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法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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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诺亚和罗汀的时候，很明显他松了一口气。走得近了，诺亚才看到他浑身都是伤，有新伤，也有旧伤，掺杂在一起使他整个人都有点鲜血淋漓的悲壮感。
　　青林请他们进入堡垒，堡垒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他支起一个小型火炉，才算给冰冷的室内添了一点活气。
　　一口酒灌下去，青林收拾收拾逐渐萎靡的神情：“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出了点意外，我们和大部队走散了。”诺亚自然而然地反问他，“你呢，为什么守在这钟杳无人烟的地方？”
　　“答应了蒂雅的事情，不能够半途而废。虽然我也不知道蒂雅要我守在这里一步不退的用意是什么，但不管多荒凉的边境都需要人守卫不是吗？”青林又灌了一口酒，视线逐渐拉远，“就是这班兄弟，他们都是自愿跟着我的，而我，却可能没有办法把他们全部带回去……”
　　诺亚安安静静听他讲，才知道在这里镇守的人，除了青林之外，全部都是流放者和死囚。这些人在战争爆发的时候自愿选择成为戍卒，他们中的一些经年劳作，死气沉沉，另一些油头滑脑，见缝插针，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让他们认识到他们到达了一个比原来更加不可能逃跑的地方。
　　蒂雅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守护是什么，这片土地富饶而又贫瘠，但普通人眼里简直一文不值，但是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们尽心尽力地为守住这个简陋的堡垒出谋划策，流血流汗，以此连结成的情谊比以往更加坚不可破，青林亦然。


第116章　双重巧合
　　炉火中爆出噼啪的火星，青林和前来交班的人简短交流之后，低矮的堡垒中又恢复了寂静，以他们之间浅薄的交情、尴尬的过往，似乎也没有那么多旧情可叙。
　　不过好在对于青林来说，诺亚他们始终是只是局外人，他和耶罗族的情仇都可以暂时放下，何况是两个陌生的见证者。
　　诺亚看着炉火发了会呆，忽然问他：“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你们的技术这么先进了？竟然能突破我的隐形功能……”
　　青林“嗤”地笑出声，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诺亚被他笑懵了，只听青林说：“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风沙大，你的隐形功能虽然能骗过智能监控，但在所罗门塔最大的风区里，也是无所遁形的。我们一般都躲在堡垒和地下用最原始的方法探测情况，你这种机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怀疑下面看得不准确，我才冒险冒头出来，否则你们恐怕直到被袭击还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罗汀轻轻一笑：“那也未必，你躲在哪里，我都能感知到。”
　　青林被他噎了一下，想起他精准的躲避，又有些无奈地拍了拍罗汀的肩膀：“幸好联盟没有你们这样的技术。从战争爆发开始，这里就算与世隔绝了，不知道柯西最近怎么样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门这么久，之前蒂雅一直偷偷把她的来信传给我，现在也断了消息……”
　　“你也不必太担心，所罗门塔的通讯本身就比外面艰难，柯西听到消息肯定会往所罗门塔赶，如果她被困在外面没能过来，也是好事，这里毕竟是战场。”
　　诺亚一边说，青林一边点头，似乎是被他说服了，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又灌了一口酒。
　　罗汀忽然抬起头，诺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微妙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你先躲起来，不管来人是谁，都不要暴露你自己。”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想起，青林有些意外地与罗汀对视一眼，值守的人没有阻止，那么说明来客是一个大家都熟识的人，然而如果是熟人，为何只敲门不出声？
