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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皆仇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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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七满头满身都是灰尘,小脸一片脏污,再次成了小脏猴。
  容不渔没忍住,偏头笑了出来。
  又在容不渔面前丢人,二七气得眼圈都红了,拼命用手去抹脸上的灰,却越抹越脏,正要起来去揍时尘让他也一起出丑,却见容不渔走来,俯下身递给他一块方巾。
  二七微仰着头,一时有些呆愣忘了伸手接方巾。
  容不渔只好拿着方巾帮他擦脸,看着少年迷茫的眼神,他内心叹息:“还只是个孩子。”
  容不渔虽面柔心冷,但不知是不是自小养孩子养惯了,对仿佛幼兽似不知所措的少年往往平添了几分耐心,要不然也不会容忍时尘在他身旁蹦跶那么多年。
  二七温顺地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将命门大大咧咧地暴露给容不渔,有些暗红的眸子中全是细碎的微光。
  只是在旁边瞧着,便让人觉得他欢喜得不得了。
  时尘瞧见容不渔将伸爪露牙的小狗崽轻轻松松安抚好,也松了一口气,继续拿弓去练。
  许是知道了容不渔不喜人太闹腾,二七也安安分分收好锋利的爪牙,没再和时尘置气。
  雪又下了四天,到最后一日时,外面的结界已经发出负荷过重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时尘吓得一天跑到容不渔房里问个好几遍,担心三人会被雪给压死。
  “吱呀吱吱——”时尘学着外面的声音,拼命挥舞着手指着头顶,着急道,“冬日还没过去要是咱房子塌了可怎么办?会冻成冰渣的,哗啦啦就碎了!”
  他手脚并用地比划,十分忙碌,想让容不渔知道他们可能会惨死的事实。
  容不渔在一旁懒洋洋地喝酒,二七蹲在软榻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时尘对二七仿佛蔑视万物的眼神早就习惯了,理都不理他,扯着容不渔的袖子晃个不停:“容叔,容叔!”
  容不渔被晃得险些酒洒到身上,无可奈何地放下酒坛,道:“有我在,这结界不会塌了,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
  二七在旁边幽幽接口:“这是第九遍。”
  时尘喷他:“我和容叔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还有啊,你不再外室待着,成天窝在我容叔旁边,到底是何居心?”
  二七趾高气昂地看着他,当着时尘的面,往容不渔软榻旁又挪了挪,挑衅似的看着他,满脸都是“我就窝了,你奈我何”。
  时尘气得半死,指着他:“你!出去单挑!”
  二七龇牙。
  时尘立刻约法三章道:“不准用牙,你属狗的吗你?”
  这几日两人总是这样拌嘴,容不渔也习惯了,他就当看个乐打发时间,眸子微弯,笑意盈满双眼。
  就在两个菜鸟少年商议着要输了叫对方爹还是叫爷爷的时候,原本阴沉的天空在转瞬间天光大亮。
  阳光骤然洒下,几人这几日还未见过如此强烈的日光,当即被刺得一闭眼,半天才适应。
  不过片刻,外面幽幽传来一阵幽远钟声,只是这一回只响了三声便戛然而止。
  时尘愣了一下,才道:“冬日结束了?”
  一连下了七日大雪,积雪已经堆到了屋顶。
  冬日结束,周遭严寒也入潮水般褪去,炎热的日光倾洒在雪地上,不过半个时辰便开始飞速融化。
  一时间,冰天雪地的清河之境宛如偷天换日般,白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成清水,汇到城外的护城河中。
  时尘在房里憋了七天,听到外面水滴的声音,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连二七的脸上也有了些柔色。
  容不渔倒是不怎么在意,冬日夏日于他而言没什么分别。
  他依然拿着酒坛饮酒,破烂的房顶上积雪融化,水滴也顺着细缝缓慢往下滴。
  酒坛中并没有酒水,而是宛如水痕似的烟雾,一倾泻便宛如流光似的倒入口中,转瞬不见了。
  虽然不是酒,却有酒的味道,这几日他不知喝了多久,此时许是有了醉意,也没注意不知何时渗入房顶的水滴。
  外面的水流声更大了。
  突然,一滴水缓慢滴落,缓慢落在容不渔的手腕上,接着那水像是浸入土壤中一般,缓慢地渗入惨白的皮肤中。
  犹襄突然出声:“容不渔!”
