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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丛里的小乌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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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午休的功夫,郑文明害得徐屹然摔了两回,心里不免过意不去,想说课间去买包辣条给徐屹然赔罪,忽然觉得周围不对劲,冷不丁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同桌不知去哪了,坐在边上的人变成了凶神似的袁野。
    郑文明心中一紧,连忙故作天真地问袁野:“又有事找我啊?”
    袁野:“还装?你自个毛躁,把徐屹然坑了算怎么回事?欺负他新来的不认人啊?”
    郑文明很有针对性地回答道:“他认识我,我们俩关系挺好哒。”
    一个两个,都挺喜欢卖萌啊。袁野拿徐屹然颤巍巍的兔耳朵手和郑文明嗲嗲的“哒”字对比了一下,觉得前者是天然去雕饰,后者则矫揉造作,不堪入耳。
    于是自然地,郑文明被袁野毫不留情地收拾了一顿,然后又被拎到徐屹然面前道歉。
    徐屹然先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袁野,旋即就急急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郑文明朝袁野狗腿地笑了笑,说这样就行了吧,袁野点点头,他就赶紧溜回自己座位了。
    袁野朝徐屹然扬扬下巴:“还有事跟你说,和我走吧。”
    本来经过“叫魂”一事,徐屹然不那么怕袁野了,但这会儿他看到郑文明那么惊恐,心里又生出一点畏惧来,不由地缩了缩,试探着摇了摇头。
    袁野问得不那么走心,所以也压根没把徐屹然的回答放在心上,见他留恋着椅子舍不得站起来,一挑眉,大手抓住徐屹然肩膀一提,就跟拎小鸡似的把人拎出去了。
    他们教学楼外有个长满花藤的长廊,曲曲折折走进深处,便是个十分幽静的约会圣地。一度有人闹不清楚,说这长廊是不是专门修起来给小情侣谈情说爱的。
    袁野单刀直入地问徐屹然:“一直不说话,我还当你哑巴呢。这儿没人,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说话?要是有什么自闭之类的毛病,趁早去接受专业的治疗。要不然,我问你话你就乖乖回答,别老无视我。你知道在我面前装逼的人都什么下场吗?”
    徐屹然沉默了一下,袁野声音立刻严厉起来:“我刚说什么了没听到?”
    “听,”徐屹然一抖,“听,听,到了。”
    袁野不以为意地“啧”一声:“那就行,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装哑巴,我说话都敢不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屹然说的字不多,袁野就没听出来他说话时候的毛病,撂下一句吓唬人的狠话,转头就想走了。但徐屹然想到自己欠袁野一声对不起,深呼吸一口气,踏前一步,叫住了袁野。
    “袁,野。”徐屹然艰难地说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手心都是潮的,“对,不起,我,不该,在,背后,议论,你,你家,的,的事。”
    这一句话一共才十五个字,他却足足说了五分钟,越说越结巴,中间常常有长久的停顿。
    袁野回过头,惊奇地看着他,那神情让徐屹然想起从前的事,想到马上,班级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结巴了。尽管他极力地想把自己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默默无闻地生活着,可他既然有这天赐的逗乐的才能,自然得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尽职地给所有人提供笑料。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应该释然。原本就是瞒不下去的,早几天被人揭穿,也无可不满的。
    袁野犹豫地问徐屹然:“你是太紧张了,还是说话就这样?”
    徐屹然:“就,这样。”
    袁野:“结巴?”
