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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春-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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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根烟,又用普通话讲了一遍:“外面下雨了。”
狄秋看了眼,点了点头。洁洁问他:“你的苏州话都和谁学的啊?”
狄秋说:“我不会讲,只会听。”
“谁一直说给你听啊?”洁洁笑着,四处看看,从别桌拿了个烟灰缸,弹弹烟灰,讲,“然后又不听你说。”
狄秋埋头擦桌子,一张纸巾擦破了,他叠了两张,继续擦。
“人怎么都这样呢?说给你听,又不听你说……不等你学会……”
狄秋不响。
雨下大了,噼里啪啦地敲打雨篷。没一歇,桐桐冒着雨跑了回来,狄秋忙去接她手里提着的鸭胗鸭翅膀。两人到了桌边,桐桐长叹一声,解了丝巾,和皮包一道丢在了桌上,她揩揩额头,也点了根烟,翘起二郎腿就说:“说下雨就下雨,真家伙,一下雨就冷了,说是今年冬天也会蛮冷的。”
桐桐又说:“秋天落落雨还算有情调,冬天我是待不住的。”
洁洁问:“又要去哪里玩啊?”
“也没什么好玩的了,你们啊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啊?”
狄秋看外面,雨珠已经在屋檐下串出了一卷珠帘。他道:“苏州的冬天是很没劲,很少下雪,下雪也下不大。”
桐桐问他:“那哪里的有劲呐?”
洁洁说:“一到冬天到处都脏兮兮的。”
桐桐说:“东北倒是都是雪,就是路好难走,滑得嘞(很滑)。”她咋咋嘴巴,又说:“也没人规定冬天一定要下雪吧,那澳大利亚人岂不是很惨,圣诞节都是在夏天,欸,他们那边的圣诞老板是不是穿泳裤的啊?”
大家听了都笑,砂锅馄饨上桌,三人齐齐吹热气,狄秋最先张口,囫囵吃下一颗,烫得跺脚。
吃完这顿宵夜,他们就分开了,桐桐要送他们,狄秋没肯,洁洁也找了个借口,两人打了一部的,一道坐在后排。
司机问:“去哪里啊?”
洁洁看看狄秋,狄秋说:“麻烦先去广济吧,我送我妹妹去上班。”
车往石路的方向开去。路灯变多了,路上的人和车也多了,树和车、和人的倒影混在了一起,地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四不像怪物。
洁洁把纸袋放到了狄秋腿上。
“送给你。”她说。
“我生日早着呢。”狄秋说,“不是买给你自己用的吗?”
“突然不想要了。”洁洁笑笑,她靠在了狄秋肩头。
狄秋没动,不响,稍稍转过头望着车窗外。地上的怪物行踪飘忽,有的追踪着他们的车,有的追踪着别的车,有的漫无目的,凭空出现,兀自消失。
洁洁来握狄秋的手,过了个路口,狄秋拍了拍洁洁的手背。
洁洁和他说话,声音就在他耳边,很干脆,很轻。
“你说,被人爱是很难的一件事吗?”
不等狄秋回答,她便说:“你应该没这种烦恼。”
狄秋看她,洁洁松开了他的手,和他分开了。
“谁爱上你,一定很辛苦。”
狄秋一笑,闻着自己的手说:“我不苦啊,不然你闻闻?”
洁洁笑了,轻轻的,接着她便沉默了,一歇,她说:“人……要怎么去爱呢……”
她望着外面的世界,依偎在车门上,睡着了。
到了广济门口,狄秋怎么喊也喊不醒她。他没辙,只好打电话把晏宁叫了出来。晏宁赶到,两人架着洁洁下了车,狄秋把洁洁买的围巾也递给了晏宁:“她买的。”
晏宁接过袋子,问他:“你们怎么碰到的?”
狄秋原原本本地说了。晏宁又问:“你原本要过来找我啊?”
“对啊。”狄秋说,他看看昏沉沉,闭着眼睛的洁洁,“她还住院啊?”
“对啊,702,老房间。”晏宁说。
狄秋问:“照顾她的也是刘阿姨吗?”
“是啊。”
狄秋不响了,和晏宁把洁洁扶进了门卫室,他转身要走,晏宁追了出来,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狄秋站住了,低下头,又抬起头,看着晏宁:“你晚饭吃了什么?”
