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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梧桐栖仙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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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之间相安无事,倒也平静。
一碗一碗的苦药灌下去,我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乔五时常会说些不酸不痒的话,比如“仙栖,都怪我,否则你也不会染上风寒”之类,我只当他于心不安,说出来宽慰宽慰自己罢了,并不当真。否则他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寒风里把人的衣服扒了,吹了老大一夜的风,灌了老大一夜的冰渣子,身子再好的人都得病?
我不信。
不过也不必责问他,我和他情面上过得去,就已经很好了。
每当他自责得厉害的时候,我便寻些话岔开去,省得他念经一般的在我耳边不依不饶。
偶尔想听诗,便请他念上两句,都是“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嗾人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些旧话。
只是心里想着念着,都是师哥的身影,不知他有没有放出来,身体还好不好。
“仙栖,仙栖!”
乔炳彰凑在我耳边,低喘着,一手拉在我胸前的衣结上,见我应了他,便将那衣结使劲一拉,低声笑了起来:“仙栖,想什么呢?”
我身上没多少力气,便顺着他的力道,往他的膝上软软倒了,叹息道:“在算还有多久过年罢了。”
他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轻笑:“早着呢,怎么都想着过大节了?”
乔炳彰抱了我,说道:“总见你闷闷不乐的,我便想出一个主意来。明天天气不错,我把你的姐姐接过来,陪你说说话,出去走走,省得你闷久了,闷出毛病来。”
我闻言,颇为诧异,没想到他自己松了口,让我见见月生她们。
见到了月生,我便能问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师哥最近又如何,乔五他到底有没有遵守诺言。
“真的?”
乔炳彰顺势将他的食指塞进我微张的嘴中,在我微微蹙眉之下,拿食指搅着我的舌头,弄得我越发不自在了。
他笑:“仙栖,你总不信我,可你姐姐的话,你总该是信的。到时候,你亲自问问你姐姐,我是不是个可信任的人,不就行了?”
原来他是要借机表白自己。
我垂下眼脸,尽量掩饰他作弄我时,我的不快。轻轻嘬住了他的手指,温顺地舔了一舔。
乔五似乎怔了一怔,低下头来和我脑门抵着脑门,闷声笑:“仙栖,你真是磨人!”
他抱着我,将我使劲一托,整个人便被他平放在了他自己身上,他使劲搂着我,缓缓躺了下来。
远处香炉里的香一点点的耗尽,我感到身下某一处,来自乔五的爆发,以为他很快就要扑过来,谁知他就这样抱着我,抱得我睡意愈浓,迷迷糊糊地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果然看见我的姐姐月生,她带着一个娘姨,抱着包袱坐在我床边,盯着一碗苦药皱眉。
我知道她每次看见药都觉得苦,哪怕是我喝,她亦觉得苦,便出声笑了一下,唤了一声“姐”。
月生随即答应了,只是两眼还盯着那碗药,一脸的嫌弃。
我便端过碗来,冲她笑笑,一口气将碗里微凉的药给灌下肚子里,笑道:“你看,不苦的。”
月生拧在一起的双眉拧得更厉害了,只得把舌头吐一吐,顺手从果盘里捏了一枚蜜饯塞进我的嘴里。
我平常并不爱吃甜食,如今在苦药的余味之下,倒品出了几分温馨出来。
月生摩挲着我的胳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说道:“听乔家人说你病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笑了笑:“你记错了吧?我一直也不胖的。”
月生发出抽泣的声音,在我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我故意重重“哎呦”一声,逗得她一声笑。
月生一面板着脸,一面笑着,从娘姨的手中拿过包袱,打开,里面包了一件冬衣,是绛紫色的,
衣领和袖口都有一圈毛,细细长长软软的,大约摸上去也该很舒服。
“一个月多前,我就和香鸾姐上街挑了这两匹缎子和毛皮,想着给你和汉良哥每人做一件新冬衣。谁想到,就这么短短一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月生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衣服上镶着的毛,“耽搁了几天,眼看着要入冬了,就急急赶了出来。”
