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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攻他是正宫娘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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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尸气漫在鼻尖。料是修真界的躯壳出事了,他猛地睁开双眸。
一眼看见偎在白语冰怀里的腌臜邪祟。光风霁月般博大的胸襟,霎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凤羽嘉的威压如狂澜散开,饶是真人之体,也逼得那孩童如婴孩凄厉啼哭。
脐带如练缠住门外横梁,孩童一下子飞蹿出门去。凤羽嘉起身要追。
白语冰见他是一副要喷火烧了修真界的模样,将他拦住:“圣前,低调行事,这是修真界!”
凤羽嘉万没想到,自己一分神的工夫,白语冰就能抱邪祟回来:“你可知,你抱的是何物?”
“飞尸啊!”白语冰用一种“莫非你连这也不懂还要问我”的欠打神气答道。
“此乃子母煞。子已练成飞尸,母至少也是旱魃。”
“那也不必大惊小怪。这孩童的脐带已断。再说了,旱魃就旱魃吗,圣前你又不是打不过。”
“……”莫名竟有些受用,凤羽嘉恢复了仪态万方之状,决心教训一下这无时无刻不作死的无知小龙,“所谓子母煞,是人杀害孕妇以禁术养出的邪尸。子母脐带一旦断裂,母便要食子。因此子会四处躲避。一旦母食子,母的修为就会更上一层楼。譬如母是旱魃,食子后,就会化作尸犼。”
白语冰这才知晓要紧,力劝凤羽嘉去寻那孩童,以免发生母食子、生灵涂炭的惨事。凤羽嘉反倒不着急了。修真界的因果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子母煞出现在真隐宗附近,绝非巧合。
凤羽嘉先带白语冰去沐浴,按修真界的法门,画符烧水注入桶内,为这条小龙祛除尸气。
两人折腾了一夜。到得天亮时分,因被那孩童吸走了些真元,白语冰已困得哈欠连天。
凤羽嘉也怕他再横生枝节,索性画符拍在他身上,将他变成半尺长的小龙拎入自己襟内。他自是不愿,疯狂挣扎一通。凤羽嘉深情款款地说了些威胁的话,又塞了一小根洗净的萝卜进来。
白语冰心道:“你养兔子呢,一根萝卜就想打发小爷我?”
奈何这衣襟内舒适,凤羽嘉收敛了在神界时的威压。温暖的肌肤,冰凉的萝卜,甚怡龙。
他不觉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只听一人道:“原来是七宗会的裴风裴长老。听说裴长老出自云梦宗,久仰。没想到年纪轻轻,已修成洞虚之体,了不起,不知裴长老驾临鄙宗,有何贵干?”
第22章 逐光(四)
此人是在和凤羽嘉说话。
不知凤羽嘉如何得了裴风裴长老的称呼,白语冰埋头一抖鬃毛,鳞躯缠住萝卜咔嗤咔嗤地啃。
只听凤羽嘉卖关子道:“我七宗会成立之初,为公平公正起见,于七大宗,各招纳了数名品行端正的弟子。我等别众辞师,匿迹孤行,司职监察,为的是什么,想必冉宗主也知晓。”
被称作冉宗主的男子道:“七宗会的诸位长老,在尘世中云游修行,均立下弘誓大愿,道是魔修不尽誓不成仙,为的是防微杜渐,节制各宗各派的魔修妖道。冉某是知晓,也是佩服的,会全力配合。呵呵,这是我们七大宗共同的意愿吗。莫非,裴长老是认为鄙宗有什么差错,特来督正?”
“督正是不敢当,裴某路经贵处,夜观天象有异。阳气衰微,而阴气弥空,血月将现。这是魔物即将突破境界的凶兆,却不知因何而起。裴某人生地不熟,只好来拜山头,向贵宗借力了。”
白语冰打了个萝卜味的嗝。此鸟装起什么七宗会的长老,真个如在尘世中修行多年。
明明是妒火中烧下凡来捉奸,却文绉绉地上升高度。心忧天下的口吻,挺像那么一回事。
他闷在暖烘烘的衣襟内,已骨碌碌落至凤羽嘉的腰际,便以四爪挠此处的肌肤以示抗议。
这小爪子毫无杀伤力,凤羽嘉似乎并不怕痒,与冉宗主且说且行。
白语冰怒拿犄角顶蹭,除了凤羽嘉的肚脐眼,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
还不如待在百鸟宫里。一念忽在他的识海显现:“白答应,你离挨打只有一步之遥。”
白语冰一惊,凤羽嘉竟是在以识神与他交流。
这倒不会违背天道司的规矩。修真人士到了金丹期,就能在自己的识海里构建虚假记忆,以此作为防御之用。而到了出窍期,其识神可出体,侵入修为比自己低的人的识海,干扰对方的神智。
当年西王母关押他,之所以问不出个所以然,是因他的识海深处有对外防御的屏障。
换句话说,就是那名为心牢的玩意,隔绝了西王母的窥探。这和个人意志也有关。
总之,侵入他人识海不是友善之举。意志力差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不属于自己的念头,不傻也疯。好在凤羽嘉未打算破坏他的神智,识神未在他的识海游走探索,只是将一念清晰地递过来。
“妈妈的,”白语冰一惊之下,坚定且不断重复地在识海里呐喊,“小爷我想透口气!”
