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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怼你不成佛-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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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不知多久,他的神智开始有些涣散。
  他扶着台阶坐下,吞下最后的几枚养神丹。丹药修补神魂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神魂溃散的速度。这是饮鸩止渴。但他也别无他法。
  “什么是道?”
  这声音又一次响起,却是近在咫尺。
  无厌睁开眼,看到素净的禁闭佛堂里燃了一根蜡烛,年轻僧人跪坐在佛祖面前,周身黑红的业火如孽莲,将他几乎吞没。
  年轻僧人诵着经,敲着木鱼。
  被火舌舔舐的面容露出半边黏着血肉的白骨,血淋淋的可怖。
  他敲着木鱼的手也都白惨惨一片,骨尖处焦黑,稍一用力,便掉下来一截。木鱼声一断,念经声也随之而停。
  他俯身捡起那截指骨,细致认真地拼回手上。
  “他们都说我是魔头,都想杀我。”
  一双漆黑的眼在烛光中抬起,那些终年累月压抑着的痛苦与悲哀都一并喷薄而出。
  但年轻僧人的面容依旧平静,唇角甚至还带着浅笑,他不解地凝视着面目慈悲的佛祖,低声问:“我该死吗?”
  烛光温柔地漫过他的眉眼。
  他目光澄净。
  “只有疯子才会去追寻虚无缥缈的道,只有魔头才会为了所谓的道杀人如麻。”
  “可在我很小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天,无边无际的高。我就想知道,它究竟有多高。第一眼看到佛,无悲无喜的慈爱。我就想知道,他成佛的时候,究竟苦不苦。”
  年轻僧人盘坐在熊熊业火中,慢慢转头,朝无厌一笑:“这么多年,你找到了吗?”
  “我修成了斩魔路,除去了心魔,再不复业火之劫。而今也登上了仙路,距离仙门,百步之遥。”
  无厌望着他,声音顿了顿,诚实地摇了摇头:“但我还是没有找到。”
  说完,他自嘲一笑,不再看年轻僧人与他一般无二的面容,而是毫不犹豫站起身,再度向上攀爬。
  冷清的仙路上,渐渐热闹起来。
  他缓步走着,看到扫雪念经、割肉喂人的小沙弥,路过法术纵横、历练八荒的年轻身影,又在苍天泣血、斩魔路成的冰原上驻足了片刻,仔细瞧了瞧程思齐的面容。
  “瘦了。”
  他可惜地摇摇头,“还是以前胖些。”
  诸般记忆翻卷而过。
  一道道身影从无厌身侧经过,一幅幅景象破碎。
  他不再去看那些充斥了眼耳口鼻的喧嚣过往,而是平静又专注地爬着他的台阶,仿佛没什么可以动摇他,阻拦他。
  他一直在走。
  几天,几月,几年,甚至几十年,几百年。
  神魂破碎,唯有一点灵光如夏夜的星火般,在识海摇摇欲坠。
  略微抬起的双手也布满了褶皱,干枯颤抖。
  步伐越来越迟,越来越慢,到后来老化的膝盖支撑不住,便颤巍巍地跪行。
  一介大乘之修,不知何时,堕化成了凡俗老人。
  卑微地在这条路上前行。
  云雾越来越浓,几乎如海一般,将人淹没溺毙。
  无厌不知第多少次停下来休息。他向后望了望,白茫茫一片,什么都不可见。再向前看,还是那扇门,还是那百步之遥。那些陪伴着他的记忆身影还在周围行走,交谈。
  他静静看了会儿,恍惚间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什么是道?”
  他艰难地睁大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却发现那些身影仍自顾自地继续着他们的记忆。
  纷繁喧闹近在咫尺,他却独身孤寂,恍若被这天地遗忘一般。
  没有人在问他,但却认真地想了想。
  这个问题,他这半生问过许多次,也想过许多次。
  他曾以为自己有答案,但又一次次将自己驳斥。为了这个答案,他付出过太多,追寻过太久,但事到如今,他真的明白了吗?