我盯着她,她的面容依然姣好,只是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沧桑感。
岁月使然,无人可以逃脱。
“你试试看,不合适我再改。”月生将衣服抖开,塞到我的怀里,“香鸾姐的也改出来了,靛青色的,汉良哥都试过了,就是肩那儿有点宽,大概是最近瘦了。”
我心中一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真是太好了,汉良师哥被放出来了,还穿上了香鸾亲手做的冬衣,虽然瘦了一点,想来香鸾一定有办法给他再补回来的。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起得有些猛,眼前黑了一黑,但不想让月生担心,硬是站稳了。
将衣服套在了外面,微微有些大,好像挂在身上一样。看样子月生看得没错,我又瘦了些。不过她亲手给我做的,总是这般的柔软舒服,总能让我想起母亲身体还不错的那几年,给我做的衣裳,都是一个感觉。
“好看。”
我抬眼看向门口,乔炳彰正懒洋洋地倚在那里,不知听进去了多少,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乔五笑了一笑:“你姐姐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他向我走了过来,亲手替我拢了拢外衣,又拿起一旁的腰带,看了看颜色,帮我束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虽然有些大了,但不用改了,再过些日子,你亏下来多少,我自然给你照多了补上。”
他看向月生,笑:“月生姑娘,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月生正给他行礼,身子都矮下去了,不上不下的,不知道是该先向他叉手拜完,还是先回答他的话。
乔炳彰便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多礼呢?”他笑一笑:“是了,我以后也不叫你‘月生姑娘’了,就叫你月生罢。这样显得更亲切便宜。不是?”
说话之间,我和他,月生和他,就都成了一家人了。
只见月生诧异地望向我。
无法,只得点了点头。不认,又能怎么样?倒还不如实诚一点,省得他乔五费心费力。
月生便嫣然一笑:“五爷这么说,是抬举我们姐弟,自然不敢不识抬举。”
乔炳彰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在床沿上坐了,又指着月生刚才坐的椅子,笑道:“坐吧,坐下再说话。”
又让门口守着的丫鬟沏茶。
月生忙摆手笑道:“五爷别忙了,我不坐了,沁芳楼里还有事呢。哦,是我们兰英,要摆放招温心老客了,得提前准备着。五爷,到时候可得和我们仙栖一起来喝喜酒啊!”
乔炳彰笑着颔首:“那是自然。我得封个大红包,仙栖,你说是吧?”
我心里诸多疑惑,但还是先敷衍着点了点头:“五爷高兴就好。”
“那我先告辞了,仙栖就请五爷多费心照顾吧。”月生微笑着要走,忽然看向我,“仙栖,你送我到门口罢。”
我现在身不由己,只能先请示乔五,待乔五点头了,这才跟了过去。
身后一直跟着守门的那个丫鬟,大约是替乔炳彰来盯梢的罢。
我只当她不存在。
月生却仿佛心事重重的模样,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压低声问我:“你就打算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我淡淡一笑:“他总有厌了的时候。”
月生诧然:“这可怎么行?你不是个姑娘家,是不会有名分的。等他厌倦了你,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怎么办?”
这么一问,月生便蔫了,耷拉着脑袋,一副丧气的模样。半天又拉了我说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有一点我要嘱咐你——不管他要安置你在哪一处,都行,只是不能把你带回乔家的大宅子里!你切记切记!”
我微微有些迷惑。
在月生的心里,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找个良人,从良之后住进他的家中,伺候他的父母,照顾他一辈子,如今忽然叮嘱我千千万万不能进乔家的门,实在不像月生的作风。
月生暗暗拧了我一把:“你傻啊!乔家那种大宅子里,别说是你了,就是一个行院出来的姑娘,都能给撕成碎片。他族里要是知道五爷带回一个男人,不弄死你,岂能善罢甘休?”
我了然,笑了:“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愿意去的。”
谁又想和乔五牵扯过多呢?
