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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1-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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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罪说:“没做完,你再等我会儿。”
  “好嘞,不急。”萧刻放开周罪让他接着干活,他四处看了看,问,“小北呢?”
  周罪下巴指了指里面一间纹身室,萧刻晃悠着走过去,门没关就是不怕看,萧刻倚着门框,陆小北抬头看过来,萧刻冲他笑了下。
  陆小北戴着口罩和帽子,有什么表情也看不见,眨了下眼睛就当打招呼了。
  他客户是个很酷的美女,黑长直披在肩上,上半身只穿了件半截的黑背心,陆小北正往她腰上画蜘蛛。纯黑色的大蜘蛛,看起来很凶,但也足够酷。这种图对萧刻来说还是略重口了些,看久了觉得不适。
  萧刻刚转身要走,听见那女生开口问陆小北:“哥们儿,你是不是看上我弟了。”
  陆小北冷静地回答:“想多了。”
  萧刻回头看进去,那女生趴在椅背上,黑色的指甲一下下敲着前面的架子,面无表情说:“那就行,我弟老实人,不禁逗。”
  陆小北说:“没人逗。”
  那女生趴在那儿说了句:“他就是个傻子,哥们儿,没有最好,要是图新鲜的话就手下留情吧。”
  按陆小北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机关枪突突突怼回去了,但是他沉默了之后竟然只是“嗯”了声。
  萧刻有点意外,觉得最近北哥温和了不少。而且这姑娘弟弟是哪一位他也挺想知道的,虽然萧刻对别人的事儿没那么感兴趣,但是陆小北毕竟身份不一样,关系在这儿呢。
  展会下个周末开始,打算去的差不多都已经准备好了,店里几个纹身师多数都报的作品组,只有一个报了现场组。作品组要提前把纹身做完,到时候模特上去直接比作品。所以这段时间店里一直很热闹,一个纹身师最多能报五个作品,模特来得很多。
  有个纹身师准备了两个多月,打算报个日式全身组。萧刻还是第一次在店里看到纹全身的,毕竟如果不比赛的话其实日常不太有人敢做这个,对不了解纹身的人群来讲冲击还是太大了。
  日式纹身是很花哨的,色彩很亮。从脖子到脚都是满图,基本上后面的图还没做,前面的已经需要补色了,赶这么一个作品出来真的很辛苦。
  还剩一个多星期时间就到了,还有一条腿没上完色。做完的部分看着倒真挺震撼的,萧刻过去的时候偶尔会去看他做图。模特是网上招来的,本来就想做个花背,听说免费做全身乐颠颠就来了,不过做到现在也没后悔还挺难得,其实纹身也挺遭罪的,疼就不说了,持续两个月每天过来做这一件事儿很折磨人。
  萧刻私下里问周罪:“你觉得这个能得奖吗?”
  周罪说:“不一定,说不准。”
  当时陆小北也在,店里只剩他和周罪还在收拾东西,陆小北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够呛。”
  萧刻问他:“怎么说?”
  陆小北叼着根烟没点,就那么咬着烟说:“就挺一般的,他磨太久了,图不能这么磨,这么磨出来的东西是没灵性的。”
  萧刻笑了笑说:“我还以为纹身得精雕细琢。”
  “这么说也没毛病,”陆小北把自己机器拆了分着整理好收起来,低着头说,“但是琢磨的得是那些细节,小东西。轮廓要是磨来磨去就是不顺手,灵感不够,手感也一般,跟画图一样的,改来改去意境就改没了。你看他那图,正面和背面脱离了,背面都是虚东西在填,除了个脸之外没内容,色调也深了点。”
  萧刻不懂这些,他一个旁观的也就看个热闹,看不出门道。在他看来已经那么震撼的作品,在他们这儿只能混个一般水平。
  “可惜了,”萧刻想想这两个多月日夜赶工的最后也拿不着奖觉得有点遗憾,说,“准备这么长时间。”
  周罪从他身边走过,手不干净,于是用手腕碰了下萧刻的下巴。萧刻冲他笑笑,周罪说:“不可惜,他自己清楚。而且也不一定就拿不着奖,这种大组的人少,竞争小一些。”
  想从纹身赛里得个奖其实很不容易,那些花钱买的不算,正规的纹身大展上夺个魁是很难的。人外有人,纹身这东西也看手感,实力强的那么多,想出头拿个奖竞争太激烈了。
