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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北顾天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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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濯闻言正疑惑那鬼王所谓何意,就见对方也一扬左手,周身漆黑鬼气骤然聚起,小镇上空顿生一阵阵哀怨的呜咽之音——竟是那方才已被他们打散的,清洛道长身上的怨气,得了指令似的化作缕缕黑烟,一齐向着方才倾泄一地的血色冥焰飘去。
  鬼烟四起,鬼焰飘飞,两股俱邪门的灵力陡然相撞,战局僵持难下。
  “……等等!”
  针锋相对间,捏着诀的司徒凛忽然皱了皱眉,稍思片刻后竟睁大了平素常常眯着的眼睛,连灵力也隐隐不稳起来。
  他望了望天空中的黑烟,又回望着面前赤衣玄袍的墨曜,不可置信道:“这是锁魂诀!你,你究竟是谁!”
  锁魂诀?炎离诀?
  熟悉的名字令云濯蓦地抬头,但见那黑烟已渐成锁链之状,死死将司徒凛召出的玄焰困住,更是心下一滞。
  这怎可能?
  据传言,九淼祖师爷顾冥曾留有两大鬼道奇术,一名炎离一名锁魂。一者以血燃鬼火可烬万物,一者以怨聚鬼气可缚万灵,皆为威力极大之狠厉招数。
  然而,因九淼历代弟子中亦不乏欲以捷径追求力量之辈,是故这两招在立派之初便有许多人争相修炼。可岂知当年顾冥乃是于身染鬼气命悬一线之时,在那半阴半阳之界方悟得此二招。平常弟子若未有此境遇而妄加修炼,只会徒让灵力为鬼气所嗜,最终功力溃散而死。
  昔日九淼因偷练此功而枉死之弟子不在少数,故而到第三任魔尊继任之时,便下令将此二招列为禁术。命全派上下除掌门与众长老及几位亲信弟子可简单了解其修炼之法外,其余弟子皆一概不得碰,而纵是了解其修炼方法之人,亦不到濒死而回生之际不可妄加修炼。
  可如今,在这身染鬼气之人都寥寥无几的太平盛世,此两门近乎绝迹于江湖的禁术绝学怎竟能同时在这小小的望泉镇里锋芒相对?!
  而且,这鬼王会九淼暗杀之术,或可尚用江湖武学流传在外被其博采众长所解释。但如今竟连锁魂诀都能习得,难不成此人真真来头不小,竟是那九淼的顾宗师转世而生了?
  正皱眉思虑犹疑间,又忽闻一声闷哼,但见方才已处于下风的司徒凛,所召冥焰已皆为墨曜所破,心绪不宁之时结结实实挨了墨曜一掌,双膝一软,捂着下腹半跪于地。
  “凛兄!”
  这下顾不上战局僵持,云濯赶紧上前将之一把扶住,只见那人咬紧的牙关间因绷不住而溢出丝丝鲜血,抽气连连,一向悠闲淡定的脸上因痛苦而染上几分扭曲。
  “你们敢伤我凛兄!”
  少时听闻对方被人欺负都尚受不了,更诓论如今还得再加上一份倾慕之情,司徒凛隐忍却狼狈的样子颇令他怒从心起,火冒三丈。眼见那二人仍无退意,十指一屈,引着雪月便要和鬼王鬼女拼个你死我活。
  却也正是此时,天空中忽又有呼啸风声传来:“住手!”
  只见压低的层云间,一名额点朱砂,背负玉琴,身着纹竹素衣的儒雅公子,正带着几名云家小弟子凌空御剑而来。
  意识到那身影乃是何人之后,云濯身形一顿:“……二哥?”
  窄窄街道上的人虽面容陌生,神态动作却万分熟悉,云辰一眼看见伏在云濯身边那颇有身份指向性的白狼雪月,登时神色一滞,脚下踉跄两步,差点自从来御得极稳的问曦剑上摔下:“你,你是?!”
  他又不可置信地愣了片刻,才怔怔道:“三弟?”
  “云辰?”
  谁知另一侧,见情况忽然有变,墨曜和丹朱也皆慌了神,方才嚣张气焰消散不少,双双转身欲离。
  只见玄袍之人急急一挥手,掩住丹朱身影道:“白泽君那玉琴不好对付!快走!”


第三十八章 君风堂
  “你们这杀人盗尸的恶贼,别跑!”
