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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臾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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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子枯一怔,终于发现了在这场争战中的不对劲之处:从开始以来,澍似乎并未要置他于死地,只是纯粹地御其攻击,反倒是对于幼冥、冷冶夫和木竑是放其至死的攻势,这究竟是为何?
而幼冥见此顿然停下了攻势,睁大的眸中愕然看着此时在澍手中的素子枯,全身似乎都在颤抖得不知所措。
“子枯,用扩灵术!”
此时,色渐倏然加入战圈,火红的衣袍鼓起,一手扶着失去意识的行且舟,另一手持长鞭,散以离司之吸灵术,而冷冶夫和木竑则从其他二路分袭以指澍,目的再明显不过,吸其灵以枯竭。
素子枯立即运气扩灵,以配合色渐的攻势,望一里一外两相夹击以脱身:离巽两者法术相生相克,一吸一扩,凭维持之势耗尽敌手。
第59章 澍君真容
片刻之后,战局岿然不动,如同凝滞了般。吸灵之术竟然对澍毫无效果,强大的御灵之力让所有人愕然,连手上的攻击也停止在一瞬。
色渐反手扣之长鞭,察其失效之因,发现后脸色顿然大骇:“扩灵术。。。。。。他怎么会?!”
素子枯一怔,枯叶眸光中宛若停止了流转。他侧首去看近在咫尺的澍,似乎要透过那黑色斗篷看穿这个男子的真面目,连开口之声都有异常的颤抖:“你为何会扩灵术?”
便是在沉默间,素子枯忽抬手便去撕扯那碍事的黑斗篷,简单粗暴得连丝毫灵力也未用。澍措手不及,不料他竟会如此,一下子放开了钳制住他脖颈的手,堪堪闪过却不及被拉下了斗篷。
一淋湿的黑色的斗篷兀然从战圈中坠落,怦然落到石堆砌成的祭台上,覆盖在了一片雨注血流成河,那便是主君所落下之物。
待卸下重重伪装后,比之那张熟悉的面庞,最先夺人眼目的是那头深赤白橡色的发,用黑色长带挽起紧扎——俊朗清秀,偏偏儒雅,这一切在那双深枯叶色的眼眸下皆是理所当然的定局。
弥珞生。
“原来是你。”素子枯看着他,露出泛着冷意的笑容。
而正当他想用戏谑的语气唤一声“叔叔”时,冷冶夫忽如其来的言辞就如同坍塌的房屋碎屑坠入湖水,惊起狼狈而突兀的数丈波澜。
“姐夫。。。。。。”
素子枯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澍的脸上,初次觉察,那眉宇间的细微处,与自己是有三分的相似。
“什么意思。”素子枯看向冷冶夫,语气里有冷然的颤动。
冷冶夫立即从惶然中如梦中醒,惊觉失言地捂住了嘴,可说出去的话若泼出去的水,无回无返。
“究竟怎么回事!!”素子枯的声音,此时若冰寒缝中出的融水,冻结那没完没了的细雨,那是比冰封更胜的寒冷。
“子枯,这是开什么玩笑。。。。。”色渐最先反应过来,橄榄金色的瞳眸中溢满不可置信:“你爹不是年叔叔吗?你娘不是白牡丹妖吗?!”
“冶夫,你何时有的姐姐,那他到底是谁?!”木竑也全然混沌。
而便是在此时,澍悠悠开口:“在下弥珞生,不过是一名游仙。”
文质彬彬,面色平静,正如素子枯第一次见他的所言一模一样——除去那神秘而未知的伪装后,实在无法将他与澍相提并谈,不过也许是那黑色斗篷下的想象太大了,也无所谓意料之外。
“弥珞生。。。。。。你便是当年被逐出巽司的弥珞生?”色渐盯着眼前的澍,怔然。
