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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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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强词夺理。”李丞相奈何幼承庭训,腹中实在没存什么骂人的话,憋了半天,才涨红着脸吐出了这么一句。
“你这是理屈词穷。”祁忠好不容易小胜了一筹,心中得意,学着李博衍说道。气得李丞相抚着胸,指着祁忠直骂“竖子,不可教也。”祁老侯爷倒是不负滚刀肉的盛名,一脸“你奈我何”的浑样。
祁威看着父亲越来越放肆,竟然当着陛下的面就与丞相呛起来了,也不知会不会触怒龙颜,担忧地拉了拉祁忠的一角,好劝他收敛一些。祁忠一脸不耐烦地打掉了儿子的手,怒瞪着他,无声诘问“臭小子居然不帮你老子”。心中却忍不住摇头叹气,“果然还是太嫩了。”
“好了,两位爱卿都是我赵国的贤相良将,亦是寡人的股肱之臣。有两位爱卿在,我赵国可无忧矣。”赵王正了正神情,先一人给一颗甜枣儿。李博衍和祁忠自是不胜感激,俯身叩谢王上的知遇之恩,又感激涕零地表了一番愿为陛下、为赵国肝脑涂地,粉身碎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赤忱忠心。惹得殿中君臣无不感动落泪,至于其中真假,已无人计较了。
“咳咳——”赵王握拳掩嘴低咳,百官激昂澎湃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面上却还晕着尚未消退的红光。
“关于竹简中的防止瘟疫之法,李相说得有理,一定要慎之又慎。为君为官者的一个决定可能关乎数万人的生死,望诸位与寡人一样,三省吾身,审慎治政,善待吾民。”
百官自是诚惶诚恐地领命,齐颂“陛下仁慈,万民之福”,接着俯身大拜,三呼万岁。
“当然,祁将军说得也对。救人如救火,片刻耽搁不得。是以,甫一看到此卷,太子便请命前往灾区,探查真假。齐光,你来说说。”
“是,父王。”太子赵陆离起身向赵王行礼,看向百官,十四岁的少年,即便是满面风尘也挡不住一国储君的意气风发。大殿之上,他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各位大人,孤此次奉父王之命去往灵州,途中碰到一个绝户村,全村男女老少皆染了时疫。”太子说到此处见百官惶恐,抬手安抚,接着道,“原本城主已经下令封村,然孤想着与其让百姓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便命太医熬好青汤,令侍卫运至村口,言曰饮此青汤者或可有十之一二的可能痊愈,病愈者赏银十两。结果——”
百官凝神屏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子,“结果是什么,您倒是快说啊”。当然也有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员已经猜到了后面的话,但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想从太子口中证实心中的猜想。
“结果是,不过三日,轻者痊愈,重者也已经遏制住了病情,且无一人亡故。”声音铿锵有力,语速不紧不慢,太子赵陆离看似淡然地浅笑道。实则,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不住地颤抖,心更是怦怦怦地乱跳。这样旷古绝今的功绩,竟是在他手中诞生的。若说此前他对父王还有一丝怨恨的话,此刻就只剩下满满的感激了。
但凡起事,民心、兵符、粮草缺一不可。当年父王率军征战,说是勤王平叛,但事实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不论起初的目的如何,最终的结果的确是顺应民心的。然而。即便是有了民心,燕军也是独木难支,少不得拉拢世家门阀,谋财借力。他们为赵家提供兵马粮草,事成之后,赵家保他们世代煊赫显贵。这明码标价的交易不论何时来看都是非常公平的。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竟妄图染指皇家继嗣。先王后死的不明不白、先太子命丧巫蛊之祸,他隔三差五的落水、伤风、中毒,这桩桩件件,哪一样没有他们的手笔。只是此事的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得隐忍罢了。终有一日——