“过一会。”凤羽嘉又一念,在他识海里显现。同时,凤羽嘉一心两用,还在和冉宗主说话。
白语冰听来,冉宗主的大意是,自己洞虚期已修得圆满,正冲击大乘境界,一天十二个时辰皆在打坐,不知为何血月将现,可能是有小人想要害自己。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简直太可怕了。
紧接着,冉宗主开始卖惨——真隐宗说出去是个大宗派,但放在七大宗里,整体实力,也就比坚信“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的重视行善而忽视修内丹的感应宗的那帮傻子强一丁点。
凤羽嘉笑而不语。感应宗的后台乃是道德天尊。
仙界不少老仙家,虽非出自感应宗,却也与之甚有渊源,是以连白语冰也对此宗略有所闻。
何况,修内丹固然要紧,行善积累的功绩却也是成仙和做仙官的一个考量标准。
在神界看来,感应宗是个前途无量的大宗。但在修真界看来,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冉宗主委婉地暗示道,现下有五个宗派,拥有大乘境界的真人。
这五大宗压在真隐宗头上,自是不愿真隐宗有人证得大乘境界。
要调查血月为何将现,凤羽嘉应当去那五个门派查一查。当然了,他真隐宗也会配合调查。
白语冰听出冉宗主是一副不敢招惹又不敢拒绝的口吻,心下好奇,索性以识神和凤羽嘉沟通:
“圣前,你从前来过修真界么?你这个七宗会裴长老的假身份,怎么好似威风得很啊?”
“这个吗……”
凤羽嘉身为一只雄鸟,虽然不擅长照顾雏鸟,却也打算教一教这无知小龙。
神仙下凡,是决不允许附着凡人身躯的。凡有人称神仙附体,必是妖魔鬼怪或神棍作祟。
因此,要么自己轮回转生混一个肉身,要么自己暂时变化出一个肉身。
但转生的肉身会失忆,暂时变化出的肉身容易搅乱该界本有的因果。还有第三种法子,近乎附身,就是让“御地”地母元君以神水和泥捏出没有魂魄的肉身来。谁下凡公干,谁便取用这肉身。
凤羽嘉占用的裴风,就是一具打小在修真界长大的肉身,平日由地母元君麾下的小吏维持。
说到底,裴风所在的七宗会,是一个由神仙乔装改扮潜入修真界的组织了。
它独立于七大宗之外,与修真人士没有太深的因果,却有监管和推波助澜之妙用。
白语冰见凤羽嘉强调因果,便问因果有甚紧要,乱了又会如何。
凤羽嘉以识神道:“也没什么紧要,无非给司命星君添麻烦。小乱还能拆东墙补西墙。因果乱到一定程度,便会衍化成劫。譬如,生灵尽数覆灭,因果清零。一切从头开始,也就不乱了。”
“……”听起来十分紧要。
冉宗主为尽东道主之谊,或是为表自己光明正大,打算把凤羽嘉安置在永宁山主峰飞瀑峰上。
凤羽嘉道:“裴某好泡汤池,以解羁旅之乏。是不是温泉无所谓。但水要热,池子要大。”
白语冰听得好笑,暗自学舌道:“池子要大,要能容下龙祖宵行一条尾巴和他奸夫那种大。”
冉宗主怔了一怔:“要说汤池,每一峰皆有。但最好的在长乐峰,是鄙宗摄养堂所在之处。”
这摄养堂司灵药等物,每日的功课,便是研究长生之法。
真隐宗擅长符水炼度,相较核心的诛却堂和制符堂,此堂并不是个有价值的去处。
凤羽嘉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裴某便在长乐峰借住几日。”
冉宗主倒也乐得凤羽嘉去长乐峰。查什么魔修妖道。时下哪个宗派暗地里没用邪法修炼。