“姐夫,当年入肆府,篡位屠门的人,是你?”冷冶夫上前一步,眸中依旧是惊疑不定,似乎不敢确认眼前人的身份,生怕是在这雨中被淋得头脑发昏的错觉。
澍,眼下应该唤作弥珞生了,他看了一眼冷冶夫,平静地开口,唇边那抹儒雅的笑容不自觉带上了一股冷意:“不错,但令本座奇怪的是,冶夫你竟离开了仙域进木府。”
“因为。。。。。。”冷冶夫神色有些木然,露出苦笑,掺杂着怨恨与仇望。他袖袍下的双拳紧攥着,似乎隐忍而发:“姐姐在你走后不久便自尽。”
“噢?”弥珞生挑眉,漫不经心的开口:“看不出,子陶如此轻生。”
“那是因为她太爱你的愚蠢至极!”冷冶夫抬高了声音,深邃如鹰般锐利的眼中隐含雾气,灼灼而视弥珞生。
“确实愚蠢至极。”弥珞生轻笑,言罢衣袍中的裂变忽然一个紧勒,连环在素子枯脚踝上的线一抽拉过来。
“暻忻!”冷冶夫见此惊惶,几欲扑上去将素子枯救出,却被弥珞生所布下的御灵所震开,不能靠近半分。
素子枯从方才事实的震惊中回神,枯叶色的眸光逐渐凝静,恢复了原本冷然沉静的思绪,即便是受制于对方也丝毫不见慌乱地言道:“你蒙受冤屈,故投靠肆的门下,得以修炼魔功后反倒恩将仇报。”
“没错,”弥珞生笑意愈深,嘴角的弧度有扭曲的狰狞,“那次在黩武陵,本座差点认不出,你竟然就是暻忻。”
“彼此彼此,也未想到你是本司的父亲。”素子枯唇角轻勾。
“那么你眼下要如何做。”弥珞生眯起眼睛,审视着自己的亲生骨肉。
素子枯笑意加深,仿佛无所谓眼前的人是谁,生身之父也好,灭门仇人也罢,都无法改变他一分一毫的神色:“你与母亲的那些过节本司并无兴趣,但无论你是谁——魔书必毁,魔功必废。”
语毕,平静的长生剑猛然在二者的间隙中掀起惊涛骇浪。弥珞生不紧不慢,只身形一晃便避开缠结,手中幻化出数道黑气聚合袭来,面色狠戾:“本座知晓了。”
毫无预兆地重开战局,黑白交错,光影纠缠,凄厉的碰撞是骨肉相残的无情歌吟。
弥珞生手中的数道黑气流转片刻后汇聚成了一张巨大的图腾,只在瞬间便将濯魂中气数不定的百鬼魂魄全部放出,呼啸地向六者袭来。
“父亲大人果真厉害,竟拿到了鬼族图腾。”素子枯冷笑地回旋长生剑,侵风裂气之势斩下数道怨灵。
“拜木厉走狗所赐。”弥珞生狞笑道,“今日,你们全部去死罢!!”
言落,手心突然迸溅出扭曲的裂触,猝不及防地刺入素子枯的胸口!
“暻忻。。。。。暻忻!!!”
幼冥歇斯底里地怒吼,额上的黑曜石此时微显红光,那宛若暗夜苍穹中偶然乍现的血光,映着那被清泪浸湿的面庞,逐渐地趋于冰冷,冥冥之中照亮苍凉的萧瑟坟冢,顾魄安魂。
下一流瞬,但见幼冥全身的灵力都显现出艳丽妖冶的红,沿着全身筋脉若百川如海般极速汇聚于额心中的本体,宛如命悬一线的凝聚,将全身其他的感官抛弃在脆弱的喘息下。
那红如血,竟若流川汇泽地长入白衣者的伤口——那红,映在素子枯的瞳眸里,渐染,沉淀,宛若连同的汇聚在他胸口上的伤痛,竟逐渐化去,拂去了所有的痛苦和感知。
刹那,红光溅而破出石身,毫无阻隔地红刃若飞溅的鲜血向弥珞生袭去,带着孤注一掷的不管不顾和毁灭的决绝。正当弥珞生退后还未到及,却感到手臂猛然被紧锢,从未有过的钻心疼痛贯穿而来,让他顿然惨白了脸色。
“谁若想伤害暻忻。。。。。。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 谁若想阻碍你我,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 若不呢?'
' 我便从他的尸首踏过去。'
' 凤儿的心好毒。'
' 那有何妨,你不就是爱这个吗。'
' 是啊,很爱很爱。'
血光即将笼罩。
千钧一发,坐骑八歧大蛇的幻影然从身后而窜出,血盆大口之开,以全身之力吞噬了大半极恶的血光,而在全然咽下后顿然爆破成烬,救弥珞生于危难之间!