不过,如今他作为一国太子,不顾自身安危,亲赴疫区,拯救万民。如此功德,只要他今后不逼宫夺位,投敌卖国,这太子之位他便能坐得稳稳当当,甚至连父王也不能轻易废黜。这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至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有父王、国舅(李丞相),甚至还有昭烈侯府(祁蔷与太子有婚约)在,孰胜孰负,尤未可知。他可不是王兄那种清风霁月般的人。
太子随着群情激荡的百官长跪在地,高呼“天佑赵国,天佑吾王”。
赵王正坐在高处,看文武百官五体投地,心中豪迈顿生,若让整个天下都臣服在寡人脚下——他仿佛看到六国咸服、万民朝拜的盛况,那是何等的——“咳”,突然心口涌上一股腥甜,他不甘地握紧了藏在御案后的拳头,压下喉间的血腥,看着跪坐在御阶下的太子,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真是年轻的让人忍不住嫉妒啊。若再给寡人二十年,不,十年,寡人定能统一六国、称霸寰宇。时也,命也。只盼太子不要辜负了他的厚望。
“齐光,你来。”赵王平复着心中的豪气和不甘,朝着太子赵陆离招手,司礼太监得了赵王的眼神,入后殿取了玄绸金纹方垫,上前铺在御案的左侧,恭敬后退。
“太子年幼莽撞,救人心切,所幸青汤有效,才没酿出灾祸。今后还要靠列为臣工多多指点他才好。”赵王牵着太子的手,朝百官笑言。
群臣口中连道不敢,齐夸太子仁善果决、智勇双全。心中感叹“这太子之位怕是就此定了,即便陛下再怎么喜欢韩夫人和二王子,也不可能为他们动摇国本。”忍不住偷偷看向右相韩伯庸(李博衍是左相,又称主相、丞相),见他面色不改,顿觉无趣,他们还以为能看一出好戏呢。
“齐光,你也要戒骄戒躁,好好向诸位大人学习。”赵王摸着太子的头,毫不避讳的向大臣们展示着父子间的亲近。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太子被摸的有些害羞,红了脸道,满脸孺慕。
“陛下,既然药方是真的,老臣以为朝廷应立即加派人手,筹集药草,尽快控制疫情才好。”李丞相从兴奋中清醒过来,擦了擦额上的汗,拱手上奏。
群臣附议,赵王自然亦是赞成,拍腿道:“好,此事就交给李相了,韩卿便在一旁协助。”赵王透过紫玉旒珠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韩伯庸,眼睛眯了一下,抿了抿嘴角。
“老臣领命。”
“老臣领命。”
李博衍、韩伯庸俯身领命。
“陛下,疫情缓解可喜可贺,然若能找到传出这书简的高人,为我赵国效力,岂非更美?”祁忠最是佩服这些来去无名的高人,希望今后有幸能同朝共事。
赵王抚掌称善,转头命太子去民间寻访。百官亦是对这位神出鬼没的高人好奇不已,有人认为他是淡泊名利,更多的人却觉得他是在待价而沽。但不管怎样,只凭这一副方子他就能在赵国横着走。他们也要去向西街的乞丐那里打听打听,就算见不到高人,能在太子面前混个脸熟也是好的,看陛下这架势,明显是要为太子造势啊。
司礼太监一声高喊,早朝就在百官各异的心思中结束了。赵王携着太子走进内殿,群臣跪送。好不容易送走了两尊大佛,李丞相和祁将军又对上眼了。最后丞相后退一步,祁大将军不顾儿子的苦脸,朝李博衍冷哼一声,甩袖率先出了殿门,祁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徒留丞相在门槛内蹙眉咬牙,百官凌乱。
第39章 无题
——续上章
“父亲,您这样——”下李相的面子是不是不好。祁威说到一半,被阿爹看傻子似的目光刺的讪讪的住了嘴。
“老子很好奇你是怎么当上这中军元尉的,还前将军呢?”祁忠满脸鄙视,不再为这个傻儿子留所谓的颜面,反正他也听不懂。果然——
“阿爹,你可要相信我,儿子绝对没有作弊。”祁威·大傻子一听父亲这话,顿时急了,祁家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失了正直骨气。
