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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尘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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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清苦味的雾气中,盘腿而坐的男人身上透出了修士的清远况味,整个院子,连同文火上药汤的噗噗声,都仿佛带上了缥缈的仙气。
宋怀尘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门上了栓,他十分不见外地翻了墙。
黄药师倏得睁眼,精光四溅。
宋怀尘愣了下,仿佛这才意识到对方是从海外十洲中鼎鼎有名的方丈山而来。鹤亭望上的药师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但方丈山的药师,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宋怀尘只见过一个陆亭云,人家自报金丹修为,境界之间的差距并不均等,宋怀尘无从推断炼虚境界到底是什么实力。
若真像黄药师说得那样,是一品不到的实力,那么留着山羊胡的男人绝对也留了一手。他双目中的神光可不是一品修士能拥有的。
但就像两人在一开始自报家门时默契的没有询问彼此几品几境,宋怀尘此刻也只当没看见:“修炼的时候好歹放个禁制,如果我对你不怀好意,够你喝一壶的。”
黄药师慢悠悠的起身,望向宋怀尘手里遮了块布的笼子:“汤家人捕到了什么?”
宋怀尘把笼子放在地上,一把掀开了布。
笼子里是只两掌长的小动物,毛茸茸的,小眼睛圆耳朵,长得很像黄鼬,也就是俗称的黄鼠狼。不同的是它的耳朵与喙部都是白色的,背上毛则是深褐色。
小东西弓着背,龇着牙,缩在笼子离宋怀尘最远的那一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身体却在颤抖,典型的色厉内荏。它的一条后腿血肉模糊,不自然的折着,皮肉翻卷下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黄药师饶有兴趣的看着它,口气活像背书:“狙如,状如鼣鼠,白耳白喙,见则其国有大兵。”
“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倒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祥的东西。”
狙如身上笼罩层凡人看不见的红光,这光在清冷月色下格外明显。
笼子里的小东西身上只有浅浅一层修为,凡人稍微花点力气就能要了它的命,可它却是厄运的预兆,而所谓预兆,便代表了这件事必然会发生,再高明的修士都阻止不了。
所谓的化解,都是事后补救。
黄药师喃喃道:“怎么办呢?”
“走一步看一步。”宋怀尘做出了毫无公德心的发言,“至于这个——我还没尝过狙如肉呢,你想试试吗?”
黄药师:“……”
第8 章
这次吃的东西实在没法和别人分享,宋怀尘和黄药师关起门来,偷偷开了回小灶。
去腥,焯水,裹浆,热油,大火煎炸,下佐料,文火慢炖。
身体里存着灵力的异兽肉散发出扑鼻的香味,黄药师无数次往厨房里探头,宋怀尘一次次把人轰出去。
宋怀尘也知道香,香味和着灵力一起从锅里散发出来,他盖上锅盖冲黄药师喊:“撑个结界出来,这东西不能给别人吃!”
黄药师乖乖照做。
终于等到了肉出锅,黄药师不等宋怀尘把肉盛进碗里,就拿了筷子往锅里伸。
这回宋怀尘不阻止了,只让他小心烫口。
到底是修仙人,再迫不及待,吃相也算斯文,黄药师一边吃还一边评价:“肉烧得软糯,入口即化,火候控制一流。肉外面裹着的层酱汁鲜甜,中和了狙如肉的肥腻感。”
他总结道:“一块肉能下三碗饭!”
宋怀尘闻言给黄药师盛了满满一碗饭:“吃给我看看?””
黄药师瞅瞅饭,又瞧瞧肉,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对,一碗饭下三碗肉!”
宋怀尘把饭碗塞给他,自己拿起筷子,在锅里翻了块只有一个指节大小的肉送进嘴里,他品鉴似的细细咀嚼,然后就搁下了筷子,留黄药师一个人狼吞虎咽。
黄药师:“你不吃?”
宋怀尘:“我才做了凡人没两天,不敢吃。”
黄药师笑他太小心:“你见过吃撑的修士?”
宋怀尘看着已经消失了小半碗的肉:“也许我很快就能见到了。”
吃得胡子里都浸满了油水的黄药师揉着肚子在院子里消食,宋怀尘捧着一卷药书,站在廊下笑他:“看见了没,吃撑了的修士。”
黄药师瞪他:“这该怪谁!”