  容不渔愣了一下,才偏头去看自己的手腕。
  被水浸入的那一小块皮肤此时像是凹进去一块似的,泥黄色缓慢朝着周遭蔓延。
  容不渔瞳孔剧缩,想要抬手抹去,发现全身竟然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他的身体太过特殊,末行之日的水全都夹杂着魔气,只是一丝一缕都能要了他的命——雪水也不例外。
  容不渔苍白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什么都没发出声。
  犹襄学着容不渔的声音,猛地出声:“时尘!”
  正打算出去蹦跶的时尘听到声音,疑惑回头,便瞧见容不渔整个人像是没力气似的,从软榻上直直滑了下来。
  时尘一惊:“容叔!”
  他正要上前,一旁的二七却风刮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接住了容不渔瘫软的身体。
  容不渔眸子微阖,手腕抬都抬不起来,勉强奋力地吐出一个字:“水……”
  他挣扎着抬起沾了水的手腕,想让人发现问题所在。
  时尘连滚带爬地冲上来,一把抓住容不渔的手阖在掌心,着急道:“水?水什么?想喝水?可是容叔你不是说不能碰水吗呜呜……”
  容不渔:“……”
  容不渔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真的没了力气,阖眸偏头靠在了二七怀中,彻底没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容不渔:就很气。
  感谢 想要居。、冰晶 小枫 的地雷
  感谢 猴? 的手榴弹
  感谢 黑土黑土黑x10、摆渡x59、樛木x58、猴?x100、咸鱼婶今天也不想肝刀 的营养液


第9章 不速之客
  积雪融化极快,不过两个时辰全境已不见一处白色。
  容不渔昏睡过去半个时辰,忙得团团转的时尘这才明白那句“水”的意思。
  他在容不渔身上草草检查了一遍,才发现手腕上已消融出一个缺口的水渍。
  二七不可置信地瞪着这可怖的伤口,抱着容不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时尘鼓着嘴吹着那处伤口,手也胡乱扇着,含糊地安慰他:“小事儿小事儿,别怕哈,把水弄干了就好。”
  见吹了半天没什么用,他又噔噔跑到外面将院子的水用灵力驱干净,将软榻搬到院中。
  烈日炎炎,地上的水飞快的蒸干消融,城外的湿地再次变成了大片大片的荒原沙漠。
  时尘和二七将只着单衣的容不渔抬着放在院中软榻上晒太阳,只见炎日照射下,容不渔手腕上的缺口迅速地泛起丝丝白雾,不一会深入皮肤的水渍便消散了。
  外面热得让人站不住脚,二七和时尘只好在门槛的阴凉处蹲着。
  看着看着,二七突然道:“好像在晒咸鱼。”
  时尘:“……”
  时尘真心实意道:“这话要是被容叔听见,肯定把你腌成咸鱼。”
  二七抿唇,又道:“他不会被晒伤吗?”
  时尘道:“不会,前几回他无意中碰着水,都是这样晒咸……呸,晒干的。”
  二七没说话,满脑子都是容不渔手上那诡异的伤口。
  “那他的手……”
  时尘“哦”了一声,随意道:“没什么奇怪的,身娇体弱的人都这样吧,容叔和我说清河之境外面的人有许多都是这样的。”
  二七:“……”
  二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时尘。
  清河之境地处边陲,能人修士少之又少,多数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
  时尘自有印象起便在清河城中,对他好的只有他容叔一人,所以自小容不渔说什么他信什么,傻得让人心疼。
  时尘没理会二七鄙视的眼神,回房拿了个把伞,朝二七叮嘱道:“瞧着点容叔,若他醒了就扶他回屋,我去买点酒。”
  二七点头,又有些嫌弃道:“买贵的。”
  时尘呸他:“住口吧你,大少爷。”
  说完飞快撑伞跑了。
  二七坐在门槛盯着烈日下的容不渔,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坐在了软榻旁的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容不渔的睡颜。
  烈日如流火,二七缩在软榻的阴影下坐了没一会就汗流满身,而已经晒了半个时辰的容不渔却仿佛一块冰似的,连一滴汗都没有。
  二七被晒得昏昏沉沉,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铃铛声。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迷茫地抬起头。
  一直安然入睡的容不渔眉头突然轻轻一皱,捂着胸口咳了一声,脸色惨白如纸,仿佛下一瞬便要化了似的。
  被烈日照得睁不开眼,容不渔将手抬着挡了挡日光,哑声道:“时尘……”
  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为他挡住烈日光芒。
  容不渔疑惑偏头,便瞧见二七不知在旁多久,此时已满脸都是汗水,顺着下巴缓慢往下滴。
  他见到容不渔看他,忙不自然地一笑:“你……你醒啦?”