祁忠被他气得脑仁儿抽疼,这是被他娘教傻了吧。自己的夫人王氏因着早年的经历,颇有些嫉恶如仇,将大儿子也教的憨厚正直。起初他也不以为意,毕竟对上孝顺父母、尊敬长辈,对下爱护幼弟、慈爱儿女,这是老理儿,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可是对着外人你老实的个什么劲儿。只可惜已经长歪了,再怎么样也扳不过来。三儿子祁武出生后,他得了教训,手把手地教。这回倒是不迂腐了,机灵的像只野猴子。只是这聪明劲儿没用对地方,靠着一张嘴皮子将他们老两口哄得服服帖帖,明知道他那嘴里没一句实话,心里就是不由得慰贴。整日里在军营里点个卯,就游荡着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了。他自己不着调,娶个婆娘更不靠谱,成天为着几个妾室姨娘闹得二房鸡飞狗跳,偏她还压制不住,简直不成体统。至于老二祁勇是个木讷的,媳妇儿也是个木头桩子。哎——就是他不考虑长幼嫡庶,他们三个矬子里也拔不出高个来。所幸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撑几年,大孙子看着也不错,只要别跟他爹一样长残了,这祁府还是能传几代的。至于这几个蠢材,到时候他双眼一闭、双腿一蹬,管他们是死是活。祁老侯爷抚着胸口气呼呼的想着。
“阿爹,你怎么样了?”祁威看父亲胸口激烈起伏,鼻间还粗喘着气,扶着他的胳膊,担忧道。
祁忠:……
罢了罢了,他和这块榆木疙瘩生个什么气。祁老侯爷扶着儿子的胳膊上了马车,狠狠地瞪了祁威一眼,尤不解气,又掐了一把儿子满是肌肉的小臂,将他也拉了上来。马车缓缓行驶,撵在清晨的路上,显得格外清晰。祁忠放下侧帘,看着儿子“乖巧”地坐在那里,心里一软,趁他还能护着他们,就多护着些吧。至于以后——再说吧。
“威儿,你可知作为上位者最重要的是什么?”祁忠软了口气,认真道。
祁威被父亲突然转变的画风惊住了,半天才明白“威儿”是在叫自己。静下心仔细想着答案。祁忠也不催促他,抚着胡须端详儿子沉思的模样,“这样看着臭小子还是很顺眼的么,果然像老子。”显然祁老侯爷已经忘记他刚才嫌儿子傻这件事了。
“是贤德。”祁威想着史书上昏君亡政、暴君祸国的例子,肯定道。
“贤德你个头,你以为挑媳妇儿呢。”祁忠恨不得破口大骂,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要和这二愣子理论,保准又得被他带到沟里去。
“盛世里的守成之君才靠贤德治国,乱世里不管是治理朝政,还是开疆拓土,最重要的都是用人。”祁忠看着儿子还是不懂的眼神儿,继续道,“用人就是人尽其用,用一切可用之人。不论忠奸,不管敌我,只要用的好、用的对,就能将死棋下活了。”
祁威听了父亲的解释,脑袋更大了。摇头,表示不懂。
祁忠:……
“你觉得右相此人如何?”祁忠换了种说法儿。
祁威摇头,“韩大人位高权重,但不知收敛。韩夫人在宫中骄奢跋扈,听说常压的王后抬不起头来。”说到此处,祁威忽然惊呼道,“阿爹,日后蔷儿是要嫁到东宫里的,也不知会不会受欺负。听说近几年陛下后宫无一人诞下子嗣,都是这位的手笔。偏偏王上还纵着她,甚至还想立她的儿子二王子见离为太子。”
“这些你都亲身经历过?”祁忠被他一脸“所言是真”的表情气笑了,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天真,“流言不可尽信”这样浅显的连黄口小儿都懂得的道理,他居然都不明白,还在此大放厥词、满嘴妄言。
“没——没有。”祁威被父亲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当然也没有全信,只是“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之这父女二人定是有问题的。
“罢了,为父不与你纠缠这些,否则要说到明年了。”祁忠无视了儿子委屈的小眼神儿,摆手道,“就依你所说,王上为何还会重用韩相?”祁忠看着儿子瞬间亮了的眼睛,连忙道,“别和我说什么美人计。”
祁威还真是这么想的。除了枕头风,他咬着指头,那——那就是为了韩相手中的权力和财物了。赵国以左为尊,韩相虽然没有李相品级高,但作为韩家家主,他在世家中的影响力是李丞相拍马也赶不上的。尽管这几年世家被陛下扶持起来的寒门压制,但一个三流世家的底蕴是十个祁府也抵不上的。这便是差距。是以世家这块肥肉,七国国君都想分上一块。只是每次刮到的都是些九流货色,连油水都算不上。那些传承了上千年的大家族自有一套生存法则,轻易不会与王权扯上关系,如此想来,韩家这事儿也确实够稀奇的。韩相看上去也不是个蠢的,只可能是被算计了,或者是迫不得已。祁威脑中的猜想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撒开蹄子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豪门恩怨?爱恨情仇?权钱财欲?
