开车去接苏清华,载他进了明珠园。
刚踏进大办公区,阮宁就通知他去总编室,笑嘻嘻地递眼色,说王编辑要见他。
刑鸣揣着自己的新选题与大纲去了,毕恭毕敬地递上去,然后站得笔管条直,静待对方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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