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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涂-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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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再苦也苦不过我们妖精。”
  他侧目问道:“你们妖精,也很苦吗?”
  “我们妖精,虽然没有像人类那般多情,但生活更加不宜,吃的苦头只有更多。我还算是幸运的,很早就开了灵智,一直在修仙,又有土地照拂。”我努力回忆着其他妖精的生活,“我在须弥山所见的妖精,有的学会化形术之后,好奇凡人的生活,看上了哪个书生少侠,就放弃了修仙,自以为是可以享一世缱绻;有的会一点点法术,跑到人间作威作福,享受被当做神祗供奉的感觉;有的小时候被人追捕凌虐过,长大后危害一方,吸食凡人精血修炼……更多的,是熬不过道道天劫,中道陨落。真正最后能飞升成仙的,不过了了。须弥山数千年,也只出了我一个而已。”
  他微微颔首:“如此看来,你实属幸运。然则因果无常,苦乐有度。也许你的苦都在后面等着你。”
  “我不怕苦,不过幸运不幸运倒很难说。我所见过的大多数妖精都比凡人果决,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回头。求仁得仁,也许这就是他们的追求,不能以我的经历作为成功与否的判断标准。就像凡人,若他心生恶念,旁人在他面前念几句佛,劝慰几句,说不定他就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是很容易后悔的,而妖精则不会。我见过的妖精就算灰飞烟灭也绝对不悔,心志坚定至此,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妖精最终修炼成仙而凡人一生碌碌无为的原因吧。”
  澄镜皱了皱眉,指尖轻点在雕栏玉砌的石阶上,满脸的不赞同:“一心向恶,怎么能说是心志坚定?”
  “我就是一个比方,我觉得有时候恶也不是坏事。”我耸耸肩,“你想啊,若是人间如这极乐天一般高雅圣洁,哪里还会有芸芸众生千姿百态的生活?这天界跟人界,又有什么分别呢?没了分别,成仙的优越感又在哪里?”
  “天界和人界的区别,并非仅是善恶。”
  我摆摆手:“这么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哪天你下凡一趟,亲眼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明白。”
  这事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无拂没让我再去找他那个菩提师兄,我自然也不会鼓动他下凡。等一本《增一阿含经》讲完,无拂宣布暂停授课,他要下凡历练,诸僧可自行到别处听讲。
  我揉揉困倦的眼睛,以为是如来佛祖派他下凡,琢磨着寻个什么由头跟去。
  澄镜在碧瓦朱檐下向我款步走来,停驻在我面前,含笑道:“尘施主,烦请与我一同前往。”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新坑,咸蛋甜宠,短篇,等这个坑填完就去填那个~
求收藏,比心

  ☆、佛曰

  澄镜邀请,我自当欣然前往。他从怀中掏出一朵莲台,幻化变大,携我站在上面。弹指间,已经是身在凡尘。
  我抬头,看见小镇入口处的三个大字:兴安镇。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问道,“其实我可以带你去须弥山看看。”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临行前我向佛祖请示,他指点我可以到这里,说这里有我的因果。”
  “这样啊……那就去寻你的因果吧。”
  我陪澄镜在镇上住了几日,他鸡鸣时起,日落则归,寻访兴安镇的各个角落。
  我们见过了卖身葬父的少年、抛弃妻子的恶棍、阖家幸福的寿星……澄镜有时候竭力相助,有时候袖手旁观,我仔细地观察他,完全找不出他的助人的规律和逻辑。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几乎随意地决定着要不要帮忙。
  这一日,我们在河岸边救下了一位投河自尽的女子。她身着红衣,在丽麂江中浮浮沉沉,如残阳似血的晚霞,耗尽了最后一丝心血。
  澄镜微微一动,我抢着把她从江水中捞出,放在岸边,渡给她几分灵气护住心脉。
  我拨开她脸上散落的青丝,露出一张年轻貌美的容颜。
  哎,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想不开?
  她娥眉紧皱,朱唇轻启,吐出几口江水,悠悠转醒。
  我松了口气:“醒了?”
  她眨眨眼睛,终于清醒过来,神色惊恐:“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救我!”