    徐屹然低下头:“结,巴。”
    袁野不但毫无同情心地笑出声来,还说自己从来没见过活的结巴,非要让徐屹然多说几句话。
    徐屹然看着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脑中空空荡荡的,干巴巴地说:“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想啊。”袁野在裤兜里掏了掏,找出张皱巴巴的小纸条来,仔细一看,是林觉民的《与妻书》。这八成是他上课的时候做的小抄。
    他就把小纸条递给徐屹然,说:“来,念念这个。”
    徐屹然接过来,低低地念道:“吾,吾,吾,吾,吾,至爱汝。”
    袁野早在他念第三个“吾”的时候就笑得肚子疼了。他一边无声地笑,一边拍自己大腿,正要让徐屹然接着念,突然旁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学道:“吾,吾,吾,至爱汝。”
    徐屹然倏地捏皱了小纸条,随后又缓缓放松了。这种事,他在转学前的学校经历了很多,早应该麻木了。
    然而因他低着头,就没能发现袁野满是笑意的脸上倏然色变,变得冰冷无比。
    袁野将目光直直刺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彭卓宇从花藤中钻出来,脑袋上还顶着朵小黄花,笑嘻嘻地说:“小结巴,你早该说话了,你袁野哥哥这两天想听你的声音都想疯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徐屹然小声说:“我,先走,了。”
    彭卓宇没看见袁野难看的脸色,上前要拦:“怎么我一来就走?别啊,我不当电灯泡,马上就走,你和你袁野哥哥再说几句话呗,看把你袁野哥哥给乐的。”他说着还要拉住徐屹然的手,没想到刚一碰到徐屹然手指尖,后者就跟触电似的猛一甩手,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彭卓宇还“喂”了一声,想把人叫回来,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一回头,刚说了声“袁野怎么了”,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记老拳砸晕了。
    彭卓宇踉跄着倒退几步,好悬站稳了,咧了咧嘴,一阵刺痛,感到脸颊上迅速肿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袁野:“你他妈吃错药了?”
    袁野比他还要火大,脸色黑得吓人:“谁让你跟着我的?”
    “不是,我是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你跟徐屹然往这走,我就想过来看看你们要干嘛。”彭卓宇捂着脸说,“我他妈什么也没干,你上来就是一拳头,有病啊?”
    “什么也没干?”袁野一步跨过去,拎起彭卓宇的领子,朝他脸上又是一拳砸过去,直把他打倒在地上,“我让你什么也没干!”
    这一拳让彭卓宇咬破了口腔内壁,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水,转身就朝袁野冲过来:“我操你妈!”
    
    第七章
    
    徐屹然回到教室后发了一会儿呆,听到数学老师说把书拿出来,做xx页的题目,便拿出草稿纸,做了起来。教室里响起一片纸笔摩擦的沙沙声,数学老师走下讲台,巡视教室。
    趁数学老师背对着他们,姜海回过头,问徐屹然:“喂,袁野呢?”
    徐屹然一愣,摇摇头,继续做题目了。姜海纳闷地看了看徐屹然身旁的空位,又发现彭卓宇的位子上也没人,心里嘀咕:刚刚出去的明明是徐屹然和袁野,怎么现在是袁野和彭卓宇不见了?
    接下来两节课上,袁野和彭卓宇始终不见踪影。姜海觉得不大对劲,环顾四周,发现毛小勇神色心虚,眉毛一竖,走过去敲敲他桌子:“你又找林晓乔作‘汇报’了?”他怀疑是毛小勇向林晓乔打小报告,害袁野和彭卓宇被林晓乔逮过去训了。
    毛小勇正在为昨天的事发愁,看到姜海就矮了一截,唯唯诺诺地说:“没有。”
    “真没有?”姜海说,“那袁野哪去了?”
    毛小勇:“我不知道。”
    姜海面色狐疑,但毛小勇是真不知道袁野去哪儿了,就差指天发誓地说自己不知道了,姜海见状,只得作罢。他转念一想,徐屹然是袁野同桌,又才和袁野出去了一趟,十有八九,问题还是出在徐屹然身上。
    姜海走到徐屹然面前,弯下腰盯着他问:“徐屹然,你知道袁野去哪了,我没猜错吧?”
    徐屹然手指一抖,写歪了一个字,刚要抬头,耳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操姜海,我这才走多久,我的人都让你吓成缩头乌龟了。”
    姜海一抬头:“我去!”他直起腰来,震惊地上下打量袁野,“你这是跟哪个傻逼打完架回来?”
    “我!”彭卓宇一脸晦气地走进来,满脸的姹紫嫣红,看上去比袁野还惨,至少袁野那张帅脸一点没毁,“我就是那傻逼。”彭卓宇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徐屹然,对姜海说,“怎么着,要替袁野找回场子?行啊,我随时奉陪。”
    姜海本来是满心惊怒,一看是彭卓宇,登时乐了:“你们俩这是整的哪一出啊?窝里斗,狗咬狗?”
    “去你妈的。”彭卓宇说,“见过这么俊的狗吗?”
    姜海:“要不然你们吃饱了撑着打架玩儿?得了吧。不如你自己说说你的物种咯?”
