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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_巫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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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会在广州?在哪里落脚?”
赵启谟的语调虽然平缓,但仍带着几分亲切。
“启谟,我在城西沧海珠珍珠铺里当伙计。我来广州八九个月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李果身体前倾,想去揽抱赵启谟,但赵启谟身子挺立,似无拥抱的意愿,李果一时无所适从。
“是不成想,我们还有相逢之时。”
相对李果激动地不能自已,赵启谟显得平静,他颔首,眉眼略带笑意。
这番交谈后,赵启谟走到兄长赵启世身边,两人低语,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用的并非官话。
李果不解的眼神看向赵启谟,几乎同时,他听到赵启世身边的两位随从轻声讨论,一人说:“怎么这般无礼,直呼名字。”另一人说:“想是乡民,不懂礼。”
李果听着,心想可是直呼启谟名字,将他冒犯了?
正胡乱想着,发觉赵启谟已随着众人步下木梯,赵启谟还回过头,看了李果一眼。
李果急忙跟从,跟至木梯之下,赵启谟驻足,对李果说:“就此留步,它日再叙旧。”
李果惊讶,想这是拒人的话语,一时没有反应。
见李果表情错愕,没有任何回应,赵启谟没再做停留,他徐徐跟上那群像似友人的官员,和他们交谈着什么,一起朝门口走去。
有好一会儿,李果都没回过神来,他直勾勾盯着门口,虽然门口早就没有赵启谟的身影——他们已离开多时。
阿棋找到李果,见他模样怔忡,推了推李果,问他:“见着你故人没?”
李果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回住所,也忘记是怎么和阿棋话别。
适才和赵启谟相遇,仿佛只是场梦,特别不真实。
李果也曾遐想,他和赵启谟相逢时,会有怎样的情景。他想过很多种:两个人并躺在一起,推心置腹,讲述分别后的生活;两人相拥而笑,并肩行走在热闹的街道,把酒言欢如此等等。
没有哪一种,是今夜这样三言两语寒暄,随即抽身离去。仿佛两人相遇只是不得已、逃避不了,出于礼貌才不得不说上两句话。
相比于今日相遇的惊喜,更多的是失落,相比于失落,更多的是懊恼。
李果闷闷不乐躺在床上,手里执着金香囊。虽然已分别三年,但是往昔历历在目,赵启谟赠送他这只香囊时说的话,李果还清晰记得。
赵启谟说:我与你,交换一件信物,即使成年后,相互遗忘,见到信物,总还能忆起当年的情谊。
李果想,启谟果然是遗忘当年的情谊。
李果想,人终究是会变。三年前,赵启谟十四岁,自己十三岁,那时还算孩子,三年后,赵启谟十七岁,自己十六岁,都已长大。
一位官员的儿子,堂堂的皇族,和他这样的市井小儿,怎么可能当朋友嘛。
无论年少时再亲昵,终究是要分道扬镳。
这样想着,李果懊恼的将香囊塞进木箱里。
放下香囊,又想:不对。
又将香囊拿出,握在手心。
回想赵启谟以往的冷热反复,猜想他今日可能是出于顾忌,而不肯和自己有过深交谈。
今天相遇,他分明很开心,眉眼带笑。何况赵启谟还问了自己的落脚处。
那么,他会来城西的珍珠铺找自己吗?
这么想着,李果突然又不沮丧,也不恼火了。
李果翻身起床,前往卖粗食的食店,填饱肚子。先前,李果难过得饭也吃不下。这下,心里欢畅,能吃两碗。
抱着赵启谟会来找自己的想法,李果第二日到珍珠铺,无心干活,一心留心外面的行人,不时朝铺外张望。使得掌柜和老伙计们,都以为他是在等什么贵客。
这日,等到店铺打烊,赵启谟都没有出现。李果不舍得离开,仍在铺外等待。
城西的沧海珠珍珠铺非常有名,赵启谟不可能找不到。
他该不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
他为什么没在京城,而出现在广州?
他来广州多久了?