  澄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我们是远游至此的苦行僧,敢问施主家在哪里?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没有家。”她偏开头,落寞地垂下眼睑,语气如冬日凌冽的寒风,“你们救错了人,应该放我去死。”
  “阿弥陀佛,见死不救乃佛门大忌。”澄镜抬起头,端详着落水的女子,“施主印堂乌青,近日可有血光之灾?”
  面对澄镜的好心提醒,女子抿抿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别说了,我不信这一套。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曾无数次虔心求佛,可是佛没有听见我的请求!佛抛弃了我!这世间……早已无佛!”
  “阿弥陀佛,佛无处不在。”澄镜提起衣襟下摆,在她身旁坐下,“施主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我愿一闻。”
  她犹豫着,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名牡丹,祖籍舜若,跟随我夫君来在兴安镇定居。我夫君名沈斌,是镇上首屈一指的画师。我夫君生得好看,引起村口恶霸的注意。
  这恶霸名曰吴慈仁,年幼母亲去世,父亲是个烂赌鬼,把他卖给别人做娈童。长大后,他杀了那人占山为王,在兴安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好龙阳,把我夫君强掳进招摇山的山寨,百般凌|辱。我夫君宁死不从,恶霸竟然残忍地将他杀害。
  逼不得已,我只得去县衙报官,求助于官府。兴安镇如今的县官姓蒋,有一配偶蒋氏。夫妻两个未曾生子,收养了一个孤儿,改名为蒋陵。
  我报了官,谁知那县官收了恶霸的好处,对我理也不理,匆匆就结了案。我一心为亡夫报仇,拐了蒋陵试图威胁县官替我出兵剿匪……”
  “结果呢?”
  “结果我不小心失手杀了蒋陵,县官必然不会放过我。我说你们救错了人,是因为我一心寻死,你们可以救一次两次,可是以后呢?你们阻止不了我寻死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女子的确命运凄惨,但业障深重。悲剧来源于她情深的执念,恐怕下辈子会堕入风尘还债。
  “人死不能复生,施主还请节哀。”
  “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心如死灰,但求一死。”
  “施主须得广种善念,放下执着,你还年轻,何必求死?”
  “执着?我想让吴慈仁断子绝孙,我要他一辈子无人真心相待,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有拥有的东西都是替别人作嫁衣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死不瞑目!你倒是说说,轮回报应马上能帮我实现吗?”
  “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算他这一世不报,下一世也该报了。”
  “那若是他下一世继续逍遥法外呢?”
  “若是他下一世仍然执迷不悔,我自会前来度化他。”
  那女子沉默着,不在开口。澄镜轻轻地站起身,拉我离开了。
  走在上山的路上,我禁不住问出口:“我一直以为你们佛家是见到需要帮助的人就会出手相助,为何你有时候帮?有时候却视而不见?”
  他笑笑,答道:“世间向佛祖祈愿的人千千万万,每个人的愿望也不一而足,难道佛祖要每一个都实现吗?”
  “难道不是么?你们宣扬人们信佛,不是号称佛祖会听到每个人的善言,实现所有的心愿么?”
  他指着前方隐匿在云雾中的山峰,耐心地解释:“你看,这座山叫招摇山,上面有一种名为狌狌的走兽,若有人进山,会问人讨东西吃。若是我手中刚好有食物,那我就会给它。若是我手中没有食物,我也没有东西给。在我眼里所有的狌狌都是一样的,没有特殊的偏好,可是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有些狌狌有食物吃,有些没有,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偏心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再说这丽麂江中盛产一种水草,叫育沛,佩带它可以不生蛊胀病,兴安镇的居民会潜入江水中收割。对居民来说,这棵育沛跟那棵也并无二致,可就是有些被无情地收割,有些得以存活。从育沛的角度看,他们也觉得自己或幸运或不幸。难道对人而言,还会有喜好吗?”