修道是一条漫漫长路,他们这些修真人士看不到头,寿元又有限,有捷径自是要走捷径。
他还真怕遇见个愣头青,不买他面子,当真查出什么来。
命身边一个道童引凤羽嘉去长乐峰,冉宗主称要回练功房继续冲击大乘境界,飘然而去。
道童将凤羽嘉领至摄养堂的黎堂主面前,彼此介绍了一番,也施礼告退。
“一看裴道友就是出自云梦宗,”这黎堂主笑得一团和气,眼不住地扫量凤羽嘉的面纱,“云梦宗人杰地灵,便是未至能更换样貌的元婴期,也是个个天生丽质、眉清目秀、玉树临风。”
凤羽嘉倏地骄傲起来:“黎堂主说笑了。像裴某这等的样貌,放在从前的师门,也是绝无仅有。不是裴某说大话,远的不敢说整个修真界,贵宗只怕也找不出一个样貌胜得过裴某的人。”
白语冰险喷出一口萝卜,心知凤羽嘉是在套话打探情敌沈十三。
但这未免太过直白,鸟里鸟气的风骚劲儿,连他都忍不住要脸红一瞬。
黎堂主并不上套,只是隐晦地笑了一声,吩咐人收拾出空房,亲自引他去放置行囊。
待一切安置妥当,黎堂主关门而去,白语冰如若攀岩,攀上凤羽嘉的衣襟,终于露头透了气。
凤羽嘉正立于窗前,此窗对悬崖而开,可以俯仰天地,将山下的无思城和长流河一览无遗。
白语冰环视周遭,紫门青房,房内装潢也多是这两色,大约就是真隐宗的特色了。
凤羽嘉极目远眺,倏地说道:“这四象守护阵,布得倒也端正,怎么镇不住怨戾之气?”
白语冰摇头摆尾,沿衣襟一路爬至肩头,与凤羽嘉一齐眺望。
他虽看不出阵眼具体所在之处,年少时却也习过相关阵法,颇懂得些格局——
以真隐宗为中心,永宁山坐北,恰可设玄武阵眼。长流河在东,恰可设青龙阵眼。驿道在西,恰可设白虎阵眼。南边地势低平,恰可设朱雀阵眼。借四象神君之力来守护,这本是极好的风水。
想到此处,白语冰道:“不是阵眼本身出了问题,就是有别的什么阵,把这守护阵给破了。”
凤羽嘉垂眸看他一眼,难得这小龙有个不吵不闹一本正经出谋划策的时候。不过,一条一本正经的小龙,颈间拴着根红线,还神气活现人模人样地摊开爪子坐在自己肩头,这怎么也正经不了。
凤羽嘉微一抖肩。白语冰一个没坐稳,眼看要往下滑,连忙翻身抓住纱氅。
身手倒也敏捷,只是尾巴一摇一曳。凤羽嘉不自禁地屈指,轻弹了他的尾巴尖一记。
他本能地回首咧嘴咆哮,奈何身量十分小,咆哮声极其微弱。
被凤羽嘉的手威胁似地一指,龇开的牙便不觉收了回去,白语冰怒道:“干什么弹我尾巴?”
“……”凤羽嘉也想不出自己是在干什么,就是觉得如此欺负他一番挺解压的,仪态万方且心不在焉地上升高度训道,“龙有龙威,你却坐没坐相,让人看了笑话。”
白语冰余怒未消,并不听这鸟劝:“这房里有人吗?谁看我笑话了??”
凤羽嘉道:“我看你笑话了。”
白语冰噎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圣前,你怎么和人比呢?你就不是人,也不是东西。”
一龙一凤如此斗了一会嘴。凤羽嘉摘下这条恢复活力的小海白龙,把他放在桌上,发号施令:
“拿几张符纸来。”
凤羽嘉的下颔往行囊处一扬。白语冰为之无语,行囊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还要他拿。
他钻入行囊翻了一翻,翻出黄符纸,凤羽嘉却不要,他又翻出几张裁好的白纸。
凤羽嘉以白纸折出几只纸鹤。纸鹤托在手中,他甚温柔地吹一口气,纸鹤便扑棱棱如活鸟飞了出去。白语冰见所未见,不由得问道:“不是说拿符纸,怎么不画符?这白纸折鹤是什么说法?”
