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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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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与你相争的时候,我便输了吧。而我不争的时候——你个死人还能赢我不成?”
  他大踏步过去推开房门。花精因为陆漾不和她说话而觉得无聊,去了后山守海棠聆山音,因此便没人过来管他。
  大雨滂沱,天地间一片迷蒙。陆漾全身灵气激荡,把周身的雨水隔离了开去。他洒然在院子中转了一圈,出大门的时候,手里已多了一把青碧色的长剑。
  “逝水剑,大凶之剑。”陆漾把剑配在腰间,学着楚二的样子,右手轻轻抚上剑柄,过了一把当剑修的瘾。可惜他除了姿势之外,心法不会,气质不纯,这个剑修可谓当得相当敷衍。他也不太在乎,兀自想着自己手里这剑的历史,“上两任剑主好像都惨死了吧,有一个似乎还是我的嫡系老祖宗来着?唉,他那临死前被人戏弄的耻辱,连几千年的英名都掩不了啊……”
  修者们有时候相当迷信,逝水剑出世时恰逢魔主肆虐天下,人人自危。接连两位剑主惨死于魔主手里之后,人人都道那剑晦气,会给主人招来龙月这等凶人,皆避之唯恐不及。
  嗣郦陨落,华阴当时没敢接手她师父的遗剑,又舍不得销毁,就把它藏在玉醴泉中,后来扔给了楚渊;楚渊却只追求通灵神器,宁缺毋滥,一看逝水剑是个没通灵的上一品法宝,便很是不屑地将其扔给了云棠;云棠无人可扔,就老老实实把这柄剑搁到了衣柜顶上,逢年过节还要去拜上一拜。
  现在魔主已死,大凶已去,可这柄剑也被遗忘了很久,早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要不是陆漾跑遍了整个院子也没看到第二柄剑,不得已挑了这一把,想来它还要继续在衣柜上多呆一些时日。
  有了剑,陆老魔兴致冲冲地就要下山找云棠,却临时心念一动,想起了这山上的某个去处。
  “就算是练手吧。”陆漾堪称温柔地拔出逝水剑来,注视着那一湾清泉般的碧色长剑,忖道,“也让这东西喝点儿血,睡了太久,别变得钝了。”
  他下定决心,嘿嘿然一笑,接着就将逝水剑抛上半空,自己亦轻盈地跃了上去。
  御剑飞行和踏云飞行是两种绝然不同的体验。陆漾一开始有些托大,按着自己那套“神游天地”的说辞横冲直撞,差点儿就栽断了脖子。
  之后他便收敛了一些,先慢悠悠地驾驭着长剑绕山顶飞了半个时辰,然后开始加速、旋转、急停、在空中写大字……不断换着花样去琢磨控制的方法。
  陆漾对灵气的操纵水准还在云棠之上,只是现在刚刚启灵,灵气的储存有些少,不够他做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但像这种玩飞剑的技巧活儿,他只花了很短的功夫,就已经摸索出了许多门道。
  雨下了整整一天,陆漾也飞了整整一天。
  当雨过天晴、彩虹架桥于高空之时,陆漾终于耗尽了他的灵气,晃晃悠悠地从天上降落,扑倒在了满是露珠的林间草地中。
  衣衫尽湿,但陆漾并没有爬起来,也没有抬头去看斜插在一边的逝水剑——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痛快啊!”他只在心底发出了这么一声畅快淋漓的呐喊,就打了个哈欠,四仰八叉地睡了过去。
☆、第30章 杀剑断芒:扑倒
  千秀峰很美。
  前方清奇峻秀,景色随高度不同而或淡雅; 或肃穆; 各人地盘; 各有千秋;后山则海棠如云; 终年花开不谢。山上不因高海拔而寒冷; 处处皆是意盎然,生机蓬勃,比凡间那些因高耸而苍白肃杀的山峰要养眼多了。
  但是这也有一个坏处。
  仙家场地太过适于生存; 不仅适合修者生存; 同时也适合兽类生存; 所以千秀峰上不可避免地隐藏着许多妖兽。
  红尘境内的妖兽和绿林的妖怪不一样; 这些家伙们完全没有理性可言; 浑浑噩噩地只遵循生物本能来活动。它们或许曾只是一只温良的小兔子,或者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 却某一天突然吞噬了一点儿灵气,就有了凌驾于同类之上的强悍力量——甚至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
  当然; 绿林的妖怪们差不多也是这么诞生的。不过; 当他们引气入体、获得脱胎换骨的力量之后,就会有老妖怪们拿着《清明法典》过来; 给他们启蒙智慧; 让他们变成一个个类似于人类少年一样的半成熟存在。
  然而红尘并没有《清明法典》; 拥有了力量的妖兽们茫然无知,只是遵循本能去掠夺生存资源——从同类那儿抢夺阳光、水分、土壤,从人类那里抢夺灵气和地盘。
  这就是它们的原罪。
  在正道少侠们“除魔卫道”名单之中; 妖兽永远都是榜上有名。人们相传,妖兽喜食人类小儿,性情暴虐;长于破坏而拙于守护,所过之处总是一片狼藉;遇见修者就要上去攻击,而且不死不休……所以它们是有伤大道的魔种,人人得而诛之。
  但实际上呢?