  他顿了顿:“道家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天地是最为公平的,只是一视同仁才显得无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扯蛋版的因果报应。

  ☆、佛曰

  刚才在镇上,似乎看见有人在卖水灯。我以前做狐狸的时候,听人说在河中放水灯许愿,把心愿写在灯罩上,放入河中顺水漂流,便可以心想事成。
  听澄镜对许愿的一番说辞,佛祖显灵不过是看佛祖的心情。罢了罢了,求佛不如求己,我盘算着等入了夜,拐澄镜与我一道去放一次灯。
  走在招摇山崎岖的山路上,羊肠小道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如命运织网,将行人紧紧缠绕。
  我对澄镜笑道:“这地方难走至极,幸好你我二人已经成仙,真不知凡人如何认路。”
  “也许凡人自有凡人的法子。”
  我刚想笑他一个久居天庭的神仙竟然好似比我更懂尘世,一抬眼被路旁一点闪光晃花了眼:“等等,这是什么?”
  我在路边蹲下来细细查看,那日光下闪着光的一截竟然是一根树枝。树枝通体黝黑,像被人用砂纸打磨过一般光洁闪亮。
  我把它捡起来,拿给澄镜看:“入手冰冷莹润,似木非木,似石非石。澄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他接过来,略一沉吟:“似乎是迷谷树的枝桠,我在书上有见过。‘有木焉,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世人若是遇到迷谷树,便折一段树枝,用以指路。这枝可能是被人用完随手扔在路边。”
  “这么想想,用完就丢,它也挺可怜的。”我从他手中把迷谷树枝抽出,问道,“断口尚未枯死,可能是刚仍不久,以灵力续命,尚可一活。你准备救一救吗?”
  他面露犹豫:“我刚刚算过,它的命数中当有此劫,不宜过多插手,免得扰乱命格。”
  我颇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以前听说飞禽走兽就应该安分守己,我偏偏不信,一门心思修仙,到后来还不是改了命格,寿与天齐?”我把迷谷树枝收进袖中,“既然这里就是招摇山,定然能寻到迷谷树,你先走吧,我把它放回去再去寻你。”
  澄镜看了一眼我的袖口,没说什么,只是示意我同行。
  我便欢天喜地地开了神识,搜寻这山上的迷谷树。
  迷谷树位于招摇山的山顶,枝繁叶茂,盘踞着整个山顶。我寻到一处新近的断口,拿出树枝,用灵力打通树枝的脉络,开始修复伤口。
  澄镜至始至终在旁边看着,不发一言。我想他大抵久居天庭,不食人间烟火,对万物一视同仁,并不会对弱者有更多的同情心。我做不到他那般超然物外,也无法让他体会到人间的七情六欲。
  等树枝跟树干融为一体,我放心地拍拍树枝:“好好活着,莫要再被人折了去。有空就修仙,化了人形自己去看看这世间景色。”
  叮嘱完迷谷树枝,我想起之前未完成的小算盘,直接邀请澄镜很有可能会被他拒绝,等我把水灯买好再约他,且看他会不会同意。
  便对澄镜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点点头,在迷谷树下盘膝而坐。
  我捏了个诀,回到兴安县,找到要买的东西,再匆匆赶回。
  澄镜站在迷谷树下,抬头望着迷谷树的枝枝蔓蔓,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上前叫住他:“我回来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刚刚,那根树枝无风自动,我便渡给它些灵气,让她提早开了神识。”
  “这样啊……那它现在能看见我们了?”
  “不行,五官尚未成型,它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是有了自己的思想。”
  “所以你刚刚是在跟它对话?”
  “对。”
  我好奇道:“说了些什么?”
  “它问我如何称呼,我问它问这个作甚?它答曰它想等修出人形去报恩。我又问:你待如何报答?她道: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我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这原来还是根多情的雌枝。
  “那你跟她说了我的名字吗?”
  “我只是说,有缘自会相见。”
  我走到他身边,同他并肩站在树下,抬头看这些互相缠绕,彼此不分的枝桠。在日光下,金属光泽的树皮熠熠生辉,再也分不清哪根才是刚才藏在我袖子里的树枝了。
  难得大发善心,行了我成仙后第一件善事,我竟然没没来得及和对方说上一言半语,心中难免失落。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澄镜,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没告诉迷谷树枝我的名字呢?其实就算澄镜告诉她,对我而言也并无影响。植物修仙本就比动物更难,等她度过岁月的长河终于幸运飞升,只怕早就忘了我这个过客了。
  难道说,澄镜其实并不想我跟别人有额外的牵扯?