祁忠看他一张脸像个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蹙眉瞠目、张口结舌,兜头就是一巴掌,“既然你懂了,就该知道帝王御人,无非制衡二字。以前韩伯庸势大的时候,陛下就抬举左相压制他。如今韩家示弱,左相独大,陛下自然又要竖起新的靶子,与他分权。”祁忠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儿子,撩起侧帘,看祁平、祁安还有几个侍卫守在两旁,点了点头,将帘子放下。压低声音道,“若有朝一日将相和睦,文武一家,第一个不满的就是陛下。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你老子,没用的棋子不丢掉还留着过年啊。”
祁威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王上与父亲不是君臣相得么?祁家不是身负王宠么?怎么他听着祁家这是早晚要完的节奏啊?这世界太凶残了。祁威沉默。也许他该好好静静了。
祁忠看着一脸沮丧的儿子,知道他受到了打击,也不出声劝解,有些事总要自己想明白的。他想起当年自己想通这些事的时候,浑身打着战栗,背上的汗甚至浸透了中衣。
那年他们都还是意气少年,虽不曾义结金兰,却也称兄道弟。后来各自身份揭开的时候,一个位高权重的封地王爷,一个君子如玉的世家子弟,一个深不可测的布衣书生,还有一个大字不识的大头兵痞。可笑,他当时还坚信着是所谓的“缘分”让他们结识,所以不论富贵卑贱,只讲兄弟情义。有时他都不敢相信他也曾那样天真过,不管他们是真是假,他是真的那样快活过。如今,他们一个是意欲问鼎天下的君王,一个是位于万人之上的贤相,一个是整日沉默寡言的右相。而他也摸爬滚打地从一个小兵爬到了大将军的高位上。他们都变了,似乎都没变,也许变的只是时光。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当年的祁阿牛能为赵宸舍生忘死,如今的昭烈侯却再不能为赵文王尽心竭力了,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牵挂,为权为钱,为名为力,为亲人。只是其中最苦的还是信芳(韩伯庸的字),宠爱的女儿喜欢上了兄弟,信任的兄弟成了打压家族的敌手。命运啊,就像麻团一样,剪不断,理还乱。就这样熬着吧,也许有一日所有的一切都会戛然而止,就像真相猝不及防的来临那样。
第40章 韩夫人
朝阳宫
“阿爹,你怎么才来,陛下刚走。”女子梳着朝云近香髻,发丝分股拧盘,交叠于顶,生动而稳定,其上插着五尾鸾凤金钗,凤尾随着女子婀娜的脚步轻颤,似是凤凰于飞。一袭粉衣衬得她肤白如雪、唇若红缨。此时看到男子进来,跺着脚秀步轻移,更显娇俏。观她面若芙蓉、身似扶柳、语若莺啼,分明是位二八少女,哪像是十岁孩子的母亲。
韩伯庸看着女儿与芙娘有五分肖似的面容,心中一阵恍惚。囡囡已经这么大了,我却辜负了你的嘱托,你在九泉之下定是十分怨恨我的吧,否则怎会数十年都不曾入梦一回。还是你已经转世投胎,忘却了今世的缠绵纠葛。忘便忘了吧,忘了也好,忘了就不会像我这般痛苦了。
韩思芙早已习惯了阿爹的这幅神情,不就是又想起母亲了么。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阿爹会抱着她坐在院中的槐树下,凝望着远方,讲述她的故事。他的语气温柔,眼神茫然。那时她觉得阿爹是这个世上最好看最温柔的人了,以后她也要找一个这样的良人。只是最后,她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温柔竟会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他这一辈子都只为母亲一个人活,她这个备受宠爱的女儿都是沾了母亲的光。如今她嫁给了赵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以后也要成为赵国甚至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终有一日,她会让他后悔。
韩伯庸收回心神,没有理会女儿娇嗔的口气,又恢复了进门时云淡风轻的模样。殊不知韩思芙最厌恶的就是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恶心样子,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她瞬间变了脸色,收起浑身的小女儿姿态,甩袖转身走向主位,淡扫的峨眉倒立,美目中流转着睥睨之色,鼻间冷哼一声,艳红的薄唇像是淬了毒般,吐出刻薄的话,“右相大人来觐见本宫所为何事?”