“怪狙如。”宋怀尘当然不会接他话头,一转身就把黑锅扔了出去,“怪它空有一身灵力,却不能像灵果一样直接被我们吸收。”
宋怀尘想了想,嘴角弯出不怀好意的弧度:“看来我也有机会看见频繁跑茅厕的修士了。”
黄药师恼羞成怒:“难道你不上茅厕吗?!”
“上,”宋怀尘笑,“当然上。”
但比起凡人来,那次数绝对少多了。
在刚刚成功辟谷的时候,宋怀尘就想过一个问题,不吃东西之后,胃还在不在,它是不是会萎缩?
他非常好奇,然而修士内视看见的是经脉灵台,看不见那些对人体来说异常重要的脏器。而他也不是杀人狂,更没有异端的癖好,不会特地为了这事去找个人剖开瞧瞧,所以他始终没弄明白,自己的胃还在不在,还能不能接受食物,故而一开始黄药师让他吃时,他不敢吃。
在第一次尝试之后,他知道自己的胃还在,并且非常坚强的保有着它该有的功能,并调动了整套消化系统。
然而当五谷轮回的末端器官发挥作用时,宋怀尘极其难受,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洁癖的。
有一门好手艺的人,多半是老饕,宋怀尘会吃,在做修士时四处收罗美食,自然那些美食都能化为纯粹灵力,直接被身体吸收。
修士多寡欲,所谓的美食大多清淡,凡俗的食物浓油赤酱,能引得来自方丈山的黄药师口水直流,可见其吸引力。
然而宋怀尘忍住了。
一来是因为不喜“吃”这个行为带来的结果,二来,便是这些美味对他的吸引力并没有像对黄药师那么多。
或许是因为好东西吃多了,但更深层的原因——
大抵,是因为我修了斩尘诀吧。
宋怀尘这么想着。
黄药师积了食,不肯喝药消,因为一旦用药冲,便真的会像宋怀尘说得那样,不断跑茅厕了。
“陪我去湖边走走,”他搬出了义正言辞的说法,“去瞧瞧能不能找到你进来的路。”
村子里人走得不少,农活重,留下的村人一个个筋疲力尽,在黑得越来越早的天幕下,越来越早的进入梦乡,给宋怀尘和黄药师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湖面如镜,映一轮明月,秋风萧萧,刮起层层水雾。
黄药师眯着眼睛,伸手指向湖中心:“你第一次从水里冒头,是在湖心的位置。”
“第二次你冒出来,便到了这里。”黄药师虚虚一点,投出一道灵力,破开白雾,在湖面上留下一道涟漪。
第二次宋怀尘冒头的位置,离岸近了两丈多:“湖下一定有暗涌,否则你不可能一下子移动这么长的距离。”
“可我后来找了老船夫,到湖中探了探,水下和水面一样平静。”
“死局只挡修士的路,水下的暗涌,怕也要修士下去,才能摸到。”
黄药师:“在你来之前,我自己下去过,但什么也没找到。”他表情凝重,“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醒来后人已经在岸上。”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宋怀尘并不在意,施施然道:“我下去。”
他说着解起了外衣腰带,黄药师神色严肃的对他说:“我有捆软金绳,你下去的时候捆上,有什么不对立刻用力扯绳子。”
宋怀尘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连同神色也是一变。
“怎么了?”
“我给阿晚的木偶,在修士手上。”
黄药师的表情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兴奋的是终于遇见修士了,紧张的则是阿晚一行人此刻绝对还走不到镇上,如何会遇到修士?
他急切的问:“怎么回事?”