  陆老魔曾笑言:“妖兽们哪有这么坏,这算是以偏概全,一棍子打死所有了。只是……区区一个低贱物种,居然想和人类抢东西,这不是罪该万死的‘魔’,又是什么?倒没有杀错它们。”
  听了他这话的人不置可否,只冷冷叱道:“你这般讥讽人类,莫不是要弘扬‘妖贵人贱’的恶心理论吧?”
  “没有那回事。”那时候陆老魔还伪装是一个人类,却并没有暗暗维护自己的妖怪一族,对那什么妖怪天生比人类高贵的论调也一向嗤之以鼻,“人类自利自私,颠倒黑白,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实在是相当恶心……可妖怪在这方面也是不遑多让的。”
  事实证明,死于人手的妖兽比死在妖怪手里的要整整少上一倍。妖怪在“除魔卫道”的造诣上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步,甩了人类七十步不止。
  由此可见,老祖宗比不过一方寸土地,家族谱比不上一小撮资源,生物们的本性就是爱自己——只爱自己。
  这份狂热的爱,并不会因为种族或者灵智的差别而有所不同。
  陆漾也是一样,他当年就杀过很多所谓的“本家”。
  为了解决灵气问题,他曾生生吸干过短耳狐的鲜血,由是完成了对妖兽的第一次杀戮。他从不认为这次杀戮是错的——虽然既血腥又残忍,简直丧尽天良,但他无错。
  世人皆醉我亦醉,何错之有?
  “荒谬!”
  宁十九从天上掉下来,正砸在陆漾的剑尖之上,把正飞得兴起的陆老魔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干什么?”他这么怒吼了一句,想想不对,改口道,“你为什么来了这儿?”
  然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很严峻的问题:“等等——你居然能看到我的思想?”
  宁十九把陆漾从剑上拽下来,拖着横走两步,将他砰的抵到了树干上:“你要到哪里去?”
  陆漾莫名其妙地仰头看着他,没有搞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他拒绝先回答别人的问题。
  宁十九并不需要他开口,自己已替他说出了答案:“你要去杀人,是不是?”
  “我要杀的可不是人……”
  “管他是什么!”宁十九愤怒地叫道,“反正就是你要用你手里的剑,去夺走某个生命活着的权利,对不对?”
  陆漾愈发糊涂起来,自己还有一大堆疑问等着宁十九来解答,这家伙倒在这儿纠结这种破事:“对,是妖兽。我要杀妖兽,难道有错?世人都在杀妖兽,你推崇的什么狗屁正道也在杀妖兽,偏生就我不能去杀?”
  宁十九摇头道:“别把你说得和他们一样——他们至少还想着除魔卫道,你呢?你是为了什么而去杀的?”
  陆漾冷冷地哼了一声,握着逝水剑的右手慢慢攥紧:“陌路同途,都走在一条道上,何必问走过来的理由。”
  “我可以不问别人,但我一定要问你。”宁十九使劲捏了捏陆漾的肩膀,让后者吃痛地小声呻/吟起来,“我几息前还在往生河那儿,几乎都要确定了贪狼的身份。可就在我要下河的时候,我听见了——”他松开手,戳了戳陆漾的胸膛,怒道,“——你那可恶至极的歪理!”
