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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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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秋走开了。
公园路上的两排法国梧桐掉下满地的棕色毛球,狄秋拿出了录音笔,踢开一颗毛球,对着录音笔讲话:“图春,事情变得很奇怪了,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太久了,我的记忆有些混乱了,我想问问你,你和路欣雅早上会一起去上学吗?”
他按住暂停,想了想,左顾右盼,找了个花坛,随便地坐下,接着和录音笔说话:“你和路欣雅,现在还在一起吗?”他把录音笔放在膝盖上:“你还在苏州吗?”
问完这句,狄秋一阵慌乱,收起录音笔,裹紧了夹克衫,一头扎进了大公园。他经过一片草坪时,一只德牧忽然冲着他汪汪大叫,狄秋拔腿就跑,那狗狂吠不止,狗主人只好不停安抚:“宝贝,宝贝,怎么了啊?看到什么了啊?”
狄秋一口气跑到了池塘边,这周围没有狗了,人很多,钓鱼的人在打瞌睡,下棋的人杀红了眼睛,听评弹的自得其乐。狄秋松了口气,找了张长椅躺下。他有些累了,没能撑住,倒下去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眼睛才睁开,狄秋吓了一跳,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唇红齿白的女孩儿,八九岁的模样,红裙子,白裤袜,裤袜上都是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瞳仁漆黑,一点眼白都看不到。狄秋直打寒战,坐起身,搓搓手臂,试探着问那女孩儿:“你想见谁,你有什么话想告诉那个人的呢?”
女孩儿还在慢吞吞地打量他,时不时揪一下右手抓着的布娃娃。狄秋问她:“你不会说话吗?”
女孩儿耸了下肩膀,伸手拍了下他。狄秋微笑,走去找了根树枝,领着女孩儿到了片沙坑前,问道:“那会写字吗?”
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正在沙坑里堆城堡,他看到了他们,傻傻地笑了,朝女孩儿递过来一把小铲子。女孩儿哼了声,抱紧布娃娃,踢倒了那城堡,转身就走。男孩儿哇哇大哭,狄秋追着那女孩儿道:“不能欺负人!不然投不了胎的!”
女孩儿扭头冲他扮了个鬼脸,拉起他往外走。他们一路走,狄秋一路问。
“你是不是想见你爸爸妈妈啊?还是爷爷奶奶?弟弟妹妹?”
“你可以带我去你家,你留个口信给他们吧。”
“鬼上身的事情我不干啊。”
女孩儿一路都没话,领着狄秋进了幢大门开在民治路上的公寓楼。狄秋四下乱看:“你家在这里吗?”他一顿,又说,“可是你的家人说不定不想见到你。”
女孩儿松开了他的手,往楼上跑去。狄秋也跟着跑,继续说:“我看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你可能会吓到他们,你知道吗?”
女孩儿不响,到了三楼,她停在303门前,打开了门,还示意狄秋赶紧跟上。狄秋进了303,关好了门。屋里没开灯,窗帘封得严实,四周很暗,地上乱糟糟的,狄秋踩到了不止一双高跟鞋,还有好些衣服裤子。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直到那一直在他前头领路的女孩儿驻足,他才跟着停下。女孩儿面前是扇小门,那门里终于能看到点光了。狄秋探着脑袋看过去,他看到一截细瘦的腿,横在地上,他问女孩儿:“你妈妈?”
女孩儿把门推开了些,有光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耸动,男人脱了裤子,女人没脱衣服,两条腿赤条条的,她趴着玩手机。狄秋拉起女孩儿就走,到了屋外,他和女孩儿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女孩儿抱着娃娃咯咯直笑,狄秋面红耳赤,嘟嘟囔囔地开口:“她是你妈妈吗?你有什么想和她说的?等会儿我可以来找她。”
这时,那先前在女人身上耸动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穿上了裤子,一只手扯着裤腰带,左右看看,一摸脑门上的三撮刘海,撇着外八字往楼下去了。
女孩儿赶紧跑到楼梯围栏前,不一会儿,只听男人嘀咕道:“漏水啊?”
狄秋跟过去看,是女孩儿往下面吐口水呢,狄秋哭笑不得,把她抓开了,有板有眼地数落:“不可以这样,欺负人会投不了胎的!”
女孩儿气鼓鼓地叉着腰:”你这个道士真没用!”
狄秋一怔:“你会说话啊?”他也有些生气了,“我不是道士,你这小鬼这么这样啊,你会说话你就和我说嘛!”
女孩儿冷哼了声,原归趴去栏杆上,不响。狄秋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响。过了歇,狄秋说:“我真的不是道士,我没法超度你。”
女孩儿不悦道:“谁要你超度啊?”