宋怀尘将腰带系回,一弹指在皑皑白雾中投出影像,入目是一片黑沉沉的山色,映山湖的队伍沿着多年出山的老路走,被脚步踩出的蜿蜒山道就在不远处,堆着行李的木板车停在空地上,篝火还没熄灭,然而人却全都不见了。
篝火边有散落的锅碗瓢盆,留下慌张的匆忙痕迹,木板车上的行李堆叠整齐,绝不是遇上了劫道的山匪。
木偶被握在一个修士手里——在场的,只有一个修士。
那修士星目剑眉,腰配一柄宝剑,是正气凌然的俊朗。
宋怀尘和黄药师看着他用剑鞘挑起木板车上的遮盖,随意瞧了瞧行李,然后围着篝火走了两圈,视线在地上逡巡。
那修士在观察,宋怀尘也在观察,他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
黄药师同样在观察,他观察得很全面:“看来这修士是阿晚他们出事后才到达的,”画面中的修士也在查人消失的原因。
黄药师同时观察到:“他中毒了。”
宋怀尘一挑眉:“中毒?”
方丈山的药师在这方面是非常有发言权的:“气血两亏的面相……那毒估计还挺霸道。”
宋怀尘:“我好像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点跃跃欲试的味道?”
黄药师毫不遮掩的承认了:“技痒。”
技痒也只能干瞪眼,黄药师转而问:“他为什么拿着木偶?”
画面中,修士接下来的动作为他解了惑。
长相正气的修士虽气血两亏,却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并有一双十分灵巧的手,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好好一只木偶便被他拆得七零八落,长的扁的,圆的方的,各式各样的零件整整齐齐排在木板车的横板上。
黄药师眉毛挑得快飞进头发里:“不务正业的修士还真多啊。”
宋怀尘冷笑:“吃了我的菜,却堵不住你的嘴,呵呵。”
画面中,不务正业的修士扭开了木偶的躯干部,掏出了宋怀尘塞在里面的符。
宋怀尘没什么反应,黄药师却紧张了:“如果他毁了这张符,我们和外界的联系是不是就断了?!”
宋怀尘松松扣起了手指,一道法诀蓄势待发:“没错。”
那修士将符纸正正反反,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直到因为玄奥符文打了个踉跄,才把黏在上面的视线挪开,始终没有做出想要损毁符咒的动作,亦没有想把它占为己有的表示。
海外十洲的玄奥符文对气血两亏的凡间修士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在宋怀尘和黄药师的注视中把符纸塞回木偶肚子,并把它拼了回去。
宋怀尘和黄药师都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修士席地而坐,将木偶放在自己对面,仿佛那是个人似的。
然后修士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三个字——宋怀尘。
黄药师:“咦?你们认识?”他转头看宋怀尘,只见那漂亮男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然后他开口,也是三个字:“陆亭云?”
这三个字穿透阵法,避开死局,从遥远的,渺小的木偶口中吐出。
黑沉沉的山野间,眉目端正的修士也扬起了笑:“宋道友——或者说宋前辈?好久不见。”
宋怀尘借木偶的嘴与他对话:“道友,年纪大的人都不喜欢显得年纪大的称呼。我看你气血两亏,蚀骨香还没解?”
“蚀骨香是药师谷不传之秘,不是那么容易解的。”陆亭云语气轻松,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的严重性。
“宋道友,”他并不和宋怀尘争辩“前辈”是对实力高强的修士的尊称,也不对宋怀尘曲折离奇的理由表示惊讶,只是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颇有些没心没肺,“上次遇见时你好歹还是自由身,这回怎么就让个木偶给困住了呢?”
“说来话长。”避开死局的符咒对宋怀尘消耗不小,几句话的时间男人头上已经见了汗,“长话短不了,见面说。”
说完这话,他转头问黄药师:“是直接让陆亭云到映山湖来,还是先让他去找找失踪的人?”
黄药师莫名其妙,觉得完全不需要选择:“当然是让他先找人!”
“气血两亏,”宋怀尘凉凉的问,“等他找到人,还能撑到这里吗?”
第9 章
黄药师愣了下,随后表情变得十分为难:“你想救他?可……”
可救了陆亭云一个,映山湖消失的村民恐怕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黄药师话音落下换宋怀尘愣了愣,他垂了眼,低声说了句:“我不是很习惯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这句话宋怀尘已经是第二次说了,重复的过程让他突然间暴躁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别人的玩笑正巧踩到了你的痛脚,周围的人笑着,你却连难堪的权利都没有。
异常憋闷。
黄药师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正想询问,就听见男人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说到:“医者仁心,往哪儿走你决定。”
陆亭云在看地上的痕迹时,宋怀尘与黄药师也看到了,村民们离开的方向与映山湖的所在是两条路。
那头陆亭云等了会儿,听宋怀尘“见面说”后没了下文,开口问道:“去哪儿和你见面?”