轰然的天崩地裂,八歧大蛇只瞬间便成了过往,而余下未抵挡的血光冲至弥珞生,后者不得不御灵以挡,被逼得冲下云霄而隐去不见。
此时,幼冥似是耗尽了全部力气,在爆破之际睁大了眼眸,似乎是不甘心地看着尚未被了结反倒隐匿而去的弥珞生——他的身子后仰,继而坠落,如一颗石子从碧落至黄泉,直坠劫渊。
如朽叶般飘落云端,冥冥之中,枯死一生。
忽有白衣将他接住,带着伤愈之后的微弱不稳,正如他们初遇的场景,带着扑鼻的暖香沁透心脾。
幼冥从勉强撑着的缝隙里看到了魂牵梦萦的容颜,他伸手去碰对方的胸口,触及那已然愈合的伤,便安心地放下。
未留下伤口,真好。
他这样想着,即便眼前逐渐朦胧,耗尽全力的疲惫若潮水用来,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浅而淡,纯而粹,唇绻悦然。
一念成悦,处处繁华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
隐隐约约,头脑中如有无数的针线在密密缝,交错无巨细,折磨得幼冥头痛欲裂。一瞬间,是素子枯白衣怒染鲜血的画面,让他痛彻百骸;又一刹那,是弥珞生的狞笑的脸庞,地狱的召唤。
最终在空白的脑海停留的,却是光怪陆离之幻影构架的一张陌生的脸,他不知那是谁,也不知是何来路,只觉这张脸有些诡谲——带着没有任何温度的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
方想开口,对方却消失了,徒留一片雾霭茫茫。
当幼冥幽幽转醒,看到一片与梦境一样的云雾飘荡,他浑身一震,只觉尤在战局中。
“暻。。。。。。忻?”
试探地叫了一声,他爬起来,勉强运起灵力,拖着疲惫之身腾飞起来,穿越着这如海一般浩瀚的云雾。
“暻忻?师父?”他不断地呼喊着,试图从云端得到回答,却始终无果。
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片,若千钧万鼎猛然压下,迫使他立刻回身用尽全力,给予狠狠一击。
“谁?!”
来人正是巽司之主,素子枯。
幼冥愕然抬头,便望见那熟悉的白衣如雪,此时那张他熟悉而爱慕思切的脸带上了如霜的寒色,让他惶然不解。
“暻忻。。。。。。怎么回事?”
素子枯嘴角带着笑:“此地是否和昨日的云域一模一样?”
“那为何我会在此?”听着他的问题,幼冥不得其解。
“来。”素子枯眨眨眼,抬手向他伸来,似是要将他扶起来。
正如他很多次都向幼冥伸出手,露出这样的笑颜。而幼冥还是傻兮兮地把自己的手交予对方。
就在触碰到素子枯的掌心时,那修长的五指猛然扣住他手背,指尖弯曲看似轻点过拂,却胜过千刀万剐地揉捻欲碎,直若雷击电触痛至五脏六腑!
“暻。。。。。。忻。。。。。。好痛。。。。。。。”
幼冥因痛苦而软去,直直跪下,他眸中随着加剧的折磨开始盈满了雾气,却始终只是用蛮力毫无意义地挣扎,未用上丝毫灵力。
“为何不还击。”素子枯轻轻地挑眉,语气是最温柔的无情,最无情的温柔。他看着伏在地上的幼冥:“那日`你对付弥珞生的力气哪去了?”
幼冥以手撑地,只觉眼前一片昏花,正如他此刻一片空白的大脑:“为。。。。。。何?”
“这要问你了,”素子枯凉凉地开口,俯下‘身来,轻蹲着却不失儒雅翩翩,那眼神清楚地是在玩味地打量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你可真只是石头?”
幼冥睁大眸,听着这近似玩笑的话语,被对方用一字一顿不容置信的语气问出,只觉浑身由内而外起的一层冰霜风寒。
“。。。。。。。什。。。。。。么?”
看到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素子枯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他向来性情淡然平和,有情无心,不对无所谓之事动肝火,但此刻幼冥那在他看来具有欺骗味道的神色竟轻易地挑起了怒弦,让他抬高声音。
“困在死界之时你安然无恙,不会不记得罢?”
幼冥听闻这句话有些惘然,连双手上的痛都忘去了。他仔细地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回溯到那日在死界中的浑浑噩噩不知所云,却只记得自己当时早就无了意识。
“何来。。。。。。安然无恙?”