  容不渔本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冷漠无情,饶是对无辜之人也能面无表情地下手,但是现在乍一遇着少年毫无阴霾的笑容,他许久未曾动过的心尖还是微微一颤。
  二七看到容不渔呆怔地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是被晒晕了,忙扶着他往屋里走。
  容不渔从善如流地跟着他回了屋,直到躺在软榻上才堪堪回神。
  他刚刚醒来浑身还是没多少力气,手腕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恢复原样。
  “时尘呢?”
  二七正盯着他的手瞧个不停,闻言撇撇嘴,不情愿道:“买酒去了。”
  容不渔勉强笑了笑,闭眸休息了一会,才恢复了些力气。
  二七看到他脸色那么差,也不知能做什么,只好手足无措坐在一旁。
  容不渔积攒了些力气,笑着轻声道:“你想去找你哥吗?”
  二七眸子有些黯然,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容不渔道:“过了冬日,清河城许是会有人出境前往云归城,若是你想的话,我托人将你带去。”
  二七依然垂着头,闷声道:“我哥……还要我吗?”
  容不渔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你这般乖巧,他自不会不要你的。”
  二七愣了一下,轻轻抬起头,茫然道:“我乖巧吗?”
  “自然。”
  二七听到这句夸赞却没有丝毫欢喜,眸光比方才还要黯然。
  容不渔愣了一下,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把少年给弄消沉了,正要安抚他几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踹门声。
  很快,时尘急急忙忙地破门而入,急急道:“容、容叔!容叔!大事不好了!”
  容不渔眉头一皱,将方才二七头上的手顺势收回,疑惑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不是去买酒了吗,酒呢?”
  二七头一回被摸头却被时尘强行打断,眼神顿时冷厉地射过去,恨不得把他丢出去。
  时尘没管二七的眼神,将手中的酒坛扔到容不渔手中,喘了几口气,才道:“我方才从城门口回来,发现护城界破了个大洞!”
  容不渔拿着酒坛的手一顿:“什么?”
  时尘踮着脚尖比划了一下:“就、就这么高,这么宽一大洞,好像是被人强行破开的,现在已经有人去找城主了,但是怎么找都寻不到。”
  清河之境的城主早就跑了,否则容不渔也不会劳心劳力地暗中补结界。
  容不渔从软榻上坐起来,眉头罕见地紧皱。
  时尘着急地在原地蹦跶:“我就说我就说啊,前几天那城界就是要坏,这下可好了,直接破一大洞,要是城外那些活尸从那个洞里进城来了可怎么好啊?啊啊容叔,你快想想办法啊!”
  他拽着容不渔晃个不停,容不渔本就刚醒来,被他这么一通晃,脸色更加苍白了。
  二七一把将时尘的手打开,冷声道:“别碰他!”
  时尘急道:“我在说正事!”
  容不渔捂住嘴咳了几声,才道:“不要慌,若是结界破的话不可能只是破那么小一个洞。”
  时尘一愣:“啊?”
  “结界应该是被非清河之境的人强行撕开的。”
  时尘艰难理解了一下,才迟疑道:“可是……谁有这样的修为能将结界破开啊?”
  “还不太清楚。”容不渔将一旁的外袍勾着披在身上,道:“我去城外瞧瞧,你们在家里等着。”
  时尘立刻道:“我跟你一块去!”
  二七冷嘲热讽:“你跟去干什么?拖后腿吗?”
  时尘怒道:“要你管!”
  容不渔将衣带系好,道:“二七说的没错,你跟着去只会拖后腿……”
  他话还没说完,二七就轻描淡写道:“我跟着去才对。”
  时尘:“……”
  容不渔:“……”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你去了不是拖后腿,而是拖大腿啊。【bushi】
  感谢 冰晶 小枫 的地雷
  感谢 梓曦呀。x31、有人、杳杳钟声带斜阳x3、花楼x10 的营养液


第10章 突如其来
  长街的青石板路全是潺潺水痕,容不渔撑伞遮住烈日,微微仰头看着头顶幽蓝结界。
  二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瞥着地面上溅起的水,眉头紧皱。
  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地跑上前,扯了扯容不渔的袖子,小声道:“水……”
  容不渔正在想是何人能有将护城界撕开一个口子的修为,闻言疑惑低头:“怎么了?”