宋怀尘催促黄药师:“快决定。”
他补充了句:“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
黄药师不可思议道:“一面之缘,他就听你的了?你让他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了?”
宋怀尘向黄药师投去平静的目光,后者却倍感压力。
宋怀尘又一次催促,这回只有两个字了:“决定。”
黄药师一咬牙:“先找人。”
“先替我找到消失的人。”借木偶的嘴说完这句话后,宋怀尘松开了虚扣的手指,雾气中的画面同时消散。
在宋怀尘的一声喘息中,黄药师才后知后觉得发现了身边男人的虚弱,他好像这才看见了宋怀尘的满头虚汗,出口的话带着心虚:“你,还好吧?”
“你说呢。”宋怀尘不轻不重的刺了黄药师一句,“医者仁心……这是凡间传出的话语,确实有道理,医者的那颗仁心,偏向凡人呢。”
“凡人也是人,众生平等,他们的命不比修士的贱。”黄药师辩解,“他们比修士脆弱,自然要先照顾他们。”
宋怀尘点头:“有道理。”他嘴角有温文尔雅的笑,但眼神却是不近人情的清冷,“但不是你的道理。”
宋怀尘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他根本连“医者仁心”那句话都不该说,可呼吸不畅的痛苦与难以排解的焦躁感让他继续说着话。因为灵气的极端匮乏,男人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他控制不了自己。
“陆亭云中毒,他能比那些凡人多撑多少时日?又有什么理由让一个伤员去救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那么多凡人?地上的痕迹说明抓走映山湖众人的是修士!修士对上修士尚有胜算——就算他受了伤,中了毒!”黄药师不接受宋怀尘的反驳,语气激动起来,“凡人对上修士不过一个死字,你敢说陆亭云的处境不比阿晚他们好太多?”
“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宋怀尘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他一边想着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为陆亭云着想,一边却忍不住想骂人——他很难受,很暴躁,身边这个人却喋喋不休的和他唱反调,实在是太讨厌了。
表情完全冷下来的男人身上自然而然的透出一股威慑力,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黄药师心中泛起了隐隐的恐惧。
他分不清自己恐惧的是因为面前苍白的,因满头虚汗而显得格外孱弱的男人,还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毕竟和映山湖那群凡人有感情的是你。”
“你……”黄药师张口结舌,“你狼心狗肺!”
“随你怎么说。”
宋怀尘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很习惯从感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补全了这句话中最关键的一个词。
“一予一取,你给,我便还。”
“孙婆婆替我做鞋,我给她馄饨,阿晚替我把木头人带出去,我教她读书。”
“如果你硬要牵扯上感情的事,说孩子们对我的信任,对我的依赖,那我确实欠了他们。”
冷汗从额头滴落,宋怀尘冷冷道:“归根到底,我是替陆亭云觉得不值。”
“凭什么他是修士,就要承受比别人更多的东西?就要不顾自己的伤痛去救他人?”
画面消失了,可宋怀尘与木偶间的联系还在,即使陆亭云将它装进了须弥袋中,宋怀尘依然能察觉他的动向。陆亭云确实沿着线索去找人了。
黄药师惊骇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陡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擦过树梢,撕开树应,照亮宋怀尘半边脸。
男人在明暗交错中陡现诡谲,黄药师看见他的眼睛,看见他瞳孔深处燃烧着的暗火,倒吸一口凉气:“你走火入魔了?!”
与宋怀尘相处时间是不长,但黄药师不认为他是面热心冷的人,若宋怀尘之前真是装的,他没道理现在突然脱下伪装。
宋怀尘此番说法实在太令人震惊,仔细想一想,一番话看似像模像样,实则更像是发泄,语无伦次伤人伤己,完全不似他平日的作风。
黄药师自方丈山来,见多了因各种原因求石问药的修士,在冷静下来后,终于发现了宋怀尘的不妥:“你关心那个叫陆亭云的——关心和你只有一面之缘的修士,却字字句句针对和你朝夕相处的映山湖村民,你自己没察觉不对吗?”