    彭卓宇想都没想:“喵。”
    姜海:“……”
    姜海转身干呕,彭卓宇踹他:“警告你,我正气头上,再给我欠,当心揍你啊。”
    姜海:“说真的,你俩怎么回事儿?”
    “谁跟他是‘俩’?他发疯我能怎么办?”彭卓宇冷哼一声,“你问袁野,他心里清楚。”
    姜海将目光投向袁野,袁野往徐屹然身旁一坐,大喇喇靠在椅背上:“问我?看他不顺眼就揍了,不行吗?”
    姜海问彭卓宇:“他这是脑抽了?”
    “可不是?”彭卓宇靠在袁野的桌子旁,身子一歪,胳膊肘和小臂都抵在了桌面上,抖了抖腿,说,“你别看我挂的彩多,他也没讨到好,他伤都在身上,全是人看不见的地方。你看他衬衫的线都开了,就知道了。”
    袁野:“你个心机狗原来是故意的?”
    姜海:“怎么说?”
    彭卓宇“嘿嘿”奸笑:“我们运气不好,被林晓乔逮住了,教育了两个小时。不过林晓乔看我受伤比他重,让他写的检讨比我的多五千字。”
    “机智。”姜海佩服,又问,“不过到底为什么打架?总不能无缘无故,想打就打了吧?”
    彭卓宇“切”了一声,悻悻道:“具体的不能跟你说,反正就是我惹到他了。哦不,是惹到他的人了。”
    袁野的人?姜海记忆回炉,想起袁野一进来说的那句“我的人都让你吓成缩头乌龟了”,不由将目光移向徐屹然,眼神示意彭卓宇:“就他?”
    彭卓宇刚要点头,袁野长臂一伸,把徐屹然肩膀一揽:“之前是我没说清楚,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一声。新来的这位徐屹然同学,以后就是我罩着了,你们俩注意点,不准欺负人家,不然让我知道了,别怪我翻脸。”
    徐屹然一被袁野揽住,就僵得跟木头似的,姜海还稀奇地贴上来,对他左看右看,更把他看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袁野问他:“看什么呢?”
    姜海:“我看他哪里特别,能让你这么护着。”
    “他是我同桌,还不够特别?”袁野说,“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像小动物吗?”
    姜海瞥了眼彭卓宇:“不会又是猫吧?”
    袁野不屑地嗤笑一声:“这么喜欢猫,你跟彭卓宇凑一对儿好不好?”
    “!”姜海和彭卓宇登时大惊失色,齐齐跳起来。彭卓宇赶忙找了个借口跑了,姜海冷静了一下,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徐屹然。
    “还看?”袁野抄起一本书作势要摔他身上,“回你自己座位上去。”
    “看看都不行?”
    袁野:“不行。”
    姜海无语,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可真够可以的,转身回自己座位坐着了。
    这时,徐屹然才好不容易消化完三人对话中庞大的信息量,转头看向袁野——
    这个人是为了他打了彭卓宇?
    袁野低头,对上他目光后一愣,然后笑了笑,刚要说话,徐屹然立刻把头转回去了。袁野挑挑眉,放开徐屹然,低笑一声:“小乌龟,一有风吹草动就把脑袋缩回去了。”
    他声音很轻,只有徐屹然听到了,就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一样。但徐屹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当作没听到这句话,低下头,专心写作业了。
    徐屹然心里想着,下午袁野打了架,晚上肯定不能来上他的床了,可没想到,到了晚上回宿舍以后,袁野正大光明地来了隔壁宿舍串门——手臂上还搭着他那件破了的衬衫。
    “有针线盒没?”袁野问,“我这衬衫线开了。”
    徐屹然摇摇头。
    郑文明大笑:“你该去女生宿舍问,哪个糙老爷们儿还带针线盒啊?”
    刚说完,魏邵翻了翻自己的抽屉,找出一个针线盒递给袁野:“给。”
    郑文明:“……”
    袁野接过针线盒,自己不打开,反而特别自然地交给徐屹然:“帮我补衣服。”
    徐屹然一呆,老实说:“不,会。”
    “那就学。”袁野硬把针线盒跟衬衫都塞在徐屹然怀里,“快点儿干活,明天早上我就要。”
    徐屹然犹豫了一下,袁野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忘了,我都为你打架了,你帮我补一下衣服都不行?要不然你去问彭卓宇,为什么他肯为你保守秘密?”