她话音落下,那底楼的闸门应声打开了,有人往楼上来了。女孩儿往外探着身子,狄秋抓着她的衣领,把她往后拽,女孩儿说:“你不是道士,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狄秋说:“是这样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和道士呢也不一样,我呢……我吧,之前想帮一个朋友,但是我搞砸了,搞得自己现在被困在这里,就是,在生和死之间的这个地方,我反正哪里也去不了了。”
女孩儿从狄秋手上挣开,恶狠狠地说:“那你又说你能帮我带话,你骗我!”
狄秋解释道:“我没骗你,这个事情很复杂,他们白天的时候我碰不到他们,到了晚上就好了。我的时间和他们不一样,和你们也不一样,你们的时间不会动了,但是我……”狄秋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腕表,“你看,我的时间是过得很慢很慢的。”
他和女孩儿说:“你数一秒。”
女孩儿盯着他,抱紧了胳膊,狄秋默默地数:one mississippi; two mississippi…
这是图春告诉他的,如何精确地数秒,图春呢,是从电影里学来的。图春很喜欢看电影。
一秒钟过去了,狄秋的手表还定格在11点47分36秒。女孩儿啐了口,望着楼下:“你的手表坏啦!”
狄秋也望楼下,说:“没有坏,我知道的,是这样的,它二十四小时还没过去,但我已经过了差不多要十年了。”
女孩儿说:“那你的时间不是过得很慢,是过得很快!”
狄秋想了想:“你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一个男人在往三楼来的楼梯上露了脸,他戴黑框眼镜,年纪似乎不大,有些胖,走到半道,不动了,拿出手机,啪嗒啪嗒打字。
是303吧?
是的,等着你呢帅哥。
狄秋偷偷打量那女孩儿,女孩儿的嘴巴往前凸得厉害,憋了歇,吐出来好大一口口水,这口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胖男人的手机屏幕上。“帅哥”两个字模糊地完全看不清了。女孩儿又吐了一口,砸在胖男人的脑袋上。胖男人打了个哆嗦,转身跑了。
女孩儿哈哈大笑,狄秋抱着胳膊,叹道:“真的不能这样了啊……”
“你管我!”女孩儿凶巴巴地,“你要是做了我爸爸就能管我了。”
狄秋笑出来,女孩儿抱紧了栏杆,质问他:“你笑什么啊?我妈妈很漂亮的!你刚才也看到了。”
“行了行了。”狄秋摸了下她的脑袋,女孩儿打开他的手,问他:“你干吗不喜欢她?”
狄秋说:“你怎么这么霸道啊!你管我喜欢谁啊。”
“你怎么这么凶啊!还好你长得好看,不然我才懒得搭理你!”
狄秋摇摇头,一看外头,说:“天要黑了。”
女孩儿用胳膊撑起身子,悬空摇晃着腿,没好气地说:“干吗?你要走了啊?你要去哪里啊?”
狄秋问她:“那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女孩儿啪地落地,作势赶狄秋走。狄秋下到了二楼,一仰头,那女孩儿还在,趴着了,瘪着嘴,苦大仇深的,嘴巴又向前凸。狄秋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
女孩儿咕嘟吞下口口水,一怒:“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消失了,烟一样散开了。狄秋说了句:“别再欺负人了啊。”
一滴口水落在狄秋脚边,他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在外头点了根烟,吃完了,拦了辆的车,去了金门路上的棋牌室。
第二章
桐桐另找了个新的麻将搭子补安妈妈的缺,人是在美甲店认识的,女孩儿,约好了八点,八点十分了,女孩儿迟迟不见,微信来了两条,和桐桐说,弗好意思,弗好意思,石路堵车,还说,快啧快啧。微信里,女孩儿轻洞洞地讲苏州话,声音哑哑的。
桐桐一摊手,说:“格么今天还是只好先打打跷脚麻将了。”
祝老师拿保温杯喝茶,咂吧嘴巴,说:“倷囊做做节壳子么,帮人家变成呲麻将搭子啧呐?”(你怎么做做手指甲,和人家成了麻将搭子了呢?)
狄秋首轮坐庄,投下色子,起了牌,出了张,轮到桐桐摸牌,她伸出手来在狄秋面前秀了秀,十片指甲盖在灯光下润泽饱满,仿佛打过蜡。她问狄秋:”修得啊好看?”
