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有位白月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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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全是失败、失败！直到医邪子告诉我，你们苗疆巫族人体质特殊，食用人鱼肉成功率会高达十之八九，我开心地不得了，我以为你懂我，你会愿意为我一试！可你……”唐氏六小姐冷笑一声，“你太让我失望了，之前是我待你太好，让你忘了分寸，那你还是做回贱婢好了，我是主，你是仆，我的命令，你没有资格拒绝！”女子越说越激动，最后尖声笑了起来，惊得栖息在岩洞中的吸血蝙蝠扑棱棱振翅而飞。
　　“六小姐，错在纱罗，是纱罗对不起您。”纱罗怆然道。
　　“怎么，你不求我放这臭小子了，是在愧疚，还是在怕激怒我，”唐家六小姐的笑声愈发尖锐，“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养了两年的狗，不愿为我牺牲，却能为了个外人牺牲，我难道不该伤心愤怒吗？！”
　　“六小姐……”纱罗红着眼睛，颤抖着不敢再多说一句。
　　“萧挽银必须死。”白衣女子恨恨道。
　　话刚说完，有个少年的声音冷冷响起：“抱歉，萧挽银不能死。”
　　唐家六小姐转身，只见红衣少年提刀沉稳踏步而来。
　　“哼，倒是好大口气，你功体被封灵力被阻，还能……”她没看清那少年怎么出手的，只是一道凉风拂过，颈子上已有利刃相逼。
　　“身为刀客，有刀在手，无需其他。”姬无羡淡淡说完，反手用刀背敲晕了那白衣女子，快步走到萧挽银身边，将少年背起，转身往来路离去。
　　“姑娘你不走？”
　　“多谢羡公子，我想留下，”纱罗走到唐家六小姐身边跪下，“请代我向挽……萧公子道歉。”
　　“好，我会转达。”姬无羡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背着浑身冰凉的萧挽银匆匆离开了。
　　纱罗跪在白衣女子身边，默默流着泪。
　　她从小都过得很苦，出生就没见过父亲，那个总是喝醉了就打她出气的女人也算不得什么娘亲，然而看着那女人重病在身时还是无法无动于衷，为了凑药钱去紫霄学宫，却终究没有舍得当掉那枚鲛珠。
　　入了唐家奴籍换钱买药，终究迟了一步，那女人走了，她在这世上从此孤零零一人。
　　这两年她也一直想去河洛找萧挽银，那个有着澄澈明亮双眼的少年，是她晦暗人生中唯一的明光。
　　却害怕那是一时口快空许约，他或许早就忘了自己。
　　她不怕死，也不是不愿为六小姐尝试，她只是不想在将来有一天，以怪物的丑陋模样再见到那个少年，他们互不相识，互不记得。
　　这些天她一直被软禁，不知外面发生何事，逃出来被捉住时已然绝望，却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从一片灰败荒寒里惊醒，真的是他，他竟然……还记得自己。
　　然而这次短暂相逢，却给萧挽银带来一场横祸，风波是因她而起，自当由她结束，她会吃下人鱼肉，变成怪物也好，成为六小姐需要的蛊人也罢，只有顺从，六小姐才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萧挽银，你一定不要有事啊。”纱罗将那枚鲛珠捧到心口，无声哭泣。
　　唐氏对慕琴音还算以礼相待，在后山竹林里辟出块空地建了座竹屋，有个独立的院子，除了慕琴音少有人来，此时那竹屋中不只有医仙子，除了姬无羡，其他几人皆是面有忧色。
　　“慕姑娘，挽银情况危急，”姬无羡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一颗内丹么，我下次再斩头蛟便是。”
　　“阿羡，我想同兰公子商量一下。”
　　“不用，大哥若在此，一定会同意的，”姬无羡笑着摆摆手，“不能再拖了，剖丹给挽银吧。”


第73章　思无邪
　　慕琴音轻叹一声，终是答应了。
　　即便已服用麻沸散，医仙子慕琴音执柳叶刀的手也很稳，被剖丹却是非常人能忍受之苦，如同小死一回，姬无羡咬牙撑着，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好在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蛟龙内丹被完好取出，移植进萧挽银体内。