  一见那两人要跑,云濯顿时也顾不上那还满脸惊异的远来之客,挣扎着便要起身。
  然而,他一步还未追出,倒先因方才折腾出的一身伤,身形猛地一晃,同时,又感觉袖摆一沉——司徒凛的手拽了上来。
  “云濯。”
  只见那人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语气还因腹部中的一掌而隐有颤抖:“穷寇莫追,段道长的伤势刻不容缓,赶紧疗伤才是正事。”
  被这么一拦,云濯本是颇有点心不甘,但俩人一番掰扯,那鬼王鬼女也趁势跑了老远。一低头时偏又见司徒凛神情痛苦,于是沉吟须臾,也只能一声叹息作了罢。
  他将人扶起,宽慰道:“好好好,不追了,凛兄你别急啊。咱们先找我二哥去。”
  语罢,便抻着司徒凛那未被开道口子的左臂搭上了自己的肩,俩人一瘸一拐难兄难弟似的挪了两步,正赶上云辰收了问曦剑,自镇口快步迎来。
  “白泽君。”
  司徒凛一拱手,道:“多谢相救。”
  “司徒公子客气。”
  云辰点头略一回礼,却是心不在此。
  他自方才入镇以来的目光,全被司徒凛身边的云濯锁了住,眼里擒着的情绪,半是不可置信,半是错愕震惊,虚虚张了几次口,终究连一字也未说出。
  小小街道上霎时沉寂一片。
  许久后,那素衣的儒雅公子仿佛终于接受了这事实,徐徐长吸了一口气,压着尚不稳的声音摇头道:“我听宁攸那孩子说事态紧急,便先带着几个弟子御剑赶了来……谁知,谁知竟在此……”
  话至此处,又是一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幻梦,直到又低了头看到那两只机关兽时,方才叹道:“三年了,真的是你吗?三弟。”
  “二哥,是我。”
  三年未见,看着那原先眼中常含三分笑的儒雅青年,形容更瘦削寡淡不少,又想起昔日种种恩怨难解,云濯心中何尝不是百味陈杂。
  “三弟……”
  看出他心中所想,云辰沉吟须臾,终是一叹:“这三年我每每梦回,炎毒殿那场意外仍是挥之不去,可事出有因,我并不能怪你……”
  云濯不语,只默默摇头,将十指攥紧。
  “我也曾找大哥讲明缘由……”
  云辰又道:“可他对爹爹之死与云崖之变难以释然,并不听我的解释。”
  “我知道了。”
  深知自家大哥之脾性,何况还隔着各方恩仇,云濯并不觉意外,一拍那人肩膀以示安抚:“往事不可追,大哥那里到时再解释,至少现在我回来了。”
  “是啊,也罢。”
  字字入耳,云辰沉吟少顷,终抬头打量起眼前人的模样,那神态表情恣意潇洒虽像极当年自家幺弟,可相貌体态委实太过陌生,不由得又面露疑色:“可是你是怎么……”
  “一场由隐汐师姑牵线的借尸还魂,说来话长了……”
  云濯摆摆手,并不欲再言:“二哥,这些后面再说。如今我和凛兄有伤在身,段道长更被那怨尸所伤,命悬一线。事不宜迟,你先为道长稍事疗伤,我们赶紧启程回武陵。”
  “好。”
  云辰到底是医者仁心,一听段昭英危在旦夕,倒也没再追问云濯之事,只略略将他俩打量一番,又问道:“那你们的伤可还要紧?”
  “无妨。”
  司徒凛摇摇头,道:“不知为何,那鬼王方才一击,并未下死手。这伤疼是疼些,倒也没伤着要害,且先救段道长吧。”
  云辰点点头,转身对那小屋门并起双指一挥。
  光华升,鬼障除,紧闭了半晌的房门终于斜开出道缝。
  “谁!”
  昏暗不明的屋内落入道光华,两个小祖宗可怜巴巴地缩坐在枯草团上,尽管面上尽是悲色,却仍死死保持着戒备之姿,一见那门打开,俱是抽出了武器相对。
  “我是云辰。”
  云辰抱琴而入,对着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少年略一点头,又道:“那鬼王一行已被打退,且先让我看看段道长的伤势。”
  “白泽君?”
  司徒泠一见来者样貌,终于长舒一口气,一边将人事不省的段昭英稍稍扶起,一边又疑道:“那我哥和容公子……”
  “……容公子?”
  云辰乍一闻此名,眼略露疑色,但到底是玲珑心思,给段昭英伸手搭脉的转眼工夫间,也心下了然,马上低声道:“他们受了些轻伤,倒也无碍。”
  “真,真的?”
  劫后余生来得太突然,眼角犹挂泪珠的白晓神情仍是愣愣。
  “难道还能是假的?”