  身下的仙阶冰凉。
  无厌注视着自己踩在仙阶上的双脚,心中恍惚地掠过了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周遭的景色都开始褪色,那些声音都开始远去,他才抬起头,又笑又叹地回道:“我不知道。”
  刹那,云生涛灭。
  轰然的震鸣响彻四方。
  无厌模糊的视线陡然一清,一股空落落之感蓦地消失。
  他霍然转头,正好看到了身后几步远的林空鱼。
  “好一个我不知道。”
  林空鱼面色苍白地看着无厌,眼中露出笑意,“大道无涯,人的一生都在路上,何人敢说一句知‘道’?吾辈求索,如蝼蚁登天,当坚不可摧,当虚怀若谷,亦当悟道不知道。”
  他眼中的笑意显出几分苦涩惋惜:“我被称为万年奇才,也用了两千余年才明白这个道理。你很好,有悟性,有天赋,但你不该在此时,来这里。”
  无厌向上看了一眼脚下的仙路。
  仙门在百步之外。
  但他脚下的,却是最后一级仙阶。
  再往上的百步台阶,都是天道支离破碎,规则残缺不全,根本无法攀登。
  “后世的你们对争仙路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林空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清透,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艰涩,“争仙路,说是临近几大世界的劫主,共争一条仙路,何人推开仙门,便能为己方世界谋得仙气反馈,飞升机遇。”
  “其实不然。”
  他摇头道:“仙路看似只有一条,但各个世界走的却不一样。仙路乃是世界的天道意志凝结,只有天道完好,规则完美,才会有仙路直通仙门,才能让一众修士争到仙路。”
  “灵界曾经太过强盛,连续万年争得仙路,没有给其他世界一丝机会。”
  林空鱼注视着远处的仙门:“万年无仙气滋养,却在不断消耗灵气,便是再大的世界,也禁不住这等损耗。其他世界无法,便设计引诱异兽进攻灵界,迫使灵界为自保,割裂了昆仑一半天地,封入镜中。”
  “自此,灵界天道不全,规则残缺,仙路再不能登。”
  空中风声悄寂。
  无厌转头,看了林空鱼一眼:“这就是你当初在仙门前,看到的那一卦?”
  “不错。”
  林空鱼笑了笑,七窍都已淌出了汩汩的鲜血,像是有什么掐着他的喉咙一般,让他的声音虚弱不堪,“我很后悔,我在只差一步成仙的时候,看见了这一卦。”
  “我有了心魔。”
  他周身慢慢散出微光来,是神魂在逸散,“都说修仙之人,最是自私自利。我自认也是这等苟且之辈。杀过无辜之人,做过许多孽债。但仙门在前,我想起了很多人。”
  “他们都在灵界。”
  “我放不下他们,也便放不下灵界。”
  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迤逦满地血色,如乱红铺阶:“泄露天机者,不得好死。所以这条路我走过九世,都是孤身一人。这是第十世,秘法到了尽头,我再没有机会了。”
  “我去了劫界,想换一条路走,想看看异化之后可有办法。”
  木杖重重地砸在阶上,沉闷的回声响在云间。
  林空鱼看了眼手中的木杖,“我为此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这其中包括我想倾尽一切保护的人,我发誓永远不会做的事。我怀疑我背离了初衷,我怀疑我错了。”
  “我只是个普通修士,天塌不塌,仙有没有,与我何干?”
  他忽然无奈地笑了:“我就只多看了那一卦。”
  不舍地松开那根木杖,任由他自仙阶之上坠落,林空鱼站直身体,过分纤弱的身躯在风中微微发颤。
  骨血开始从他身上脱落,化作飞灰,他费力地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取出一枚种子,弯腰朝无厌前方的破损台阶上送去。
  “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他哑声道:“只是憋太久了,很想找个人说说而已。这里的话他们听不到……我有时候会恨他们的无知,但有时候,又很庆幸。”
  “我很后悔。”
  林空鱼望向上方残破不堪的仙阶,双腿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但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不甘心……”
  “我一世一世,用己身道路去补这条仙路……我以为我可以补到尽头。”
  他的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悲怆又带着撕痛的苦涩,“可你看,这仙路……还是差这么多,差这么远……”
  “就好像我穷尽十世……都只是在行,不知所谓的蝼蚁之举……”
  风声忽烈,林空鱼那一身白色的法衣轻轻一荡,再也拢不住那一身尘灰。
  他仰起头,望着那扇仙门,满面血流,哑声笑了起来:“蝼蚁安敢窥天?又安敢……左右自己的命数?”