眼看大门就在眼前,月生站住了脚,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笑了笑:“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实在起了矛盾,你忍一忍,不要和五爷争执。”
一瞬间,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娘的身影。其实月生从卢十的阴影中走出来也没多久,但我如今身不由己,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我笑了:“放心吧,我不会的。”
她摸着我头发的手顺势往下捏了捏我的手:“走了,别送了。”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她上车远去了,这才低头一看,手中被她塞了一张纸条。急忙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
莫怕等我
这字却异常熟悉,熟悉得叫我的心抽搐得直疼。
干涩许久的眼睛蓦然滴下两滴泪来,打湿了手中的纸条。我拼命地抽着气,试图将眼泪逼回去,一面悄悄将手中的纸撕了个粉碎。
第37章 玉关情
“仙栖,去把火拨一下吧,火盆都快灭了。”
乔五说得很温和,仍把我从出神中惊了一跳,遂放下手中一直磨着的墨条,走到他书房中央正烧着的火盆前,捡起火钳子拨了一拨,把火拨拢旺了,这才走回去,仍想着边磨墨,边走神。
走过乔炳彰的时候,却被他拦腰一楼,楼在怀里,摁着坐了下来。
他既然不嫌我重,我坐得亦是心安理得。
乔五的脸挨着我的脸笑:“最近怎么时不时的就走神?”
我默了一默:“有些无聊。”
“怎么才能不无聊?”乔炳彰似乎是在问我,可不等我回答,便自己说道,“不然这样吧,腊月了,家里过年要准备年货,我得亲自去盯着,你要不要跟我来看个热闹?”
我眼皮一跳。
他盯着年货,自然是要回乔家大宅的,我岂有傻到自己送上门去的?
故意打了个哈欠:“不想去,没意思。”
乔炳彰听了,遂在我鼻子上轻轻拧了一下,笑了:“我的心肝肉肠儿,你可真难哄!”
听得我抖了一抖,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他压根不觉得自己肉麻得过分,扳过我的脸,嘴对嘴就啄了一口,末了,还心满意足的伸出舌头来舔一舔。
我被他舔得一嘴口水,恨恨地拿袖子直擦。
“别这么嫌弃我嘛。”乔炳彰哼哼,“不就亲一口?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他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向我衣襟来拽:“要不要试试?要不要试试?”
果然一脑子全是淫/梦!
我使劲推开他:“五爷还有公务没做完呢,就想着白日宣淫了?”
说着,抢过他桌上放着的各种请帖账本,拼命往他怀里塞,一面挣扎着要下地。
谁知我低估了他的脸皮之厚,没想到他连着那些东西和我,囫囵地全部抱住了,沉声笑道:“古人读书写字,身边总要有一两个美人,帮着磨一磨墨,剪一剪烛。以前我不懂这里面的妙趣,这两天对着你,才晓得以前是我太傻了。这般的乐趣,自然要有相配的美人,你就是我那相配的美人!”
这些疯话,他说便说罢,还要往我鼻子上点上一点,弄得我把脸都涨红了,他还只是乐。
果然没脸没皮的人发起疯来,真是没人拦得住。
便把脸扭到一旁去,佯装作没听见,只是遮不住脸上愈发的红,臊得难堪。
乔炳彰搂着我,将东西归类放好,一面执起笔,刚想写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可着劲的将笔塞进了我的手中,在我耳边吹气,笑:“仙栖,帮我写几个字。你就写,猪羊之类的畜生,每样仍要二十头,各色米类,知道今年雨多了些,可以比每年份例少些,但也不能过分,好歹年是要仔细过的。”
他一面徐徐的说,一面指使我赶紧写。
我瞧着他前面隽写好的字,看出是他打算寄给乔家在各庄子上的,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写。”见他要恼,连忙说道:“我和你的字很不一样,要是旁人看出来了,岂不又要多事?”
说完,不由悲哀一下,眼下被迫依附着他乔五,既不能恼,还得时时看他的眼色。虽说他最近和颜悦色的时候多些,到底让我心里十分的憋屈不甘。
乔炳彰笑了:“原来你是为我想着,真是难为你了。”
他似乎颇为开心,得意了好一阵子,连笔握了我的手,干脆带着我一起写了起来,写完,抽出那张信笺照光瞧了一瞧,满意笑道:“很不错。”
又平铺了一张纸,亲自磨了点墨来,软语哄我:“仙栖,写几个字给我瞧瞧罢。还没见过你的字呢。”又笑:“不过都说字如其人,你生得这样好,字自然也差不了!”