　　整整一夜过去，慕琴音从屋内出来，对一直守候在外的两位少女微笑着点点头，她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慕姐姐，你一夜没合眼了，快去休息下吧！”谢霓羽关切道。
　　慕琴音应了，却在望向院子时脸色一变，匆忙走下竹阶：“小王同学！”
　　谢霓羽转过身去，只见王涣浑身染血，惊声道：“熊猫！”急急提着裙子奔到王涣身边。
　　少年长剑撑地，一身朱雀华服被血染透，颜色更是深沉厚重，金翅鸟冠已失，棕红长发披散一肩，显然是经历过一场险恶打斗。
　　慕琴音已经上前扶住少年，温柔的眉眼中满是心疼。
　　“王若溪，你……发生何事了？”东宫芙蹙眉道。
　　“跟我走。”王涣没有回答，一把抓住谢霓羽的手腕。
　　谢霓羽怔了怔，王涣的手很凉，力气也很大，仿佛要带她逃亡般，自从出了幻境，王涣再没跟她讲过一句话，总是避着她，她以为是幻境后遗症，就没放在心上，只等交给时间化消。此番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轻声道：“好啊熊猫，可是你受伤了，先治好伤我再跟你走好不好？”
　　“不……来不及了，走。”王涣抬手轻轻拂过，少女额心多了只朱雀印记。
　　“是要走到哪里去？”有个冷寒的声音响起，整个竹林刮起一阵阴风，竹叶飒飒，零落如雨，一队白衣人如同幽灵般无声飘来了此地，分为两列，从队尾走出两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另一个站在旁边倒是显得有些体态娇小了。
　　王涣听到那声音时，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将少女护在身后。
　　“我就说嘛，小王公子哪会落败而逃。”唐琼摇着扇子，笑呵呵道，“不过要带这丫头离开唐氏，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诸位，能否先让我医治病患，其它以后再说。”慕琴音上前，挡在王涣面前，语气温柔而坚决。
　　“哎呀医仙子，”唐琼摇着白纸扇，悠悠道，“你是我们府上贵客，该被以礼相待，但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否则会有更多人遭罪。”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竹屋一眼。
　　慕琴音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却依旧没有退一步。
　　“真是令人头疼，来人，带医仙子回屋休息。”唐琼打了个响指，便有两位婢女上前，将慕琴音强行拽走了。
　　“慕姐姐！”谢霓羽见状急得跺脚，然而又放心不下身边之人，对唐琼气呼呼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唐琼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摇着纸扇从头到脚打量了谢霓羽一眼。
　　“东宫，带皓羽走。”王涣松开拉着谢霓羽的手，执朱雀剑对准唐氏的人。
　　“王若溪你保重。”东宫芙会意，挥袖撒下一片药粉阻了唐家修士，拉着谢霓羽的手往院子后门奔去，从那里出了竹林便能下山。
　　谢霓羽愣愣地被东宫芙拉着狂奔，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印象里王涣从未直呼过她的名字，总是你我相称，在别人面前总是用“她”代指。
　　“小芙，我不能走。”谢霓羽猛然停步，“我们是朋友，我不能留他独自面对危险。”
　　“表姐，逃吧，他们是为你而来，你知道自己回去会发生什么事吗？”东宫芙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谢霓羽或许没有察觉，但她已经从那个唐琼不怀好意的眼神中明白了可能的后果。
　　“他们为我而来，所以我更该回去。”
　　“王涣不希望你回去。”东宫芙红着眼眶。
　　“我知道，”谢霓羽转身，“但我不能放任他有事。”
　　小院中躺了几具唐家修士尸体，王涣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二哥，这毕竟是王宗主独子，还是留下性命吧，”唐琼摇着白纸扇，悠然道，“杀了此子，琅琊那边或不好交代。”
　　身材魁梧的男子狠狠将王涣摔到地上，朱雀衣少年将涌上喉咙的血咽回，撑着剑努力想要起身。