  “可我……不只是一只蝼蚁。”
  笑意渐低。
  如星光洒落,黯淡的云间,所有气息飞灰烟灭,一道仙阶却凭空凝聚而出,延伸到了无厌身前。
  无厌望着脚下凝实的仙阶,微微一怔,便听见下方的昆仑山间忽然响起一阵豪放大笑,有人挺起孱弱苍老的身躯在白骨楼船上振臂一呼,诸多劫数起身,英灵册翻页卷动,无数身影直直飞出,冲向苍穹。
  如无数发光的蚂蚁,无惧无畏。
  “我辈修士,何惜一死!”


第九十章 (一更)
  绵延千万里的昆仑山间; 愕然一静。
  苍老嘶哑的声音与虚渺不定的呼喝汇聚成浩浩荡荡的咆哮,从普世凡尘; 扑向辽阔苍天。
  山中的飞雪卷席,无边的江海掀起怒涛。
  潮声如悲鸣,一下一下声嘶力竭地拍打着峰岳与低云。那些站在山上; 伫立云端的身影都在微微颤抖,目光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与诧异不解。
  “他们……他们疯了?!”
  有灵界修士失声惊呼; “那可是争仙路!劫界这些人这样冲上去,不是送死吗!”
  一点声响便能捅破这震骇中的寂静。
  许许多多的议论与惊讶在昆仑山中蔓延; 无数修士躁动难安,心中更是泛起了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们就是在送死。”
  沉沉的叹息从高处传来。
  四面的人群一静; 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那座山峰。
  山峰之上或坐或站; 有几道苍老委顿的身影。
  他们面容沧桑,目光浑浊,乍一看与寻常的凡间老人并无不同。但若细细看去; 便会发觉他们体内蕴藏的气息深邃莫测,如有无数规则交织,深厚至极。
  叹息出声的是一名深紫衣衫的老者。
  他微仰着头; 望着天空。
  那些直冲苍穹的身影; 有的凝实; 有的虚幻; 有的清正凛然,有的魔气滔天。他们老迈枯败,如朽木不堪; 也意气风发,如少年轻狂。数百道身影,密密麻麻覆盖了半边穹顶,迎着黯淡的仙光,长笑当空。
  “他们杀了我们灵界很多人。”
  紫衣老者慢慢道,“那些人里,有他们的后辈,有他们的亲人。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灵界的劫数。”
  “但眼下,他们好像星星啊。”
  感叹的语气里掺杂了悲伤与歆羡。
  他略有些黄浊的眼中慢慢浮起一层晶亮的东西,像是一面通透的镜子,又像是澄澈干净的湖水,盛满了那些映来的如繁星般的身影。
  就像他很小的时候,听到那些为灭杀异兽巢穴慨然赴死的长辈们的故事一般。
  曾有多少崇敬与仰慕。
  在劫界碎镜攻来时,便有多少愤慨与失望。
  他们曾挡在后辈们面前,为之付出,为之牺牲,但后来却又为了争一条道路,反戈相向。但正如何九生所问,大道之下,谁人对错?不过便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这近百年的厮杀,早已铸成了无数血海深仇。没人会谅解,也没人会去求谅解。
  但曾经的星辰虽已陨落,而今却尚有余热。
  “没人会感念他们!”
  旁边玲珑阁面相刻薄的老妇重重一砸拐杖,缓慢起身,朝着山峰外走,一步一步至高处,踏上虚空,“就凭他们这些残念,能补几道仙阶?杀了我们灵界那么多人,如今一句不得已,有苦衷,便能弥补吗?”
  “老身不愿意!”
  她愤愤地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最前方,已然冲到仙路之前的何九生。
  那是她的曾师祖。
  “这小妮子……”
  仿佛是听到了老妇的声音,何九生摇摇头,涩涩叹了声,却没回头理会,而是注视着面前的第一道仙阶,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抚去。
  然而近在咫尺,那手却摸了个空。
  这不是他的仙路。
  未曾经历雷劫,便无法触碰。
  “这条路走不通,老夫却再没有一世可以重走了。”
  一身儒袍被风扬起,何九生仰头望了一眼那扇遥远难及的仙门,佝偻的身影在广袤苍穹的映衬下,渺小至极。
  云烟万重,天地无边。
  他站在天上,闭了闭眼,复杂的面色渐渐恢复平静。
  “一身散仙血,也曾历经九重天劫煎熬,也曾有心魔业火炙烤……”
  他忽而朗声一笑,慢慢抬起手,“今日,罪人清源……凝大道一条,以补仙路,孽债万千,不求回头!”