我不愿意写,架不住他把好听话挨个说了一遍,说得我头晕脑胀的,只得勉强润了润笔,问他:“写什么?”
他做亲昵状,摩挲着我的脸颊,笑道:“你高兴写什么,就写什么。写得好,我替你裱起来!”
瞬间想起昨日看到的诗来,便提笔写了起来,乃是李白的《子夜吴歌》中的《秋歌》篇,上面说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写了前两句,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便罢笔不写了。乔炳彰见我停了笔,便凑近细细瞧了一番,笑道:“好娟秀整齐的蝇头小楷!仙栖,你可真让我惊喜!”
又笑道:“还有两句,怎么不写全?是不记得了么?”
我摇头:“记得,就是觉得不应景罢了。”
乔炳彰便搂着我,不住地前后晃,笑道:“写全吧。改日我弄个屏风来,你把春夏秋冬四季歌都写全了,我给你镌刻上去,将来摆在咱们的卧房里,岂不两全?”
我怔了怔,掩饰着笑了一笑:“这边的屋子里,不是有一座屏风了么?再摆一个做什么?”
“仙栖,别傻了。这里不过是我置的一所小院子,偶尔闷了过来住段日子消遣一下还罢了,哪里有长久住下去的道理?”他闷声笑了起来,“仙栖,你总是要和我回家的。”
笔从我的指间滑落,我震惊得无以复加,以至墨水糊上了白纸,染黑了方才写好的字迹,都管不了。
乔炳彰犹沉浸在幻想之中,笑道:“家里我的那间院子什么都不差,就差一个你,到时候把你挪进去,也就万事齐全了。多好?”
我听不进他那些甜言蜜语,满脑子都在嗡嗡作响——搬进乔家?且不管月生说的那些话,乔五让我搬进他的家中,岂不是等于昭告了天下,他乔五养了个男宠?他的名声不关我的事,只是我一旦搬了进去,还有搬出来的那一日么?
乔老五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他真的要拘我一辈子?
手脚都冰凉了。
我僵在他的腿上,动也不动了。
乔炳彰终于感觉到我的反常,探过头来,疑惑着蹙眉看我:“仙栖,你怎么了?”
我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拨开他想拉我的手,缓缓往后倒退了两步。茫然问他:“为何要带我去乔家?”
他亦是皱眉:“仙栖,难道你不想和我回家?”他说着,突然又急了:“难道你心里还念着你那汉良师哥?”
乔五的声音变得严厉骇人起来:“仙栖,真的是这样?你还念着他?还想回到他身边去?”
我憋屈极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顺势便滑落下来,我盯着他,摇头说道:“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被你逼到这一步,已经很绝望了。五爷,算我求求你了,我会安安分分呆在你身边,只求你不要带我去乔家。”
我慢慢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哽咽:“我还年轻,我还想好好做人。要是这事传出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过了好一阵子,我感到乔炳彰的手落在了我的头上,似乎有些迟疑地摸了一下。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反问我:“仙栖,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其实不止。我总觉得,只要我绝不踏入乔家,还是有机会抽身离开的。
但这些话,又何须对乔炳彰细说?
遂点了点头。
泪水糊在了眼眶里,迷糊间,看见乔炳彰将我扶了起来,跟着一抱,抱到了一旁休息用的小榻上。
他亲自给我打了洗脸水,又绞了热乎乎的毛巾,细细地给我擦了脸。他这温柔做小的模样,倒十分的难得少见。
擦完脸后,他扳过我的脑袋,让我看着他的眼睛,模样说不出的认真:“仙栖,有句话我要告诉你——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怎么样,我都可以顺着你。我是铁了心的,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我在心里轻哼了一声,乔五这样的公子哥,对一生到底有多漫长,有多不易,大概是没有概念的。只是心血来潮,许下一些虚妄的谎言,来骗骗小孩子罢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上他的套。
面上只是沉默。
他当我默认了,起身坐到了我的身边,搂着我笑道:“来,我们来打算一下,兰英摆房,我们送她些什么?”