　　唐琼看了左右一眼示意，有两个修士上前用力将少年按下，然而少年倔强，并未屈膝。
　　唐家二公子眼神阴鸷，狠狠踢了王涣一脚，力量悬殊太大，少年终是被押着跪地，那人又是一脚踩在少年的膝盖上，登时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如此尚不能发泄其怒气，踩着少年的膝盖用力碾压起来。
　　少年的脸因为失血而苍白，嘴唇也被咬得发白。
　　踩着他膝盖之人怒气更盛，刷地抽出佩刀，高举过顶就要斩下。
　　“唉，小王公子你真是……”唐琼展扇掩面，一脸惋惜，不忍直视的样子，“快服软保命吧。”
　　“王涣！”有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随即一道紫色身影如风，扑到王涣身上，“住手！我跟你们走。”
　　锋利刀刃停在少女的颈项寸许，几缕青丝被刀锋削落。
　　“谢小姐倒是很有觉悟嘛，”唐琼笑容满面将其兄握刀的手拨回，“那就跟我们走吧。”
　　“皓羽……你不该回来。”王涣已经无比虚弱，挣扎着要起身。
　　“熊猫你别说话了。”谢霓羽起身，努力冷静道。
　　“皓羽……”
　　“我让你别说话了！”谢霓羽闭着眼睛斥道，身体因隐忍微微颤抖。
　　王涣被少女斥得一愣。
　　东宫芙上前，一针刺入少年后背令其昏睡过去。
　　“小芙，接下来就辛苦你跟慕姐姐了。”
　　“表姐。”东宫芙扶着王涣，落下泪来。
　　“保重。”谢霓羽轻声说完，转身往竹林中走去，唐家修士也就此撤离。
　　“我父亲修炼出了点意外，急需圣洁少女的血肉，你是这群姑娘中最完美的人选。小王公子不过是无意间听到我提及此事，就破了禁制前去阻止二哥抓人，拔剑为你而战，你说他这种螳臂当车近乎愚蠢的勇敢，怎么一点也不像他那圆滑的父亲呢？”唐琼领着紫衣少女进到一座老宅，摇着纸扇笑容满面道，“谢小姐这为了好友勇于献身的勇气，倒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嘛。”
　　“啰嗦，你想表达什么？”谢霓羽闻言已是心中一痛，勉强保持平静道。
　　“你们这互相牺牲的精神真是令我感动。”
　　“哦，所以你会放了我吗？”
　　“不会。”
　　“那就别废话，滚。”紫衣少女清丽容颜上满是嫌弃。
　　“滚之前我还是提一句，献身于未来仙皇，是你无上荣光。”唐琼笑容不减道。
　　“仙皇？唐敏？哈，头都给我笑掉。”谢霓羽冷笑一声。
　　唐琼不再说话，合扇对谢霓羽行了一礼，便退出门外将门反锁了。
　　现场只剩谢霓羽一人，寒风自破烂的纸窗户呼啸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让她心里毛刺刺的。
　　地面忽然一晃，她尚未明白发生何事，便已陷入无边黑暗，意识全无。
　　姬无羡赶到那座废弃已久的老宅时，尚未进门便已感觉到强大的妖氛鬼息，心中对谢霓羽处境无比担忧。
　　藏心出鞘，劈开门锁，少年踩着屋内吱呀作响的木地板前行，屋顶尘土纷纷抖落，越往内越阴森，鬼气越重，最内的地板破了个大洞，风声混合着只有鬼修能听到的潮水般鬼哭自那洞里传来，他从容走近，立在洞口，挑眉一笑：“在下姬无羡，特来拜会鬼道老祖。”
　　一条触手从那洞口呼啸而出，将他拦腰卷住拖了下去，重重地摔到地下室里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当眼睛适应了这地下室里面的黑暗，即便有心理准备，所见的场景还是令姬无羡倒吸了一口气。
　　无数的妖怪，巨大的爬虫将这间不算小的地下室几乎占满。
　　那些活着的妖怪有着狰狞的面目，怪异的眼睛上上下下转动着，似乎在打量这个闯入者。
　　紧紧缠住他的触手发出蠕动的咕噜声，凸起的经脉硌的他生疼，粘稠的液体在怪物们细微的蠕动声中胶着，还有些白色独眼胎儿般的活物一堆堆聚集在一起，零落的鬼怪残骸上偶尔有一两只蜥蜴蜘蛛爬过。
　　这就是鬼道与蛊术结合修炼的唐敏吗？修炼出现意外，便无法维持人形，崩解为这副鬼样子。
　　是真的很恶心就是了，姬无羡忍住反胃，在那堆臭肉中搜寻关心之人的下落，却是未果。
　　“小羽毛！”姬无羡蹙眉，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心中担忧更甚。
　　触手又有了动静，将他提起来，朝一张由无数密密麻麻的蛛网交织成的雪色丝墙靠近。
　　触手上分泌出绿色的汁液，透过衣料渗到他的皮肤上，那些冰凉粘稠的液体令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也开始发晕，浑身乏力。