　　青林率先开口：“是谁？”
　　诡异的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一个清脆的嗓音冒了出来：“青林哥哥，我来给你们送酒！”
　　青林诧异地直接站了起来，抢上几步打开了门，柯西就站在门外，俏生生地冲着他笑。
　　“柯西……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去见过蒂雅了吗？”
　　“当然啦！蒂雅让我来给你们送物资，顺便来看看你呀。”柯西信手往外一指，果然有几个物资箱摆在外头，她用软软的身体撞了撞青林，挤进温暖的堡垒内来，“外面冷死了快让我进……罗汀？”
　　柯西呆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罗汀会出现在这里，罗汀看到她也笑了，柯西比他们上次分别时长大了不少，虽然还未完全脱出孩童的稚气，但少女的娇俏已然显露无疑。
　　两个原本不应该出现这里的人不约而同地齐聚在这个微妙的地点，柯西心中的震惊似乎尤胜于罗汀。不过柯西很快恢复了甜甜的微笑，乖巧地在青林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与他们分享烤肉干和新带来的酒。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柯西吐了吐舌头：“我也没有经常喝啊，可是朋友们一起玩，我总不能跟大家不一样嘛！”
　　“你还未成年……”青林还未说完，就被柯西一片肉干塞住了嘴。
　　“哎呀我知道啦，你快别说了，赶快吃完我还要去下家呢！”
　　罗汀有些意外地抬了抬头：“这么晚了还要去吗？”
　　柯西扁扁嘴：“你又不欢迎我，我只不过来看看青林哥哥，你有必要用精神力把这里堵得密不透风的吗？人家待着胸闷！”
　　“那你的进步真不小哦。”罗汀笑了笑，尽管他这样说，却并没有将防备撤下，“蒂雅还真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万一碰到联盟的人怎么办？”
　　“你小看我！”柯西噘着嘴把头一横，“我才不是一个人，有人跟我一起的，你放心吧，就算碰上了，我一架机甲有什么逃不掉的，远远的我就跑了，才不会让他们抓住。”
　　柯西嘻嘻笑着跳起来，拣了一块肉干拎在手里，冲他们挥挥手：“我走啦！”
　　青林有心阻止她，然而柯西早就跑得没影了，他追出去，正看到柯西身形矫健地往驾驶舱里爬，驾驶舱里似乎还有一个身影，不过影影绰绰的在黑夜中看不分明，柯西回过头冲他喊：“放心吧，我先走啦！”
　　青林的手还伸在半空中，柯西的机甲已经拔地而起飞得没影了，一时间他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小姑娘哭着吵着问他要糖吃的情形似乎还在昨日，一转眼她就已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甚至可以驾驶着机甲在这片魔鬼地域自由翱翔。
　　脚下还堆着柯西带过来的物资，罗汀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青林拎起一埕酒，在外面的篝火边坐下来，火光虽旺，但为寒气所侵，值守的人围拢来才聚起一丝薄薄的暖意。一人一碗烈酒，气氛才渐渐活过来，他们天南海北地侃着过往的经历，青林就坐在一边听。
　　罗汀摸了摸鼻子，忽然说：“怎么有点焦味？”
　　他没有喝酒，所以自信没有喝醉，青林凑进火堆闻了闻，不以为意：“大概是蝎子之类的活虫埋在里面，一起烧起来了，你看这不是还有点蛋白质的焦香吗？”
　　罗汀又闻了闻，觉得他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青林又灌了一口酒，将酒坛一推，起身道：“行了，早点收拾了篝火回地底值守去，下半夜才是警戒的关键，这两口酒放不倒你们吧。”
　　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笑，青林拉着罗汀进了堡垒，诺亚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里面扯着肉干：“值夜的人不该喝酒。”
　　青林苦笑：“这里太冷了，蒂雅派人来送酒，这还是第一次。”
　　“你不查一下柯西送来的物资吗，她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未免太巧了。”
　　“你怀疑她？”青林脱口而出，“这酒她也喝了。”
　　诺亚清凌凌地看着他，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你看，你也在观察她。”