  一阵风吹过,屋门忽被一人推得大开,云濯不知何时已打发走了那两只机关兽,和司徒凛并肩迈入屋内。
  他望着那几乎又要哭出来的少年,虽身上伤口隐隐还作着痛,却也心底宽慰,强忍着调笑道:“怎么,白小公子还盼着我死么?”
  “没,没。”
  白晓踉踉跄跄从那稻草堆上爬起来,三两步迎上前,喜极而泣道:“容公子,司徒兄……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先别急说这些。”
  一旁的司徒泠,虽见自家兄长无事亦面露喜色,言谈动作倒比白晓冷静些。
  他望着连连摇头的云辰,关切道:“白泽君,段道长的伤势可还好?”
  云辰不语,置琴膝上引弦欲探,岂知十指方轻拨了几个音,忽眉间一皱,右手食指被割出道浅浅血口,抬手痛苦捂上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愈加苍白。
  二哥?
  自家兄长自幼就是药罐病包,见此态云濯心下一滞,忙上前扶住:“白泽君怎么了?可是那墨曜使诈害你旧疾复发?”
  借他之力,云辰勉强摁着额头站起:“无事,这几年的老毛病了,自炎毒殿回来后时不时就要犯一下,大约是在那云来城里淋了雨的后遗症罢。”
  云来城?淋雨?老毛病?
  可多年前自己尚在人世的当时,并不记得二哥生了头疼病啊?
  云濯微感诧异,方欲再问,又被云辰抬手止住。
  白衣公子不语,提气深吸,吐纳须臾,面上痛苦神色渐渐减淡,合指捏个止血诀,对四人道:“先莫说这些,段道长伤势颇重,我又犯了头疼病,难以施法……你们还是加紧和我一道,将他带回云家救治吧。”
  语罢,负琴起身,又朝着门外一招手,候了多时的几名云家小弟子纷纷入内,小心翼翼地将那道士架起,光华一闪,御剑而出。
  三日后,武陵。
  “啧啧啧,疼疼疼。”
  凌霜居里,云濯正靠在张雕花太师椅上,一边端着个八宝镜打量自己脸上被糊上的那一溜药膏,一边轻扯了扯自家二哥的袖子,哀道:“没想到浮生剑割得口子虽浅,治起来还挺疼………哎,我说二哥,这不会毁容吧。”
  “洛弟的剑法一向凌厉,你那三脚猫功夫招架不住,也是该然。”
  专心上药的云辰头也不抬,手底忙不迭倒腾完了,方才又一叹:“只是不想他今竟被贼人害至如此,连死都不得安生,当真岂有此理。”
  “二哥莫气。”
  云濯拍拍他的肩:“那贼子的确可恨,我们此行便是为了查出这事始末,定要让洛道长安息……只是调查急不在一时,还得循序渐进。”
  “嗯,也罢,先且不说这些。”
  闻言云辰神色稍霁,片刻后又笑道:“那三弟啊,这么小一口子,搁昔日你连哼都不会哼一声,如今杞人忧天些什么?何况你个大男人,当年剥骨之痛都没怕过,怎么还怕毁容?”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云濯皱着眉头,强忍着那药膏和伤口搅和在一起引发的诡异痛感,心里直嘀咕。
  二哥哟,虽说男子确实是不如姑娘家爱美的。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原先嘛,他自认是来得潇洒,去无牵挂,只爱恩仇趁年华,对那风月之事一窍不通,也懒于搭理,自然对皮相容色没什么概念。
  可现在,好像不大一样了。
  他这把生生死死折腾好些年的老骨头,可能,对着某位和他一起插科打诨闹到大的,竹马兄弟,情窦初开了?
