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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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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劳,哪怕余小鱼不在,这些加湿器仍在不辞辛劳地工作着,不断往外喷吐一股股白色的水汽。
  乍一眼看去,这满屋子白雾缭绕,连带着垂下来的绿萝藤都被吹拂得微微摇摆,不仅没有本该有的生机盎然,反而因为一屋子的阴冷成了鬼气森森。
  江城秋天本就多雨,再加上这等阵仗,仅仅待了半分钟,程言就觉得小臂上黏黏的,心里一阵恶寒。
  正在这时,他的胳膊上好像还突然多了只手。
  程言汗毛一竖,急着转头,差点没把脖子扭到。
  原来抓他的人是李冬行,程言舒了口气,压着嗓子问:“怎么了?”
  “梨梨害怕。”李冬行小声说着,往程言身上靠了靠。
  

  ☆、她是鱼(十)

  程言一惊,哪里料得到梨梨会这时候冒出来,赶紧往旁边看了眼,见小鱼妈还站在门口没怎么敢往屋里看,才放了点心。
  “没事的,别怕啊。”他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偷偷拍了拍抓着他小臂的那只手,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把梨梨给哄回去。
  这他俩还在别人家里套话呢,好端端一个江城大学的老师,万一不小心露出点女孩子的情态来,刚刚努力营造的靠谱形象估计得瞬间崩塌。小鱼妈一看就是个不算太开明的小老百姓,谁能想到并且接受这是一个少女灵魂暂居在李冬行身体里,只会把他当成娘娘腔的变态。
  梨梨很识大体地点了点头,抓住程言指尖,怯生生地说:“小鱼也害怕。”
  程言惊疑不定:“什么意思?”
  他听说过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人很容易就会分裂出新的人格,他最初对李冬行和余小鱼接触有所顾忌,就是担心余小鱼的癔症进一步影响李冬行,再给整个第五人格出来。
  还好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梨梨抬起另一只手抱了下肩膀,说:“我……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住在这种阴森森湿乎乎的房间里。小鱼其实挺爱漂亮的,她肯定也不喜欢这种发霉的感觉,你看,她还特意把发带都收起来了。”
  程言顺着梨梨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墙角书桌上方钉着排书架,架子上摆着一堆数学和计算机方面的书,还有几个透明的收纳盒,盒子里放着不少五颜六色的发带,还有别的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饰品。
  这排架子,是整间屋子里唯一远离加湿器的角落,看来余小鱼的确有意避免让这些她宝贝的东西打湿。
  程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余小鱼并不喜欢变成鱼?从之前的脑电数据分析结果来看,她也确实对海洋和水毫无喜爱的反应。
  那她硬要强迫自己离不开水,莫非是出于……某种自我惩罚的心理?
  他皱了下眉,转向小鱼妈,问:“您女儿以前有在长着许多花草的地方生活过么?”
  如若只是单纯地想遮蔽阳光,何必选择绿萝这些还需要花心思呵护的藤本植物,直接拉个窗帘或者贴个遮光窗纸不就完了。
  小鱼妈仔细想了想,说:“小鱼小时候和她奶奶一起住在老家乡下,那里……有个挺大的花房。”
  程言挑挑眉,本能地觉得这个花房说不定是很关键的因素,问:“那花房现在还在么?”