  其实这种全身图大家都不拿手,好多都是第一次做,直接拿去参赛。竞争小是一方面,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图太大了,几百个小时出去,请枪手是请不起的,所以水分很少,参赛的一般都很真实。
  陆小北当时嗤笑着说:“做个半胛或者花臂都能请师父来,这种全身图师父做一个再便宜也得百八十万,师徒情分哪值这么多钱,徒弟也没那么多钱砸,不是所有师徒都像我和我大哥这种情分的。”
  这话说得很对,纹身圈里多数的师徒都得绑着钱,拜师得花钱,当学徒也要花钱,学费还挺贵。而且也不是所有师父都愿意当枪手,就像如果陆小北出去比赛,周罪可能连图都不会帮他看。
  比赛就是比赛,比赛就得讲个规矩,做人也得有规矩。
  这种展会其实每年都很多,但这次是全年规模最大的一次国际展,今年这次在北京。店里几个纹身师每天都紧张兮兮地筹备,只有周罪和陆小北俩人还清闲地日常做图画画。
  整个一楼都腾给要比赛的纹身师了,那哥俩干活儿都在楼上。萧刻在沙发上看手机里传过来的数据,一边还在工作群里跟别的老师讨论几句。周罪这天的客户挺特别,要做一套环,手环脚环和颈环。
  两个男生一起来的,其实做这种图意思就很明显的,萧刻虽然不混那个圈,但多少也知道点。纯黑色的环带着特意做出的皮质纹理,边缘处加毛边做旧处理,颈环下面甚至带着金属色的吊坠,吊坠上有名字缩写。
  周罪做图之前又强调了一次:“这种密度的黑色不好洗,以后想洗的话洗不干净,再考虑一下。”
  要纹身的一个看了眼另外一个陪着来的,那男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跟他说:“你自己决定。”
  男生回答的时候是很坚定的,垂着眼睛:“不考虑,您做吧老师。”
  萧刻心说现在的小孩子们玩儿得可太野了,疯起来无所畏惧,不给自己留退路。这种环纹在身上基本上就给自己打上了标签,懂的人一眼就明白。
  男生看着另外一个的眼神也挺赤裸了,那种虔诚又热烈的眼神。
  后来只剩最后一个手环还没做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男生突然开口说:“这个我来吧。”
  周罪看了他一眼,没点头。
  纹身不是画画,它是要刻进皮肤去的,太深了破坏组织或者太浅了上不住色都不行。虽然纯黑色的环填色没那么难,但纹身本来就是有危险的,不可能放手让他们去瞎弄。
  在做纹身的那个男生眼睛像是瞬间亮了好几度,直直地盯着另外一个男生看,用力地点头说:“让他做吧,老师。”
  周罪是不可能让他们做的,只是最后加重色块的时候让那个男生浅浅扫了几下。尽管是这样被纹身的那个依然十分满足,整张脸都是胀红的,紧紧抿着嘴唇,看起来紧张又兴奋。
  萧刻当时看着他们在心里叹了口气。前路难走,希望年轻的孩子们永远都带着这么一份不顾一切的热烈,纹在身上的环代表着永恒自由而不是枷锁。
  那天晚上萧刻指着自己脚踝上的疤,问周罪为什么不给他纹。
  这个事儿他问过好几次了,都被周罪给挡了回去。周罪这次轻轻摸了摸他那条疤,看着他的眼睛说:“别在身上刻东西。”
  萧刻挑眉问:“为什么?”
  周罪淡淡笑了下,空气中还有着刚刚亲密过后的旖旎。他揉了揉萧刻的脚踝,低声说:“不管在身上留下什么,都是要带一辈子的。在身上刻了东西就是一种背负,直到死去都要承担当时的心愿和念想。心意不变的时候是纪念和给与,心事要是变了,它就是永恒的负担。有这么个东西在身上,时刻提醒着你已经没有了的心意,这件事本身就是痛苦的。”
  萧刻皱起了眉要说话,周罪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继续说:“希望萧老师永久快乐,任何选择过后都洒脱。”


第42章 
  希望你永久快乐; 任何选择之后都洒脱。
  这句话让萧刻挺触动的,能明白周罪的心意,里面融入了他很深的情感。但其实萧刻也很明白; 这话很好听; 但说到底就是在给他留退路,怕如果以后分了不在一起了他身上留个纹身看着闹心。
  感动的确有; 可这并不能让萧刻觉得开心,他的这份体贴只能让萧刻觉得惆怅。他们俩之间感情是足的; 但是还有些事儿得谈; 有些问题还要解决。周罪心思太重了; 他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萧刻不跟他谈是还没找到机会,他都攒着呢。
  萧刻当时在周罪头上揉了一把; 对他笑了下,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挺快乐了,没打算有其他选择,你对我有点信心; 行吗周先生?”