我哑着嗓子,勉强笑了一笑:“五爷自己做主就好。”
乔炳彰端详了我片刻,笑道:“还生我的气呢?不过是说了一句半句的重话,你就恼了,怎么这么小性子?”
我哑然失笑,究竟谁小性子?
不过谈论这些话题,委实有些太过亲密,便假装没听见,翻身躺了下来:“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乔炳彰看了看窗外天色,笑着哄我:“该用晚膳了,我叫他们就端到这里摆饭,咱们先吃点,再睡也不迟。”
我闭着眼睛,实在不想理他。
他俯下身来,凑到我耳边,低声笑:“都是你爱吃的,我还叫他们炖了淮山老鸭汤,滋味鲜着呢!”说着,将我抄手一抱,又给拽了起来,笑:“你这懒洋洋的模样,若是个姑娘家,我都该怀疑你有了呢!”
我怒瞪向他。
谁知却对上他笑盈盈的目光,遂知遭他摆弄调笑了一遭,轻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他大笑起来,隔着窗户大声吩咐外面的人,叫他们将晚饭就摆在他的书房里,一面扭头又和我说疯话。
我低垂着头,只当自己是拿石头雕出来的,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给五爷和仙栖多一点的相处,培养一点感情,虽然这个感情可能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不要介意啦。过渡一哈~
第38章 五福
兰英摆房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温心老客,一直都是黄妈妈的心病。在黄妈妈眼中,兰英是个很不错的摇钱苗子,怎么就死心眼,一头拴在了我的身上?如今我身陷囹圄,她怕是高兴还来不及。
乔炳彰备下了五坛礼酒、五匹彩缎、五色果品、五种肉脯和五样头面,都拿红段子扎好了,摆在马车上,说是取“五福临门”的好意。
我由得他操办,琢磨着自己写了一幅大红纸的对联,用的是隶书,写的是:绣闺红烛映鸳鸯 花圃倩影偕蝴蝶。外面也拿红纸,小心翼翼的包了,悄悄地放在了乔炳彰准备的礼物后面。
其实面对兰英,我不知该送什么才得当。
当初她对我的心意,不仅是她自己,连我亦是知道。只是我穷困潦倒,不敢拖累她,否则兰英这样的好姑娘,谁又会不爱呢?
恍惚间,听见有人问我:“仙栖少爷,你看是穿这件秋香色的好,还是那件黛色的?”
我看了一眼正挑拣衣裳的小丫鬟,她是乔炳彰买来说是伺候我的,今年才十四岁,个头不到我的下巴,梳着一对双环髻,爱簪一朵绢纱做的杜若花,笑起来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做事倒是利索。
乔炳彰买她回来的时候,她父亲正死了不到一个月,家里穷得厉害,母亲和舅舅便商量着,把她买了换点银两。那时候小丫头子一点笑也没有,过了几日,总算是能笑一笑了。
我想起行院家许多因为穷而被卖的小姑娘,总是忍不住想掉眼泪,到不关眼前小丫头的缘故。
乔炳彰见我喜欢她,便让我给她重新起个名字,说她之前的名字太贱,不适合伺候贵人。
我虽不是什么贵人,但想着小姑娘也该有个正经名字,便琢磨着《诗经》的《桃夭》篇中,有“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她本身弱些,就当从名字上补回来,遂改叫做了“蓁蓁”二字。
蓁蓁见我不回答她,又唤了我一遍。
我疑惑:“我那件绛紫色的呢?”
蓁蓁笑道:“少爷忘了?前儿晚上泼了些脏上去,虽然小,但在衣服前面,显眼得很,五爷就吩咐奴婢拿去洗了。现在天冷,一时半会的,干不了呢!”
也罢了。我轻叹一声,想着今天是兰英的好日子,便挑了那明亮一点的秋香色,刚拿起来想穿上,又被蓁蓁劈手夺了过去,笑道:“少爷,让我来吧!”
我苦笑:“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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