  小鱼妈沉默了会,低声说:“她奶奶去世后,老房子就卖了。”
  程言有些失望,又继续追问了几句,想看能否要到些老照片什么的,将来好试探下余小鱼的反应。
  小鱼妈支支吾吾应付了几句,明显不愿详谈。
  越是如此,程言越觉得事有蹊跷,但他也不好强人所难,客套几句,就打算告辞。
  这时楼下门锁一响,余小鱼回来了。
  女孩穿着件薄薄的运动外套,整个人又是湿淋淋的,就像刚从河里钻出来一样。
  “小鱼!”小鱼妈立即喊了句,抿了抿嘴唇,颇有些紧张地瞥了眼被她带到楼上的程言和李冬行。
  “妈。”余小鱼抬起头,目光淡淡一扫,看见楼上的另两个人,“李老师,程老师。”
  她语气毫无波澜,就如同毫不意外家里多了两个人似的,打完招呼就径自上了楼,湿马尾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的,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小滩水渍。
  人走得越近,程言就越能看清楚,余小鱼不仅全身湿透,脸上更是毫无血色,身体还在微微打颤,看来冻得不轻。
  小鱼妈想拉住她:“怎么又弄成这样……”
  “妈,我累了。”余小鱼躲开了,直接门口三个人,滑进了屋里。
  她穿着一身湿衣服跳上床,拉起同样半湿的被子,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
  小鱼妈还想走上前去,被程言叫住。
  “您让她先休息吧。”他看了眼被子里的余小鱼,“我们就不打扰了。”
  目测余小鱼并不乐意见他们,再劝也未必能有成果。说不定等他和李冬行走了之后,她会愿意出来换掉衣服。
  这一趟也不算无功而返,离家余小鱼家,程言边走边琢磨,走进电梯间的时候顺带拉了下身边人的手。
  他还记得梨梨和小未一样,都不喜欢坐电梯。
  “师兄。”李冬行僵了僵,低头瞅了瞅程言牵着他的手,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了血。
  程言抬头打量了他一下,没事人似的松开五指,说:“哦,你回来了啊。”
  李冬行赶紧为刚刚发生的事道歉:“不好意思,梨梨实在很想出来,她很少能遇见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所以忍不住把小鱼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程言毫无责怪他的意思:“今天多亏了她,立了大功。要不然就我和你,谁能瞧出发带的事?我们有了新的突破。余小鱼把自己搞得离了水就不能活,极有可能是因为某件事,她想自我惩罚。”
  李冬行轻轻说:“她觉得内疚,而且很难过。”
  “啊?”程言连忙问,“她告诉过你?”
  李冬行摇头:“没有,是我……是梨梨感觉出来的。梨梨说,最后小鱼躲进被子里,是不想在我们面前哭。”
  程言咋舌,这算什么,是李冬行努力共情的结果,还是女孩子对情绪的敏锐洞察力?
  “呃……好吧,她内疚,难过,想自我惩罚。”他回忆了下余小鱼害怕的那些东西,所有点渐渐连成线,织成一个隐约的可能性,却又无法得到更多证据确认,“我觉得她妈妈一定知道些什么。”
  李冬行思忖着说:“我觉得……小鱼母亲也有内疚感。但这种感觉,主要是针对余小鱼的。她好像认为,小鱼会变成鱼,是由于她关心不够,而只要她再纵容女儿一些、努力补偿,小鱼就能自动恢复。比如那些加湿器。”
  程言这才想起来,不止余小鱼房间里,连客厅里都开着好几个加湿器,而且明明是下午,整个家里都并未拉开窗帘。余小鱼的母亲又没有变成鱼的烦恼,她为何要坚持生活在这种令人不适的湿冷环境里中呢?也许李冬行说得对,她这些做法,也是由于在潜意识里觉得对不起余小鱼。
  他意识到,李冬行刚刚之所以会选择直说来意,大概也是因为察觉出了这一点。余小鱼的母亲和大多数家长不同,她清楚余小鱼的病情,而且很希望女儿能从目前的问题中解脱出来,只可惜同样束手无策。
  余小鱼用最激烈的手段封闭了她的精神世界,拒绝旁人甚至是她母亲的进入。
  这种粗暴的拒绝,往往是来自童年时期所受的创伤。这亦是程言与李冬行最初时候对余小鱼病因的猜想。然而从目前的种种征兆来看,症结不仅仅是创伤,还来自她心底深藏的愧疚。
  她愧疚的对象究竟是谁呢?
  程言心头一震。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因为内疚而不断自伤、甚至想要结束生命的人。
  他偷偷看了眼李冬行。
  郑和平这个人格的出现,会不会并不只是李冬行内心对患病感到羞耻的反映,也有些更牵动根本的缘故?