  所以说,既是有了个心尖尖上的人,他一介男儿身,虽谈不上什么“为悦己者容”,但到底破相这事还是不要的好。
  嗯,何况还是这么具本来就没当年自己好看的壳子。
  思至此,云濯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哎,二哥,现在这次和四年前那次,情况不大一样的。”
  “打住,我可没闲工夫管什么一样不一样。”
  许是被云濯那句戏言勾起了心中往事,云辰眉间一皱,三两下收了桌上的瓶瓶罐罐,又对着自家三弟的额头轻轻一敲,正色道:“司徒公子的药还没换,段道长那边也得有人看顾着,我先走了。不过,你可给我悠着点儿,大哥这几天快游历回来了,小心他逮着你家法处置。”
  “哎,得得得,快别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一听见自家大哥要回来,云濯瞬间只觉头疼得不行,赶紧一把捧了桌上的药箱子递给云辰,将那还欲再念叨嘱咐几句的白衣青年送出了门去,临了还不忘招手道:“二哥你快忙你的去吧,告辞告辞。”
  连拖带拽送走了自家二哥,云濯左右无事,托腮推窗,近瞅瞅院墙里刚拧出骨朵的洒金梅,远看看回廊旁枝叶秃了个干净的桃花树,心里开始瞎盘算。
  三天前,他们一行九死一生从那望泉镇里出了来,马不停蹄就赶回了武陵云家。
  段昭英伤势严重,自然被云辰带回了所住的幽篁院救治,先行来求救的宁攸则早早在偏房里住了下,剩下的那俩小祖宗也嚷嚷着要与之搭伴儿,三人亦就这么去了一处。
  而他和司徒凛么,既非年轻小弟子,安排偏房于身份有那么点不妥,云家那几间客居最近又刚巧住了人。白泽君左右一合计,自然就把他们排到了这因主人“死”了三年,而空置许久的凌霜居。
  于是,云濯这位原主,也就这么换了个身份,跟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来了个故地重回。
  所幸,他那小院陈设没大变化,花还是花,树还是树,连那架子上的摆设,也还是原来那些古董文物。除去无人常住,积了点薄灰,其他地方倒还说得过去。
  想来这三年间,家里大约仍有人为他说了说话,没把他这位“江湖余孽”的遗物旧居,同那在南疆断崖下的尸骨般清个一干二净,倒算挺念旧情。
  时过而境不改,云三少对此委实颇为惊喜,当下便心满意足地入了住。大手一挥,旁边偏房赏给司徒凛,自己则在主厅占山为王,逍遥自在,又过了把当年富贵小公子的瘾。
  一连三日怀旧念旧,也还真不得不说,住过了九淼和大漠那些寒碜客居之后,再睡回自家的檀香木雕花床,简直太惬意!
  但是,再惬意也不能天天窝着嘛!
  还是出来透透气吧。
  思至此,伸个懒腰,大步流星出了主厅,路过客房时贼兮兮凑到纸窗前,悄悄瞄了一眼。
  ——但见着房中俩人对坐桌前,云辰小心翼翼摆着瓶瓶罐罐,而司徒凛正摊着左手五指,神色无奈,当中血痕已被黑褐药膏糊了一层又一层,模样甚像茅厕中物。而云辰左看右看,仍不满意,又掏出一瓶来继续抹,惹得边上那位“当事人”无奈地扶住了额。
  看来凛兄也被二哥这位“医仙”折磨得不浅嘛!
  想起自己方才那经历,云濯摸摸脸上口子,对司徒凛暗抱同情,不语摇头,继续往偏房走。
  结果那边更热闹,院里仨祖宗不知怎的又争得面红耳赤,而堪堪一听,似乎话题还是关于他在望泉镇里使的机关术……
  得,这边的热闹,自己怕是要越凑越乱,还是得脚底抹油。
  云濯一叹,继续往外绕,不久到了一方名为明心的空旷石台,台上躺着清洛之尸,而周围一圈云家小弟子正个个紧张非常地捏诀施法,净化怨气,毫不敢怠慢。
  看了眼那被铁链捆住的青黑尸首,望泉镇里九死一生的经历又浮上心来,他一声哀叹,揉了揉眉心。
  这也不行,那也有人,真是家里什么地方都容不得……可到底去哪儿散心好哎?
  左思右想,好不纠结,云濯屡屡碰壁,决定放任自流,数着路口胡乱拐,待无路可走时抬头一看,竟见一处肃穆祠堂。
  这正是供奉武陵云家列祖列宗牌位之地——君风堂。
  ……这,透气儿也好故地重游也罢,怎么就到这儿了?
  云濯一挠脑袋,叹气连连。
  然,既来之则安之,思忖须臾,还是抬脚迈了进去。抬头一望,正对的墙上,大小龛里密密麻麻排了几十个灵位,黑压压一片,好不压抑。
  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地方,他们兄弟仨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押着来,一跪就是半天,挨个上香进贡,祭祀祷告。
  那会儿,他大哥做这些繁文缛节,十分滴水不漏,严正端方得很。他二哥呢,虽谈不上喜欢,倒也算是循规蹈矩,勉勉强强不出纰漏。
  唯有云濯,最是受不了这些,那乌木牌子上的字,委实看得他头疼,堪堪念叨上一个时辰便捱不住了。
  什么青鸾君云翎,重明君云承,螭吻君云毅……现在看来也是一样,从上到下一个接一个,走马观花似的直往眼睛里灌,更别说记住谁是谁了。
  不大令人愉快的年少往事上了心来,云濯不由得抱了臂一声长叹。
  唉,你说这祭祀之礼,却是谁发明的呢?