如果不是自己正巧去熙乐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着他。
有太多事,想问赵启谟,有太多话想跟他说。
深夜,商肆逐渐关闭,李果走出昏暗的朝天街,望见对街灯火如昼的熙乐楼。他驻足,又在熙乐楼下等待,观察门口出入的客人。
这一天,起先激动兴奋,而后焦虑不安,等到此时则是满满的失落和寂寥。
官署几乎都位于城东,李果去过城东,那里官舍无数。
赵启谟和那些官员们在一起,大概,也是住在城东吧。
那时赵启谟匆忙,竟是没有问他,具体住在哪里。
李果连续两日,心情焦躁,心神不宁,甚至还给客人算错账目,第一次挨了李掌柜一顿训。
阿棋看在眼里,李果这两日的反常,都是从他去熙乐楼后,才发生。
“果子,看你整日朝铺外张望,可是在找寻什么人?”
午后,两人结伴去食店用餐,阿棋问着漫不经心扒饭的李果。
“是我自以为是,以为他会来看我。”
李果闷声低语。
“你说的那位故人长什么模样?我帮你留心。”
阿棋到此时已经相信李果,确实在熙乐楼遇到一位故人,而李果说的“他”,显然指那位故人。
“是位世家子,跟你一样十七岁,个头比你高。他长得很好看,剑眉,眼睛很亮,鼻子英挺,他衣服华贵,穿着不常见的紫袍,说官话,是京城人。”
李果描述赵启谟的样貌和特质。
“果子,这样的人,莫不是你在梦里认识?”
阿棋知道李果是位贫家子,也知道李果是闽地人,不可能认识京城的人,何况还是位世家子。
“便当是我在梦里结识吧。”
李果埋头,将碗中的面条扒完,再不愿有只言片语。
这日铺子打烊,李果仍在铺外滞留。阿棋知道他是在等人,看李果愁眉不展,阿棋便也留下陪他。
“果子,要真是那样显贵的子弟,从来不会和我们这种平民交朋友。”
阿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李果虽然不言语,但看着很难过。
“我们小时候认识,就住在隔壁。他爹到我们那里当官,他跟过来。我们小时候很要好,他还教我读书识字。”
李果蹲在地上,对着空荡、漆黑的街道喃语。
“那是小时候的事,人嘛,长大后就不同啦。我小时候和邻家的阿珍也玩得很好,还一起去池塘抓蛤蟆,还说长大了要嫁我。”
阿棋仰望星空,一脸忧郁。他虽然不是个机灵的人,但情感细腻。
“突然有天,她就不许和我玩,她娘把她关在房里,我连看都不能看到她。再后来,她突然被许配给别人,我竟是再没能见她一面。”
阿棋想,这大概就是青春无法抹平的伤痕吧。
“是不是你没去提亲,才让人捷足先登。”
李果听着阿棋的故事,心情略有好转。显然人世间,人人都有不同的不幸和遗憾。
“也不是,她爹不喜欢我,瞧不上我,把她嫁给邻县一位教书先生。”
阿棋虽然也读书识字,可毕竟学得浅薄,没有什么学问,将来更不可能参与科考。
“你这是男女之事,和我的不同。”
李果叹息。虽然阿棋跟他讲他的故事,还是起到安抚的作用。
“那你又是怎样的事。”
阿棋觉得没差,说的都是人心的变故。
李果摇摇头,想着,自己这般失落消沉,确实有些可笑。
三年间,赵启谟明显改变许多,人的情感,会随着时间而迁移。唯有自己,心心念念着记忆中的赵启谟。
第44章 对街的分茶店
秋时,赵启世到岭南,任职于宪司。随即,赵启谟护送嫂子及年幼侄子至广州,与兄长相聚。抵达广州隔日,赵启谟与兄长及其两位手下官员,到熙乐楼饮酒。原本只是去饮酒,不想遇到酒楼请来众妓卖酒的盛景。
赵启世是位品行端正的官员,来喝酒便是喝酒,喝完酒,就领着弟弟及两位手下离开,一点也不耽误。虽然连位倒酒的美姬也不曾邀请,但瓜田李下,不想有宪司狎妓的不实传闻。赵启世是新官上任,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也就在这热热闹闹的熙乐楼,赵启谟遇到李果。
离开闽地回京,至现在时间已有三年多,赵启谟差不多要忘记这位昔日玩伴,不想他竟出现在眼前。
相见时,有诧异,有喜悦,却也就那样,仿佛生活中遇到的任何一件惊喜之事。
在京城,赵启谟的生活丰富多彩,天天像过节,还没有赵爹的管制——赵爹调回京不久,又遣派去他地当官。因为要读书,赵启谟留在京城。那么多外地生,削尖头都想要来京城就读,赵启谟这种京城老户口,自然也是留在京城,这里教学资源最为优良。
三年前,当赵启谟再次住回高官贵族们聚集的坊区,昔日的小伙伴们欢声雀跃,单是洗尘宴,赵启谟就吃了数遭。
