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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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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我也他妈犯贱!”龙月愤愤地把酒一口饮尽,空杯子往前一推,“老子一身本领,满腔心思,若志在天下,早已成就不世霸业,整个真界哪个敢和我争锋!可老子不好好地去当个古今第一三界皇者,非得赔上一辈子思量着怎么对付你,哈,结果沦落到现在蜗居喝闷酒的地步,不也是典型的犯——”
  哗啦一声,他被一桶冰镇的白酒浇了个透心凉。
  “陆清安!”
  “你别冲我吼。”浇他冰酒的人摇摇晃晃地把空了的木桶砸到他脑袋上,想了想,又抬起来砸了一下。容砂在一边也不阻止,龙月大怒,可这奇怪的鸡蛋面配酒后劲大得吓人,他想起身而不可得,只能趴在桌子上硬挨了两下木桶敲打,同时听见那疯到了一定境界的陆清安认认真真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魔主龙月是我的偶像兼恩人,谁都不许辱骂他,连你也不许!”
  龙月简直要抓狂:“那你怎么允许你自己又泼又打你的偶像兼恩人?快自裁以谢天下吧!”
  对方的回答带了些莫名的味道:“我的规则对我来说并不适用——一切的规则对我来说都不适用,我在法则之上。”
  龙月蓦然攥住了眼前那人的手腕,触手冰冷,如握冰雪玉石。
  “世间以道为遵,道之上是天地之法则。”魔主大人又一次迷惘了,他舔了舔嘴唇,尝到了脸上酒水的滋味,还有唇上残留的鸡蛋面条醇香,“姓陆的,这话你说了好几次了,大鸟也这么说,可法则之上究竟是什么?”
  陆漾柔声道:“你早就明白了,不是吗?你还曾亲自上去看过。”
  “可我没有看到你。”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我?”
  龙月怔了怔:“无论什么都不是你——那儿什么都没有!”
  陆漾轻轻笑起来,他凑到龙月脸前,将那双与其苍白憔悴面容极不相称的温婉眸子展示给龙月看。
  龙月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时光荏苒,物非人非,他早不是当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英雄模样,可他在别人眼中看到的自己,却还是一头角系红绫的飞天之龙。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喝了——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呢。”
  挣扎着起身,蹒跚着踱到门口,他瞅了一眼门边横七竖八搁着的断剑,摇了摇头。
  背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儒雅,说话的是一个魔头,是一个疯子,亦或只是一个伤情客,龙月已经懒得去分辨了。
  “不是什么都没有。当你去那儿的时候——那儿有你。”
  竟然如此。
  不,也许是……果然如此?
  龙月微笑,淡淡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月华如水,那个消失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无非就是明日之事。明日复明日,一直等下去,那人总会在某个明日踏月华归来。
  来吃一碗鸡蛋面,喝一杯酒。
  来陪一陪那个法则之上的小怪物。
  来劝一劝他改邪归正。
  来守世上最开始、也是最后的一份承诺。
  (终)
  法则之上能够运用法则。法则是法则之上立足的规范。
  这就是陆漾与他的劫的关系。
  这就是世间最基本的平衡。
  “所以法则之上到底是什么?”小龙对镜子磨自己刚长出来的角,嘟着嘴不太开心,“神神秘秘,遮遮掩掩,我看你就是不知道!”
  他才刚刚化形成人,远不如他姐姐那般晓得推理猜测。龙月大肆去玩春秋笔法,一顿故事听下来,他的大女儿若有所悟,而他的小儿子还一片茫然。
  龙月对此也很生气:“你怎能这般瞧不起你老子?清安魔君在这里一住三年,鬼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浑话,可把你带得坏了!”
  “陆叔叔也没说什么,”小龙斜着眼道,“他只是说,我爹爹吃鸡蛋面后喝酒会发酒疯,曾自己评价自己是典型的——”
  “干他娘!这都敢和孩子讲,陆清安那个小兔崽子!!!”
  “爹爹,骂人是要被阿娘扯耳朵的。”
  “呃……咳咳。你们可别告诉她,千万别,拜托拜托,感谢感谢。”
  “好啊,我不告诉,但我要知道法则之上究竟是什么。”
  龙月无可奈何地讪笑一声,摸着下巴虚着眼,对自家两个孩子道:“背过《清明法则》了么?”
  “当然。”两个孩子一起点头。
  “《绿林行走条例》呢?”
