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桃木-第7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渍给他擦掉。书怀便仰头看他,调笑道:“做什么这样紧张?难道是怕我往身上乱抹,又让你多洗一件衣裳?”
  “休要胡闹。”墨昀神情严肃,故作正经,“整天玩一些不该玩的东西。”
  他从前曾在另外某种私密的场合说过这样的话,书怀蓦地回想起一些事,耳根顿时红了,对他怒目而视:“我才是你兄长,你为何要来说教我?”
  在人界行走时,为了方便,他们始终以兄弟相称,但书怀平素活泼惯了,完全不像个兄长,反而是墨昀看上去比他稳重得多。墨昀按了按额角,抓住他再度伸向那堆黑炭的手,强行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微微颔首向佟炘致歉:“兄长就是这样的性子,还望小友不要见怪。”
  佟炘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懂这两名贵公子是来做什么的,刚想开口去问,却见那位白衣公子转转眼珠,忽然又望见了在一旁兀自发呆的牛。牛拉着车,车上满满当当的全是炭,书怀望着那些黑色的小东西,觉得它们在某些受冻的人眼中,应当与黄金无异。
  不过想要买到它们,可比获取黄金要容易许多,书怀摸了摸钱袋,眼前立刻浮现出将底裤都输光的长清的脸,黑龙泪流满面,却强忍着不哭出声,只抽抽噎噎地拍着书怀的肩膀,表示自己很支持他劫富济贫。若是世间富家子都有长清这般觉悟,那人间抓捕侠盗的故事又要少很多。
  这么些沉甸甸的金银,买下一车炭应该足够了,但是在南国的冬天,烧炭恐怕很难,谁知道那些穷人们拿到它们之后,能不能立即生火取暖?——这就不是自己能管到的事了。书怀微微叹了口气,抓了一大把碎银又放回去,决定还是省着花比较好,否则这只小猫恐怕会生疑,甚至要认为他们是在施舍自己。
  总有些人性格刚毅,不受嗟来之食,不受平白无故的施舍,佟炘是只猫妖,却也和这类人一模一样。虽说书怀是买了佟炘的炭,但瞧他那股认真劲儿,连一个铜板都不多收,怎会可能接受如此多的金银?若是贸然甩给他一大堆财物,说不定他还要当场翻脸,觉得对方看不起人。
  书没读过几本,大字不识几个,性格却很有特点。
  大约是天生的脾气。
  书怀把钱袋甩给墨昀,自己在边上揣着手站着,让墨昀酌情付钱。墨昀抱怨似的瞪他一眼,心说这人好生讨厌,分明知道自己不了解人界行情,还让自己掏钱。
  小妖王伸手进钱袋里摸了又摸,也和书怀方才一样,抓了一大把碎银,又都放了回去,只摸出一吊铜钱。他一边摸着那吊钱一边想,这袋子看上去也不大,怎么就能装进这么多东西?北海龙宫的宝贝真多,不知把那条黑龙放进这袋子里,能不能放得下。
  墨昀还算机灵,先问清了佟炘这一大车炭价值几何,佟炘不明状况,但也如实回答,墨昀心里多少有了数,尽快数出足够的钱放到他手里,叫他把牛赶到城外那座破庙门前。无论是人界的哪座城,都住着穷人富人,还有无家可归者,佟炘当然知道城外的破庙里拥挤着的都是哪一类人,当即以为自己听错了,战战兢兢地提醒道:“公子,这车炭拉去了那里,怕是有来无回啊。”
  “不错,有来无回这词用得不错,是你娘教你的?”书怀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小友是否还听母亲讲过一个词,叫作‘雪中送炭’?”
  佟炘似懂非懂:“听过,但我知道的不多。”
  “我这弟弟脾气古怪,手里藏不住钱,一有钱就想花掉。小友尽管赶车过去,好让我这傻弟弟感受一下接济他人的快乐。”书怀越说越不着调,墨昀不禁又瞪了他一眼,然而这家伙全然无视了墨昀的眼神,自顾自和佟炘扯皮。眼看他和这小猫妖相谈甚欢,墨昀感到一阵深深的郁闷,果然他就不应该擅作主张,让书怀认识其他雄性妖族,长清说得没错,书怀就是要红杏出墙。
  那条黑龙当时是怎样说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从前他深爱年少的你,日后也将深爱年少的旁人。”
  长清煞是认真严谨,就差敲着墨昀的脑袋让他千万要相信自己的话了,墨昀如今回想起来,几乎要激动得拍桌子:实在是太有道理了!长清不愧博览群书,是当之无愧的情感之师!