  他兀自摇了摇头,眼睛也顺着那正龛上的牌子一溜往下走。
  谁知,目光却在触及那最下面的牌子时,神色一滞。
  乌黑一片的牌子上,金墨镌刻的八个字扎得他眼睛生疼。
  ――英招君云远之灵位。
  深秋时节,一阵冷冽的风自屋外穿堂而过,那齐整排列的灵位一排排矗立着,仿佛一个个静默相对的已逝之人,将那屋内的气氛压得更沉了三分,静谧得可怕。
  云濯竟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脚同灌了铅一般,死死定在了那砖地上,再也迈不动半步。
  天狼君云濯,弑父叛师,大逆不道,按旧例应家法处置。
  冷厉的话语犹在耳边,同四年前冬天那寒到彻骨的雪一起,裹挟着凌乱不堪的记忆向他袭来。
  方才调笑玩闹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云濯痛苦不堪地攥紧了双手。
  鬼面人环绕的异教玄殿之上,殷红的血珠断了线似的自他手中的无奇剑锋淅淅沥沥地淌下。
  面前之人倒在血泊之中,白袍被染得通透,其上的绣纹斑驳看不清颜色。
  剑刃坠地有声,凄厉的呼喊萦绕耳边。
  那是他的梦魇。
  “我回来了,爹。”
  沉吟良久,云濯颤抖着双手,在那灵牌之前点上三炷香。
  “对不起。”
  龛前的白衣青年双膝一软,长跪不起。
  青烟徐徐盘绕而升,在未萦上屋顶横梁之前又渐行消散,到底了无一丝痕迹。
  像是无法回头的纠结过往,又像是永无归日的逝者之魂。
  终究都是不可追。
  “哎,云濯?”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知多久后,云濯终于神情恍惚地起了身,身后却忽传来一声低唤。
  这一声叫得他乍然从悲伤中缓过点劲儿,急忙一回头,竟是司徒凛似笑非笑地倚在门口。
  那人里面仍半散不散地穿着件紫衣,外面大抵是因在望泉镇打斗之间损了衣裳,而临时披了件云家弟子的白袍。堪堪露出的手腕和颈子边,纱布与浅浅血迹虽依稀可见,面色倒比在望泉镇时的苍白痛苦红润了不少——想也是休养了三日,伤势大好,这才赶着刚换完了伤药出来透风儿的。
  “凛兄?”
  悲意尚未散去,司徒凛的到来虽让他心情稍微明朗了些,云濯表情仍是木木。
  他怔愣道:“你怎么来这了?”
  司徒凛一摊手,无奈道:“嗐,出来散步呗!谁知迷了路,七扭八绕,就到了这儿了……我一看你在那儿拜祭什么人,又想着你家这祠堂我也不好进来,这就只能在门口等了。”
  他说着,随手甩了甩半披的头发,又上上下下将云濯打量一番,却忽的在看到某个角落时眼神一亮,继而一扬下巴,笑道:“哎,云濯,你这儿好像有好吃的,给我拿两块儿出来尝尝呗!”
  “什么?”
  云濯闻言,边沿还有点红红的眼里,露出几分疑色来,顺着司徒凛那目光往下一看,竟还真瞧见一旁侧龛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谁的牌子前摆了盘桂花糕。
  盛在白瓷盘里的淡黄糯糕上,撒了细细一层糖粉,绵密得像冬末春初时落在迎春花骨朵上的薄霜,四边被齐齐整整切成菱形,露出红糖或豆沙做的夹馅儿,几点金黄的桂花瓣儿点染其上,仿佛隔了老远就能闻到那金秋的香气。
  云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小时候,他最馋这些糯糯甜甜的玩意。可偏偏家里头管得紧,除了自家厨子做的菜,其余坊间叫卖的民间小食一律不得入内。爹爹一板一眼,说是怕他兄弟仨年纪小小胡吃坏了肚子,可也真真让那金灿灿的糕饼,成了他小小心里萦绕了好多年的执念。
  后来,他大哥先出落成了能闯荡江湖的少年,整日跟着爹爹游走于各派之间,每每临行,他便死皮赖脸央他大哥,从那沿途的镇里给他捎回几块来。
  然后,待那二人归来之日,又早早立在家里那棵桃花树下候着,虽是站到腿脚酸软,为了那一口咬下时甜丝丝的满足感,也终究乐得其所。
  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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