狄秋应声:“原本就好看。”
“油嘴滑舌!”桐桐翻个白眼,点了根香烟,瞥着牌局,说:“我么去做指甲,她坐我边上,聊着聊着么就说起麻将了,她也打麻将,我想安妈妈晚上没空么,就找她过来玩玩好了。”
“人囊夯?小鸟一扎。“祝老师问道。(人怎么样?小鸟一只。)
狄秋说:“三筒。相信桐桐的眼光,她不会看走眼的。”
桐桐道:“相信我还把筒子都打掉啊,你该筹(攒)着歪!”
狄秋捣浆糊:“这是竹字头,你是木字旁,它假装和你一家人,欺骗我感情,我看它很烦了,打打掉。”
桐桐吃不消,笑得花枝乱颤:“好了啊,今天这么积极拍我马屁干吗,你冲我么,我还是照胡不误的。”
狄秋跟着笑,拆了包牛奶来喝,两轮下来,三人都还捏着牌,看看上家,瞅瞅下家,眼珠转转,打自己的算盘。狄秋手里的牌越打越少了,碰得起劲,桌角摆了两列了,眼下他又碰了对八筒,祝老师笑眯眯地算狄秋的牌,说:“小狄听了歪,啊是等四七条?”
桐桐道:”对对胡啊?“
祝老师还笑着,放出来张四条,狄秋一时犹豫,手按在桌上,敲了敲,说:“过吧,过吧。”
桐桐托着下巴,道:“等自摸是有得等了。”
祝老师一通笑,再轮到他时,他丢下来张七万,狄秋摊下牌,胡了,他等的正是卡张七万,屁胡。祝老师冲狄秋拱了拱手,桐桐笑翻了:“他么也就骗骗我们了,去和蔡老板那边打是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祝老师数筹码给狄秋,嘴里还在讲张,麻将桌已经开始洗牌了,祝老师的声音不得不提高了八度:“帮老蔡笃是呒不打头葛,讲起来么啊才是几百万身家葛宁,包间铜钿啊弗肯出,登嘞大厅里相吼死吼活,一块佃一扎花啊好打到隔日早浪,要我是老早困嘞麻将台浪啧。”(和老蔡他们是没什么好打的,说出去也都是几百万身家的人,包间钱都不肯出,在大厅里你来我往,一块钱一只花都能打到隔天早上,要是我,早就睡在麻将桌上了。)
他怨声载道讲完,新一副牌推上来,桐桐冲狄秋抬了抬眉毛,狄秋收起筹码,投色子,起牌,笑着没响。祝老师又去问桐桐:“倷帮唔笃打歇过葛啊?”(你和他们打过的啊?)
桐桐吃香烟,摸牌,说:“不是啊,之前狄秋和他们打,我在边上看了两把。”
祝老师的眼睛立时大了一圈,尖着声音夸张地说:“哦哟!唔笃最忌别人看牌啧,倒?赶倷啊?”(他们最忌讳别人看牌了,倒没赶你啊?)
桐桐说:“我看牌么只看一个人的牌,话都没有的。”
狄秋也说:“蔡老板他们还好啊,我也是一次找不到人打,在边上看了把,黄老板去上厕所,找我顶了一把,后来么有时候他们没人打就找我。”
桐桐摸了两个花,摆在牌前,道:“黄老板过年的时候还送我他们厂里代工的大衣呀,人蛮客气的,红中,祝老师啊要?”
祝老师皱起眉头,用力抓了张牌,放在面前,语重心长对狄秋道:“格么看倷是冲头!倷格夜天送呲诸何铜钿被唔笃?”(那是看你是冲头!你那天送了多少钱给他们?)
他还劝道:“唔笃下趟少帮唔笃搓搓,蔡夹里帮黄夹里要作牌格。”(你们以后少和他们打打,蔡某某和黄某某要作牌的。)
狄秋笑着点头:“还是和祝老师你们打舒服,七筒。”
桐桐揶揄说:“一点点演技就能骗过我们么,你当然打得舒服咯,祝老师你说啊是?”