  “师兄?”李冬行在喊他,好像还喊了不止一声,“小鱼的病情在加重,我们仍得咋想想办法。”
  程言赶忙收回目光,敛了敛心绪。
  一码归一码,李冬行的病还在可控范围内,眼前更重要的是如何让余小鱼回来继续接受治疗。
  再登门拜访也未必能有更好的结果,两人回去之后一合计,还是要从余小鱼发病时候入手。
  从余小鱼母亲的话里可以断定,那天余小鱼以全身湿透的模样回家绝非偶然,这些天她一定天天如此,而且她的样子比起被泼水打湿,更像是在大量水中长时间浸泡过。
  “泳池,或者私有池塘。”程言随手开了个地图搜索起来,“河就算了,江城没一条河是干净的,余小鱼到底是女孩子,还没兴趣把自己搞得臭气熏天。”
  找人的事自然少不了田竹君。
  在听说余小鱼也没有理会程言和李冬行之后,不知怎的,他瞧着又恢复了神气,仿佛终于决心把余小鱼的“绝交之言”当耳旁风。
  第二天,程言从余小鱼母亲那里问来了余小鱼外出的时间段,三个人分头出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程言正在市区一家游泳馆转着,突然就接到了田竹君的电话。
  余小鱼被找到了。
  程言依据田竹君的指示,匆匆赶到城西公园,李冬行已经在了,正和田竹君一起站在一个喷泉边。
  这喷泉建了已经有十多年了,程言还记得他上高中那会就来过这里,那时候这喷泉还会定期喷水,附近往来行人不少,总有些孩子喜欢逗留玩耍,把公园一角搞得热热闹闹。
  如今喷泉和这免费公园里的大部分陈设一样,年久失修,寂寂无声,中间灰白色的大理石喷口都爬满了龟裂纹,除了喜滋滋安家落户的青苔之外,再无人愿意问津。
  不过那一池水却因连通着旁边新建不久的水上乐园,依旧清可见底。
  喷泉池子也是大理石砌的,大约一米来高,到人腰部位置,直到程言走进了些,才看见池子里坐着一个人影。
  余小鱼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坐在水里,身上穿着件灰白色外套,下摆在水中漂了起来,随着水纹微微起伏,就像正在轻轻划动的鱼鳍。
  “这里有很多植物。”田竹君弯腰撑在水池边上,从水里捞起一片香樟树叶子,抬头看了看头顶交错的树影,“小时候我和奶奶也常来这里,我还记得,有水,有树,很漂亮。我看小鱼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她一定不会往毫无荫蔽的地方跑。游泳池人多的地方,她也不会喜欢。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程言拍拍他的背,比了个拇指。
  这小子平时老犯迷糊,关键时刻却十分靠得住。
  李冬行试探一般沿着水池走了半圈,在余小鱼视线的正前方站定。池子里的女孩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视线仿佛穿过了他,直直落到虚空中的某一处。
  他走了回来,对程言说:“她进入分离状态了。”
  田竹君凑过来,小声问:“那她还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程言:“听得见,又听不见。”
  不是他故弄玄虚,而是理论上余小鱼听觉功能完好,只是谁也不知道在她发病之后,会不会通过强烈的心理暗示抑制听觉皮层反应,造成实质上犹如聋哑的效果。
  田竹君自己理解了下:“是说,她不想理我们?”
  “这是非主观意愿造成的。”李冬行解释,“她并不是故意不理不睬,恐怕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是鱼,鱼待在水里,不耐热,无法在陆地上呼吸,不会眨眼,而且自然不懂人言。”
  田竹君一愣:“那,只有打断这种状态,才能让她和我们说话?”
  程言:“可以试试。”
  田竹君立刻动了起来,绕着池子左三圈又右三圈地又跑又跳,一边跳一边还拼命朝余小鱼招手,就差亮嗓子大声吆喝了。
  看着边上手舞足蹈的家伙,程言扶了扶额,颇有些不想表现出认识他。
  李冬行微微笑着,用一种堪称慈祥的眼神看过去:“竹君真有活力。”
  有活力的田竹君在疑似做完一整套广播体操,又一口气不停地单方面对着水里的女孩念叨了足足一刻钟之后,一脸挫败地挪回程言和李冬行跟前,大喘着气,沮丧地说:“她不理我。”
  程言揉了揉耳朵,凉飕飕地说:“看来连唐僧来了都念不醒她。”
  李冬行:“那就只有另一种方式,通过进入她的状态,来尝试交流了。”
  程言立马恢复了正形,一扯他的胳膊,两眼眯起,充满警告意味地说:“别想使你那歪招。”
  田竹君还在呢,当场切换人格可不是好玩的。
  李冬行赶紧说:“没,师兄放心。我就是……在想其他共情的方式。”
  田竹君:“什么是共情啊?”