“今天有病人吗?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
“晏宁,说说你的事吧。”
晏宁给自己放了两天的假,礼拜四一下班,带着狄秋开车直奔温泉会馆。接待他们的还是范先生,范先生这个周末也来会馆修养,还给他们安排了间豪华套房,远离会馆主楼,座落在一方日式庭院里。这小院里总共四间套房,每间都附带独立的露天温泉池子。
范先生就住在他们隔壁。
晏宁和狄秋到了房间,放下行李,时间已经不早了,弯钩似的一轮月亮挂在树梢摇摇晃晃,房间外的露天小院里咔一声响,狄秋一惊,倒抽了口气,看了晏宁一眼。
晏宁把换洗衣服拿了出来,挂进衣橱,不免笑话狄秋:“你这个风水大师胆子也太小了吧?”
狄秋走过榻榻米,站在了回廊上往院里张望。小院用竹栅栏高高围起,铺着鹅卵石,放着石塔,种有枫树,梅树,这个季节里梅树瑟缩,枝头只孤伶伶地挂着几片叶子,枫树倒红得喜人,片片叠叠往高出砌去。露天温泉池就在这群枫环绕之中。池边上另有个景观池,方才响的正是这景观池边的竹惊鹿,这时那惊鹿又敲了声。狄秋说:“看风水和胆子大小没关系吧?”他回头问晏宁:“你说有中式温泉吗?”
晏宁已经仰面躺倒在了榻榻米上,手脚大张,呈大字型,不动了。他懒洋洋地回道:“有啊,昏堂嘛。”(澡堂。)
狄秋哈哈笑,走回进去,找到电视遥控器,把电视开了。
晏宁问他:“你不泡一泡啊?”
狄秋把外套脱了,来回看:“你说在那里能看到电视吗?”
“电视儿童!”
“谁不爱看电视啊?”
晏宁低低地笑,狄秋把袜子也甩开了,他踩在被褥上,左右脚轮换着转动脚踝。晏宁摸到了他的脚。他问狄秋:“两个被窝,你睡哪个啊?”
狄秋不响,脚上一痒,他低头看去,晏宁的手伸进了他的裤腿里。他人还闭着眼睛躺着,脸上面无表情。
狄秋看看他,把电视机的音量调高了。
晏宁的手抚过他的小腿,时不时挠一挠,抓一抓,花样百出,时而轻,时而重。狄秋看他,他叹了声,翻个身,侧躺着,把狄秋的双脚揽进了他另一只手围成的一个小圈子里。狄秋蜷了蜷脚趾,深深吸了口气,晏宁这时却打了个滚从地上起来,打着哈欠往外走。狄秋忙喊住他:“你干吗啊?”
“泡温泉啊。”晏宁回头看他,一脸莫名,“你不泡啊?”
他朝狄秋笑,笑容狡黠。狄秋说:“不泡,我要打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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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宁被口水呛到,咳嗽着看狄秋。狄秋说到做到,脱了裤子,靠着枕头坐下,拉开裤子拉链,就把手伸进了内裤里。晏宁还在咳,一脸的哭笑不得,狄秋冲他做了个怪相,抓到自己先前脱下的外套,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了根烟,咬着烟脱了裤子,光着屁股坐在被子上,张开了腿,握住了自己的阴`茎。它还有些绵软,但已经有勃发的趋势了,它好像就等着谁的手来抚慰抚慰它,狄秋一抓住它,它就昂首挺胸,挺直了身体了。
狄秋吃香烟,上下揉搓着这跃跃欲试的性`器。
他感觉他在他手里胀大,坚‘挺,顶端源源流出一些黏手的混液,他的手指被弄湿了,一些水声在房间里冒了头。啪嗒啪嗒地,好像有人在踩水塘,频率不高,步伐很大。狄秋低吟了声,刮了刮龟`头,屈起了膝盖,敞开了腿,他一只手撑着床单,叼着烟,在烟雾中抬起了头。
晏宁伸长手,把他嘴里的烟拿走了,放到了一张矮桌上的烟灰缸里。他拉过张椅子坐到了狄秋面前。狄秋半抬起眼睛看他,晏宁也看着他。他舔了舔嘴角,踩住了狄秋的大腿根。
狄秋的腿不由分得更开,他往手里吐了点唾沫,涂在茎身上。晏宁看着他,脚跟蹍过他的阴囊,踩在他那湿滑的阴`茎上轻轻蹍动。狄秋轻哼着仰起了脖子,身体舒展得更开,他眯起了眼睛打量晏宁。
房间里的灯全开着,光线却发黄,发黯,很不明亮。晏宁的影子投在他身后的墙上,形状古怪,好像一个站着的人。
狄秋一下收紧了手,轻轻说:“墙上好像……”
“什么?”晏宁回头看。
“好像多了一个人在看着我们……怪怪的。“狄秋说。他把腿合上了,躺下了,朝晏宁动了动手指。晏宁把烟重新拿给他。狄秋吃了口烟,晏宁把裤子脱了,他坐在椅子上,和狄秋面对着面。他也握住了自己的阴`茎。他在狄秋面前手`淫。
狄秋稍撑起身子看他,晏宁也凝视着他,对望中,两人的手都在抚慰自己,两人都勃‘起了,狄秋的胳膊垮了下来,他躺回去,闭着眼睛手`淫。
踩水塘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知为何,戛然而止,狄秋睁开了眼睛,晏宁近在他眼前,他一把搂住了他,来和他接吻。
狄秋的眼睛一斜,那墙上的影子没动,没有变化,还是像一个站着的人。
狄秋说:“好像有人在偷看……”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微信朋友圈刷多了吧?”晏宁说,他亲着狄秋,悄声问:“你怕别人偷看?”