在闽地三载的时光,是人生里一个已褪色的过往,赵启谟觉得它泛黄了,把它像片枯叶般,夹到书卷里,搁置在书架蒙尘,不再去翻阅。
然而也并非全然遗忘,在认出李果那瞬,往昔的记忆一涌而来,终究对赵启谟而言,李果是位很特别的旧友。
这人和他打过架,也救过他的命;而他也曾为他烦恼过,也曾教他读书识字。
想来还是有缘,三年后,竟又在岭南相逢。
离开熙乐楼,赵启谟心中没有多余念头,李果已成为珠铺的伙计,从衣着看,日子大抵过得不差,再不是以往那位需要人伸援手的果贼儿;令人欣慰。
如果路过城西珍珠铺,就去看看他,如果没有路过,便也就作罢。
他和李果之间的交集,在离开闽地时便已斩断。这番来广州,不过暂居,过些日子仍要回京。
将李果置于脑后,赵启谟在城东又度过两日。赵启世有意将弟弟带在身边,让他接触官员们的生活,为以后进入仕途做准备。
兄弟两人年纪相差得大,打小没怎么玩在一起,对于这位兄长,赵启谟十分敬重。有时听着兄长训话手下,不免联想到赵爹的模样,都说长兄如父;诚不我欺。
前些时候,因为京城一位友人惹事,牵连众多,赵启谟虽然没涉及,却也被管束。也难怪,赵启谟外祖母将他遣送出京,要他去兄长身边暂居。
犹如当年抵达闽地,前往岭南,赵启谟起先的心情也是不悦。这趟岭南之行,像是一个惩罚。
不同于幼年的抵制,抵达广州,赵启谟逐渐被此地的风土人情吸引。
京城虽然繁华,但不如此地多彩多姿,商贾如云,海帆遮云天。
一早,巡检使之子胡瑾到赵启谟入住的官舍拜访,他虽然是武官子,但就住在隔壁,对赵启谟似乎有很大的兴趣。赵启谟起先以为他是来奉承的当地子弟,对他颇不以为然,一番交谈后,发现此人虽无文才,但博闻多识。
这日,胡瑾和赵启谟说起广州的番坊、番学,绘声绘色,赵启谟早有耳闻,早有些心动,想去瞧瞧。
胡瑾比赵启谟还大两岁,一身蓝袍,长得黑瘦。他不是本地人,对广州却十分熟悉,令赵启谟不禁想到当年在刺桐遇到的刘通判。
觉得这人有趣,便也就带上两位随从,跟着胡瑾前往城西。
番坊、番学都在城西,广州最热闹的商肆也位于城西。
“旧朝城墙用的是板筑的土城墙,风吹雨打,又逢战事,城墙大多倒塌。后来,才改用砖筑,修得这般高耸、规整。”
站在城东大门下,胡瑾介绍起过往历史。
“城东原是由旧城扩建,所以府署仓库都在里边。城东住的多是官人,城西是商肆,住的多是商人。”
听着胡瑾的讲解,赵启谟跟随胡瑾走出城东。
从城东走至城西,一路盛景入目,商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各国商人云集。却不想胡瑾不走大街,带着赵启谟进入巷区,穿越小巷,眼前豁然开朗。胡瑾指着眼前一条延伸至海口的水渠说:“这便是城西的澳口,海船停泊于海港,遇到风暴往往折帆沉船,而后才挖上这条水渠,四方往来船只便都停泊在澳中。”
赵启谟看着澳中密麻的帆船及两岸高低不齐的建筑,他想这里杂居着五湖四海的人,对走海路的人而言,这里可能是抵达广州的第一个场所。
参观过澳口,赵启谟随着胡瑾穿越一条窄巷,赵启谟留意到巷名叫:三元后巷。
这日,胡瑾带着赵启谟去城西商肆,去番坊,去番学,归程时,又经过朝天街。
赵启谟知道这里是城西最繁华的地带,想起李果说他在城西的一家珍珠铺当伙计,便问胡瑾是否知道沧海珠珍珠铺。
“怎会不知道,那是城西最大的珠铺,就在前方,我带你过去。”
胡瑾始终热情无比,看来纯粹是乐在其中。
“并非是要买珠子,在外头看看便行。”
赵启谟没打算进入珠铺,只想站在外头观看一番。
“好好。”
胡瑾眉开眼笑,他闻着赵启谟身上的龙涎香气息,看着他那张英俊而深致的脸,心里十分舒畅,真是赏心悦目。
这人不愧是京城来的世家子,又年轻又好看,举止投足间儒雅别致,何况声音也是悦耳动听。
“便是这里。”
胡瑾指着一家彩楼彩络的门面,两人已站在铺外。
赵启谟朝铺内探看,里边有典雅别致,有二三顾客,四五伙计。在这伙计之中,李果的身影挨靠着柜台,他正在接待一位牙侩,和牙侩清点、结算货物。李果侧对铺门,专心致志。
不同于在熙乐楼相遇时穿着的华服,李果今日着布袍,蹲在地上,边点货物边筹算,还在账本上勾勾画画,十分老练。
见赵启谟往珠铺内看得目不转睛,胡瑾也朝赵启谟注视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位年轻伙计,看着还有几分眼熟,约莫是在哪里见过。
“要不,进去瞧瞧?”