  周罪在萧刻手心下面点了点头,淡淡笑着说“行”。
  萧刻心说既然都决定了像我一样不回头,那就别给我留退路; 咱们一直朝前走就得了,洒脱一些。
  周罪的性格向来这样,什么事儿他都习惯考虑很多。老曹毕竟和周罪认识这么多年,对他太了解了。他平时嘴上不消停; 但其实那群人里面他心是最细的。自打认识之后他时不时就给萧刻发几句消息聊骚儿,萧刻跟他也挺熟的。
  有天老曹跟他发消息的时候问了他一句:刻啊,跟老周在一块儿挺憋屈的吧?
  萧刻回他:没有的事儿,好着呢。
  他真觉得特别好,周老师人后温柔体贴,他有多好别人体会不着,只有萧刻知道。
  老曹说:你俩现在刚滚到一起肯定看哪儿都好,你再过段时间试试。老周我太知道了,他那人特别艮,看他我就生气。
  萧刻是最护短的,老曹这么说他周老师萧刻不可能容忍他,立刻说:那你别看。
  老曹过会儿继续发过来:平时说点不着调的话那都是开玩笑,我待见你是真的,但是跟朋友搭过边儿的人我都不碰。我吧……我就想说一句,老周有时候的确挺费劲的,他那脑回路都比别人多拐几道弯儿。但是人真是个好人,你俩挺合适的,要哪天他犯什么毛病了你就……多给点耐心。我们之前都担心这老黄瓜砸我们手里,好容易你给接过去了,你就接到底儿得了。
  萧刻心说我大心肝儿怎么了就让你给踩这样,我当然得接到底啊,我不接谁接,谁接我也不能让啊。
  他当时直接笑着给老曹发了条语音,说:“放心吧,我的人我管,我这人可能缺别的,但耐心绝对够。”
  他现在跟周罪正热恋期腻味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不过萧刻本来也是个长情的人,现在看他多好以后也不会就减少了。这点看前任就知道了,只有你对不起我,我不会先放开你。但你要真触碰我底线了,那从前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你不碰我底线我就一直对你好。
  街上新开了家甜品店,跟他们这儿就隔两家店。老板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之前还在周罪这儿做过纹身,很巧。开业那天过来送了很多甜点,都是手工烘焙,还拿了两大盒冰淇淋。
  徐雯没在,店里所有纹身师都干着活呢,只有萧刻一个有时间的闲人。冰淇淋挺好吃的,抹茶味儿很纯,奶油也不腻。小蛋糕小饼干放着就行了,但是冰淇淋不吃就化了,萧刻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吃着冰淇淋,看周罪给人做图腾。周罪隔会儿抬头看他一眼,看过来的时候萧刻就冲他笑笑。
  周罪也不说话,就时不时看看他。
  直到萧刻第二盒也拆开吃了几口,周罪突然关了机器,跟前面的人说:“歇会儿吧。”
  那人赶紧站起来边跺脚边说:“我怕您这儿赶时间我都没好意思歇,我天呢,我腿都坐麻了。”
  周罪放下机器拆了手套,走过来跟萧刻说:“给我吧。”
  萧刻有点愣,伸手把冰淇淋递了过去。周罪接过去没什么表情地吃,萧刻看了会儿才笑了,抬头问他:“你爱吃?”
  周罪没什么表情地吃着,摇头说:“不爱吃。但是我再不吃你胃不要了?刚不疼几天,太凉了。”
  萧刻足足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就盯着周罪看他吃,看他几大口迅速吃完,然后拿杯子喝了口水漱嘴。周罪喝完水清了清嗓子,见萧刻还在盯着他看,笑了下问他:“一直盯着我看,我给吃光了不高兴?”