  二七指了指地上的水,又点了点容不渔的手腕。
  “水……”
  容不渔这才明白过来,他勾唇一笑,道:“无事。”
  长街的遮雨布上融化的雪水潺潺往下流,走过时总有几滴水溅到身上。
  容不渔轻轻一挥手,空中的水珠被他随手召来,悬在指尖三寸处,微微旋转着。
  二七看来是被他之前的伤口吓到了,瞧见水忙踮着脚尖伸手去接:“当心!”
  容不渔屈指一弹,指尖上的水珠瞬间散成一缕白雾,飞快不见了。
  二七这才发现,周遭的水滴在触碰到容不渔周遭时,不知被什么力量直接击散成丝丝缕缕的白雾。
  容不渔将满头是汗的二七拢到伞的阴影下,笑道:“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清早那滴水太过猝不及防,容不渔根本没来得及撑起灵力便被滴了个正着,而现在他已有了准备,就算一盆水泼下来也不会有丝毫问题。
  二七被他忽然伸手吓了一跳,明明想要靠近,但还是艰难压抑着,不自然地往旁边跑。
  “我……我不热……”
  容不渔道:“你脸上全是汗,还说不热——别动!”
  容不渔再次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还将伞往一旁歪了歪,挡住日光。
  二七一靠近他就浑身紧绷,似乎极其紧张,但是细瞧之下,他眸中却满是遮掩不住的小欢喜。
  容不渔双腿修长,跨上一步赶上二七的三步,他一路缩着肩膀挨着容不渔小跑着往前走。
  没一会,两人穿过长街,出了城门。
  城门外的护城界破口处已聚集了许多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商议要如何是好。
  容不渔远远瞧着,眉头轻轻蹙起。
  二七捏着容不渔的袖子,仰着头乖顺道:“不去看看吗?”
  容不渔摇头,道:“再等等。”
  两人出门时已经傍晚了,刚过冬日,烈日迟迟不下山,一直到了戌时三刻,天幕才逐渐暗下去。
  城界破口处的人也散了七七八八,只留了两个灵器在周围漂浮着。
  这段时间,容不渔已经靠坐在城墙旁睡了一觉,二七蹲在一旁为他撑着伞,暗红的眸子直直看着他。
  当最后一缕日光落下荒原后,本在熟睡的容不渔突然张开了眼睛。
  二七被吓了一跳,慌忙收回赤。裸裸的视线。
  容不渔并未多注意他的眼神,撑着手站了起来,神色难得有些肃然。
  二七耳根发红,正要将伞阖起来,却被容不渔伸手阻止了。
  他弯下腰一把将二七抱在怀里,低声道:“抱紧我。”
  二七一愣,浑身霎时僵成一根柱子,耳旁一阵嗡鸣,连眼前都在冒着金星。
  “我我……我……”
  容不渔单手撑着伞,看到少年僵着一动不动,轻轻“啧”了一声,伸出另外一只手扶住少年的腰,将他按在自己怀中。
  “抓稳了。”
  他说完,身形瞬间拔地而起。
  二七只感觉耳畔呼啸一声,有些愕然地随意一瞥,发现两人竟然置身高空之中。
  容不渔搂着二七轻飘飘地落在高耸的城墙之上,高空一阵夜风卷着炎热之气吹拂而过。
  二七被他松开,浑浑噩噩地站着,一时没弄清现在是何状况。
  容不渔将伞递给二七,这才来得及问道:“怕高吗?”
  二七茫然摇头。
  容不渔松了一口气,柔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
  二七的身体猛地一僵,一把抓住了容不渔的袖子,不知是不是太害怕,声音有些发抖。
  “你……你要去哪里?”