  “是——吗。”
  陆漾身后靠着大树,前头堵着高大的宁十九。他不安地动了动,却发现完全挣扎逃脱不得。
  于是他试图丢几个法术出去,可宁十九正在气头上,一见陆老魔不想好好谈话,就立刻下了狠手,拿自己高了三阶的神识去冲击陆漾的脑袋——为了防止陆老魔玩阴招坑人,他这次拼全力发动,务必要一招制伏对方。
  可陆漾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是很清楚宁十九所来意欲何为,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并没有真正动手的打算,也毫无自我保护的意识。
  于是宁十九的一记神识攻击便造成了远超预期的后果。
  没有防备的陆漾完全抵挡不了宗师级修者的这全力一击,当即闷哼一声,口鼻溢血。逝水剑当啷落地,他整个人也随之软倒了下去。
  宁十九大吃一惊,满腔怒火被刺骨的凉意刹那间扑灭。他一把接住陆漾倒下的身躯,叫道:“老魔!你没事吧?”
  陆漾勉强睁眼看他,目光中那遭到背叛的恨意一闪而逝,让宁十九不禁毛骨悚然。
  “……是了,我大概又入魔了。”陆漾像是想通了似的微笑起来,只是那笑容诸多疲倦和漠然,而殊无正常的欣喜之情,“所以呢,贼老天,你是专门回来杀我的么?”
  宁十九重重摇头:“不,我没想杀你,我就是想问一问——”
  “莫问了,我的确想杀了那只狐狸。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也想喝掉它的血——哼,最多在它死后喝吧。”陆漾倦怠至极地闭上眼睛,淡淡道,“不管是为了云棠,还是为了我自己,我这么做都没错。只是杀一只妖兽而已,我绝不认错。”
  “你——”
  陆漾没去理睬宁十九那复杂的叹息,自顾自张开嘴巴,尽力吸了一口气,准备唱歌疗伤。
  宁十九咬牙,又一记神识攻击丢了过去。
  陆漾刹那捂住脑袋,惨叫着翻滚到一旁,抖着手,摸住了尚未归鞘的逝水剑。
  “别!别动手!我没想要和你拼命!”宁十九赶紧用灵气勾住逝水剑,将之远远抛了出去,“我也没有要伤你的意思——你听我说!”
  陆漾先是看了看自己骤然变空的手掌,再抬眼盯着宁十九,很久之后,才慢慢点点头:“我听你说。”
  他向宁十九伸出了染血的手臂,宁十九赶紧扶住他,舒气道:“哎,这就是了。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谈一谈的呢——”
  陆漾一捏宁十九的手腕,骨头断折的刺耳声音砰然炸响。
  宁十九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陆漾已像一头怒极的猎豹般腾空跃起,狂野而不可阻挡地向他扑了过来,并且成功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一招得手,陆老魔眼中杀机毕现。他一手扼住了宁十九的咽喉,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捏断了他的琵琶骨,左腿屈膝抵住了对方的丹田部位,右腿则牢牢压制住了对方的全部活动空间。
  形势就此翻转。
  “你说得对,的确没什么不能好好谈的。”陆漾呸的吐掉嘴里的血沫,垂眼看着身下的宁十九,冷笑道,“可我偏喜欢这么听人讲话。现在你可以说了——记住,你给我慢慢地、认真地说。我也不想和你拼命,但我确有伤你的意思。”
  堂堂宗师级修者被一个刚入门的小儿瞬间打翻在地,而且败相极其难看,就是宁十九早有思想准备,此刻也惊得呆了。
  “说啊!”陆漾等了半天,见宁十九不给出点反应,便一个头槌砸了上去,喝道,“我听着呢,你倒是说啊!”
  宁十九被砸得又是一惊,回过神来,这才觉察到身上的痛楚,还有被死死压住的憋屈。他面色一僵,勉强凝神看去——陆老魔脸色灰白,身子摇摇欲坠,显然受创不轻;但掐住他要害的五指却稳固得磐石一般,想来只要自己稍有反抗的念头,脖子上说不得便会立刻多出来几个血洞。
  至于能不能在他动手之前就先下手为强,把形势再重新逆转回来……
  这就得看是凡间武功更快还是法术更快了。
  一般而言,自然是法术的速度遥遥领先,武功难望其项背。然而宁十九觉得这结论搁在陆漾身上毫无意义——那人的武功强大得简直天理不容,和任何法术、哪怕是道术,都没有可比性。
  看看他用法术和武功的不同表现:当陆老魔要和宁十九比法术的时候,就被宁十九用等级压得死死的;但当陆老魔聪明地选择凡间武学之后,宁十九瞬间就成了被压的那个,莫说反击,连防御都做不到。
  “说什么以体术发家,明明就是完全靠武功吃饭嘛!”宁十九很罕见地品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身上无处不疼,气得在心中狂骂不止,“这厮还想着当什么雍容典雅的凤凰青鸾呢,分明就是一只野狗,一只喜欢撒泼咬人的疯子野狗!”