“境界不稳事关根本,你不和我说是自然,但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
宋怀尘自然感觉到了,可心魔不是你察觉到了就能避免的,一如杀了狙如也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
男人闭口不言,嘴角的线条平直,衬着他那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真的便透出股冷情冷心的气质。宋怀尘在想,狙如预示的灾祸莫非就是他自己?这个念头投入他如岩浆沸腾的内心,并没有激起更大的涟漪。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方丈山的药师,死局之外我们无能为力,再大的矛盾也能暂时搁下,现在放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你肯不肯让我探脉,给你疗伤?”
“既然是心魔,那我的回答当然是不肯。”宋怀尘面无表情,“医者仁心——我没有讽刺的意思,但现在,我只能对你的好意说声抱歉了。”
他抛了块玉简给黄药师,转身往回走:“这是控制木偶的法子,你自己看,我去闭个关。”
黄药师接了玉简,无话可说,闭关确实是巩固境界最常见的方法:“安心去吧,”他只能安慰他,“我替你看着陆亭云。”
可惜此刻的宋怀尘失去了道谢的能力,只硬邦邦的挤出一句:“我和他不熟。”
说了要闭关的宋怀尘像模像样的在房间里打了禁制,掏出灵石摆好聚灵阵。然而他往阵中一坐却掏出了黄药师给的“□□”,往口中送了一颗。
经脉收缩的剧痛席卷而来,宋怀尘闭目忍耐。
他直忍得浑身都麻木了,剧痛却仍不依不饶,并集中到了右肩上。
宋怀尘睁眼去看,一看吓一跳。
他看见了一颗獠牙,嵌在自己肩膀上。
宋怀尘想都不想,右肩忍痛下压,左手挥出,直接一拳砸过去。
一声短促的哀嚎证明宋怀尘的攻击奏了效,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浑身发麻,宋怀尘拳头上的触感非常奇怪。
男人甩甩手,下意识的用眼神一瞟,这一瞥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哪是手啊,分明是截木头!
他僵硬的扭头去看肩膀,看全身,统统都是木头,关节处还相当眼熟。
宋怀尘整个人都震惊了,心魔直接被震飞,他想:卧了个大槽。
哀嚎声尚未遁远,宋怀尘闻声望去,是一只,有他两个大的猫。
野猫弓着背,龇着牙,时而发出痛号声,时而从喉咙里挤出恐吓声,宋怀尘往前走一步,它就往后退一步,显然被这个会动的猫抓板吓破了胆。
宋怀尘迈出第二步,色厉内荏的野猫掉头跑了。
比宋怀尘更高的杂草剧烈晃动,而后归于平静。
莫名其妙变成了木偶的宋怀尘抬手敲敲胸膛,咚咚咚,是空心的,里面大概还装着一张来自鹤亭望的符纸。
宋怀尘试着咳嗽,木偶没发出声音,于是他知道自己是说不了话的。
木偶虽然精巧,到底不如人体灵活,宋怀尘笨手笨脚的挪动着,尝试着适应这个身体。
在震惊过后,他觉得新奇,在察觉内心的焦躁消失之后,他更是开心了起来,完全不为自己当下处境担心,更不去烦恼自己如何回去,或者说,还回不回得去自己的身体。
宋怀尘想:每次晋阶都要出幺蛾子,这次不光被从鹤望亭扔了下来,还索性都不让我做人了,倒也,很有意思。
正这么想着,一声模糊的咳嗽从背后传来,宋怀尘还没想好是去看还是躲,就听见那声半梦半醒的咳嗽连成了一长串,声嘶力竭。
“你……”
夹杂着咳嗽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随即宋怀尘寄身的木偶就被提了起来。
陆亭云唇角还带着血,又低头咳了两声才接上了自己的话:“你果然是装的。”
“那么复杂的符文,怎么可能只有传音一个功效?”陆亭云笑着,笑容里既有成年人的审慎,又有孩子气的跃跃欲试,“该怎么称呼你?成了精的木头人?”
被陆亭云提在手里的宋怀尘看着那张气血两亏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很不习惯从这个角度看人。
于是他像对付那只猫一样,对陆亭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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