祝老师打掉张南风,眉目间松弛了些许,说:“哀个么,说明我帮桐桐才忒单纯。“(这个么,说明我和桐桐都单纯。)
桐桐噗嗤笑出来:“算了吧!都是老麻将了,有什么资格讲单纯呀!麻将这种东西么最不单纯了,演来演去,骗来骗去,朋友之间还是少打打。”
“是葛呀,所以么出来棋牌室打打。”(是的呀,所以么出来棋牌室打。)
“哦哟,祝老师啊,你这么讲,我真是伤心的,亏我拿你当朋友哦。”
“倷喊我一声老师么,倪才是师生关系啧歪,比朋友还亲。”(你喊我一声老师,我们就是师生关系了,比朋友还亲。)
“小狄又没声音了,又在想心事了。”
狄秋莞尔,道:“我也喊祝老师老师的,和你,不是兄妹么?亲戚之间还是可以打打的,就算知根知底,血脉关系摆在那里,根本没办法。”
祝老师老夫子似的晃动脑袋,总结道:“小狄葛意思是亲眷是老天爷被葛,才算唔倷骗牌,做牌,欸,桐桐倷帮唔倷兄妹到里么,阿是拿唔倷呒不办法,还是要喊唔倷一声阿哥,麻将搓好原归要送唔倷转去。”(小狄的意思是亲戚是老天爷给的,就算他骗牌,做牌,桐桐你和他是兄妹关系么,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还是要喊他一声哥哥,麻将打完了,还是要送他回家。)
桐桐看牌,出牌,闲闲接道:“说得好像我们不是兄妹,像是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
祝老师道:“老夫老妻是一场麻将搓结束,我踏电瓶车转去,唔倷打的转去!”(老夫老妻的话,一场麻将打完,我骑电瓶车回去,她打车回去!)
桐桐乐了,狄秋也笑,才要说什么,包间的门被人推开来了,桐桐一抬眼睛,笑着和大家介绍:“这个就是我说的新朋友,洁洁。”
她招呼洁洁去狄秋上家的空位坐。狄秋也看洁洁,洁洁穿了条短到大腿根的牛仔热裤,个子不高,腿白而细,有点儿太细了,仿佛是两块人皮包着两根骨头,支愣在地上。她上身穿得多,一件灰t恤外头套了件摇粒绒的白外套,拉链敞开着,那t恤上有只米老鼠,正挤着眼睛和狄秋笑呢。
桐桐道:“这个见到美女就眼睛也不眨的么是小狄。”
祝老师笑出声音,起身给洁洁倒茶:“吃点茶吧,自家带过来的碧螺春。”
桐桐说:“这个讲洋泾浜普通话的是祝老师。”她抚摸着自己的双手,娇滴滴地发嗔,“我以前和你们打麻将么也没见你们又是盯着看,又是盯着服务的歪?”
狄秋和洁洁客气地笑笑,往桐桐那里看,和桐桐说:“我们一见如故,自己人就不瞎看瞎客气了。”
祝老师跟着伸出手,在空气里按了按,说:”欸,倷讲自家么才讲自家,否要带牢呲我啊,我是弗是瞎客气。“(你讲自己就讲自己,别带着我,我可不是瞎客气。)
洁洁没吭声,只是看着大家,她的嘴角生来向上微微翘起,生来漾着些浅淡的笑意,她的眼睛是杏仁状的,眼底伏着卧蚕,眼乌珠却没什么精神,因而看上去有点懵懂,有点孩子气。桐桐丢了张四万到桌上,理理面前的花牌,抬高了下巴,道:“囊么又要多个妹妹了。”
狄秋比了个神秘的噤声的动作,桐桐和他调笑,洁洁脱下了外套,挂在椅子后面,两手捧着玻璃水杯,自然地和狄秋搭话:“啊?看不出来小狄比我大啊,我86年的。”
狄秋不再打量她了,声音轻了下去:“那你比我大。”
祝老师问道:“苏州人啊?”
洁洁应声,祝老师道:“等倪哀副搓忒哦。”(等我们这把打完哦。)
“好葛好葛,唔笃搓好嘞,我看看。”洁洁说。(好的好的,你们打好了,我看看。)
桐桐没声音了,默默出牌,祝老师还很热络,说道:“囊么桐桐做月子葛辰光,倪有的搓啧。”(到时候桐桐作月子的时候,我们有麻将打了。)
桐桐抚着手里的麻将牌,挑起半边眉毛一看洁洁,脸上带笑:“长得漂亮么就是这点好,洁洁,我和你说哦,我们祝老师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挑麻将搭子很疙瘩(挑剔)的。”
祝老师给桐桐添了点热茶,道:“咿,哀个麻将搭子么弗是倷寻过来葛么,我总想桐桐寻葛人么,总弗会差到啰嗒去吧?”他和洁洁搭话,“作节壳子认得葛啊是?”
(这个麻将搭子不还是你找过来的么,我想桐桐你找的人么,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做美甲认得的是不是?)
狄秋问了声:“你做美甲的?”
桐桐问了句:“你点的粽子啊要上来了啊?催催呐。”
祝老师抬起头,捏着张北风,说:“北风,啊有人要碰啊?”