  瞧瞧书怀那眉毛那眼睛,都要高兴得飞上天了,再听他的笑声,像清脆的铃响一般,不断钻入墨昀的耳朵里,直把墨昀搅得心浮气躁。
  偏偏佟炘不通人情,不解情事,当真看不出这对假兄弟之间的关系,只把他们看作一对性格迥异的亲兄弟,忽略墨昀的眼神,和平易近人的书怀高高兴兴聊着,天南海北地侃大山。
  墨昀又生气又想笑,只好将目光放得更远,任由它飘向城外的小破庙。
  佟炘是经常往那破庙走的,穷人和穷人之间的话题比较多,而且挤在破庙里的流浪者,大多也都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这些孩子们粗野惯了,考虑到这对富家子的身份,佟炘在小庙远处就停了脚步,劝他们往不显眼的地方躲一些。书怀明白他的担忧,于是乖乖地拉着墨昀走得更远,墨昀本在发呆,被他的手一牵,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这孩子心细,也心善。”书怀只是笑,“他怕你这样的贵公子走进去,不到一刻钟就被瓜分得连头发丝都不剩。”
  “你说得也太恐怖了些,那只是寻常流浪者而已,抢抢东西罢了,又不吃人。”墨昀皱了皱眉,趁着此间无人,一把将他揽到怀中,紧接着手就不安分地探进了斗篷。冷空气突然钻进来,书怀被冻得一抖,抬起胳膊在墨昀胸前杵了一下:“你这是个什么毛病,大冬天的,怎么像是在过春天?”
  他意有所指,但墨昀并不管他,只道自己手冷,要暖暖手。书怀撇了撇嘴,拒绝了他“取暖”的请求,踩着枯萎的草叶,径直走到了十步开外。墨昀踏着小碎步追了过去,不依不饶地要去掀他的斗篷,直至书怀佯装发怒,这才作罢。
  在此地生火果然是件麻烦事,书怀远远望着佟炘在那小破庙里进进出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牛车上的炭越来越少,佟炘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反增,书怀揉了揉眼睛,突然感到很困,正在此时,鼻尖悠悠飘落一点冰凉,抬眼望天,又开始落雪。
  “雪一下起来就没个完,先去避一避?”书怀东张西望,在不远处寻见另一间低矮的房屋,走进去一看,这里倒是空无一人,看来那些乞儿全挤在一处,谁也不肯往这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危房里走。书怀嫌里头太脏太乱,也不愿意进去,只强打精神和墨昀在门口站着,静默无言地看着飘落下来的雪花。
  妖族山脉亦会下雪,不过雪天比较少,墨昀向来觉得雪天太过安静,太过落寞,没有什么意思,但这两年和书怀在一起看雪,他竟悟出了雪景的妙处。
  那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墨昀略略垂眼,看向身边的人,不禁回想起自己从前是畏惧雨水的,也正是在遇见书怀以后,才觉得雨天煞是有趣。
  看来能为寻常风景增光添彩的,永远都是情人。
  “哟,看什么呢?”书怀突然扭头,“我脸上有炭呀?”
  “没有。”墨昀顿了顿,又说,“看你好看,就多看两眼。”
  “和谁学的花言巧语?文砚之还是长清?这招对付大姑娘还可以,对付我可不好使。”书怀嘻嘻地笑,踏在门槛上摇摇晃晃。墨昀怕他摔倒,伸手去扶他,顺口多说了一句:“我记得在南海的时候,你那天喝醉了……”
  他一提起这件事,就勾起了书怀心底的阴影。那次书怀本是在装醉,谁知装过头了,墨昀竟然不信他是清醒的,假借醒酒之名,将他折腾得很苦。一听墨昀旧事重提,书怀便头皮发麻,即刻站立不稳,一头扎到对方胸前:“又提此事做什么?那是我错了,我已经保证过再也不装醉骗你,你答应要饶了我!”
  “只是有个疑问罢了,何必如此紧张?莫不是做贼心虚,又背着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墨昀觉得他好笑,“你当时说,你选择了我,也是遵循大道指引,可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什么叫大道,更不明白你与它的关系。我曾听说它玄妙至极,又总认为你像是触摸到了大道的那一类人,可某些时候却感到你和常人没有差别——所以说,你究竟是踏进了大道,还是滞留在凡尘?”