  李冬行:“简单地说,就是设身处地思考的能力。”
  田竹君略微睁大了眼,看了眼水池里的余小鱼,也不知领悟到了什么,突然跟烈士就义似的点了下头,说:“我知道了。”
  程言感到大事不妙:“你知道什么了?”
  田竹君没回答。
  他跟中了咒似的麻利地扯掉自己身上的呢大衣,往李冬行手里一扔,用另外两人从未见过的敏捷身手蹿上了大理石池子,扫了眼那一汪碧水,深吸口气,纵身一跳。
  

  ☆、她是鱼(十一)

  如果这是个跳水比赛,田竹君刚刚的动作一定只能拿零分。
  池边两人都被水花溅了一身,程言抹了把脸,扭头问李冬行:“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
  李冬行仔细观察着池子里的动静,若有所思地说:“竹君的想法说不定能行。”
  喷泉池里,田竹君努力保持着平衡,蹑手蹑脚地走近女孩,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住,一面盯着她的反应,一面也试探性地跟着坐了下来。
  余小鱼基本没动,就是下巴转过了大约十度,仿佛瞥了田竹君一眼,两秒后又回到了眼里空无一物的状态。
  可就这一眼,让边上的三个人都看到了希望。
  “竹君,她可能注意到你了。”李冬行绕到田竹君面前,“这是件好事,说不定她会愿意和你说话。”
  田竹君点点头,眼巴巴地望向余小鱼,等着她开口。
  这一等就是四十分钟。
  程言和李冬行守在水池边,视线一刻未曾离开池子里的人。
  在看了那若有似无的第一眼之后,女孩始终没有做出另外的反应。她就那样纹丝不动地坐着,尖尖的下巴抵着膝盖,连眼睛都极少眨动,活脱脱坐成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田竹君就不行了。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滋味绝不好受,从第五分钟开始,他就止不住地抓耳挠腮,又不敢闹腾到女孩招致反感,常常想动不能动,动到一半硬是憋住,上半身扭成了个麻花。
  天色几已成墨,程言一手撑着池边,一手掏出手机看了看,对李冬行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池中传来“哗啦”一声响,余小鱼站了起来。
  她看着还坐在池子里的田竹君,缓慢地眨了眨眼,说:“你为什么来了?”
  田竹君急着爬起来,看上去坐麻了身体差点闪了腰,轻轻“哎呦”了声又坐回水里,皱着脸苦思冥想半天,忽地灵机一动,对余小鱼说:“我……我我我,我是水草!”
  他大约不敢说是想来劝余小鱼,就怕适得其反,让女孩再不出现。
  “哦。”余小鱼居然点了点头,“那,再见。”
  说完她就动作轻盈地跳出了水池,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另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当成空气的程言耸了耸肩,伸手拉了把起不来的田竹君:“出来吧,水草。”
  “她对我说了再见唉。”田竹君也无视了他,依旧坐着没动,脸上迸出一抹看着傻到出奇的笑容,“再见再见,就是说,她还想再见到我,她还会再来的是不是?耶!我快成功了!”
  他一边喊,一边高兴地躺回了水里,原地翻了个身,四肢拍起来的水花又把程言溅了个够呛。
  “得。”程言面无表情地摘下眼镜擦了擦,“一个没治好,又来了个疯的。”
  嘴上这么说,程言也知道这说不定算个突破。
  没人能要求田竹君第二天接着这么做,但更加没人能阻止他。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余小鱼出现,田竹君就也会准时报到,一块坐进水池子里,和余小鱼面面相对,敬职敬业地做他的“水草”。
  余小鱼依然没理他,可是也没赶他,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陪伴。
  明明并无突破,田竹君却像打了鸡血,每天都精神抖擞、毫无怨言地被水泡上几个钟头,出来还照样喜滋滋的,哪怕只是听余小鱼说一声“再见”。
  田竹君这么折腾自己,田瑾不可能被蒙在鼓里,不过老太太这次居然都没出面阻止。
  “奶奶说我蠢,可她没不许我来。”田竹君脸上浮起堪称自豪的微笑,“她还说,我能持之以恒,这是好事。”
  他再来泡水的时候,身上已换了全套防水户外运动装,袖口和裤脚都被扎紧了,据他说,田瑾还试图逼他戴上泳帽,他觉得太傻了些,就拒绝了。但奶奶还是给他塞了一个保温瓶,里面装满了热腾腾的姜茶,勒令他每天必须喝完。
  那瓶子足足有一升多,于是另一半,不得不进了程言和李冬行肚子。
  田竹君坐在池子里陪余小鱼的时候,程言就和李冬行坐在喷泉池边的长椅上陪他们。
  “这茶味道真不错。”程言另外带了俩杯子来,自己尝了尝,也给李冬行倒了杯。
  李冬行颇为感慨地说:“老太太真的很爱自己孙子。”
  程言笑笑:“那小子还不大明白。有人管着,就等于有人念着。这是好事。”
  他刚一说完,又怕让李冬行想起幼失怙恃的伤心事,急急忙忙闭嘴了。
  李冬行倒是神色淡淡,不知想起什么,还微微勾起了唇。
  程言瞧着他,挑了挑眉。
  李冬行主动交代:“梨梨说,她觉得有郑和平整天管着念着我们,这就够多了。然后小未不同意。”
  程言:“恩?”