韩伯庸对她喜怒无常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是他对不住她们母子,也对不住殷氏(韩伯庸的继妻),只是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时刻,韩家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者来稳定人心,他不能让祖宗的千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上。可他实在没想到思芙对他续娶的反应会如此大,父子决裂已让他心痛万分,可她居然看上了赵宸,且不说赵宸是她叔辈——且那男人有妻有子,单单他帝王的身份,就足以令他们韩家避之唯恐不及。
当年他出于愧疚答应了她,尽管他们父女的关系至今不咸不淡,这些年他也对她百依百顺,韩家更是任她予取予求,可如今她居然敢觊觎王位,究竟是给了她这个胆子。赵宸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么,就连那位王后,李博衍的妹妹岂是善茬儿,只有他这个傻女儿以为王后软弱可欺。如此下去,真到了他也护不住她的时候,她不仅自己会万劫不复,更会连累二王子也失了性命。韩伯庸摇头看着日益威严的女儿,一转眼,她已经是懂得在父亲面前的摆架子的雍容宫妇了。可在他心中,她还是当年那个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丫头。
“思芙——”
“说了不要叫本宫思芙。”
韩伯庸刚要开口,就被突然盛怒的韩思芙打断。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提起桌上的茶壶,却发现是空的,只得苦笑着放下。抬头郑重道:“韩夫人,您日前是否向陛下提议要太子去疫区?”
“是又如何,不是——”韩思芙伸出涂了丹寇的手,将护甲一只一只地套在指尖,轻吹了口气,“又如何?”
“不是最好,若真是夫人的主意,臣只能说夫人糊涂啊。”韩伯庸被她语气中的漫不经心惊到,半晌后才语重心长道。
“右相多虑了,本宫也是心疼王上他整日为此愁眉不展,便力荐太子为他分忧,这有何不可。”韩思芙左手抚着衣袖,轻笑一声,右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好在没摔碎,只是发出的声响吓得左右侍候的婢女连忙跪下请罪,韩思芙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挑着眉看了一眼大敞的门,仿佛没看到那缓缓消失的衣角,若无其事的说道。
“人心不可测,娘娘你切不可任意妄为啊。”韩伯庸也知道这不是个能说话的地儿,却还是忍不住提点几句,也不知她能听进去几分。韩家不倒,陛下自是不会对她不利的,甚至还会出手护着她,可王后却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一旦陛下整垮世家,她要拿什么来和这夫妻二人斗。只是他的忧虑她是否能明白。如今韩家进退不得,陛下又视世家为眼中钉肉中刺,也许不久之后他便是想帮她也有心无力了。
“本宫自有分寸。”韩思芙沉下了脸,不愿多说。
“怎的不见二殿下?”韩伯庸环视四周,没见着赵见离,心下有些失望。往日里他来时齐越(赵见离的字)总是粘在他身边,今日却连面儿也没见上,也不知会不会难过。小家伙被赵王宠的有些娇气,却不跋扈,比他小舅可爱多了。
“跟着陛下去御书房了。”说到儿子,韩思芙精致冰冷的脸上化开了笑意。
“御书房?”韩伯庸喃喃道,突然抬起头看向韩思芙,“陛下国事繁忙,娘娘不该让殿下去打扰的。有空的话,何不让殿下跟着夫子们多学几个字。”不管将来如何,现在多学些东西终归是好的。
韩思芙侧身斜坐在软榻上,扶着额角,沉思不语。
“阿爹所言有理,是陛下和我太纵着他了。”半晌后,韩思芙突然坐直了身子,倒是让韩伯庸有些受宠若惊,这些年他从思芙嘴里听到的不是明朝暗讽,就是冷言冷语,像这样心平气和的话是想都不敢想的。她果然是长大了。只是,不知今时今日,她是否还固执的喜欢着那个男人,可是美梦终究就会醒的,他只盼她不要为此受伤。帝王之家啊,是没有真心的。阿爹便是前车之鉴。
“臣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娘娘和殿下保重身体。”韩伯庸从遐思中醒来,发现他竟一直盯着韩思芙,瞬间尴尬不已,连忙告退。
“阿爹,假如——”韩思芙出声叫住了正欲跨出房门的韩伯庸,看他疑惑地转身,清亮如水的眸子里映出了她头上的红粉珠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大半,改口道,“家中可还好?”
韩伯庸不明其意,却仍然十分欢喜,被汗濡湿的手心握紧门框,红木的清凉将他从呆愣中惊醒,这才浅笑着说道,“一切都好,一一不用担心。”
韩思芙听到阿爹口中唤出的“一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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