第117章　深夜突袭
　　青林语塞，他沉默地低下头，但显然并不认同诺亚的想法。
　　诺亚没有试图说服他，堡垒内的凝滞气氛使得外面的声音变得愈发明显，值夜人的声音渐趋安静，他们掩埋完篝火，各自回到地底的岗位中去，只剩下狂风在漆黑的天幕下呼啸盘旋。
　　寂静的长夜既漫长又短暂，毫无规律的风声似乎也有催眠作用，温暖的室内使人昏昏欲睡，青林低着头，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
　　罗汀和诺亚背靠着背依偎在一起，长时间的身体接触给对方以慰藉，诺亚丝毫没有睡意，他觉得很踏实，这种踏踏实实的温度令他安心。肩上忽然一沉，诺亚微微侧头，发现罗汀不知何时头一歪滑落到他的肩上，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把他往自己这边再拉近一些，忽然轻轻蹙起了眉头。
　　罗汀的脸很冷，比他平时更冷，即使离篝火这么近，还是令诺亚感受到一些失温的紧张，他轻轻拍了拍罗汀的脸，罗汀毫无反应，诺亚狠狠皱起眉，他试着喊了青林几声，青林似乎也毫无知觉。
　　这很不正常。
　　诺亚握着罗汀冰冷的手开始梳理今晚发生过的事情，从柯西出现开始一切就变得有些诡异，他的视线落在柯西带来的酒埕上，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这个这坛酒他也喝过。
　　外面的风声有如咆哮，将冷寂的夜衬托得更加幽深可怖，诺亚烦躁地放空了思绪，让自己的精神力触丝逐渐接近罗汀，好在罗汀对他是毫无防备的，罗汀的精神力世界宛如一汪温泉，触丝如同水中飘萍，安安静静地蛰伏其间，诺亚顺着他触丝的方向逐渐与他融为一体，融融暖意使人昏昏欲睡。
　　“发生了什么？”
　　罗汀轻柔的声线激得诺亚一震，他猛然清醒过来：“你醒了？”
　　“我睡着了？”
　　“而且叫不醒，你看青林。”
　　罗汀艰难地扭过僵硬的身体，看到青林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由苦笑：“好像回到了刚从医疗仓里醒来的感觉，也不知道柯西在外面经历了什么，看来这次是专程回来坑我们了。”
　　话虽如此，不过好在他的精神力是自由的，青林的防线对他来说如入无人之境，他轻而易举地侵入青林的领地，强行唤醒了他。
　　刚刚醒来的青林一脸疲惫，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诺亚强行给他灌了一口酒，火辣的感官刺激似乎起了一点作用，青林猛地摇了摇头，对抗着排山倒海的困意。
　　“我说柯西有问题，这回你该信了吧。”
　　青林一言不发地出了堡垒，下到地底清点人数，值守的人员竟然没有一个例外全数睡死过去，他立即下达了全员警戒，并让罗汀强行唤醒这些昏睡不醒的人。
　　昨夜不在外面喝酒的人基本是清醒的，青林将人分成两批，一批立即重新警戒外部情况，另一批去地面检查昨夜留下的蛛丝马迹。人员轮替在沉默中有条不紊地快速进行，一切似乎都在迅速恢复正常，然而青林的这口气还没松开，一个新消息立即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沙暴增大，可视度不足，现在无法观测外部情况。”
　　恶劣的天气条件带着一丝不详的气息，青林心里咯噔一下，正在犹豫如何处理，忽然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头顶炸响，沉闷的巨响透过厚厚的沙土震得人全身发麻，流沙簌簌地往下渗，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无处可藏。
　　“立即上地面，放弃堡垒，全员听我指挥！”
　　青林当机立断，率先抢出通道，庞大的机甲在通道口展开坚固的防线，掩护后面的人安全脱出。
　　地面上的不速之客对于碰到的抵抗也显得十分意外，青林的这班亡命之徒显然不是吃素的，战况迅速陷入焦灼之中。青林坐在驾驶舱内心急如焚，刚才冲出通道时风沙中浓重的血腥气令他恐惧，这群人今夜一定不止袭击了他这一处据点，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柯西策划……
　　青林稍一分神，就被敏锐无比的沙暴兽包围，他们的人手本就不足，昨夜又有一半暂时失去战力，此刻更分不出人手来救他，不过青林对此并不恐惧，机甲巨臂上的刀就如同握在他自己的手上，只要他的刀没有折，他从不畏惧奋斗到最后一刻。
　　两条沙暴兽忽然被横空撞开，青林一刀及至，才看清那是一架纯黑的机甲，它仿佛吸收了周围的一切光芒，隐在黑夜之中如同死神，此刻要收刀已经来不及了！
　　纯黑的机甲巨臂往上一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青林的刀势，令青林瞠目结舌的是，重击之下双方竟然都没有丝毫损伤。就在这一刻，对方的消息已经发到：是罗汀和诺亚。