  “也背完啦。”
  “《三界大典》?”
  “也背了。”
  “那你们可知,”龙月问道,“这些人世间的法则法典是掌握在谁的手里?又是规范着谁的言行?”
  龙少年很快答道:“有权势的大人物,无权势的小人物。”
  而龙少女却二合一答道:“世间人。”
  “人于法之上,法于人之上,咱们天下莫不如此。”龙月叹一口气,忽而仰头望天,眉心微蹙,但很快就展开了笑颜,“嘿!天上又何尝不是?”
  两头小龙不解:“爹爹在说什么?”
  “说命运——”
  龙月正准备再吹嘘一番,忽听屋后一声凤凰啼鸣,接着就是红裳吃惊的问候:
  “啊呀小容,你怎么来了?吃晚饭了吗?孩子他爹正在前屋给两个小不点儿讲故事呢,我去叫他来与你喝酒——”
  “可恶!”龙月愤怒地踢着桌子脚,“昨儿刚走了两个小怪物,今天却又来了个老不死!都当我家是自己家呢?老子整不了那姓陆的,还整不了你这头破烂大鸟么?!从你穿开裆裤的时候老子认识你了,嚣张什么!”
  他怒气冲冲地出门迎接恶客,踏过门槛的一刹那,好像踏过了千万年的时光。
  迎面含笑而来的那人依旧披着淡金色的袍子,脸颊曲线完美,肌肤色泽柔和,眼眸玲珑深邃,整个人都漂亮得不像话。
  龙月一下子没了脾气。
  凤凰见他怔怔的样子,啧了一声,笑道:“这是什么表情啊,小月?你家来亲戚啦,好酒好菜还不快快端上来!好容易那两位走了,你家房子终于归我啦,哈哈!哎哟,贤侄贤侄女?想听故事?不不不,那些年发生的故事我可不晓得,你们的爹把我拴在小黑屋里躲天灾,一个人跑去拼命,他布的局我不知道啦……哎呀,别看他现在这副落拓怪大叔模样,当年可是能压着你们陆叔叔打的绝世猛人!你们陆叔叔有一段时间被他气得天天吐血,十九劫叔叔更是被他逼得……嗯?压着我打?不可能不可能,在他和你们一般大的时候我俩就认识了,他虽然很厉害,但是打不过我的,真的,他能打得过你们陆叔叔,你们陆叔叔能打过我,但他偏生就打不过我,哈哈哈哈哈哈……”
  龙月听他念叨,本想出声反驳,张口之间,竟忘了能说些什么。
  是容砂在说话吗?
  “……你真是个厉害的小妖怪。”
  是他在用清脆的少年音软软呢喃吗?
  “不要告诉别人,我只和你说啊……”
  是在对着不知世间事的自己说吗?
  “小月,咱俩是亲族哦!”
  那真是一句给他带来了一辈子灾厄的话。
  也是改变了他整个人生的话。
  雪山之上有雏凤清鸣,幼龙弄云,纵天下聚散,观天上离合,断宿命,戏法则,轻生死,别善恶。
  一场大梦,几度秋凉,龙与凤的相遇,正与邪的相争,也就随随便便的几句故事而已。
  法则之上,是人,是努力想要补全自己、想涵盖世间所有、复杂深沉冷漠孤独得像怪物一样的人。
  法则之下,也是人,残缺的、会犯错的、只想守着老婆孩子肝胆兄弟的渺小的人。
  龙月当年做了选择。
  今日又做了另一种选择。
  这不是宿命,不是结果,而是“选择”。
  大英雄?
  嘿,谁说他现在就不是英雄了呢?
  神女一身红衣上染了油污烟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叫道:“炒菜用的那个九龙鼎又炸了!孩子他爹,你还能再修一次吗?”
  龙月赶紧丢下容砂和孩子们,屁颠屁颠地跑到老婆前头,一撸袖管,骄傲地拍着胸脯:
  “包在我身上!”
