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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额呼宫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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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远山!怎么这么不懂事?客卿先生多大年纪了,这种石子路磕磕绊绊的,还不快来扶着先生?!”
  远山也目瞪口呆地被赵四扯开,郑喆“善解人意”地放了手。两人交换心领神会的眼神——
  做得好。
  谢主子夸奖!
  姬疏很轻地笑了一声。
  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能闻见身边仿佛因久居深山沾染上的草木清气,郑喆还是很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谢也好,道歉也好。都不能表明他复杂的心情。
  姬疏也不说话,手兜在袖里,一贯懒散的姿态。只是面上不见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冷淡得真切。
  郑喆侧头看得一愣,又见他眼底明显的倦怠,这才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开口了。
  “今日身体的确有所好转,多谢殿下。”
  姬疏不吭声。
  郑喆顿了顿,又补充:“只希望别是什么旁门左道。”
  姬疏别过脸。
  “君子不以力降人,殿下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姬疏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整张脸像从冰窖里拿出来的石头,又冷又硬。
  这真是一次糟糕的交流,直到离开驿站走在燕都社稷的大街上,他俩的气氛还是很僵硬。
  郑喆称赞燕都是商市繁华之地,当然是抑己扬他。若论商市发展,郑国首屈一指。燕都的市集里,行商实在不算多,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分布非常零散。经常能见到角落里蜷居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很快就有城里巡逻的卫队上前驱赶。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城里怎会有如此多流民?”生不易感慨。
  郑喆给赵四使了个眼色,赵四趁巡逻间隙溜到流民聚集的角落里,很快去而复返。
  “主子,说是从北边旱区过来的。因为连年旱情严重,河流枯竭颗粒无收,今年连官仓都不出粮,只好南迁求生。”赵四表情严峻。
  “又是北边的流民。”郑喆蹙眉。果然和边城里见到的是同一批。
  巡逻队小跑过来驱赶这一批,角落里哭天抢地。右臂拴着红巾的小队长警惕地盯着他们。一行人只好离开,沿着街道继续向前。
  这次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王都的领域出现天灾,流民大批南迁,一旦出了作为缓冲带的燕国,将消息散布到四方诸侯,形势必然有异。
  “先生以为,若是这些流民被赶出燕国,下一个目的地会是哪里?”郑喆此时已经不在队尾和姬疏走一块儿了,遇上这种事他向来习惯和人讨论,而身边正好有一位谋臣。
  看上去郁良夫也正在思索,迅速接了话:“当然是郑国。”
  他接着解释:“历来社情即是北旱南涝,若是北边连年大旱,南边必然雨水充足。燕国不收留他们,这些流民定会顺势继续南下,而南边紧挨着的就是郑国。再者,不论是向西还是向东,都会经过燕国两翼的狄戎小国,这些异族不与我族同心同行,流民势单力薄,断不敢横穿狄戎去往西齐东俞。”说的是西边的齐国和东边的俞国。
  郑喆点头表示认同。能进到鹿鸣馆的谋臣,即使再默默无闻,其见识才能也非常人可比。