  他知道在接受韩征诊疗之后,慢慢地,小未也开始和李冬行有部分沟通,但主动发表意见还是极不寻常。
  李冬行:“小未说,他更喜欢被言哥哥管着念着。”
  程言一愣,下意识抓起茶杯灌了口水,嘀咕了句:“这孩子……”
  李冬行眼里浮起一丝柔和的笑意,接着说:“其实我也是。”
  “咳咳咳……”程言反应了下他话里的意思,由内而外地颤了一颤,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吐出来。
  “还有老师和师姐。”李冬行慢悠悠地说完,转过了脑袋,没再看程言。
  程言咬着茶杯,往后仰了仰靠在长椅上,装作数起了星星。
  五分钟后他反应过来,杯子里的茶早就空了。
  第三天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
  李冬行未雨绸缪,早就带好了两把伞,程言想把其中一把扔给田竹君,田竹君瞅了瞅对雨水毫无反应的余小鱼,咬着牙拒绝了。
  他硬撑边泡边被雨淋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手脚都是软的,要不是李冬行扶着,几乎就要再滑进池子里。
  程言想劝他第二天别来了,田竹君自然不依。
  深秋季节本就是感冒高发期,这已经在池子里连着泡了几天,田竹君终于再撑不住,当晚就壮烈了。
  可他还是执拗得很,第二天白着张脸,摇摇晃晃的,硬是仍跳进了水池里。
  过了半小时,有一对母子路过这里,那五六岁的男孩眼尖,瞧见池子里的两个人,拉着他妈妈大喊:“快看,那里有人!”
  这破落公园本就门可罗雀,这好几天都没人来,余小鱼是做到物我两忘了,田竹君却不行。一见有生人出现,他禁不住往水里缩了缩,想把脸藏起来。
  那母亲大概瞧出这两人有些不对劲,毕竟十一月里谁会有闲情逸致到过来泡冷水,牵住儿子的手就打算快步离开。
  她儿子一步三回头,还在不断盯着田竹君瞧,嘴里说:“妈妈,那大哥哥在吸鼻涕,他是感冒了吗?难道坐在喷泉里可以治感冒?”
  “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八道。那人显然不是感冒,是这里,不大对。”母亲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压低声音威胁自己儿子,“你再看的话,也要被传染了,小心到时候爸爸妈妈不要你。”
  说完她就连拉带扯着她儿子,急匆匆地走了。
  这些话落在田竹君耳朵里,闹得他脸色白的更白,红的更红,身体越缩越低。喷泉池底本长着不少青苔,又湿又滑,他这晕乎乎的,更难平衡,一不小心就往后栽进了水里。
  池边坐着的程言和田竹君嗖地站了起来,立即冲上前去。
  喷泉池子最多也就半米深,田竹君却因为感冒,本就四肢沉重,这会陡然栽进水里,居然扑腾起来,连着呛了好几口水。
  程言鞋底已经踩到池沿,正打算蹚进池子捞人,就见一直连人气都没有的余小鱼动了起来。
  她向身侧伸出手,在水下牢牢抓住了田竹君的胳膊,让他借着自己的力道稳住身体。
  田竹君总算爬起来,颇为狼狈地咳了几声,鼻子上和下巴上都亮晶晶的,辨不出是水还是鼻涕,被他一股脑地抹在了手上。
  “谢谢啊小鱼。”劫后余生,他张口就说,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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