    徐屹然没底气地说,“威,胁。”
    袁野回答得特别坦荡:“答对了,我就是在威胁你,你不听话,我就去广而告之了。”
    徐屹然低下头:“谢,谢。”
    袁野一愣,旋即失笑,捏了捏徐屹然的脸:“你是不是傻?知道我在威胁你,还谢谢我?”
    徐屹然以这个姿势艰难地点点头,袁野松开手,看到徐屹然脸上红了挺大一块,破天荒地不好意思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欺负得太过了。
    但他低下头一看,徐屹然已经认认真真研究起了穿针引线,便又坦然了,心想小乌龟这么笨,自己不欺负他,他也得被别人欺负。
    袁野:“说好了,明早我来拿,走了。”
    徐屹然“嗯”了一声,专注地穿着线,等线头终于穿过去,连忙捏住线头拉出来,估量着长度差不多,嘴巴凑上去,把另一端咬断了。
    袁野隐约看到了他嫣红的舌尖,转身的动作不由一顿,随即他就加快脚步,回自己宿舍了。
    第二天早上,袁野从徐屹然手上拿到自己的衬衫时,真的相信徐屹然不会做针线活了。不过他一向不拘小节,并不在意自己衬衫上多了条歪歪扭扭的“疤痕”,回宿舍就穿上了。
    他穿好衣服,准备去食堂吃早饭,却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具体味道说不上来,但是挺好闻。他好奇地四处嗅了嗅,正想问谁那么骚包还喷香水,忽然意识到,香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袁野不禁放轻了动作,仿佛怕一动这香味就会受到惊吓似的消散了。他小心翼翼地捏起衬衫领子,偏过头嗅了一嗅。
    很清新,有点儿像柠檬,应该是某种沐浴露的味道。
    “多久没洗澡了这是?”刚从宿舍里出来的彭卓宇看到这一幕,不禁挖苦道,“还闻闻自己,臭了吧?”
    袁野冲他招招手:“你来,你也闻闻。”
    彭卓宇脸都绿了:“不干,谁要闻你的臭汗。”
    “我是让你闻闻香不香。”袁野说,后面一句声音小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香?”彭卓宇狐疑地说,捏着鼻子凑过来,缓缓放开,小心地闻了一下,啥也没闻到,“没味道。”他肯定地说,“真是你错觉。这也就一个晚上过去,你再能也不至于就变成香妃了不是?”
    袁野不想再理他:“滚蛋。”
    彭卓宇嗤笑一声,也懒得理他,立马奔向食堂的怀抱了。
    袁野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心说肯定是彭卓宇那傻逼嗅觉失灵,忍不住又偏过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恰在此时,面前的门突然打开,拎着垃圾袋的徐屹然出现在他面前。
    徐屹然看着袁野停在半空来不及放下去的手,一时有些茫然。
    袁野心道不行,可不能让徐屹然抓住他的把柄。刚这么想,一个好主意就出现在他脑中,他立刻先发制人道:“昨天彭卓宇突然出现,你误会我,觉得我会和他一起来耍你,是不是?”
    徐屹然一僵,之后再想说谎瞒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袁野凭着一种令人瞠目的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地吹起自己纯洁脆弱的心灵:“你误会了我,伤害了我的心,你要接受惩罚,知道吗?”
    他想一出是一出,眨眼间脑中转过了小乌龟的三十六种玩法,刚刚还困扰不已的“莫须有”香味已经抛之脑后了。
    而徐屹然,则仍处在茫然之中,显然还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第八章
    
    袁野见徐屹然迷迷瞪瞪,使坏地揪了一把徐屹然的刘海:“还没睡醒呢这是?”