☆、第130章 番外·恨之切
  (一)
  第一次见到那个野种的时候,陆济八岁。
  那一天天气很好; 云淡风轻; 久寒初暖; 褪了冬衣的陆济难得一身轻松; 瞅着这么好的天; 他实在不想困在练武场里虚耗。
  他决定去开满了小碎花、蹦哒着早春兔子的后山转转,赏赏风景,吃吃野味; 散散心情。
  说干就干。他从早上破晓时出发; 在山里一直玩到了大半夜才回来; 早就过了他爹定下的晚归时限; 心里颇有几分忐忑。所以摸进家宅的时候; 他是摒着呼吸、踮着脚尖、贴着墙缝走的,就怕一不小心吵醒了爹娘、看门大叔或者门口那条大黑狗; 明儿被严厉的父亲打军棍。
  可是等他溜进后门,穿过后花园; 下一步还没想好往那儿落; 忽的就怔住了——他爹那只有在研究军务或者会见重要使节时才燃灯启用的神秘书房里,居然有飘忽的火光!
  彼时四周寂静; 院落几近漆黑; 天上半圆的月亮被云朵遮了大半; 树影憧憧,冷风阵阵,陆济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第一个念头就是:闹鬼了?
  很快他就挥去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略一沉吟,心下就有了谱。他猜测是今儿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某件大事,导致陆彻熬夜不眠,辛辛苦苦在书房里继日工作,好巧不巧正被他撞上了。
  陆济哑然失笑,摸摸有一瞬间突然跳错了一拍的心脏,轻哼了一声:“什么事儿,吓死小爷!”
  他踮了踮脚尖,放缓了呼吸,准备继续玩他的“潜行术”。既然陆济没睡,那他的声音定要更轻一些,再轻一些,他那当大将军的老子听觉可是很恐怖的。
  他走了十几步,远远望见了自己的小屋,目测也就十丈多的路程,不出意外的话,十次呼吸间他就能推门进去,栽倒在自己那虽然不软、但还算舒服的大床上。
  只要明天爹娘来问时他老实在屋内呆着,今儿出去撒野的破事儿还不由他随口编?但凡未抓住现行的祸,对于过早就到了叛逆期的陆济来说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大祸,自有百千种法子圆谎、耍滑、取巧、打太极,让陆大将军拿他没辙。
  什么才算真正的大祸呢?
  比如——
  现在。
  陆济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拍回正路上去,可他身子偏就不听使唤,鬼使神差一般晃悠到了陆彻的书房门口,轻轻把耳朵贴到了门扉上。
  他还不算太发疯,记得窗户上会有影子,没敢戳小洞朝里张望,只是躲到了厚重的大门外,指望着能听见屋内人交谈的只言片语。
  屋内人的确在说话,而且声音不小,听着很像陆大将军和他的夫人,也就是陆济的爹和娘。他们并非你一句我一句在愉快地聊天,而是半句半句地在说,基本上是一个人开了个头,另一个人就迫不及待地将之打断,另发自己的感慨——也就是吵架。
  爹和娘在吵架?
  这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深深地吸引了陆济,让他在一段时间内忘记了自身的处境,一门心思想听清两位大人究竟在吵些什么。
  可是吵架中的陆将军依然是那个武功盖世的陆将军。陆济一耳朵凑上去,那边屋里的谈话瞬间停止,下一息,门扉霍然洞开。
  猝不及防的陆济小少爷往前一扑,姿势很难看地滚进了书房之中,摔了一个标准的狗啃泥。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婴儿欢笑,如摇冥铃,如碎玉碟,如断脆骨。
  好听,而可怖。
  (二)
  “这是你弟弟。”陆彻简单地说。
  陆济晃晃脑袋,怔怔地坐在地上,看着母亲怀抱中的那个人——如果那个还能算是“人”的话。
  那是一个有着蓝色眼睛的婴孩,陆济不清楚那样大小的婴孩该是出生了有几个月呢,还是已经几岁了。但肯定不是刚出生的样子,也不像百日时的模样——去岁陆济刚参加了远房表哥长子的百日宴,隐约还记得那时候出现在宴会上的百日小童,绝对不是眼前这位的样子。
  母亲怀里的那个人,是个说不出年岁的——居然会眯着眼微微而笑的——能露出饶有趣味神色的——怪物。
  陆济不知道那婴儿是什么来历,也不清楚那位一身惊悚的因果轮回链,更不晓得他襁褓里藏着天下最锋利的一把剑的剑鞘,但他完全没来由地开始发抖,内心不可名状的恐惧迅速炸到了四肢百骸,继而蔓延到眉梢眼角:
  “弟弟?”