　　有了他们的加入，青林的压力骤轻，罗汀的机甲十分特别，在青林十分有限的认知中从没见过这样的机甲，它在黑暗之中极富于伪装性，又兼具灵活性和力道，在重重夹击之中都能进退自如。
　　突袭者退得比想象的更快，一旦发现这块骨头没法轻易啃下，他们就开始组织撤离，现在正是夜色最深的黎明前，青林阻止了大家的追击，众人在堡垒的废墟前聚成一圈，静静等候天明。
　　随着天色一点一点明朗，青林逐渐看清了罗汀机甲的全貌，与它超强的能力不同，纯黑的机甲外表十分古朴，它站在一众机甲之间，简直可以说毫不起眼。
　　“他叫9011，是我亲手改装的。”
　　罗汀笑着收起这架伴随他穿越无数时空星云的机甲，开始在废墟之间来回穿梭，青林知道他在找什么，他环视一周，很快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这是突袭之前我从篝火里找到的，还没有完全燃烧。”
　　他手中的密封袋里放着一堆灰黑发黄的块状物，青林一看就变了脸色，这是魔鬼绿洲里才有的特种绿植，他虽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但这都比不上他亲眼看到这袋灰烬时的震惊。
　　“我真不敢相信，柯西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明知道我在这里！她想杀我？”
　　诺亚看着远处，长长叹了一口气：“恐怕她想杀的，不止是你。”


第118章　亡羊补牢
　　远处的沙尘中忽然出现一架机甲，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如临大敌地紧紧盯着模糊的远方，忽然有人大呼：“是蒂雅的人！”
　　诺亚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罗汀看了他一眼，任他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废墟之后。
　　陌生的机甲逐渐显露出他的形状，青林却没有放松警惕，直到驾驶舱门开启，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青林脸色一变：“毕肯维，你受伤了！”
　　毕肯维黑瘦的身躯微微佝偻着，比他们上次相见时更加苍老，他腿上缠着没绑好的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他也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瘸着腿跌跌撞撞冲进废墟之中：“你们也遭到了袭击？”
　　“发生了什么？”
　　“我原本守卫在魔鬼绿洲，发现异常之后一路顺着据点报信过来，还是没有赶上，我们有十三个堡垒被毁，死伤惨重，只有你们这里还有人活着，我才想问你们发生了什么！”
　　毕肯维语出惊人，从魔鬼绿洲到这里可以说是一条超长的战线，如果他们的猜想是真，那么柯西简直是一夜不停地将这些族人亲手送给魔鬼。
　　“昨夜只有柯西来过，她带着蒂雅那边的物资，这事你知道吗？”
　　“不可能！”毕肯维矢口否认，“如果柯西回来我不可能不知道，昨天中午我和蒂雅才在魔鬼绿洲分别，她没有跟我提过柯西，反而是玛莎被人劫走了，她才急匆匆回去处理。”
　　“玛莎被劫走了？”
　　罗汀一出声，毕肯维才注意到他，不由脱口而出：“你没有跟诺亚陛下在一起？”
　　“诺亚怎么了？”
　　毕肯维和罗汀互相不明前情，一时竟不知谁该先做回答，青林虽然不明就里，但诺亚在不想这一点露面上表达得很明显，他亦不勉强：“先解决眼下的问题，玛莎怎么会被劫？”
　　毕肯维喘了口粗气，道：“我不知道，根据昨天的消息，甚至不像是联盟的人，劫走玛莎的人做事谨慎，前后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等被发现的时候他们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难道真的是柯西……”青林大受打击地退了一步，心中百感交集，他看着毕肯维，艰难地组织着干涩的语言，“昨夜我看到柯西的机甲里还有一个人，当时看不太清我也没有深究，现在想来……十有八九就是玛莎。”
　　青林将那袋灰黑发黄的粉末递给毕肯维：“我们之所以死伤惨重，是因为柯西在篝火里投毒，令我们失去反抗能力，在昏睡之中就被他们一举歼灭，其实他们夜袭的人手并不多，只要防御正常，是不可能被他们得手的。”
　　毕肯维拿手指捻开粉末仔细嗅了嗅，也沉默了。