    徐屹然也实在迟钝得过分,直到脑袋被他揪得一晃,才想起来自我防御,往后一退就想关起门来,缩回自己的龟壳里去。可袁野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肩膀,又用身体顶住门,不准他躲起来,还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宣称:“算了,看你可怜,惩罚先欠着,走,吃早饭去。”
    没想到徐屹然不但不领情,竟然还敢抓着门框摇头,无声地拒绝他。
    袁野也不跟他废话,他不肯走,好,干脆利落地松开手,一脚踹上门板,在上面留下个鞋印子,明摆着要用武力来威胁人。
    然而徐屹然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手也不松开,还胆大包天地争取自己的权利:“梳,头。”
    袁野一愣,看了看徐屹然的头发,这才想起来,刚刚他揪了一下徐屹然的刘海,把人家头发都给弄乱了。
    小乌龟很有原则啊。
    袁野心里这么一想,脸上就透出点未尝不可的意思来,徐屹然松了口气,突然反应变快了,转身就往卫生间跑,刚跑两三步,就被人拽着后衣领拖走了。
    袁野一手拎着徐屹然,一手拎着后者掉在地上的垃圾袋,用脚尖把宿舍门一勾,“砰”一声,就给带上了。
    徐屹然呆呆地抬头看着袁野,袁野拖着他往前走,一脸“为你好”的神情解释:“你看宿舍都空了,大家都去食堂了,你再耽搁下去,早读课就得迟到了。”
    徐屹然想解释说自己梳头发很快,不用很长时间:“不……”
    “不?”袁野把垃圾袋精准地投进垃圾桶后,回头对徐屹然痛心疾首地说,“小乌龟,你的想法很危险啊,早读课是你说不上就不上的吗?一日之计在于晨,知不知道,嗯?”说着,他已经把徐屹然拉进了食堂。
    徐屹然从食堂的玻璃门中看到了自己别致的发型,有些着急:“可、可……”
    袁野板下脸:“可可可,不想读书,还找这么多借口!”
    徐屹然:“……”
    哪怕是徐屹然,现在也看出来袁野是故意的了。
    徐屹然自知说不过他,只好不再说话,低下头,用五指梳了梳刘海。袁野余光瞥见徐屹然下沉的嘴角,心里笑得拍大腿,面上还装作热心的样子,问徐屹然想吃鸡蛋还是包子。
    徐屹然不敢反抗,可也不想配合,便假装没听到,头也不抬地看着地面,仿佛在入神地研究大理石上的花纹。
    袁野憋着笑,买了一大堆早饭,找了个位子坐下,把徐屹然安排在自己对面,又分给他三分之一的量,说:“小乌龟饭量小,吃这么多就够了。”
    徐屹然终于忍不住地问:“你,又,什么?”
    句子一长他就说得不通顺,好在袁野脑子快,一下子就听懂了,想了想,回答他:“你是小乌龟,我呢,就是大鳄鱼了。”他一口咬掉了半个包子,嚼没几下就咽下肚里,看得徐屹然不由一颤。这时袁野龇了龇牙,亮出自己雪白的好牙口,继续说,“而且我这个冷血动物,最享受‘嘎嘣’一下,咬碎龟壳的那个瞬间。”
    徐屹然:“……”
    只要龟壳够硬,就算是鳄鱼也无可奈何,徐屹然默默地想着,在担惊受怕中,把袁野买的早饭艰难地吃光了。
    虽然袁野只分给他三分之一的量,可袁野有句话说对了,徐屹然的饭量真的很小。他头一次早饭吃这么多,消化得很艰难,直到上完早读课,肚子还是鼓鼓的状态,胃里涨得难受。
    徐屹然课上偷偷揉了会儿肚子,可是没用。课间又要跑操,一跑步,他胃里一颠,更加难受起来。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见饭菜,都有点想呕了。这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有胃病的缘故。
    徐屹然没吃几口就蔫蔫地回了宿舍,在宿舍里来回走路,远远听到有人回来了,便去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随便翻出一本书来读。
    回来的是魏邵。魏邵一进门,就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健胃消食片给徐屹然:“还难受呢?吃片药能不能好点儿?”
    徐屹然接过健胃消食片,看着魏邵带着关切的笑脸,呆了片刻,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衣角勾到,滑了一下,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魏邵忙扶住椅子:“怎么了?”
    徐屹然:“谢,谢。”
    “一个宿舍的,那么客气干嘛?”魏邵摆摆手,不想抢别人功劳,“而且也不是我看出来你难受的,是袁野。刚刚吃饭的时候他问医务室能不能买到胃药,我听说是你难受,就说我有健胃消食片,吃完饭就拿给你。”
    “袁,野?”徐屹然眨了眨眼。
    魏邵:“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比我们都细心。不过他是你同桌,靠你最近,注意到你不舒服也正常。”
    徐屹然不懂袁野的心思:虽然他帮自己掩饰口吃的毛病,可他不是同时摆出一副“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欺负你别人也知道了就不好玩了”的姿态吗?
    魏邵继续说:“你没看见,刚刚我吃饭的时候,袁野就在旁边催,说你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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