  萧刻没什么不高兴的,他的情绪跟不高兴根本不搭边儿。萧刻一个爷们儿,连他自己都从来不注意吃什么穿什么这些,毕竟不是姑娘,不至于活得那么精细。如果是别人的话萧刻肯定要笑了,说一句“吃盒冰淇淋而已,至不至于的”,但话从周罪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着的滋味儿萧刻尝到了。
  萧刻站起来冲周罪招了招手,转身先进了画室。周罪在他身后跟进来,萧刻反手关上门,直接把周罪按在门上亲了过去。
  一个抹茶味儿的吻,是汹涌激烈的,但情感是内敛温柔的。
  萧刻最后在周罪嘴唇上轻轻啄吻,贴着他嘴唇哑声说:“你太甜了周老师。”
  他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是红的,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心尖抽着疼。三十岁了,谈起恋爱来比从前年轻那会儿还要动心,还冲动。竟然比二十出头的年岁还更像初恋,像少不更事的时候的怦然心动,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在诉说衷情。
  周罪一只手放在萧刻腰部以下一点的位置,轻轻拍了下,声音也有点哑:“别勾我了萧老师,没干完活儿呢。”
  萧刻闭了闭眼,又凑过去亲了一场才放开人。
  周罪继续工作,萧刻在画室看了会儿周罪的新作品,没出去。那些水墨图和油画他还能看个差不多,纹身手稿他就真的看不懂了。不过萧刻也不是真的想看图,就是因为刚才亲得起了反应,想缓过劲儿了再出去,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萧刻捡了张周罪画的手稿,手指在上面刮了刮,想起老曹之前跟他发的消息,说他既然接了就接到底儿。萧刻摇头笑了下,心想别说我得接到底,就是谁动了想碰这人的心思,也掂量掂量吧。
  萧刻出去得很是时候,周罪手机响了半天他没倒出手接,萧刻正巧过去给接了,贴着周罪耳朵让他讲电话。
  周罪让他开免提,萧刻于是开了扬声手机放在一边。
  打电话的是周罪一个老熟人,话音间还是听得出热络来。这人是这次展会的主办方,另外一所繁华城市纹身圈的头儿。能接这种国际展会的主办方自然得让所有纹身师服气,没点地位没点本事还真的不敢接,接了也得别人认啊。
  这人在国内纹身圈里很有地位,大师级人物。
  他打这电话就是让周罪参加这次展会的,但不是让他比赛,就是想请他带作品参展,最主要的是作品评比的时候坐个评委席。
  周罪笑了下说:“太看得起我了,晓东。不够格,算了。”
  “这么说话是打我脸呢,臊我。”电话那边的人也笑着说,“年年都有人请你,你年年不去。今年主办砸我头上了,给个面子,兄弟。你跟个隐世高人似的,你过得太清静了,我是真羡慕。”
  周罪还是说:“提前都没准备,哪有作品。评委席也不缺我一个,我往那儿一坐算怎么回事儿,压不住。”
  “放屁,”这人笑着骂他,“你别跟我扯了行吗?虚话咱们之间不说,来点实的得了。我就是觉得评委组压不住才找你的,台湾宗老不来了,沿线和高寿也撤了,本来撑得住,但是他们告来告去的一身官司,都派小兵来的,撑家的那些老东西都他妈不来了!”
  “我舌头都长泡了一点儿都不扯谎,眼看着剩一周了我是真没招儿了才找你的。国际友人现在好多都来了,展子都弄差不多了,沿线和高寿的展位就在我旁边儿,现在空着呢,你要来地方就给你,一天十万的地儿,我不要你钱,我倒找你一天十万都行。”
  周罪在这方面向来都是油盐不进的,人说了半天他都没松过口。
  后来对方用力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不愿意掺和。但是兄弟,现在展子上模仿你的那批都成大师了,你总不出来,自己不混个名,只能让一批一批模仿的出线。我们背后说起你的时候都觉得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自闭症啊?”