“当时本司昏迷之前,看到的便是你在火中。”素子枯勾起冷笑。
幼冥愕然摇首:“不可能。。。。。。当时我早就。。。。。。”
“若你不记得那个,便当是本司的幻象也罢。那昨日之事又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法灵,何来与弥珞生相提并论?而你那时的模样,和在死界之时别无二致。”素子枯接着问道。
幼冥枉然,无言以对,他又怎么知晓那从体内无缘无故冲破来的灵力?他当时所念所想,不过是制敌于死地,制爱于定安罢了。
“方问过行且舟,据他所说你生来便有这般异能。若你也不知晓为何,依本司看定是有邪魔之物于身,亦或是你也练了那什么魔功吧?”素子枯不紧不慢地道。
“不知道。。。。。不知道。。。。。”
幼冥如同着了魔般地呢喃,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死界中安然无恙,不知道自己昨日为何会在短刹间能与弥珞生相提并论,更不知道素子枯为何会对他有这样的变化,一切的一切,他都无法解释。
素子枯的表情骤然变得冰寒,那雪白衣袖微张,眨眼之间起身而上便扼住幼冥的咽喉,纯粹的仙力尽最大化地注入他的体内搜寻对方法灵血脉中的任何一点儿不妥。
忽然,素子枯的表情变得震惊,他皱起眉头反复试探,不可思议地呢喃着:“居然是这个。。。。。。”
“呜。。。。。。什。。。。。。么。。。。。。”
回答他的却是若猛然贯入心肺的术灵,如同魔掌紧紧揪住脆弱的胸口,瞬间便是撕心裂肺,如同有东西穿过他的心口汲取全部的魂灵。
他痛得惨叫起来,扭曲了那向来没有表情的脸,狰狞到了从未有过的极致。泪水顺着面庞簌然下落,滴溅在那白衣袖口,却丝毫不能博得面前的男子同情。
“暻忻。。。。。。暻。。。。。。忻。。。。。。。”
' 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你的心究竟是有多黑,多歹毒?!'
' 愚蠢的解释,你以为我会信么,我要杀了你,丢到这个海——莫叫你的肮脏的血,脏了这些花。'
那道声音又来了,挥之不去。
听闻术马说素子枯风流无心,冷漠而不近情,但他依旧冥顽不化地不信术马所言,抱着一丝奢念。
素子枯确是置若罔闻的,他倾尽全部注意力避开那让他心神惴惴、几近嘶哑的哭喊,凝神于幼冥体内的灵力变化,他终于找到了阴仪所要的东西——殁零留在两界的阴气碎片,虽不是全部但足以让幼冥产生变异,这正是他一直追寻的答案。
正当他要将这股邪阴气取出时,突然发现一股异样的气流正在阻隔着他的所有法术——这似是来自幼冥体内与生俱来的护灵,伴着这具身体的由幼至成然,牢牢地扎根并融化在骨血肉身中,甚至于与魂灵鱼水相融。
他立即明白,之前一直阻碍着他看透的便是这层灵力,莫非这就是行且舟所说,是这块石头的天赋之灵力?可这保护之灵却能与他纯粹的仙力相融相呼应,仿佛同出一脉又更胜一筹。且不说这护灵与仙族法灵呼应,阴气为邪,护灵却为正,一正一邪竟然能在幼冥体内安然无恙地存在了这么久,这怎能不令他惊愕。
此刻的幼冥,在铺天盖地的痛楚袭过后,脸色惨然成了一张纸,黧黑的眸子失去了全部神采,半掩着却已然无焦距。
“不知道。。。。。。”他昏厥前依旧喃喃着无辜而无助的话语。
“来人。。。。。。浮煞,浮煞!”素子枯大喊起来,灵醒过后他才真正相信了幼冥是个受害者,从未欺骗过他,毕竟这殁零是幼冥不可能接触到的,而这护灵更是比仙还要高深的法力。。。。。。仿佛是神族?
白狼跃空而上,灵巧而迅速地来到他面前,眼神疑惑而忠诚地打量着自己的主人,等待发号施令。
素子枯深吸气,努力平复下异样的心情,极力克制着自己几乎要失控而颤抖的声音:“将他带至长留轩疗伤。”
浮煞嗷呜地答应了便上前将幼冥带走。
素子枯看着它携幼冥渐渐远去,心中如同一片漆黑的魔障慢慢消散,终究得到了些许平复。
他试着动一动脚,竟若铅一般沉。
第60章 风雨之前
日暮苍山尽,青花为作伴。生死两茫茫,回昔断肠处。
余晖的最后一抹西光铺在灿烂的芍药上,淹没远山之末,掩藏着尘世间的一切红尘往事,几分残弱的温度遗留在掌心。
黛青斗篷笼罩着他的面容,但看清那腰间佩戴的小铜铃便知晓那是魔族主君澍,也正是前巽司主弥珞生。
他手里紧握着那简单普通的一个小铜铃,怀揣着一生挚爱,哀伤如同墨汁滴入池水,渐渐晕染蔓延,连满堂绚烂的芍药也被笼罩在那痛彻心扉的气息中。
突然一阵阴风吹拂地上的落英,空气似乎被燃烧起来,一团燃着黑气的火焰凭空而出幻化成那巨大的九首龙兽,突然又变为一团漆黑的人影,杀气腾腾地朝弥珞生飞掠而去,而弥珞生瞬间收起那铜铃,衣影一闪便瞬移他处,躲过对方的第一轮袭击。