胡瑾想这位世家子,用着最好的龙涎香,不可能买不起珍珠,可为什么站在门外踟蹰不前。
“天色不早,也该返回。”
赵启谟不再停滞,从李果身上收回目光,离开珍珠铺。
回到官舍,夜里卧床休息,赵启谟眼前出现李果在珍珠铺里的样子,也想起在熙乐楼,辞别时,李果眼中的错愕。
赵启谟并没有和李果叙旧的念头,毕竟两人一个官宦子弟,一个仆役,亲自去找他,想想也颇为荒诞不经。而让仆人拿名帖去招他来官舍,又显得太过生份。
虽说是这样,第二日午后,赵启谟带上一位叫阿鲤的仆隶,托口要去卖香药,仍是前往城西。
赵启谟身上有只巧夺天工的金香囊,里边存放的是龙涎香。这种香药,价同黄金,香味尤其别致、隽永。显然,他并不需要买香药。
抵达城西,天近黄昏,赵启谟在朝天街一家分茶店落座。他的装扮仪貌怎么看都不像是坐一楼的客人,以致周身品茶、用餐的人们,朝他投去疑惑目光。
赵启谟的位置挨着沿街的窗户,能看到街外的行人,和对街的商肆。
茶博士提水点茶,赵启谟无心观看,店小二过来招呼,赵启谟随意点下几样食物,他悠然品茶,注视对街。
阿鲤约莫十三四岁,侍立在赵启谟身旁。他童心未泯,在分茶店里四处张望,也朝街外探看,似乎样样有趣。
天色渐黑,对街的店铺逐一关门,唯有这些酒楼食店还在营业。
对街的沧海珠珠铺打烊,伙计们陆续出铺,李果走在后头,他仍是一身布袍打扮,和一位个高的伙计交谈几句,独自一人挨着街边行走。李果走过茶肆时,赵启谟本想将卷起的帘子放下,遮挡李果视线,不想李果似乎在思绪着什么,只是低头行走,对四周毫无兴趣。李果径自往前走,他步伐不急不缓,穿越过人群。
记忆中的李果小胳膊小腿,调皮机敏,容貌秀气。长大后,稚气脱去,五官长开,越发清秀,他身材修长,仪态端正。他穿身暗蓝色的布袍,因为天渐冷,在袍外罩件月牙色的旧衣。他的发髻如堆鸦,眉眼如画,发髻上还斜插枝略有些枯萎的桂花。
赵启谟端详着,想着李果无知无觉,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是要到哪里去。
“阿鲤,你跟上那位蓝袍白衣,头插桂花的少年。看看,他是要前往哪里?”
赵启谟吩咐阿鲤。阿鲤虽然不解,还是听话跟随过去。
目送李果和阿鲤一并走远,赵启谟端起茶盏,低头呷茶。
第45章 阿鲤的名帖
阿鲤返回,已过半时辰,这小童路上显然奔跑过,脸色潮红,额上挂着汗水。
“回来了,跟着他去哪里?”
赵启谟面前一桌菜肴,没动过几次筷子。
“公子,我跟着他一路走,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处后巷,见他往一家食肆里去。”
阿鲤用袖子抹汗,边说边喘。
“是怎样的食肆?”