☆、第31章 杀剑断芒:和解
  骂归骂,但谈话不能不进行下去。
  看着陆漾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宁十九觉得自己再不张口; 难保对面那人会在昏过去之前下个杀招; 以消灭自己这个隐患。可是让他直接说;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略一踌躇; 陆漾眼里的暴虐气息果然又翻腾了起来:“不说是吗?哼,那你以后都不用——”
  宁十九脑袋里刹那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我替你杀!”
  陆漾愕然; 手下一抖:“……什么?”
  宁十九因为脖子上的剧痛而翻了个白眼; 挣扎着道:“你——你心里魔念太重; 万万不能再开杀戒了。但是我就没有这个问题; 所以……我帮你杀。”
  陆漾没有弄清楚宁十九话里头的逻辑; 皱眉道:“等等,你这话不对啊……”
  宁十九并不想等; 已快速地说了下去:“在守玉关前面,你杀了一个蛮荒士兵; 我由此而直接拔高了一个修行境界。你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天道觉得; 如果我修为原地不动的话,怕是压不住你了——压不住你心里复苏的魔念了。所以我作为你的劫; 在你变恶趋魔的同时; 必须跟着变强才行。”
  陆漾点点头。
  宁十九说得不错; 在守玉关那里轻松夺走了一个士兵的生命,这让他重新回味起了上一世饮血屠戮的酣畅快意。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心中要伤人杀人的残忍念头就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现在想想,那的确是入魔前的征兆。
  他不想入魔,与天下正道成日打打杀杀;可要他再收敛性子,变回陆家那温顺纯良的少主,却绝无可能。
  陆家整个被锁在了画昙里,往好了说,这算是得了十年平安;若往坏了说,这分明就是全军覆灭。陆漾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总把这事和上一世的“兵变之夜”两相比照。每回想一次,本来已经淡化了的仇恨就增多一分,加之手上又染了血,正式入魔简直便是临门一脚的事。
  “从那之后,我就专心留意你的变化。我听不到你的思想,不过,我倒是可以感觉出你心里的邪念。不管有多少山水阻隔,也不管你为那念头寻了什么冠冕堂皇的外衣,只要你起了坏心思,总是瞒不过我的。”宁十九瞪着陆漾,忽的竟微微一笑,脸上凶恶的线条顿时变得柔软,甚至是温柔起来,“听着,老魔,我不会杀你,也不想伤你,我只想让你当个好人罢了。我要你以后再不去杀人,也再不会想着杀人,因为这一切,自有我来帮你做。”
  “……”
  陆漾怔怔看了宁十九半晌,迟疑地张开嘴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宁十九尽量用最平和无害的表情望着他,可是陆漾蓦然脸色一冷,扬手就给了宁十九一记响亮的耳光。
  “谎言!”陆漾哑声吼道,“堂堂天上之人,居然说自己要替一个魔头背负罪孽?你恪守的信条呢?你代表的正义呢?你维护的秩序呢?你弘扬的大道呢?连你也要自甘堕落,替人成魔,却把天下一心求道的修者们置于何地?”
  他阴沉着脸,冷冷道:“你不会做这么做的——你是在骗我!”
  宁十九也不动怒,坦然回望着他:“劝你改邪归正,就是我存在于此的理由,即我的信条,我的正义,我的秩序,我的道。天下人如何,自有煌煌天道正统来决定,我管他们作甚?我只是你的劫而已。所以说,如果可以阻止你入魔的话,我任何事情都能做——绝不骗你。”
  “够了!”陆漾又一次掐住宁十九的脖子,冷笑道:“大宁啊大宁,我竟从没发现你这么会花言巧语!若我是个姑娘,现在该感动得以身相许了吧?”
  宁十九咳嗽着大笑起来,挣扎着去掰陆漾的手指,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就算是个大老爷们……也可以……”
  他脖子上的束缚力忽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压制住他全身要穴的那股力道也消失了。宁十九快速地翻身爬起,扶住陆漾。
  陆漾七窍都在往外渗血,强行压下伤势很明显给了他更大的伤害。他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抵住了宁十九的心脏,咬牙要放几句狠话,却终是叹息一声,把手收了回来:“罢了……今日且饶你不死吧。”
  宁十九哑然失笑。
  这种情况,究竟谁饶谁不死啊?