凤羽嘉道:“我这肉身出自云梦宗,云梦宗以法术见长。所谓,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这白纸折鹤,便是云梦宗在修真界独有的叠符之法。叠痕就如运笔,注入了真元法力。”
白语冰“嗯”了一声,忽觉跟着凤羽嘉,能见识到些个古怪花样,还是不枉此行的。
“圣前,你让它们干什么去了,寻沈十三和你的老情人吗?”
凤羽嘉已听惯了老情人的说法,不再以牙还牙怼他,摇了摇头:“那未免打草惊蛇。”
当真是捉奸,连打草惊蛇这词都用上了。白语冰追问道:“那是去干什么的?”
凤羽嘉倒也不瞒他:“查阵眼,寻邪祟。”
白语冰听得合心意,忽然生出一个感慨,这是一只失恋却不失意的坚强的鸟。
或者,这是一只老谋深算的鸟,认定沈十三被魔物夺舍了,要搜集证据,再将宵行一举夺回。
“圣前,我俩来打个赌罢?先入为主可不太好。反正奴婢我是认为,此事和沈十三无关。”
第23章 逐光(五)
凤羽嘉略有些诧异,徐徐问道:“你输了怎样,赢了又如何?”
“输了吗,奴婢听凭圣前发落。赢了吗,圣前须得应允奴婢一事。”
“哦?何事?”
见凤羽嘉来了兴致,白语冰不答只得意洋洋地道:“这个以后再说。”
若要发落这条小龙,凤羽嘉自认是不必打赌的,只不过一昧里打压他,未免会伤了他的灵性。
白语冰又道:“圣前你答应了?那为公平公正起见,奴婢要化作人形,参与此事。”
凤羽嘉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一个炼气筑基器的人和一条废龙也没什么差别。
白语冰急道:“恕奴婢直言,圣前你套话太蹩脚了……我是说,圣前你要寻你的老情人。你的老情人又和沈十三情投意合,总得有人替你支开沈十三,是不是?奴婢我就是这个值得信赖的人。”
“你凭什么支开沈十三?”
“就凭奴婢小爷我这张能入圣前法眼的脸。”
“……”凤羽嘉不以为然,沈十三若是魔物,白语冰此举无异于羊入虎口。
白语冰锲而不舍,力劝凤羽嘉按此法行事。他心里有一本明白账——
假若转生的宵行是真宵行,宵行作为龙祖往圣,决不可能和魔物沈十三和平共处。
一个人没有问题,两个人就都没有问题。由此可以推出,沈十三没有问题。
假若转生的宵行和他心牢内的痨儿是同一物,那么即便不是假的也必定居心叵测。
较之沈十三,宵行的疑点更多。他去接触沈十三,让凤羽嘉支开宵行,才是自保的上上策。
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宵行和沈十三都有问题,是以沆瀣一气。
若真是如此,那是天要亡他,他也只好认栽。
白语冰道:“别说奴婢诽谤龙祖啊!圣前你想,真隐宗有四象守护阵加持,还有龙祖宵行坐镇,如何会怨戾之气冲天?难道说,龙祖转生后,连周遭的异状也无法察觉了?你仔细想一想。”
凤羽嘉沉吟不语。白语冰挥舞着小爪子,又掏心挖肺地讴歌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圣前你照照镜子。哎,可能你自己看麻木了,才不觉得自己艳丽!以你老人家无可匹敌的美貌,龙祖怎么可能移情别恋,是不是?他移情别恋,那他就定不是龙祖!”
也许是这番话说动了凤羽嘉。凤羽嘉长长地“嗯”了一声,感到这小龙还是有些用途的。
至少说话好听。凤羽嘉大发慈悲,拿黄纸画了一张符,啪叽拍在白语冰小小的银躯上。
本来此番下凡,他也给白语冰准备了一个身份,便是他的亲传弟子裴二龙。
白语冰如获大赦,赤条条掠下桌,一手捂精壮的胸膛,一手捂腿间之物,险些没手翻找衣物。
凤羽嘉见他这个狼狈模样,颈间还拴着红绳,心底竟莫名一阵愉悦。
白语冰小弓眉一轩,飞了一记眼刀子,示意凤羽嘉转过身去。
凤羽嘉要转不转,气定神闲,拿起茶盏儿来,忽想起这是人间的茶水,又把盏儿放了回去。
“你记住,你是我的弟子,名叫裴二龙,随我云游修道。”
白语冰心知凤羽嘉是故意损他,什么白答应啊裴二龙啊,他是大龙不记鸟祖宗过了。
“圣前,你取名的品位实在太高雅了,奴婢当不起这么不接地气的名字,真的。奴婢的名字不取得次些个,怎么能凸显圣前的高贵呢?倒不如叫裴笑,裴房,裴乾获,裴了夫人又折兵。”
凤羽嘉要笑,又觉他是存心逗自己笑,做无动于衷状:“嗯,那你就叫裴笑,喜庆。”
这么转移了凤羽嘉的注意力,白语冰自行囊内翻出衣裤,收拾妥当戴上面纱。
凤羽嘉又拿白纸折了一只纸鹤,塞入他的衣襟内,以便监听他的一举一动。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白语冰重获自由,张开双臂,在院子里转了个圈,把一个手捧簸箕路过此地的摄养堂弟子吓了一跳。白语冰替这弟子稳住簸箕里晒干的草药。弟子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我师父的弟子,我师父是你们冉宗主的贵客。你们黎堂主不会来事啊,这都没交代?”