赵启谟搁下筷子,此地的菜肴虽然新意,味道也不错,但远远不及京城的精致、讲究。
“就是那种下等人粗腹的食肆,卖些煎茄子、煎豆腐、菜羹。”
阿鲤做为大宅里的仆人,对这样的食物都不屑一顾。心想这人穿着不差,却吃着脚力、水手的食物,原来是个外富内穷的人。
赵启谟执汤匙搅拌一碗乳糖团子,一阵沉寂,他不大爱吃甜,一口也没尝。
“往后呢,还去了哪里?”
赵启谟觉得如果只是跟到食肆,用不着这么久。
“我本来思量,他不知几时才会吃完,不想他喝下一碗菜羹,就往外走。我跟上,见他进入一间店舍,我想他便住那里,急忙跑回来禀告舍人。”
阿鲤是赵启世那边的仆人,抵达岭南后,才被安置在赵启谟身边,向来只是听话而已,也不去问,让他跟踪这么个人是要做什么。
“是怎样的店舍?”
赵启谟咬下一颗团子,芝麻甜馅溢满口,觉得似乎也不难吃。
“就是那种木搭的矮房,往时不住人,专门出租给贩夫闲汉居住的店舍。”
阿鲤想赵舍人可能不曾见过这样的房子,得是那种又挤又乱又穷的地方才有。
赵启谟不再说什么,这委实有些出乎意料。
却不知道,李果那日为何前去熙乐楼,还穿着一身不错的衣物。
他从闽地前往岭南,可是将娘和妹妹遗留在刺桐?
为何会前来广州?
珠铺懂筹算记账的伙计,工钱不低,听李果说他来广州有八九月之久,不至于要过着这般艰难的生活。
赵启谟抬头,看着一桌酒菜,想着自己随意点上这么些食物,着实是铺张浪费。
此时,才被人跟踪到住所的李果,还浑然不觉。
后巷住户多,人杂,阿鲤又是个半大的孩子,没人会注意他。
李果到房间里更换一套粗布衣服,走出房间,在店舍院子里伸伸腰,舒展舒展筋骨,他望着天上明月,想着,月圆云少,不用提灯照明。
近来,几乎每晚,李果都会去妓馆跑腿,毕竟收入不错,而且近来比较穷嘛。
他不大乐意去想起赵启谟,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如果还有机会遇到,就把香囊还给他。
许什么不相忘,也是年少荒唐事,赵启谟这么一位官宦子弟,根本没空搭理他这么个贫家子。
无外乎他是穷了,身份卑微,如果他也是位官人之子,启谟,必然会和他把酒言欢,就像熙乐楼里,陪伴在启谟身边,和启谟谈笑的朋友。
深夜,赵启谟于睡梦中再次梦见一片汪洋,他在汪洋里浮沉,李果滑动手脚,朝他游来。李果揽住他的腰,双脚踢水,竭力往上浮。他们半个身子贴在一起,李果的脸也挨得很近,却不是年幼时那张脸庞,换成了成年后的脸,他眉眼温柔,白皙的脸在阳光照耀下仿佛象牙般耀眼,他嘴角弯起,是个漂亮的笑容。他的脸庞映在赵启谟眼前,长长的发在水中张开,他启唇,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在海水中却静默无声。
赵启谟从睡梦中醒来,坐在床上,捂住额头,他的长发披散在肩,四周昏暗。
有多久,不曾再做过溺水的梦?回京之初还会频繁梦到,后来却又突然不再梦见。但就在今夜,赵启谟这梦又清晰了起来,梦中的自己躺在深海里,仿佛羽毛般轻盈,却又像磁石般沉沉的下沉,而李果总会在上方出现,朝他游来,揽住他,他便像被拴绳的风筝,缓缓被往上提,每每在心跳加速,接近水面时,赵启谟都会心悸醒来。
这似乎不是关于死亡的恐惧,或许有着其他更深层的意义。
如果单单只是在提醒自己这救命之恩,倒也罢了,梦中的感觉难以言语,总觉诡异陆离。
离开闽地已有三年多,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记忆本已淡薄,但这些日子,又逐渐被想起,浮现在眼前。
还记得他和李果交换过信物,他给李果一件金香囊,李果给他一条拴有花钱的五彩绳。
那条五彩绳,戴在赵启谟手腕上,直到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不久便取下来,收起来,大概是放在冬衣箱柜之中,许多不曾拿起来看过。
起初,赵启谟也会抬起手腕,看到五彩绳,想起远在他方的李果,但渐渐便不想了,渐渐这条寒酸的手绳便被压在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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