他摸到了狄秋的股间,手指往他的后‘穴探去。狄秋一颤,晏宁说得更悄悄了:“还是想到被人看,你会兴奋?”
狄秋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他把灯都关了,眼前骤然全黑,但一歇后,他就适应了,又能看到晏宁了。清冷的夜色刻绘出他的轮廓,他的双眼炯炯有神。
院里吹来凉飕飕的风,晏宁卷起被子,裹住了他和狄秋,抱紧他就插了进去。狄秋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盘着他的腰在被褥上前后磨蹭,晏宁抱起他,两人兜着被子做‘爱,一下就满身是汗了,狄秋探出个脑袋透气,晏宁又把他按进去,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按回了地上插。他插得又猛又快,狄秋受不了,喊了声,晏宁小声提醒他:”你不怕有人偷听?“
狄秋一个激灵,晏宁忽而把被子掀开了,拔了出来,拉着狄秋站起来,把他压在了墙上拉开他的腿再次挺进去,狄秋不得不压低了腰,抬起屁股配合。晏宁说:“好像真的更兴奋了。”
“比刚才还湿。”
晏宁拍了下狄秋的屁股,声音特别大,狄秋忙去拽他的手,晏宁轻声笑,他贴近了狄秋,摸到他的阴`茎,握在手里。狄秋的前面早就硬邦邦的了,濒临射`精的边缘,晏宁一揉搓,他就射了出来。狄秋一时腿软,整个人向下摔去,晏宁捞住他,两人都跪在了地上,晏宁把狄秋的精`液抹回他的阴`茎上,抓着,继续揉搓。他的手指灵活,他还吻狄秋的头发,舔他的耳朵,轻轻啃咬他的脖子,每一次触碰都让狄秋难以招架,他忍不住战栗,忍不住打颤,忍不住敞开身体索求更多。他脸上出了汗,阴`茎黏糊糊的,屁股也黏糊糊的,晏宁射了一次后,把他翻过来,揉着他的大腿亲他,狄秋坐起来些,晏宁顺势把他的阴`茎含进了嘴里。
狄秋一下就勃‘起了,没几下他就想射,晏宁的嘴巴太温暖了,他的舌头灵巧,柔软,狄秋仰着脖子,他眼前一片空白,脑袋里也一片空白。
他射在了晏宁嘴里,晏宁来亲他,狄秋张开嘴,他吃到一些味道古怪的东西,他没管,他只是张着嘴。他喜欢吻,享受拥抱,沉浸在情`欲里,听凭欲`望的摆布,他觉得舒服,畅快,别无他想。
这晚,他和晏宁都没去泡温泉,天快亮时,两人才睡下。狄秋一会儿就醒了,他起来后盯着对面的墙壁看了看,趴在上面听了听。他溜出了门,去了范先生住的隔壁房间。
隔壁也是间套房,只是更大些,有客厅,有厨房,除了卧室,还有个小禅堂,狄秋估摸着,和他们的房间一墙之隔的就是这间禅房了。
房间里没有人,禅堂更是静谧,狄秋走到那禅堂看了一圈,禅堂里请了尊佛陀的金像,边上放了个绿花瓶,花瓶里插着鲜花,佛像前头有个金黄的蒲团,一串长念珠,盘了几盘,挂在个木头架子上。禅堂里还有个放经卷的书架和一张摆着笔墨纸砚的书桌。桌上摊着本佛经,还压着两张宣纸,似乎有人在抄经,狄秋走过去,才看到两个字:佛说……
门开了。
狄秋往外一瞅,进来的是段老板,今天他作休闲打扮,人看上去年轻了些,头发倒还是打理的一丝不苟。他进来后,先拿电热水壶煮水,在茶几上摆开一套功夫茶的茶具。接着他走进了禅堂。
段老板径直走向那佛陀金像,拿起金像边的花瓶去了厨房换水。
花瓶后的墙上,一个洞眼露了出来。
狄秋凑到那洞眼前看进去。他看到了晏宁在榻榻米上睡熟。
狄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猛一抬头,金光熠熠的佛陀单手结印,目光慈爱,笑容谦和。
狄秋跑进院子,翻过竹篱笆回到了他和晏宁住的那间套房的院子,连滚带爬进了屋,左看右看,想了半天,靠在了晏宁边上闭上了眼睛。
晏宁这一活(觉)直睡到天黑,狄秋却只是闭目躺了一天,天一黑,他就跳起来,把椅子搬到墙边,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晏宁说:“我发现我有点温泉过敏。”
晏宁才睡醒,困思懵懂地打量狄秋:“啊?哪里?我看看……”
”欸,别别别。“狄秋抱紧了胳膊,“会传染的,我估计上一个来泡的人有香港脚,皮炎,湿疹!”