  “看来这几日我睡着,你读了不少书,终于长脑子了。”书怀感叹,还不忘损墨昀两句。墨昀等得不耐烦,催促他赶快解释,他这才抓着墨昀的手臂,重新站上门槛,刚刚踩上去却又突然跳下,一只脚踩在门内,一只脚踩在门外。
  “我跨过门槛,一半在大道,一半在凡尘。”他低着头,望着门内的尘土和门外的雪,“我爱你是顺应大道指引,但同时我对你动心,说明我心在红尘。”
  作者有话要说:  又回学校了,军训好烦。


第114章 佟岚
  每个人的名字大抵都有些特殊的涵义,书怀旁敲侧击,问出了佟炘那名凡人母亲的姓名,方才知晓佟炘是随母亲姓的,他的母亲名唤佟岚。
  岚这个字常让人产生各种奇妙的联想,它是云雾,又似山风,天生带有一种朦胧的意味。书怀细细咀嚼着这个字,没留心自己快要随着佟炘走到了他家的大门口。站在小巷当中,书怀抬头仰望淡色的高墙,发现墙头长了野草,但还有零星的花朵夹杂在其间,住在此地,大约还是比较舒适的,虽然享受不了荣华富贵,不过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雪天道滑,那头老牛颤颤巍巍地行走,书怀总觉得它马上就要摔倒,提心吊胆地离它远了一点儿,又紧紧握着佟炘的手。佟炘只觉得这名公子性情温和,却不知他的来历,不敢随便冒犯他,忙不迭要挣开,唯恐弄脏了那身雪白的斗篷,然而书怀纹丝不动,依旧拉着他的手,脸上还带着笑:“怕什么,一身衣裳而已,弄脏了再洗干净就是了。”
  “说得好听呢,横竖不是你洗。”墨昀在旁冷嘲热讽。
  的确,自打和墨昀凑成一堆之后,书怀就再也没有亲自动手洗过一件衣裳。墨昀主动包揽了这个活计,顺带着连雪衣的各种衣物也都洗了——后来又有了晚烛跟他抢着干活,从那时起,他便只负责管理书怀。
  书怀捡了个听话的好崽子,每每谈起此事就乐得眉开眼笑,墨昀觉得他有些可气,逮着机会就要揭他的老底,似要让全天下的人神妖鬼都了解到书怀究竟有多么懒。
  对于他这种报复一般的举动,书怀浑不在意,反正他再怎么折腾,衣裳还是他洗。
  于是书怀乐呵呵地接话:“是啊,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待字闺中,清闲得很。”
  “你早就不是……装什么黄花大闺女?”墨昀刚想说句什么,余光瞥见佟炘还在,立刻改了口,自己也被逗得哼笑出声。
  佟炘听出些许不对,一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书怀越看他越觉得喜欢,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墨昀醋意大发,又开始给书怀捣乱:“你再胡乱动作,我就要罢工。”
  “说得好像我怕你似的,你爱洗不洗,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不会自己洗衣裳。”书怀用了一招激将法,故意挑衅墨昀。墨昀明知是套,但仍向前跨了一步,正踏到陷阱中央,随后他再次看向书怀,意图将此人也拖下水:“我果然是你捡回来的孩子。”
  “莫名其妙的,说什么胡话?”书怀摸不着头脑,以为他生气了,态度有所软化,“你哪里是我捡回来的,你到底是怎么来的,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
  佟炘满头雾水,只觉得这两位公子之间的关系煞是奇妙,倒像是父子一般,全然不似兄弟。
  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怀,小妖王嘴里气得几乎要喷出火焰,他上前一步,扣住书怀的肩,逼问道:“总让弟弟鞍前马后地忙碌,你在那享清福,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
  “不会。你来摸一摸,它活蹦乱跳的。”书怀嬉皮笑脸,扯着歪门邪说,“长兄如父,你当然要像侍候父亲那样侍候我。”
  墨晖可从来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做,才不会劳烦他年幼的儿子,整个三界大约只有书怀会这样毫不吝惜地支使墨昀,偏偏墨昀心甘情愿,为了吃一口肉,再苦再累也都乐意。
  “若是妹妹呢,你也这样使唤她?”墨昀松开书怀的肩,在他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
  书怀皱眉避开他的手,略含不满地扫他一眼:“当然是她使唤我,你想什么呢?”