　　与此同时，细密的巨大蛛网开始扭曲，中央凸出的一张人脸轮廓，姬无羡握着藏心的手不由得一紧。
　　当那张脸穿破蛛网，完全呈现在眼前时，姬无羡手心渗出了汗。
　　“大哥？！”他哑声道。


第74章　艳杀曲
　　兰羲之看起来有些痛苦，双目紧闭，眉心紧蹙，如同被困在某个黑暗的梦魇中。
　　“大哥？！”姬无羡再次低声唤道，握紧手中弯刀。
　　“你想救他吗？”粗砺的声音自虚空传来，像干旱荒漠中沙石般磨着他的耳膜。
　　唐敏的脸也自蛛网后探出，竟是张艳鬼般魅惑的年轻面容，敷有惨白的粉，眼尾朱红斜扫，眉心一点赤色朱砂妖艳夺目。
　　那张脸与灰褐色的头发上皆有半透明的黏液，整颗头如同刚从某种昆虫卵里孵化出来，颈部有数条灰色的肉管与蛛网之后的部分连接着，肉管似乎在传送着什么东西，伴随着咕噜咕噜的蠕动声。
　　姬无羡毫不犹豫一刀斩向缚着自己的那条触手，惨绿色的血液飞溅，红衣少年从那座妖怪残骸堆上滚落，以刀支地迅速站了起来，再看蛛网，兰羲之的面容已然消失，只剩唐琼那怪异的头颅还在。
　　少年拿刀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也有些站立不稳，果然，那黏液有致幻麻痹的效果。
　　“少年人总是冲动行事，你被剖丹后的身体尚未恢复，也敢来找本座。”唐敏睁开眼，一双细长的眉眼阴毒冷厉，“也多亏你来了，本座不用再对付那只讨人厌的鸟。”
　　话音刚落，墙角那堆妖鬼被炸飞了，一只赤羽神鸟现形，伤痕累累却不减气势，金色的立瞳中有着锐利光芒，羽翼之下护着的是陷入沉眠的紫衣少女。
　　是王涣的守护灵朱雀，神鸟与小主人一样尚未成年，也有一样的坚韧的气质，有伤在身依旧死守不退，直面新一波的妖鬼攻击。
　　“小羽毛！”姬无羡上前一步，然而被那毒液侵蚀，浑身已然无力。
　　他咬牙，在唐敏面前，自己竟然弱得不堪一击。
　　粗长触手再次袭来，他扬刀却是徒然，触手轻易缠上他的手腕，藏心哐地一声掉到地上。
　　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恨！
　　少年被反扭着双手拖到那张脸面前，一条凉滑的细长触手沿着脚踝蜿蜒向上，绕着小腿一圈又一圈回环，他努力保持神思清明：“放……放开。”
　　“送上门的鬼修好苗子，本座可舍不得放弃享用，”唐敏怪笑道：“你就代替那小姑娘来侍奉我吧，本座现在需要的是一具纯洁的身体，男女倒是无所谓。”
　　触手往更高处的地方攀爬，姬无羡内心一阵翻腾，头皮发麻，挣扎无果，用尽全部力气踢了那触手一脚，切齿道：“唐敏，你会为今日之举后悔。”
　　“唔，此番你若能受得住，本座允你一次机会杀我。”唐敏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而他笑到一半，却是一声巨大轰鸣，整个地下室都跟着震了震，随即又是一阵炸裂之声，整个天花板都垮了下来，浓烟滚滚间，一道颀长身影出现，逆光而行，宛若神明降临。
　　“大哥！”姬无羡开心地大喊一声，整个人连同声音都在发颤。
　　兰羲之剑尖指地，神色冷峻，大步走到蛛网前，与唐敏面对面站着，周身弥漫着一阵寒意。
　　“兰长公子这杀气腾腾的架势，若再找不到令弟，是要把本座这小楼拆了吗？”
　　自这青年携清圣之气踏进地下室以来，满屋子妖鬼皆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那些肉块鬼婴还蠕动着爬向蛛网，发出尖细刺耳的哭泣声。
　　“放人。”兰羲之语气淡淡，修长指节握着寒光泠冽的长剑直指唐敏。
　　“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唐敏低喝一声，无数触手迸发而来。
　　兰羲之执剑迎上，迅速掠过那些袭击他的触手，剑影斑驳间被斩成数截的触手零落一地，绿色的汁液飞溅泼洒，却是点滴未沾衣。
　　被分解出来的妖鬼也带着尖唳嚎叫，如同黑色风暴席卷而来，青年丝毫不惧，剑花挽就间尽破妖氛，鬼怪越是凶悍，杀伐之剑越是冷厉。
　　姬无羡被毒液所染，已经奄奄一息，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想看清来人。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兰羲之，狂战士般的兰羲之。
　　因为在大哥心中，自己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又暗恼自己让大哥身陷险境。