晏宁揉开眼睛:“说吧,你这次又想干吗?”
“我们回去吧。”
晏宁说:“你见鬼了?“他琢磨着:“这个剧情有点眼熟,日式温泉旅馆遇鬼……”
狄秋压低了声音,说:“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人偷看我们?”
晏宁站起身,说:“那估计这盘带子能卖个好价钱。”
“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啊。”
“我说真的。”
“真的啊。”晏宁看狄秋,叹息了声,“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相信你?”
狄秋哑然,想说话,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他的肚子叫了起来。
晏宁笑笑,往浴室走,说:“叫客房服务吧?”
狄秋大声问:“真的不回去啊?”
晏宁进了浴室了,大声回:“开回去要好久,不然我们换个房间?”
狄秋不响了,拿起客房服务的菜单本看了起来。晏宁灌完嘴,揩完面,走出来问狄秋:“还是你开车?”
“我不会啊。”狄秋说。
晏宁坐到他边上,说:“我难得休假,就让我休息休息吧狄老板。”
狄秋挠了挠鼻子,低下头,翻过一页菜单,轻声说:“对不起……”
晏宁笑了:“你道什么歉啊?”
狄秋说:“我不会开车……”
“我有个朋友的爸爸,驾校里面教开车的,随时都能插班,你啊有兴趣?”
狄秋道:“驾校有夜校吗?”
晏宁大笑,拍了拍狄秋,靠过去要亲他,狄秋躲开了,忽而问他:“范先生一个人来这里度假啊?”
“老人家想得穿(想得开)。”
“他家人……”
“一个人不也蛮好嘛。”晏宁说,看着菜单,“点菜呢还是叫个面叫个饭?”
狄秋还问:“他结婚了吧?有小孩吧?”
晏宁抬眼看他:”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
狄秋嘿嘿笑,话锋一转:“你上次说你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不然明天去看看你爸妈吧?”
晏宁皱起了眉头,苦笑着说:“你还是别了解我,别知道我太多事了。”
狄秋道:“两个人在一起……这是应该的吧?”
“你整天在家看婚恋电视剧学的吧?”晏宁唉声叹气,“也不学点好的。”
他一笑:“婚姻靠理解,靠了解,爱情又不是。”
他没说下去了,狄秋也不响了,他们一起翻完了菜单,又一人看了一遍,最后狄秋要了碗大馄饨,晏宁吃牛肉面。
他们边吃边看电视,吃完,继续坐着看,后来躺着,靠在一起看。没人换台,一出德语电影从吃饭看到晏宁睡着,电影快结束时他醒了,握了握狄秋的手。狄秋还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电影终于片尾,电影名字跳了出来。
《四季商人》。
“睡吧。”晏宁拍了拍狄秋,说。
他关了灯,睡下了。
狄秋在黑暗中坐了歇,拿了房卡出去了。
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绕来绕去,来到了会馆的主楼。夜深了,大厅里的灯关了半数,显得有些幽暗,一些沙发座后的落地窗外,许多缠在树上发紫光,发绿光的装饰灯泡还亮着。外头比里面亮。
狄秋在沙发一角坐下,侧着身子,托着下巴漫无目的地乱张着。隐隐约约地,他好像看到了片小土丘,他站起来,踮起脚尖,一头张望着,一头往外走。
会馆外摆着张长凳,狄秋站到了凳子上,还往土丘的方向翘首望着。
“你在看什么?”