  这个猜测像一颗正中湖心的石子,在我心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我悄悄瞄了一眼澄镜,把酸胀的甜蜜感藏在心底,从乾坤袋中掏出两个水灯一本正经地问道:“今天是盂兰节,我刚才在镇上买了水灯,傍晚要不要一起去河边放灯?”                        
作者有话要说:  #宓姑的前世今生#

  ☆、佛曰

  我和澄镜一路西行,翻过招摇山,来到丽麂江畔。
  天色已晚,江水两岸已经聚集了众多民众,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虔心在水灯上写下心愿,放入江水,目送水灯漂远。
  澄镜对于这种行为却是有些困惑:“他们是在干什么?”
  我答道:“放水灯可以引渡亡魂往生,在水灯上写上自己的心愿,可以得偿所愿。这些人,都是许愿放灯而来。”
  他摇摇头:“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心不诚,放多少盏灯都是没用的。”
  每隔几步路便有小贩上前推销水灯,我哑然失笑:“早知道这里也有卖,我干嘛还特意跑回兴安镇上去买,费时费力。”
  澄镜安慰我道:“大抵镇上便宜。”
  我惊讶:“你竟然还知道便宜?”
  他笑一笑,从我手中结果一盏:“在人间行走了这么多日,总是了解了一些。你可带了笔墨?”
  “啊,我忘了!你等等,我想办法。”我拉住一个小贩,许诺他过会儿肯定还会再来买他的等,好说歹说问他借到了笔墨。
  展开灯罩,我毫不迟疑地在水灯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缘”字,然后将沾满墨汁的毛笔递给澄镜:“该你了。”
  他略一沉吟,提笔也端端正正地写了个“悟”字。
  我把毛笔还给小贩,点上水灯中的蜡烛,将它四平八稳地放入水中。
  澄镜也学着我的样子,放了灯。两盏水灯互相碰撞着、推搡着一路远去,缘字在火光的映衬下投射在水面上,被波纹绞得明明灭灭,涟漪一荡就碎了。
  很快,我和澄镜的水灯就混入河面上一望无际的灯群中,再也分辨不出了。
  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深藏在暗黑的水面之下,如这水灯一般远去了。这感觉转瞬即逝,等我再想去抓住,已经散如烟淼,只剩虚空了。
  澄镜似乎察觉到我心绪低沉,轻轻地开口道:“尘施主可知盂兰节的由来?”
  “这……我不知,”我打起精神,强作兴致状,“难道也与佛家有关?”
  “正是。盂兰在梵语中意为救倒悬、解痛苦。我有位师兄,号目揵连尊者,曾经在这一天供养十方大德众僧,合大德威神之力,解救他的母亲于饿鬼道。至此之后,今时今日才开始被叫做‘盂兰节’。在此之前,我们都称之为‘佛欢喜日’,亦是众僧自恣日。当日一切僧众,均须精持律仪,忏悔自省。”
  我笑道:“你是神仙,一辈子在天庭没犯过错事,有什么可反省的?”
  他想了想:“我今日没有救那根迷谷树枝,应当反省。”说完,他四下张望,找了台供奉的香案,二话不说跪下来闭眼忏悔。
  江边几乎每百步就摆有一张香案,香案上供着鬼包子和香炉,若是有钱人家,还有鲜果糕点。我以前做狐狸的时候,常常溜进农家偷食供奉的食物,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佛祖大不敬。
  我站在一旁,听他低声自省种种过错,感慨做个和尚真是不容易。一时的过错,竟然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受罚。
  在须弥山,有时候为了修行,每天都要为了抢夺灵气充裕的修炼地区发生争斗,遇到适合修炼的奇珍异宝,往往要拼个你死我活。那时候我所见所闻的妖精皆是如此,重复着修炼、抢夺、再继续修炼、抢夺更多……不强大就只有死路一条。一切理所当然,因而我没有半分怀疑,只一门心思修炼,至于究竟杀了多少妖精,我却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远处丽麂江漆黑的水面上漂浮着点点水灯,在暗夜里透过土黄色的纸面晕出微弱的灯光,与天上璀璨的繁星交相辉映。
  夜风拂面而来,推着水灯顺流而下,引渡亡魂一路通往冥府。我忽然好奇起那些死掉的妖精,他们会不会有亡魂?又有谁会在盂兰节为他们点一盏水灯,引他们去奈何桥投生转世呢?