  “是的。”陆彻还算平静地回复他,“从今天起,你就是他的兄长——”
  “他是娘生的吗?”陆济明白了刚才父母为何总说不完一句话。在那婴儿含笑的注视中,他精神高度紧绷,大喘着气,下意识就要抢话头,仿佛只有将胸腔里的什么东西大声说出来,他才能够获得暂时的平静,“这种怪——”
  “他是娘生的,和你一样。”他的话也被打断了。怀抱着婴儿的陆夫人脸色有些苍白,但语气温柔而坚定地对陆济道,“不要乱想,不要胡说,怎么,有了弟弟你难道不开心吗?为兄长,为长子,各该有什么样的表现,我认为你应该很明白的。”
  陆济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有什么不对……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
  年幼的陆济瞪着眼,内心一团糟。
  在一刹那,早熟的陆家少爷想了很多很多,深深的恐惧感本已麻痹了他的感知,然而,当他想压住怪异的诡思、抬头再好好看一眼他那“弟弟”时,却一眼撞到了那双还在弯弯含笑的眸子。
  那是一双无害的眼眸,但却是一双不属于孩童的眼眸。
  那是怪异。
  那是不必详细理解,就能体察到不对劲与不搭调的怪异。
  温和而包容的怪异眼神盯住了他,刺疼了他,触动了他被恐惧所禁锢的心脏。
  陆济缓缓站起身来,另一股情绪带着火辣辣的疼痛,一路从心肺烧到了他的咽喉。
  “这不是我弟弟,这是个……”
  他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搜刮记忆中的词汇。
  “野种。”
  他轻轻地说,那是他能想到的、最侮辱人的话。他把它当做锋利的武器狠狠投掷了出去,想要划破对面那让他不快的人的脸,想要戳痛那双莫名让他惊恐的无法理解的眼睛,想要那个一直在笑的孩子扭曲表情,像个正常婴儿一样嚎啕出声。
  他想欺负他。
  他讨厌他。
  他期待看见那种温和被击碎后惨烈而残缺的样子。
  他不知道这么做、这么想的原因何在,却仿佛顺理成章一般,如是而说,如是而想,如是而得偿所愿。
  虽然代价是他挨了父亲重重的一巴掌。
  (三)
  陆漾七岁的时候,在练武场轻松地把十五岁的陆济放翻在地。他屈膝半跪在自家兄长身边,一只小手抵住陆济的肩头,压着陆济不让他起身,以此来宣告自己的胜利。
  陆济恨恨地抬眼望去,头顶正上方,陆漾柔和的眼神像丝绸一般垂落,轻轻覆盖到他的脸上。
  “你这野种。”陆济别过眼睛,喘着气道,“比爹都厉害。”
  “有什么不好吗?”陆漾数了十下,然后奋力把赖在地上不想动的大哥硬拖起来,拍打着自己和对方衣裳上的尘土,抿着嘴微笑,“大哥志不在沙场,陆家又不能没个接班人,你和我之间必然有一个要继承将军名号,被永久拴在这儿的。我这么争气,爹爹专心培养我,正好可以放你一马,随你满江湖游荡——你前些时候不就跑去帝都了么?爹也没怎么管你,这可是我的功劳啊。”
  陆济趁他给自己拍打衣服的时候揪住他的脑袋,使劲儿揉了揉对方软软的头发:“吹!往天上吹!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啊,野种小弟?”
  陆漾笑眯眯地环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往他的怀里拱:“大哥又欺负人,我要告诉娘。”
  “谁刚才一脚把我踹在地上的!”
  “那——那是比武——”
  “现在也是比武!”