　　罗汀当即打破沉默：“当务之急还是提醒蒂雅，防止她再被柯西欺骗，我知道你们对她的感情很深，但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青林苦笑：“她已经做出这种不可挽回的事情，还有什么更坏的打算呢，毕肯维，这件事就拜托你，你务必将一切都告知蒂雅，我仍然镇守在这里，这条防线虽然被柯西破坏，但从昨夜的情况来看，联盟可能也没有这么多的人手来占领所有的堡垒，我们必须尽早重修这道防线。”
　　“好，青林……你多保重。”毕肯维立即应允，他虽饱经沧桑，眼里却仍有一团熊熊的火，道别只是一句简短的话，从他皴裂的嘴唇里吐出来，有一种难得的温情。
　　青林绷着脸，这么多年了，他仍然不适应将自己感情表现出来，直到毕肯维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搓了搓脸，扭头问罗汀：“你们呢？”
　　“我们去找柯西。”
　　“你知道柯西去哪里了？”
　　罗汀看着远处，叹了口气：“不知道，找找看吧。”
　　青林看了他一眼，走过他身边时忽然低声说：“如果你们能找到柯西，我……我还想见她一面。”
　　言下之意，是希望他们留柯西一条命在。
　　“我明白。”
　　罗汀没有停下脚步，他们错身而过，只听他轻轻应诺。
　　他们之间没有再道别，罗汀带着诺亚悄悄地离开了，有青林在这里，深埋地底的黑金矿暂且可以放心，而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为了避免碰上熟人，诺亚用短效基因药暂时改换了容貌，假扮成一个原住民，与罗汀一同顺着偷袭者离开的方向追查。
　　所罗门塔地缘广大，其实并不止耶罗族一个民族在这里生根，还有许多小族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所罗门塔的各个角落，由于战争的侵袭，他们之中的有些不得不举族迁往更加偏僻的地方。
　　罗汀一边走，一边也在完善脑海中的地图，这种生活他并不觉得枯燥乏味，他反而偶尔会想，等哪一天战争结束了，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为所罗门塔画一张完整的地图，去填补这片大陆上一个已知未解的空白。
　　白天的时候他们远远缀在一个迁徙的队伍后面，显然这些只是受到惊吓的平民，但他们行进的路线与偷袭者留下的线索不谋而合，这让罗汀对于他们的明天有些担心，于是千方百计想要找机会引导他们改换方向。
　　不过领队的村长对于他们这两个陌生人的戒备显然更深，他们加快了脚步，将罗汀和诺亚甩在队尾，似乎是急于摆脱他们。这种速度显然不能甩脱年轻的两人，却对队伍中年老体衰的人效果显著，很快就有老人掉队，罗汀只好放慢了脚步，扶着老人走在队伍的末端。
　　“你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我年纪大了，掉队了虽然找个地方一躺，就是我永远的家了，你们犯不着被我拖累。我知道你们是好孩子，村长会接纳你们的。”老人的脸似乎被火燎过，狰狞丑陋的疤痕掩盖了面容，灰白干枯的头发不屈地翘着，他又用宽大的风帽把自己遮起来，以免吓到别人。
　　罗汀轻声安慰他：“我们就住在所罗门塔，沙漠不能杀死我们，您放心吧，只要忍一忍，等这场战争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然，我每天都在等，希望他早点过去，我可活不了四百岁。”老人笑了笑，打算坐下来稍微歇一歇，村子的队伍在逐渐远去，他叹了口气，忽然看到村长的身影从几乎被烤化了的空气中渐渐变得清晰，老人揉了揉眼睛，好分辨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村长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老人的眼神如同在看两个陌生人：“海因爷爷，我们要走的这条路很辛苦，但我不得不带村里人走，只有走我们才能活下来，你太老了……”他语中未尽的部分不言而喻，老人愣了愣，讷讷地点点头。
　　“你的孙子村里人会好好照顾，他虽然没有了父母，但是绝不会饿死，你要是能跟上……”村长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人望着遥不可及的队伍，没有说话。
　　诺亚忽然问：“你也叫海因？”


第119章　被迫分离
　　老人愣了愣，半天才接道：“对，很平常的名字。”
　　“我哥哥也叫海因。”
　　“那真是我的荣幸。”
　　“不，是他的荣幸，如果他能像您一样长寿就好了。”
　　老海因什么都没说，轻轻拍了拍诺亚的肩头。他们又歇了会，老海因掸了掸身上的沙尘站了起来，看着望尘莫及的队伍，叹道：“走吧，慢慢走吧。”
　　在沙漠中孤独行走尤为吃力难熬，但尽管如此，诺亚和罗汀也没有扔下老人不顾，不知道是因为同名的缘分还是怜弱的本能，他们就这样相互支撑着，也走过许多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