  说起来,燕都与郑都的情况真是大不相同。郑都的街上永远人流拥挤,每天都有五湖四海的行商文士蜂拥而至,即使不知道市集与鹿鸣馆的位置,跟着人流都能找到。但燕都街上实在行人寥寥,不知道方位,单顺着街走,还真是找不着那赫赫有名的揽雀楼。


第12章 
  这是在郑喆意料之外的。揽雀楼和鹿鸣馆在各国文士口中几乎是一对双生名词,以至于他下意识将二者同等看待。如果是在郑都,想要第一时间找到鹿鸣馆,只需抬头即可——在郑都韭菜苗般齐整的平房院落间,唯有鹿鸣馆和承明台高高矗立。然而燕都的街道上,房屋建筑参差不齐,三两高楼随处可见。
  沿着主街一路走下去,行人倒是渐渐多起来,货郎小贩也纷纷出没,看上去像是接近集市了。
  这一行人说是结伴游城,彼此间却常常因无话可说陷入沉默,实则都是些才见过几面的生人。然而郑喆在搭话方面总有些天赋的才能,不管什么情况下开口都无比自然,叫人能顺畅地接过话去——“今日这游城倒是漫无目的了。说来惭愧,喆也是初次拜访燕都。郁先生是土生土长的燕都人,像向导这样的事,倒应该拜托郁先生才是啊。”
  郁良夫苦笑道:“不瞒主君,今日走在家乡的街道上,臣心中兀自忐忑。两年前那个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夜晚,至今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宫城里的怒火铺天盖地烧到揽雀楼,期门骑真刀实剑奉命屠杀,成千上百名谋士的血泼洒遍地,惨叫呼号不绝于耳,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臣能打直两条腿走路已经很好了,哪里还有精神带诸位贵人游城呢。”
  生不易也跟着唏嘘:“两年前的燕都动荡我也略有耳闻,但只听说是世子岫倒台、揽雀楼被封,想不到是这般惨烈的光景。”他捋一捋花白的胡子,神色间有真切的怜悯。
  “揽雀楼被封?”郑喆奇道,“还有这事?难道不是由世子良接管了?”
  郁良夫微微皱眉:“臣当年顾着逃命,后续事宜也只能道听途说,具体如何是一应不知。”
  郑喆道:“这倒是巧了,咱们一行六人,竟没一个确切知道揽雀楼的现状。不如趁着今日的机会,去那楼的旧址瞧瞧,诸位以为如何?”
  生不易当然赞同,他本来也是闲着无事。郁良夫似乎颇为忌讳,但郑喆把他拿捏得很准——郁良夫年少而孤,及冠丧母,大半的人生都是在揽雀楼里度过的。今日时机正好,若是临门一脚扭扭捏捏,不愿意回去看看,倒真说不过去了。
  带路的任务于是落到郁良夫头上,他们横穿一条小巷到临街去,光景顿时又大为不同,行驶着好几辆彩绘雕漆的服车。隔着一堵墙的临街,似乎成了世家贵族在社稷闹市中开辟出的一条通向某处的捷径。
  “就在前面的街角。”郁良夫伸手一指。一里路外的街道拐角处,飞出一道屋檐,比左右邻舍更高的楼遥遥冒了个屋顶。
  几辆服车利索地拐过街角随即停下,看样子竟是相同的目的地。
  郁良夫“咦”了一声,困惑道:“从前是断无公卿世族到访的,如今这是。。。。。。”
  生不易现在成了和郁良夫并排走在前列的人,闻言笑道:“整整两年过去了,有些变化也在所难免嘛。”
  郁良夫皱着眉头没有接话,事实上从郑喆提议去揽雀楼旧址看看后,他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似乎因为平时从不用作情感表达,郁良夫的面部肌肉十分僵硬,眉间却有道深深的沟,赵四当日初见便觉得此人面相阴鸷,不乏此间原因。
  服车上接二连三下来华服佩玉的公子哥,身后都跟着三两侍臣。
  郑喆一行慢悠悠走过去,拐过街角终于得见揽雀楼的全貌。
  它确实是一幢楼,也仅仅只是一幢楼。比起鹿鸣馆占地颇丰的气派,显得有些小气伶仃。
  门前的两角飞檐各挂一个捻金茜红纱灯,台阶上一步一个烛奴灯座,灯奴跪地双手奉上烛芯,侍人正拿火石挨个点亮灯火,浅晕的光芒照亮灯奴脸上石刻的谄媚笑容。牌匾上三个正书大字镶满细钿金箔,富丽堂皇得简直不像斯文地方。
  侍人急步上前迎接那几位服车出行的公子,侍臣们尾随在自家主子身后敛眉低首。
  “这地方。。。。。。”即使生不易这位方外之人也能觉出氛围的古怪,“和鹿鸣馆真是一点也不像啊。。。。。。瞧着倒是个歌舞酒楼。”
  话音未落侍人接客的声音清晰传来:“李公子王公子里边儿请,今儿您二位可是有口福了,年前酿的秋露白要开封,配上胭脂鹅脯下酒,那滋味儿可真是绝无仅有啊!”