  “……噢。”
  砰的一声,陆济只觉眼前一花,又一次仰面朝天,稀里糊涂就躺到了地上去。
  陆漾用的手法很巧妙,陆济只觉得身体麻痹,四肢发软,却没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他怔怔地眯眼看了一会儿飘絮飞云,耳边听得隔板外另一处场地上军人们呼喝着比斗声音,心里不知道想了什么,乱糟糟迷糊糊。
  “我真讨厌你啊。”很久之后,他听见自己用冰冷而锋锐的语气这么说,“野种,你抢了我的东西,我的地位,我的爹娘,虽然那些我也不想要,但自己放弃是一码事,被人抢走是另一码事。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给我记住了。”
  陆漾在一边没出声。虽然这个小弟才七岁,但陆济明白,对方绝不是一个正常的天真的孩子,他能听懂自己的话,也许,他比自己还要成熟。
  成熟的人脸皮都很厚,心脏也很坚固,刀戳不动,剑刺不穿,言语攻击他们往往只当放屁来听。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所以陆济可以肆无忌惮地辱骂陆漾,用夸张的言辞表达自己的冷漠和反感,他知道陆漾不会受伤。
  他躺在地上,没有看见身后的陆漾忽然用拳头堵住嘴巴,眼泪一点一点涌出来,然后被蓦然垂下的眼睫深深藏住。
  (四)
  陆济优哉游哉地晃荡到了二十岁。他惹了无数的麻烦要家里摆平,开罪了许多大人物让父亲折腰,去了好多烟花场让陆家蒙羞,做了无数亏心事引世人指点。
  陆家大少爷的名号,在帝都几乎与他那军神父亲齐平。只不过陆彻是铁血战场上杀出来的忠心与威煞,而他却是潦倒官场混出来的无能与堕落。世人说他笑他,父亲骂他打他,陆济无所谓,甚至还有一点儿自得与满意。
  他终于把别人的目光,从自己那个天纵之才的弟弟身上引开了。
  他继续在帝都胡闹,仗着有个威风凛凛的爹,谁都表面上让他三分,虽然背地里有人会使些手段让他吃苦头,但陆济不在乎。他痛并快乐着,用这些勾心斗角来忘却过去十多年的旧事故人,忘却他曾一心想逃离的家。
  然后,他在一个无风无月的黑夜,在帝都的茶馆里听说了遥远边疆的零星传闻。守玉关打得热火朝天,陆家军却迟迟没有军报送来,一月两月也罢了,国君不问朝事久矣,半年一报也能说得过去。可是——
  这都多久了?
  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茶馆里的老茶客们猜测国君的态度,打赌会让谁出使边疆。但国君并没有,他表示了对陆彻军神最大的信任,全权放手,任由流言蜚语传得一天赛过一天。
  陆济心里泛起不妙的感觉。他按压了好久,终是忍不住,快马连奔数千里,星夜赶回陆家的驻地。
  ——陆家,空无一人。
  他站在鬼气弥漫的空城中央,大脑一片空白,好容易控制着自己没有跪下去。茫然而纷乱的思绪渐渐恢复清明,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一双温和而多情的眼眸。
  华初三十七年,国君朱笔去陆家军建制,从此华初第一军从历史上除名。
  后七年,陆济易容改名变更身份,连过三试,高中武科状元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入金銮殿刺杀国君,未遂而遁,不知所踪。
  (五)
  如果没有那个野种弟弟,自己的人生究竟会怎么样呢?
  会不情不愿地成为陆彻的继承人,会率军出征沙场,会博得一身功名,会顺顺当当地娶妻生子,会在一场艰难的战役中为国捐躯,死后亦享尊崇。
  或者,会在第一场独当一面的战役里输得一塌糊涂,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很讨厌战争的,比讨厌自己那个野种弟弟还要讨厌战争。
  幸亏——或许可以说一声幸亏?幸亏有了那个武学奇才臭小子,他才能脱身而出,离开军营,去自己向往却不怎么擅长的江湖自在闯荡。
  可还是因为那个小家伙,他兜了一个弯,竟避无可避地走回了他原来应该走的路。
  他到底还是成为了将军,骑高头大马,佩七尺长剑,率三万将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完全对得起他体内那一代军神的血脉。
  某个寒冰初解的早晨,他迎风而立,背后将旗呼啦啦作响。其中一面写着大大的“陆”字,另一面却没有写着“华初”,而是“风原”。
  他的背后不是熟悉的国土,他刀锋所向的地方,才是他曾经那二十年踏过的沧海与桑田。
  那是他的父亲、他的亲友、他的全族曾世代守护的江山社稷。
  今天,他冠着“陆”之姓,带着异国人,以最耻辱也最疼痛的方式回归,乞求在这片生他养他、负他弃他的土地上找回最后的公道。
  “葬我千墓,魂归何处,冥河断流堆白骨。问苍生何辜?将士何苦?”陆济默默在心里念着,看看自己不复白净孱弱的手掌。他杀了很多很多人,但最想杀掉的那一位,至今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都是你的罪过。我先替你背了,以后……呵,以后我也一并替你背了吧,你这个杀千刀的野种。”
  “你最好不要死在别人手里,毁了陆家,毁了我,这一笔一笔的账,老子还没和你算呢!”
  (六)
  一个巴掌扇过去,对面的人脸颊立刻红了。清晰的五个指印慢慢肿胀起来,让那人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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