  原来这就叫做差别对待,联想起书怀对雪衣的态度,墨昀愈发觉得,自己果真是捡来的,用坏了也不心疼。
  看他浑身煞气四溢,书怀唯恐他吓到这只小猫,便拉着佟炘的手,将其往身后推了推,转而对墨昀扬起一个笑脸:“说笑而已,莫要当真,我心里满满当当的可都装着你,你难道还不满意?”
  被他藏在身后的佟炘听闻此言,脸一下全烧红了,连带着脖子根也都红红的一大片,在这寒冷的冬日当中,仿佛一只显眼的小火炉。老牛漫不经心地瞟了小主人一眼,低下头继续慢慢悠悠地踏着蹄下的雪,佟炘脑内纷杂,脚底猛地一个打滑,竟是扑上了书怀的后腰。
  书怀忍俊不禁,又见这孩子马上就要到家了,便说:“你的牛已经到家门口等你了,我们兄弟二人还有些事,先走一步,明日再来寻你。”
  想了想,瞅了墨昀一眼,继续往下讲道:“我这弟弟嫌金子银子烧手,巴不得拿它们做点善事,但小友的炭已经被买光了,须得另外找些办法,来让他消遣消遣。明日晌午小友还在那处等我便好,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佟炘战战兢兢,生怕他们是要拐卖孩子,不过无论如何,既然有钱拿,就先应承下来再说。他挠了挠头,羞涩地道了声谢,转身跑向他的牛。墨昀牵住书怀的衣袖,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寒风呼啸而过,卷起一片雪沫,佟炘再回头看,原处已经没了人影,徒留两串脚印仍在雪地里镶嵌着。
  倘若他认真去看,就能发现那两串脚印只有走过来的,而没有退回去的,然而此刻天上又开始飘雪,他双脚被冻得生疼,只好先跑回家,再到后院关好他的牛。
  女人就坐在房内,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等候孩子回家。她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丈夫走得又早,平生唯一的寄托全在这儿子身上,幸而佟炘懂事,知道辛勤忙碌补贴家用,否则这个家也要维持不下去了。
  “娘。”佟炘回家,照例先唤了声娘,待到佟岚笑意盈盈地应答,他才从母亲手里接过那碗热水,一通牛饮。佟岚笑着看他,逗他说还好这不是茶,不然照他这样喝法,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家中其实也没有闲钱拿来买什么茶叶,就算要买,也只能买最差的那些。佟炘长这么大,只记得白水是什么滋味,从前他喝的是山泉水,后来他喝的是母亲烧好的水,看似没什么区别,都淡淡的不甜也不咸,然而经过母亲之手的水,尝起来总要柔软一些。
  少年喝光了碗里的水,舔了舔嘴角,又看着母亲笑了。无论生活怎样困窘,这笑容似乎都未曾少过。佟岚摸了摸他的头,问道:“那一堆炭,怎的就卖完了?”
  佟炘双眼发亮,绘声绘色地将今日经历描述一番,佟岚听得奇怪,心说这小地方何时来了这样的贵人,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微微笑着夸赞佟炘。没说两句,她又咳嗽起来,佟炘忙扶她坐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佟岚这毛病是前几年才有的,一到秋冬之际就要发作,去看了大夫亦不见好转,她生怕耗空家中所剩无几的钱财,后来连药房也不去了。
  虽然她说自己无事,可佟炘身为妖族,当然知晓她的平静只是假象,多亏妖族敏锐的感官,让他能够察觉到许多。
  假如换成以前的那个佟炘,兴许连母亲病入膏肓都不知道。
  但他不是以前的佟炘,他可以在母亲病情加重以前,用自己的命去拼一把。
  “娘。”佟炘又叫道,“那牛也老了,拉不动车了,今后怕是不能再拉东西去卖,不过您不要着急,我明日再出去一趟,到城中找点活来做。”
  “小买卖终究是不稳定的营生,可自打你爹去世之后,家里无田可种,想求稳定都求不得。”佟岚轻轻一叹,“娘身体不好,仅能绣一两朵花,连衣裳都洗不动,这么些年,拖累你了。”
  “儿子刚出世没多久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累赘,娘亲于我有恩,这恩情我要记一辈子的。”佟炘看她缓过了气,便收回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的手。他还是没敢把与那两名公子相约之事告诉佟岚,他怕佟岚因此而担忧。
  孩子懂事,报喜不报忧,做父母的自然可以担心少一些。然而在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沉默的孩子将重担全部扛上了自己肩头,他所承受的重量不比原先少半分,甚至因着那一份不可言说的秘密,他的心也开始劳累了。
  但他还是选择隐瞒,把一切不愿让母亲得知的事都埋藏起来。
  雪静静地下,老牛仰起头来看天,浑浊的双眼中倒映出满天飞雪。原来南国同样也是会下雪的,可这雪大得不似往常,是这一年的天气出现了什么异状?