  周罪被他说得笑了,后来说:“你要是实在嫌撑不起来你就把我作品拿去吧,让小北给你导个图,你自己挑,看上的让他给你联系方式,你自己想办法联系,能来的我再给润色一下,来不了的你看着弄。至于手稿和图片你也随意,看得上的都拿着。这次我店里也有人去,拿我名挂个展,最多也就这样了。”
  这是周罪能给的最大的面子了,更多的他给不了。他不可能本人去参展,这完全不考虑。这么多年没参与过圈里的这些事儿,这次能松口让店里纹身师带他作品去挂展,就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惺惺相惜的同圈知己的情分上了。
  他跟晓东是当年在黑人区认识的,这么多年其实联系不多,但每次联系上也都还是交心的。不带利益不带私心,单纯就是年轻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不走一条路,但彼此之间还是有默契的,有种情分在。
  挂了电话之后周罪继续淡定地给人做图腾,前面的大哥回头看了他好几眼,抻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你咋那么酷,大师。”
  周罪手下在做的是神兽的舌头,深红色的,由浅入深。周罪说:“没什么酷不酷,性格缺陷吧。”
  对名利场不感兴趣,懒得掺合,甚至厌烦。这不是酷,就是性格缺陷。萧刻在他脖子上轻轻抓了抓,接了他的话说:“没什么缺陷不缺陷,人生选择而已。”
  选择的事儿哪有什么对的错的,就是不喜欢,不想要,有什么的。
  后来陆小北干完活出来,周罪问他有没有兴趣,想不想去。
  陆小北看了看他,说:“我在里边听见你打电话了,你想让我去吗?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周罪说:“看你自己。”
  陆小北走过来,在周罪旁边蹲下了,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总觉得让别人拿你图摆展别扭,不对劲儿。周罪工作室只有两个人,你,和我。他们是驻店的他们不能代表你,你作品要是去了我就得去,你不去的话就只有我能代表周罪。”
  周罪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光头,笑着说:“这无所谓,你就考虑你自己想不想去,别想那些。”
  “你不想,但我不能不想。”陆小北抬眼看着他,也看了看萧刻,还是很小声地说:“我代表你也不够格,但除了你也只有我了。我是你徒弟,我站那儿也是响当当的,周罪徒弟就我一个。萧哥你觉得呢?”
  萧刻都被他给说笑了,走过去揉了他脑袋一把,按着晃了晃,笑着说:“对,就你一个。”
  其实萧刻之前就感觉到了,陆小北是个很护食的小孩儿。他对自己东西有种显露在外的占有欲,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沾谁也不能碰。但是他的东西其实很少,去掉那些外在的不在意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师父了。在这方面他一直咬得很死,店里的纹身师不可以说自己是学徒,你们就是驻站纹身师,周罪徒弟只有我自己,学徒也不行。
  陆小北蹲那想了会儿,然后站起来说:“你名字要是去了我就去,要不我就不去。我等会儿联系一下晓东吧,问问他。”
  他说完就要走,周罪问他:“你就带我名去?自己东西呢?准备一下,带俩人,带点稿,实在不行去现场组。”
  陆小北说:“我不带,我懒得弄,烦死。再说我还怕给你丢人,人一看,啧,周罪徒弟就这狗啃的水平啊?”
  周罪低着头打雾,一边淡淡地说:“周罪徒弟拿个奖跟玩儿一样。”
  虽然萧刻时常觉得这哥俩很有个性,但这一瞬间萧刻是真觉得这哥俩太酷了,神格毕现。
  陆小北说:“拉倒吧,就剩一周了,我上哪儿找模特。”
  他前一天还在这样说,结果第二天就有人主动要给他当模特,笑滋滋的还一脸认真:“哥我可以给你当模特,你随便弄吧,只要别是脖子手腕这种露外边的就行。”


第43章 
  这人主动说要给他当模特; 陆小北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小男生又重复了一次:“我真的可以啊,你找不着模特,我不是现成的么?”
  陆小北头都不抬; 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他垂着的眼睛:“疼不死你的。”
  “我不怕疼; 没事儿啊。”小男生弯着眼睛眯眯笑。
  陆小北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怕疼那你别抖。”
  小男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腿; 就不说话了。
  小男生叫林程,刚大一; 学建筑设计。他之前跟陆小北约了今天来做彩虹旗; 纹的是大腿内侧; 为了遮盖小时候留下的一片疤。
  陆小北给画了把扇子,彩虹旗的颜色在扇子上,周围有零星破碎的星星点点; 看起来很新潮,也绝对漂亮。现在扇子一圈外线都没割完,这小孩儿脑门上都疼出汗了。腿随着陆小北落针时不时条件反射地抽一下,很敏感的皮肤; 线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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