  容不渔看他小脸苍白,心下一软,柔声道:“我下去瞧瞧,很快就回来。”
  二七抖声道:“我也要……去。”
  容不渔无奈道:“太危险了,你乖乖地在这等着,我处理完便来接你。”
  二七瞳孔轻微地发散,身体微微发着抖。
  容不渔耳畔的引魂铃之声越来越急促,他来不及多思考,轻揉了二七的头一把,没再废话,纵身跃下城墙,转瞬消失在了黑暗中。
  二七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挣扎着冲着容不渔的身影伸出手,徒劳地发出一声绝望的“啊”。
  恍惚间,被丢弃的恐惧和绝望从心头铺天盖地地涌上来,深埋记忆深处中的片段也在眼前一一闪现。
  那身披白袍的少年冲他微微弯眸:“等我回来接你。”
  说罢,毫不留情转身便走,只留给他一个仿佛被夕阳融化了似的背影。
  二七突然捂着耳朵蹲了下来。
  一旁的伞被狂风吹起,滚了几圈飘下了城墙。
  容不渔脚尖踮起,悄然落地。
  在日落的那一刹那,引魂铃催魂似的响彻耳畔,容不渔在清河之境七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
  容不渔道:“犹襄。”
  犹襄从他手腕的珠子爬出来,随意瞥了瞥四周,道:“你现在在哪里?”
  “城外。”
  “护城界破了是吧?你别靠近,我先去瞧瞧。”犹襄自顾自嘀咕了一句,黑雾飘向前方。
  但是他没去多久,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容不渔!”
  容不渔瞳孔一缩,虽没有感觉到什么但还是本能地闪身后退,衣袂翻飞,长发被拂到肩侧。
  当他站定后,肩上一缕长发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容不渔沉下脸,看着地上被削落的长发——若是他再晚一步,被削掉的可能是他的脖子。
  犹襄如一支利箭射回容不渔的袖中,声音微微颤抖:“快走!”
  容不渔轻轻抚着自己的墨发,神色已完全冷了下去,他微微摊开左手,冷声道:“出来。”
  犹襄:“你现在可能敌不过他,先走再说!”
  容不渔道:“死不了——出来!”
  犹襄知道容不渔这打死也不回头的倔脾气,咬牙切齿道:“你死了我可不负责为你收尸。”
  容不渔冷笑了一声。
  犹襄重新化为黑雾从珠子钻出来,身体宛如游蛇似的绕着容不渔的手腕转了两圈。
  接着黑雾骤散,一把混体漆黑的剑跃然掌心。
  容不渔垂着眸握了握剑柄,淡淡道:“不如我的玉楼春。”
  犹襄险些被气死:“等你出了清河城再去找你的玉楼春吧,看它还认不认你——当心!”
  容不渔微微一偏头,脸颊上被凌厉的风刃刮出一道细微的伤口。
  犹襄怂得要死,见容不渔仍要开打还在喋喋不休地劝阻:“容不渔,他是云归城的肃清者,从属姬奉欢,像是疯狗一样见谁咬谁,那姬奉欢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又没有身体……啊!”
  风刃再次呼啸而来。
  容不渔懒得听他废话,伸手轻轻擦了擦脸颊上的伤痕,指腹抚过之处,伤痕一寸寸消失。
  他握紧剑柄,整个人宛如离弦的箭,呼啸一声冲入黑暗中。
  肃清者来者不善,全身仿佛都融于黑暗中,容不渔握着漆黑的长剑,单手一挥,剑气骇然冲上前方,将周遭黑暗煞是冲破开来。
  容不渔脸上温和之色悉数褪去,连眼眸中也是一片冷厉之色。
  那肃清者被他一剑破了原身,周遭黑暗扭曲,缓慢凝成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形。
  “容不渔,你果真未死。”
  那人黑布蒙了半张脸,声音沙哑如含了砂砾,一双漆黑的眸子凶狠地瞪着容不渔。
  容不渔握紧剑柄,垂眸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尖,漫不经心道:“我是没死,你却要死了。”
  肃清者瞳孔一缩。
  犹襄厉声道:“不要同他硬碰硬,你的修为……”
  容不渔淡淡道:“你之前不是还怕有人知晓我未死,前来清河之境围杀我吗?”
  他轻轻抬剑,剑尖指着肃清之人,勾唇一笑:“那他,自然也是留不得的。”
  察觉到了容不渔身上毫不留情的杀意,肃清者眸子一寒,却还是道:“我们不是为你……”
  容不渔笑了:“我管你为谁而来?”
  他说着,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痕,一阵狂风拔地而起,将他的衣摆长发吹得瑟瑟作响。
  肃清者立刻提剑。
  只是很快容不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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