  又或者说,处在这南北交接之处,总要面对一些稀奇古怪的天气,面对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灵。
  书怀身上干干净净的,半点儿污渍都没有沾上,墨昀盯着他衣领上那团绒毛,觉得这家伙裹一身白,身上又带着绒毛,越发像只老狐狸了。书怀注意到墨昀正在看自己,便掀了帽子转头看他,两眼写着疑惑。
  “整天就会发呆,这天气冷,把你脑袋也给冻住了?”书怀软绵绵地在墨昀头顶敲了一下,没有什么力气。墨昀反手抓住那只手腕,轻轻摩挲片刻,却是笑了:“当真有趣。”
  “有趣什么?什么有趣?”书怀甩了甩头,抖掉那一层雪花,将手抽回来,重新把帽子戴上。他一有动作,那一圈绒毛就在寒风里瑟瑟地抖,好像活过来一般。
  “老狐狸。”墨昀评价道,“风韵犹存的老狐狸。”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书怀旋身给他一脚,墨昀连忙跳开,竖起食指示意他放低声音,紧接着又嘿嘿地笑:“用词不太恰当,狐狸精应是‘千娇百媚’才对。”
  书怀闻言憋笑,半晌憋不住了,哈出一口白气:“我想你的脑袋真是结冰了,最近总是油嘴滑舌,还前言不搭后语。你说我像狐狸,我多少能猜出些原因,但我要告诉你,文砚之比我更像老狐狸。你回头冲着砚之说他千娇百媚,你看他打不打你。”
  墨昀就是在逗自己发笑,书怀心里也清楚,但笑着笑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墨昀仍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他吸了吸鼻子,又见他离那堵墙远了一些,在雪地里跺跺脚:“好冷。走吧。”
  “冷吗?我却是不觉得有多冷了。”墨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方的书怀,单手托着那只暖炉,将其捧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书怀瞟他一眼,叫他当心不要把暖炉摔坏了,他这才收了手,安安分分地把这不停发热的小东西抱在怀里。
  暖炉尽职尽责地温暖着它周围的一切,墨昀低头盯着它,突然感到它的造型像一颗圆滚滚的猫脑袋。猫的头好像都是圆溜溜的,跟犬类不一样,墨昀侧头望向书怀,轻轻戳了戳他的腰:“你喜欢猫头还是狗头?”
  “什么?”书怀这次是真的认为墨昀把脑袋冻坏了,于是随口瞎答,“我喜欢你的头。你要把它摘下来吗?”
  “这么重的礼,我怕你受不起。”墨昀嫌小暖炉拿在手里太占地方,就把它塞给书怀,书怀趁机在他手背上摸了一把,顿时反应过来为何他不觉得有多冷。已经被冻僵的手,自然不会有知觉,墨昀的爪子都被冻麻了,也不知道运转一下灵气。
  千真万确,是脑子坏了。
  改天把他的脑袋摘下来,也给文砚之修一修。
  书怀气得嘴里发苦,但表面上仍要扮出好颜色:“为何不运转灵气?手都已经冻僵了。”
  “啊?那小妖就在旁边,我当然要把气息收好,不然吓到他该怎么办?我手都冻僵了,你身上热,给我摸两把……对,我的腿也冻得很疼,待到回了冥府,你也要替我暖一暖。”墨昀腆着脸凑过来,再次把手探进了书怀的斗篷。书怀浑身一激灵,猛然醒悟,原来这小狼崽子是放长线钓大鱼,打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条路,正等他平平安安走完全程,在最后狠狠地栽进深坑。
  可怜他还以为自己能明察墨昀心中转着的各类念头,万万没想到,在小水沟里翻了船。


第115章 红豆
  从许多细节处可以看出,佟氏母子来自于北方。南国的气候他们不知适应了多久,终于能习惯它,然而口音却改不过来。书怀听着佟炘讲话,总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北地而非江南。
  在江南说着北方话,还在湿润的地带卖炭烧,也只有在北方生长的人们才能做出这样的事。不过既然是在南方住过几年,多少也对自己的所在地了解了些,书怀便请佟炘带路,只说自家兄弟二人初来乍到,不识得路,想在这座城周围四处转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