“殁零。”弥珞生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吐出二字,那是不共戴天地血海深仇。
殁零阴森的表情变得柔和下来,带着不明的情意,他微笑道:“原来是你,别来无恙。”
“为何要杀他。”弥珞生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将殁零烧成灰烬,这个他,定然是前任坎司主蚩律。
“为什么?”殁零几分阴森几分真情的声音渗透进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因为我爱你呀,我的明语。”
世事情缘,总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爱一恨,不爱不恨。
两日后。
坎司南尽,有三峰四湖,湖者傃湖、百里湖、拙湖、日暮湖,峰者孤影峰、珀峰、缥缈峰。四湖相通,三峰相连,水云袅袅,青峰凛凛。其中缥缈峰者,临日暮湖央,集九天玄光,八荒地藏、七寒水云、五方杀刃之大成,上善若水,柔中带刚,刚柔并济谓之坎司。
临峰极目,景明芸香,雀鹂蝶翅,朗空苍云,夏木阑珊,日暮湖畔,水合啾啾,文波似鳞,荷莲如练,任万世之景不可比拟。
美景不若公子无双,银冠束发,茶衣一袭,青玉一佩,紫箫系腰,少年风度,潇洒倜傥,如同夏木的热烈,骄阳的明媚。
“浅儿,你说能否种活?”烬渊托腮看着那地上刚刚植入的小苗儿,脸上满是疑惑与担忧。
“月儿草很难种的,公子为何要在缥缈峰种月儿草?”一旁的潇暮雨不解地问道。
烬渊脸上露出些宠溺与柔意,他摇摇头无奈地轻叹道:“我们的司主大人喜欢清月,本公子着实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公子对司主大人真好。”潇暮雨由衷地言道。
“我希望他不再孤独,每日都能开心。”烬渊说着便拂袍潇洒地坐在那花草丛中,他微笑着拍拍身侧的位置对潇暮雨道,“坐下罢。”
潇暮雨颔首便不再拘束,听话地坐在烬渊身边:“小狐觉得只要公子有陪伴,司主大人就会开心。”
“明日便是天劫了,可害怕?”烬渊摸了摸潇暮雨的头顶,如同对待自己的弟弟一般关心道。
“最坏不过一死。”潇暮雨摇摇头言道。
“是我和清安对不起你们狐族。”烬渊垂头长叹一气,话语沧桑而内疚。
“嗯?”潇暮雨疑惑地看向烬渊。
“无事。”烬渊笑了笑,他转移话题严肃地言道,“明日凌晨去坎司回廊,那里应该能避一避天劫。”
“是,公子。”
“放心,本公子身为仙族,怎会连你都保护不了。”烬渊拍了拍潇暮雨的肩,颇为豪迈。
“有劳公子。”潇暮雨浅浅地笑起来言道。
那样淡淡的笑容与殿雪尘有几分相似,烬渊看着便有些慌神,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继续道:“你先回去罢。”
“是,公子。”潇暮雨般温顺地起身行礼告退。
待潇暮雨离开,烬渊拍了拍胸`脯长吁一气,要知道他每次与潇暮雨在一起都颇为战战兢兢,对方长得太像殿雪尘,自己稍一晃神便会不由自主地弄错。
他刚欲起身离开,浑身的灵脉被一道自发而成的锋利气流贯穿刺透,瞬间经脉混乱,真气逆流,八卦颠倒,更甚是体内的三股相斥灵气纠缠打斗让烬渊闷哼一声,痛苦地倒地挣扎,脸色苍白得如同阴魂。
烬渊用尽全力撑起身体盘腿而坐,提袖抹去唇边的血液便运气调息体内乱窜的灵气,只见一红一蓝一棕一黄四个牌啓渐渐幻化而出,分别篆刻着“火”、“水”、“土”、“木”,四道凌流冲天而上,纠缠相生地落下围绕在烬渊周围。
许久烬渊变掌为拳,那四个牌啓化作烟缕消失在空气中,他的脸色也恢复如常,似乎方才的痛苦煎熬只是幻觉。
“难道神脉还未完全觉醒?”烬渊捂着自己的心脉,疑惑地自语道。
就在烬渊苦恼之时,一朵飞花优哉游哉地飘到他面前,一声轻响后那飞花幻化出人形,来者便是奚兮。
“公子。”奚兮兴致颇高地跑到烬渊面前,笑容满面地叫道。
“何事?”烬渊动作敏捷地聚气化去周围的血迹,潇洒地站起来。
“司主让公子到罄竹林。”奚兮言道。
“嗯。”烬渊颔首便飘离而去。
【阳界·坎司·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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