  狠狠一掌拍在眉心,果断决绝。
  何九生苍老的身影霍然一散,便如一道青烟一般,裹着一枚奇异的青色果实,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深沉的夜空突然落下淅淅沥沥的淡色鲜血,从天落地,万物同泣,无声无息。
  血雨骤降,一滴一滴砸在了看似虚幻的仙路上,慢慢凝实。
  那些劫数与英灵无人带领,沉默着踏上这条血路,一步步向上。
  “散仙陨落,苍天泣血。”
  紫衣大乘感受着砸在身上的仙血,鼻息间闻到了一股荡涤身心的清香,“他竟用这样的法子让那些人走上仙路……”
  昆仑山间血雨如雾,灵界的修士俱都睁大了眼,竟无一人发出声响。
  他们不是大乘,听不到林空鱼于仙路上的话语,也看不懂劫界之人所为。但在散仙之血抛洒天穹,染遍世间之时,他们同样看到了无厌身前无数道残破的台阶。
  仙路,真的断了。
  “你最喜欢变着二八少女的模样。”
  药圣谷的药圣看向玲珑阁的老妇,低声道,“但我们都是大乘了,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让大人挡在前面呢?”
  “走吧,老头子我扶着点你……”
  药圣搀了老妇一下,却被老妇反拍了下胳膊:“一身药臭……”
  说着,却没推开,两人相携,沐浴着这场血雨走向天空,“我们做了多少年的缩头乌龟,如今,就莫要再让小辈看不起了。”
  老妇仰起脸。
  “真是好大一场雨啊。”
  层叠的云雾洇透血色。
  无厌站在仙阶上,周遭的风和着雨,凛冽中带着无边的萧瑟凄惶。
  一道道身影来到他身边,又与他擦身而过。有劫数怒目瞪他,也有长辈和蔼一笑。劫界的英灵执着向前,灵界的大乘拾级而上。
  修行千年万年得来的道,一条条溃散在残破的仙阶前。数人倾尽一生,却难补一阶,区区百步,犹如天堑。
  仙路缓慢凝实。
  无厌仰望着他们,看他们或怒或笑,或叹或骂,有人目露后悔,有人眼含退怯,但却无人后退,无人犹豫。
  点点的道光与道果飞出,如繁星铺满夜空,浩大盛极。
  又如无数沙砾尘埃,堆砌着,修补着一道道仙阶。
  有一只手按在无厌的肩头。
  “臭小子,看得懂吗?”
  虚衍的声音响在耳畔:“为师小的时候也不懂……那时候,有人说世上最复杂的,是道。因为苦寻不得,因为虚渺难悟。可如今为师觉得,最复杂的,该是人。”
  “你当初说得对。”
  慢慢松开无厌的肩,虚衍手持禅杖,向上走去,似叹似笑:“这修真界,没那么多好心肠,也没那么多冷心肝。”
  “下去吧,你还小。”
  那声音虚虚渺渺,渐渐被云层遮盖。
  无厌伸出去拦的手什么也没碰到,要收回时,又沾了一层不知何处散来的星尘,便如骨灰一般,黯淡死沉。
  天地同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仙路上的身影终于都消失不见,夜色褪去,泛白的天际卷上猩红的霞,如无数流离的血。
  昆仑山间后知后觉地爆发出了悲痛的哭喊。
  波涛卷荡,如群山哀号。
  无厌被这哭声惊醒,迈开僵硬的步子,继续向上走去。
  重新凝实的仙阶仍在淌着血,一级一级,闪烁着道法规则的光芒。没有任何阻拦,他很快来到了仙路尽头。
  仙门凝玉,高大莫测。
  他听到下方传来悲怒绝望的声音:“还差一阶……还差一阶!为什么!凭什么……”
  “一条仙路……为什么这么难!”
  “为什么!为什么……”
  苍穹风云变幻,血雨骤大如注。
  无厌凝视那最后一道仙阶半晌,回首垂眼,看向那座他自始至终不敢去看的山峰。
  程思齐抱剑,站在峰顶。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两人目光一抬,相触一处。
  一双黑亮透彻,一双如火燃烧。
  望了不知多久,程思齐率先收回目光,垂下眼,抱着剑,转身沿着山路,慢慢走下山峰。
  贪恋地凝视了那道清瘦的身影片刻,无厌回过头,再也支撑不住的身躯颓然跪倒在仙阶上。
  扑落的素白僧袍如白梅落血。
  “这就是,朝闻道……夕可死矣?”