  他要给陆老魔疗伤,陆漾却毫不领情,把他推到一边,叱道:“救你自己去!”
  于是两人相对盘膝而坐,宁十九吸纳天地灵气,将一大堆外伤和骨头伤轻轻松松地就治愈了。而陆老魔比较惨,他伤在了神识处,整个脑袋都是一团浆糊,这让他歌都唱得断断续续,较以往还要难听十倍。
  宁十九就靠在树上等他,摸摸自己重新接起来的琵琶骨,暗道:“这疯狗也不怕把我给废了……嗯,也许他的确就想把我废掉?可惜老子又不是人类,没有断了琵琶骨就散功的说法。”
  宁十九来的时候是早晨,陆漾嚎了一整天,直到了西方红云绚烂的时候,他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好了。”
  宁十九一脸不悦地问他:“怎么这么慢?”
  陆漾便怒:“这怨的谁?宗师大人神识端的厉害,在下自愧弗如!”
  “莫要谦虚,我那是占了你便宜。”宁十九笑道,“哪想你都毫不防备的。”
  “亏你还有脸说。”陆漾斜睨着他,因为身量不足,所以目光自下而上,这让宁十九觉得相当舒服。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接下来该做什么。
  陆漾想回山顶小院睡一觉,顺便换一身新衣服——云棠走之前给他买了好多绣了云纹禁制的仙家衣裳,这让他养成了每天都要换衣服的奢靡习惯。
  但宁十九不同意。他横跨万里来到蓬莱岛,那是托了十八的福,才没有让蓬莱发现有可疑之人入侵。但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他在蓬莱待得越久,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而他目前并不想和无关人等解释自己的身份——解释也解释不通。
  所以他倾向于现在就去杀短耳狐,或者让陆漾发誓说不再乱动杀机也行。
  “不动杀机?怎么可能。”陆老魔摇摇头,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整座岛上几乎都是我的仇人,而且你别忘了,十年之内我还得干掉一位祖宗级人物呢。要不,你现在就去蓬莱阁把人头带过来?杀了御朱,咱们一起找贪狼去。”
  一……起?
  宁十九忽然有些心驰神往,岔开话题道:“我查到了,贪狼的确是底下的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底下么?”
  陆漾瞪大了眼睛,对宁十九的高效率啧啧称奇:“底下的人都能让你找到,贼老天果然名不虚传。”
  可他转眼又说起了现在的事:“可你能干掉御朱吗?”
  未来的事情没有着落,宁十九有些失望,又对莫名感到失望的自己很生气,便反瞪回去:“你能?”
  “能趁他不备戳破他的衣服。”陆漾想起前些时日和御朱的交手,道,“如果我再认真一点儿,也许可以让他出血吧。若是他再认真一点儿,就能直接让我死。”
  宁十九惊道:“这么厉害?”
  “要不然你以为天君是什么,路边的灰兔子吗?”陆漾嗤之以鼻。
  敌我差距太过悬殊,贸贸然动手只会自取灭亡。宁十九叹息不已,再次提议要去杀短耳狐,被陆漾用“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样糟糕的理由坚决拒绝了。
  “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现在千秀峰无人境界比你高,你就是冲到那些师兄面前,他们都看不见你。”陆漾凉飕飕地道,“还是说,你的神识只是用来砸人的?”
  “当然不是。”
  宁十九举手投降,跟着又御起了剑的陆老魔慢悠悠回到山顶。陆漾自去换衣服洗漱等“磨刀”工作,宁十九就坐在他的床沿边候着。
  他等了一刻钟左右,陆漾才重新推门回来。
  这位刚刚往自己的脑袋上疯狂泼了数桶凉水,现在头发披散着,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一段脖颈在黑发掩映下白皙细腻,皎洁如玉——倒没负了宁十九最开始对他的“俊秀”评价。
  宁十九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讷讷道:“你早该启灵过了吧?怎么不把头发烘干?”
  “因为这样舒服。”陆漾打着哈欠爬到床上,手脚并用地把宁十九推下去,“天气太热了。”
  和刚到陆家时一样,宁十九又没有床睡。可是他看看自己当前的样子——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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