  我看了看扔在专心忏悔的澄镜,悄悄又去找刚才那个小贩买了盏水灯,提笔却不知写什么好。我不知道那些妖精的名字,也许根本就没有名字。我不知他们的亡魂在何方,也不知该引他们到何处去。
  妖精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侥幸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代价是不是灰飞烟灭呢?
  我提着水灯犹豫不决,等小贩催促才匆忙将毛笔还了回去,最终放了盏空白的水灯在水里。
  小贩叹息着摇摇头,又去招揽别的顾客了。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澄镜身边,冲动之下也过了下来。那些从不曾在意过的回忆争先恐后般地在我脑中浮现,被我杀掉的妖精临死前的面容,清晰又遥远,仿佛从亘古的身处纷至杳来。
  我恍然发现,原来我曾经亲手杀掉这么多妖精,而我竟然可以浑不在意地安稳至今。这修仙的道路,有悖常理,乃是一条每一步都充满杀戮和血腥的不归路。
  如今我真心忏悔,却毫无用处。
  愿你们永世安宁。
  若有再让我选一次,我决计不会修仙。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忏悔。

  ☆、佛曰

  待我睁开眼睛,澄镜已经起身,袖手而立。听到声响,他转头看我:“你好了?”
  “嗯。”我拍了拍膝盖,白衣最不耐脏,趁四下无人,捏了个净衣诀,下摆立刻焕然一新。
  “你刚才……难道也在自省?”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不我只是在想,你在忏悔什么?”
  “我……”我张了张嘴,刚想和盘托出。一抬眼,正撞进澄镜温和如水的眸子里。
  我苦笑了一下,偏开眼睛不去看他:“若我曾经是个罪孽深重的妖精,你会不会嫌弃我?”
  “人一托生下来就是戴罪之身,更何况你是个妖精?你说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我挑挑拣拣,飞快地把修炼的事儿跟他说了,其间略去各种细节,把争斗统统一语带过。
  我心惊肉跳地说着,他仔细地听着,好不容易讲完成功飞升,我长舒了一口气:“那个,你……还好吗?”
  澄镜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着水面上飘摇的水灯。
  半响,他喃喃道:“我似乎明白佛祖派我下凡的原因了。”
  “是什么?”我奚笑道,“拯救凡间所有的妖精吗?”
  他看了我一眼:“若你没有成仙,会做什么?”
  “做什么?这么问我……”我摸摸鼻子,努力畅想成仙之前我在干嘛,“没开灵智的时候,就跟普通的狐狸没什么两样,只需考虑怎么活下去。等开了灵智,忽然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似乎比那些寻常的飞禽走兽高上一等,颇看不起整日只知道吃饭睡觉的兽类,一门心思想找个排解空虚的法子。后来无意间看到别的妖精修仙,便想方设法偷学了去。修炼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狐生第一次有了目标,让我觉得,来到这世间是有意义的。”
  “那现在呢?为什么又不想修仙了?”
  我笑了起来,眼睛弯起来,不让他看到我眼底的笑意:“那是因为,我现在找到别的狐生意义了。”
  他没有问是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站定不动了。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闻佛家弟子顿悟的方式千奇百怪。也许现在正是澄镜修行的关键时期,我不便打扰,静静地等他冥想完毕。
  站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脸上忽然感到一丝凉意。我抬起头,恍然发现下起了雨。
  河边放灯的人群奔逃四散躲雨,熙攘的河边渐渐静了下来。我幻化出一把油纸伞,走到澄镜身侧为他挡雨。
  他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眼油纸伞,又转头看我。
  我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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