一把声音问,狄秋忙不迭从椅子上跳下来,转头找说话的人,看到那人,他笑呵呵地打招呼:“是段老板啊。”
段小乙穿的是白天那身衣服,虽然很晚了,他人倒还很精神,双目明亮,看不出一丝倦怠或疲惫。他看着狄秋,神色温和。狄秋没来由一阵尴尬,拉长衣袖低头揩凳子,说:“踩凳子不算破坏公物吧?”
段小乙笑了,坐在了凳子上。狄秋坐在另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清清嗓子,问说:“您这么晚还没睡……失眠啊?”
“你失眠?”
狄秋笑了声:“我晚上一直睡不着。”
“哦,夜行动物,注意身体。”
狄秋笑笑:“您也是啊?”
段小乙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右手掠了掠裤子,说:“我要去浦东,已经睡过,起来了,等车来接我。”
“去表演?”
“嗯。”
“哦。”
顿了歇,狄秋又问:“去哪里表演啊?”
“去香港。”
“哦。”
一歇,狄秋说:“那蛮远的。”
段小乙没应声了,狄秋打了个哈欠,拍拍嘴巴,发出了呜撸呜撸的声响。段小乙笑了,狄秋一看他,笑笑,问:“范先生经常来这里住啊?”
听到这一问,段小乙难掩诧异:“他是这里的老板啊,你不知道吗?”
“啊?啊……”狄秋眉心一跳,低头咳嗽,“怪不得给我们安排这么高级的套房!”
“房间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就是……”
“嗯?”
“就是好像隐私性不是很强。”狄秋半垂着眼睛,盯着地上说。
“你说露天温泉?”段小乙声音里带着笑意,“有人偷看你吗?不会吧?这个礼拜,四间房间只有你们那间和范先生那间有人住的。”
狄秋踢了踢地,说:“范先生没带家人一起过来啊……”
段小乙不响,狄秋偷偷瞥了他一眼,段小乙正望着远处,双手都搭在了腿上,他的嘴角微微翘着,好像无时无刻都带着这抹淡淡的笑意。
一辆小轿车由远及近开了过来。
“我的车到了。”段小乙说。
他话音才落,晏宁从会馆里出来了,看到狄秋就招手:“你跑这儿来了!”
他又一看段小乙:“段老板好!这只猫头鹰没打扰到您吧?”
轿车停在了会馆门口,副驾驶座上的车窗缓缓放下,一个年轻的女人红着眼睛没精打采地看看狄秋,又看看段小乙,问道:“倷朋友啊?一道去啊?”(你朋友啊?一起去吗?)
段小乙摆摆手,上了车,放下车窗,和狄秋还有晏宁挥了挥手,微笑着道别:“再会啊。”
晏宁也挥手,狄秋点点头,没出声。车开走了,晏宁拽着狄秋进了会馆,大呼小叫:“猫头鹰啊!我做梦梦到你跑了,吓醒了!”
经过了前台,他揽过狄秋,耳语:“你要和段小乙跑了啊?”
狄秋好笑地推着晏宁往前走,边走边说:“梦都是反的!”
“那你是不是会和图春跑了?”
“你都没见过图春!”
两人同时笑出声音。回到房间里,他们重新一块儿躺下,晏宁抱着狄秋,小声地和他说话。
他问他:“图春高么?”
“蛮高的。”
“比我还高?”
“高中的时候……就比你高一点了。”
晏宁大惊失色:“你记错了吧?”
“不会的。”
晏宁摇头晃脑,叽里咕噜地说:“他怎么长的啊?我在苏州算高的了啊,他家条件一定挺好吧,吃得不错,还是他爸爸妈妈长得很高,遗传基因作祟。”
“他爸爸妈妈都不高的。”狄秋吞了口口水,说,“他妈妈很会做饭。”
“你一定吃过。”晏宁说,伸手摸摸狄秋的嘴唇,“馋唾水(口水)都流出来了吧?”
狄秋爬起来,开了盏落地灯,起身拿了客房服务的菜单,又钻回晏宁的被窝里,脚贴着他的小腿,坐着看。
“馋虫跑出来了。”狄秋说。
晏宁的手放在了狄秋的腿上,还在打听图春的事:“他现在在干什么?”
狄秋摇摇头:“不知道。”
“他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吗?”
“啊?什么意思?”狄秋把落地灯拉过来些,捧着菜单凑在灯光最明亮的地方看。
晏宁接着问:“他喜欢听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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