摄养堂弟子挠头道:“师尊交代是交代了,却没说裴长老还有个弟子。”
“嗐,我犯了事,被我师父贴了张符关起来了。洞虚境界的真人吗,就是任性,你懂的。”
这弟子同情地点了点头:“你们短什么和我说一声,我再去取一床被褥来?”
白语冰笑道:“暂时不必,我师父不睡觉,就好泡澡!师父——你要去泡澡,是不是?”
说到此处,他回望立在屋檐下的凤羽嘉。凤羽嘉颔首,确想去宵行泡过的池子附近转一转。
摄养堂弟子闻话,要引凤羽嘉去汤池。白语冰夺过盛草药的簸箕,问道:“这个送去何处?”
“芳草阁。”弟子答了一句,才理会过来,这白衣弟子是要替自己送药,连忙婉拒。
白语冰道:“客气什么?”抹头甩发,脚下生风,便往外走。
“你不认得路!”摄养堂弟子无奈地追着喊道。
“不就是芳草阁吗,问一问就知道了。”白语冰头也不回,一副二世祖自来熟的模样。
凤羽嘉隐约可以窥见此龙在仙界是如何胡作非为了,便缠住这弟子问道:“汤池在何处?”
此时正值午后。整个无思天怨气虽重,却也有几缕阳光洒落。
白语冰哼着歌儿,遐想自己是修真界的一名弟子,就和纨绔世子遐想自己是乞丐一般。
有一种吃惯了山珍海味尝一尝青菜萝卜的新鲜感。
他并未直奔芳草阁,而是以自己不认路为由东游西逛。遇见盘问他或想带他送草药的弟子,他也就胡乱聊几句,称是大丈夫言出必行,答应了的事一定要亲力亲为,坚持自己把草药送过去。
长乐峰的摄养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才他们住的地方,乃是黎堂主招待朋友的客房。
而芳草阁是存放常见草药之处。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处楼阁,存放灵丹妙药和材料。
汤池统共有两处,一处是众弟子使用的汤池,一处是黎堂主使用的汤池,分别在练功房后。
白语冰一路打听,又得知了此堂弟子们住在何处。
在修真界做弟子也不容易,弟子有学道、入门、入室、嫡传和关门五个等级之分。
依他看,沈十三应不是地位极高的弟子,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给人打洗脚水和侍寝。
他在水镜中所见的踩沈十三的脚,应是中年男子的脚,沈十三究竟在何处?
钻了好几个弟子栖身的院落,未寻见眉心有朱砂痣的人。再漫无目的游逛,未免太过刻意。
正胡思乱想间,他忽听墙内有人道:“大师兄让那小蹄子敷药,恐怕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但别说啊,小蹄子治尸毒挺有一手,给我包扎,嘿,也挺温柔的。”
“哼,那又如何,还不是一块中等灵石就能出卖身子的货色。”
“我总觉他是不是在背地里捣鼓什么,待遇不差又没有家人要养活,怎么还这么缺灵石?”
“能捣鼓什么?依我看,就是师尊当年强迫了他,他反倒尝到了甜头,便以此为业了。”
这些人有说有笑,似乎十分兴奋。说到末了,倏地低声,一人道:“别说了,墙外有人。”
白语冰适时地“哎呀”一声,扯开簸箕边儿,用断裂的竹条,在腕侧狠划开一道血口子。
待一人出来看时,他送药去芳草阁却迷了路的故事,又多了被劣质簸箕划伤一节。
来查看的是个穿青紫衣袍的弟子,听了他的瞎话,从怀中取出瓷瓶道:“我这里有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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