　　唐敏脸色微变，那些组成他身体的妖怪发出凄厉的呼号，他的妖体不断坍塌，触手扼住姬无羡的脖子：“兰羲之！再进一步，本座取他性命。”
　　兰羲之脚步一滞，流光剑却是脱手而出，迅疾刺向唐敏那颗头颅，袖中飞出无数白纸蝴蝶，瞬间化作红色浪潮席卷向蛛网，触手悉数聚集保护要害。
　　姬无羡听见钝器割破皮肉的声音，几缕白色蛛丝垂落，缠绕着他的那些触手皆被切断，周身的束缚松了，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少年努力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大哥。
　　清淡草药清香散逸，兰羲之的手轻柔爱怜拂过少年刘海，迅速喂他服下一粒丹药。
　　雪白的蛛丝网墙被流光剑破除，露出背后成堆尸骨来，血水流了一地，唐敏颈子生出的那些肉管子缠在那些血肉上，贪婪地吸食着。
　　还有一群凡人小孩被关在个巨大的铁笼中，睁着惶恐畏惧的双眼，早已被这血色炼狱吓得失了魂失了声。
　　重掌流光的兰羲之脸色微变，执剑的手轻颤起来：“如此邪术，不该留存于世。”
　　朱雀前来接应，兰羲之将姬无羡抱到鸟背上。
　　“大哥！”姬无羡急切道：“我们一起……”
　　兰羲之温柔地揉了揉少年那头乱糟糟的卷毛：“小伤员逞什么强，安心等大哥便是。”
　　朱雀清鸣一声，扫飞几只骷髅怪，在纸灵的掩护下振翅离开了地下室。
　　“你以为，趁妖体分裂体虚之机，就能杀得本座？”唐敏哈哈大笑起来：“后生可畏，愚蠢的天真了。”
　　整个空间震动起来，地面与天花板皆发出咕噜咕噜蠕动的声音，兰羲之眉心轻蹙，唐敏竟将整栋宅子都化作了躯体的一部分！
　　已见晴空的姬无羡察觉不对，回望向那栋宅邸，却见其已被地面涌出的无数扭曲触手覆盖，如同一座腐肉堆成的山。
　　“朱雀，你带小羽毛先走！”红衣少年说完便跃下鸟背，奔至那栋宅邸前。
　　“大哥！”姬无羡大声呼唤，然而宅子里除了妖鬼狂欢的尖笑声和触手蠕动的咕噜声，没有任何回应。
　　“哈哈哈哈哈，小东西倒是有勇气，还敢留下来。”唐敏自那堆妖鬼汇聚的怪躯中探出半截身子，白衣白袍自腰部以下皆非人类躯干，一条触手示威般挂起个巨大的白茧：“可惜你大哥，就快化作血水了。”
　　“你……说什么。”红衣少年倒退一步，心口急剧起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茧。
　　“怪只怪你们不自量力，”唐敏眼中闪烁着嗜血前兴奋的光芒，“送上门来找死，本座就成全你们。”
　　五彩斑斓的触手如同毒蛇般携带腥风铺天盖地笼罩而来，姬无羡闭目，取出默情，睁开眼时，金色眸子已化作血色双瞳，蜷曲的墨发在疾风中狂舞。
　　奏响鬼乐时，少年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思考，什么后果都不重要了，他满心都是大哥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风云涌动间，整个天幕都暗了下来，幽怨肃杀的箫音曲折回环，如同亡灵绝望的终曲，周围草木尽数枯萎。
　　鬼怪婴灵被默情奏出的箫音趋使，疯狂反噬唐敏，对此变故，唐敏显然措手不及。
　　墨灵给姬无羡的那卷曲谱，有能策高阶群鬼之曲，没有任何外人知晓。
　　被疯狂撕咬的唐敏发出痛苦的嚎叫，整个妖怪躯体都扭曲起来，自己的血肉被组成自己躯干的恶灵吞噬，怪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唐家人发现情况不对，纷纷前来，唐家二公子见其父被恶鬼撕纠缠苦状万分解脱不得，当即提刀上前助阵，然而片刻之间就被发疯的鬼群撕了个粉碎。
　　如此一来其他人更是不敢妄动，唐琼看着立于风暴中心的姬无羡，群鬼环绕间的少年安然无恙，红衣翻飞执箫抵唇，英俊面容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肃杀冷厉。
　　唐琼抬手制止想摇铃驱鬼的三姑娘，笑着摇摇头：“三姐莫慌，他撑不了多久的。”
　　有殷红的血自少年嘴角流出，画出一条细细的血线，显然是他的功体尚不足以趋使这么多妖鬼，如此冒进，与自杀无疑。
　　姬无羡死死盯着那只白色的茧，眼中泪光闪烁，摁在紫竹箫上的指尖发白。
　　大哥若有恙，我要让你们整个家族陪葬！
　　内心不断翻腾，杀气迸散间，群鬼更是疯狂，纵使唐敏修为高深，此前受到解体损耗，现在竟有不敌之颓势，触手忽然伸向自家修士，拿他们的血肉之躯祭了恶鬼为自己挡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