  无厌双手颤抖着按在那最后一级仙阶上,慢慢笑了声,然后抬起脸,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在了仙阶之上!
  道结莲子,仙路成。
  仙音浩大如钟鸣灌耳,功德金光铺落世间,反哺灵界众生,万物复苏。
  纷纷扬扬的天花飞舞坠散。
  血雨停了,凝实的仙路尽头仙门慢慢消散,回归来处。遥远的天边夜色殆尽,黎明破晓。
  有人抱剑,迎着破晓之路下山。
  哭声噎喉。


第九十一章 完结章
  “……如此; 才有我们灵界如今的飞升盛世。”
  隆冬飘雪。
  一艘飞舟如行云白鹤般穿空而过,击散一团团浓云; 溅得细雪飞扬。舟头坐着一名手持钓竿的老者,布衣蓑笠,正眉目慈祥地同身旁的少年说着话; 神情昏昏然。
  “这……就没了?”
  少年怔了片刻,猛地回神; 一腔悲愤:“那……那些为仙路舍弃自身道路死去的人,就再无转世; 再无机会登上仙路了?”
  “不错。”
  老者答道,“他们中许多人; 一生唯一一次登上仙路; 便是为求死而去。他们中或许有人会后悔,但若是重来,想必也无人会后退。当时的灵界已经是强弩之末; 若无修补仙路的功德降临,此时便是废土一片。”
  “他们都死了,但却比成仙更令人向往; 景仰。”
  胸中悲怒渐消; 少年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茫然之色。
  过了许久; 他才回过神来; 低声问:“爷爷,今日争仙路的,是哪几位劫主?”
  “好多呢。”
  老者掀起眼皮; 瞥了少年一眼,“你小子也知道关心这些了?之前不是最爱听剑主和佛主的故事吗?你床底下那些图册画卷哪,你爹一翻手,可是搜出来两大箩筐呢……”
  少年脸色一红,尴尬道:“我就看看……”
  嗫嚅了一会儿,又补了半句:“佛主一个和尚,还那么好看呢。谁不想多看看。”
  “可不止好看。”
  老者叹息:“几千年过去了,想如佛主一般修习斩魔路的天才不计其数,但这几千年却无一人修成。并非是前无古人,但恐怕佛主这样的人物,当真是后无来者了。”
  说着,老者又冒出气来,反手拍了少年一巴掌:“你看看人家!不仅天资好,还肯努力!你呢?整天抱着把破剑,揣着个莲子,黏黏糊糊,不学无术!非要气死你爹娘和我!”
  少年捂着脑袋,不服:“那莲子可是我捡的宝贝,你不懂别乱说……而且我要修极情剑道,听商铺的人说,这把剑就是极情剑,货真价实!”
  他拍了拍身后的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有些得意:“五百灵石就到手……可是捡了大便宜了!”
  老者气得脑袋冒火:“真的极情剑五百灵石就能到手?人家就糊弄你个小傻子呢!”
  气冲冲一拉钓钩,却有一条形状奇特的仿若玉石雕成的鱼从云间被钓出。
  老者把鱼甩给少年,少年笑嘻嘻接了,烧起小炉子,开始煮鱼汤。
  浓香的鱼汤驱散落雪的清寒。
  少年隔着火光拾起一卷话本,随手翻了翻。
  这种剑主与佛主的双修故事,流传了几千年,也经久不衰。
  有关这两人的故事不论情节如何,是否真假,在话本的最后,都会补上现实中剑主程思齐的结局——修至大乘,自绝莲池。
  传闻里,佛主身死殉道,亦彻底成全了剑主的极情剑道。剑主百年大乘,却因满池枯荷不生莲,自散修为,滋养莲花,直至力竭身死。
  神仙眷侣,却结局唏嘘。
  有人说剑主死前看到了佛主莲种的转世,但时隔太远,恐自身飞升不在,便自绝转生,以求来世。也有人说佛主的莲生之说不过是安慰剑主,剑主最后看破,绝望身亡。
  还有人说千年之前,有人看到仙路之上走过了蓝白双影,神仙眷侣,终成神仙。
  这些说法许多年来甚嚣尘上。
  少年也分不清真假,只是当他翻开话本,看到最后一页时,心中每每闪过的,并不是悲伤惋惜,而是期待欣喜。
  虽说他也并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欣喜什么。
  “爷爷,咱们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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