没人睬他,洁洁眨着眼睛问狄秋:“什么粽子啊?啊要我下去问问,我正好也没事情做。”
狄秋躲开了她的目光,起身道:“我下去问问吧,你代我打打吧。”
桐桐按倒了牌,道:“不要紧的,等等你好了,你快点。“
洁洁笑笑,没响,祝老师也不打了,拿起包香瓜子,抓了一把在手里,递去给桐桐,桐桐也抓了把,两人吃香瓜子。这还坐在麻将桌边的三人互相陪着笑,狄秋也冲他们笑,开门出去了。他人才走到楼梯上,恰好碰到了拿着个粽子上来的老板娘,老板娘带了把剪刀,替他剪开了线,拆好了粽子,狄秋捧着那包粽子的叶子就啃。
老板娘好笑地看着他,叮嘱说:“当心噎!!慢点好了!又没人和你抢。”
狄秋靠着墙,一口接着一口,一口比一口大,话都没空说,和老板娘打了个ok的手势,老板娘便转身走了。粽子还剩最后一口时,狄秋吃得是有些噎了,他停下来,揩揩嘴巴,抓着粽叶,用力吞了吞口水。他往楼下张望了眼,楼梯下头烟云缭绕,什么都看不清,楼上呢,一个人影都没有,烟味刺鼻,却一点青雾都见不着,一眼能望到底。走廊的尽头开着扇小窗。窗外黑咕隆咚,面对的似乎是一堵墙。两边的房间里一刻不停地传来骚动,有人说话,有人洗牌,有人大声笑,更有人大声骂。
“娘起来葛,倷葛牌囊夯打葛啊?”(*粗话还是不翻译了啊……)
“啥葛温牌!”
“弗打啧!弗打啧!啊有啥哀囊接赖皮葛啊??”
狄秋吃完了粽子,捏着那黏糊糊的粽叶站了会儿,骂人的话少了些许,洗牌的声音更大,仿佛这一刻所有房间里的所有自动麻将桌一齐在洗牌,狄秋又听了会儿,打了个饱嗝出来,这才回进包间。
包间里三个人都嗑上了香瓜子,瓜子壳乱飞,狄秋把粽叶扔进垃圾筒,回去坐好,桐桐一瞅他,指指脸颊,喷笑。狄秋摸了把脸,摸下来两粒米饭糁,他塞回嘴里,嘿嘿笑了两声。
祝老师皱鼻子皱脸地嫌弃:“啊要龌龊啊!”(脏不脏啊!)
狄秋一拍肚皮,喝了一大口茶,颇为满足地长舒出一口气:“不要浪费!”
牌局重新开始,桐桐又点了根烟,洁洁见状,看看祝老师,看看狄秋,抿了抿嘴唇,人往前倾了些,挠了挠手背,悄声问:“好吃香烟葛啊?”(能吃香烟的吗?)
她抹的是鲜红的指甲油,表面也像上过蜡,怪亮的。
桐桐道:“吃好了,我不要紧的,好生歹生都是生,生下来有病,还是要养,生下来没病没灾,是菩萨保佑。没所谓的。”
没人接话,这把牌以桐桐自摸告终。起新牌时,洁洁点了支烟,她加入牌局,起手便是把暗杠,连杠出两只花,眨眼就胡了把自摸清一色。祝老师傻眼了,桐桐笑着扔了十枚筹码到洁洁面前,洁洁在零乱的麻将牌里捡筹码,狄秋把筹码垒好了推给她,什么也没说,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笑了笑。
这场牌局十一点就散了。
祝老师提着保温杯在大厅另找了张三人桌凑局,也有人喊狄秋救场,桐桐要走,洁洁也要走,狄秋便也没打了,三人到了棋牌室外头,桐桐把车钥匙拿出来了,狄秋问了声洁洁:“你怎么回去啊?”
春末的夜里吹来缕缕凉风,洁洁拉上外套拉链,下巴埋进了衣领里,缩手锁脚地站着,往马路上随便一看:“我么,打的好了。”
桐桐笑道:”小狄你忘性也是大,今晚输给洁洁的钱么够她从这里打的到浦东,再打的回来了。”
狄秋一拍脑门,和桐桐道:“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好像还欠了洁洁五十块,我去问老板娘兑一兑,你先走吧。”
洁洁没响,点了支烟,桐桐扫了狄秋一眼,也不响,挎好皮包,走去停在马路边的一辆轿车边上,开了门,坐上去,发动引擎,走了。
狄秋转身要回进棋牌室,洁洁喊住了他,问他:“你要我的电话号码吗?”
狄秋定着看她,迷惑了:“啊?”
洁洁抬高了眼神看他,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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