  生不易:“。。。。。。”
  郁良夫:“。。。。。。”
  郑喆礼貌地咳嗽一声:“先生您确定是这里没错吧。”
  这简直是句废话,牌匾上三个大字金闪闪的直晃眼。
  郁良夫郁闷道:“地方是没错,但离开这么些年,臣也算是外地人了。”言下之意即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生不易替他解释:“也许当年被查封充作别用了?”
  郁良夫点头应和。
  郑喆笑着摇摇头,心想今日多番周折特意带人来揽雀楼‘怀旧’的安排算是白费了。这一偏头,余光突然看见楼前台阶阴影里蜷缩着的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污脏油腻的头发杂乱得披散着,趿拉一双破烂草履鞋。这人原本缩在台阶背面,十分隐蔽,这时却腾挪到阳光底下,乱发里露出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拾级而上的公子侍臣。夕阳暖红的余晖下,那目光森然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郑喆隐晦地蹙起眉头。
  生不易还在一旁体贴地为揽雀楼开脱以安慰郁良夫,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到有些神经质的谋臣现在看起来正十分郁卒。姬疏把手兜进袖子里,和远山赵四处一堆,面上冷冰冰摆出一副“正在生气别招惹我”的神情。没人注意到那个行为古怪的乞人。
  他们跟着人流向酒楼走去。
  那个乞人突然伸手抓住其中一位侍臣的衣角,嘴里含混不清地嚷嚷起来:“我认得你!我认得你!”
  侍臣猛然受了惊吓,抬脚反射性地就朝乞人踹去,身旁跟着的几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者”吓得连退几步。走在前面的公子哥儿一回头,“嗨呀”一声叫道:“这疯子怎么还在这儿!”
  乞人被连踹几脚也不松手,拽着侍臣的衣服直往他脚边扑:“是你是你,哈哈哈哈,是你!”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那侍臣却脸色急变,发了狠劲当胸一脚将人踹翻,骂道:“去去去!哪里来的野疯子!”
  酒楼的侍人急忙下来将乞人往角落里赶,回头将那侍臣哈腰恭请进门,笑嘻嘻地解释:“这不是世子殿下可怜他缺衣少食又没个住处,不让小的们赶他走嘛!惊扰了各位贵客,还请见谅。”
  一点小插曲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特地来寻欢作乐的人们连一个眼色都吝于施舍给乞人。
  就连从郑国远道而来的客人都没有半分好奇。
  他们走上台阶。侍人见了生客,热情洋溢地躬身迎接。
  那乞人又偷偷摸摸探出半个身子。郑喆眼梢一跳。
  仿佛嗅到了血肉味儿的猎犬,乞人死死盯着他们,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侍人殷切地介绍揽雀楼的主厨名菜:“胭脂鹅脯那可是我们楼里一绝!整个燕都都找不出第二家能做这道菜的酒楼!还有平湖醋鱼,这鱼是从甲庐驿的平湖里钓上来的,肉质鲜美可口,也就咱家借了世子的光能从甲庐驿里买鱼。。。。。。”
  郁良夫闷闷不乐,生不易仔细听着侍人介绍,姬疏饶有兴味地打量前堂布局——那乞人闪电般伸出手!
  玄黑衣摆被急退的气流鼓起,险而又险贴着那只藏污纳垢的瘦爪擦过。姬疏向后跌了几步,转头眯起眼睛,顺着握在自己肘间骨节纤细的手看向郑喆下颌弧度利落优美的侧脸。
  乞人出手如电,飞速抓住了目标,又开始嚷嚷:“我认识你!是你!”
  郁良夫惊得抬脚一个小跳,却被扯住衣角差点摔个趔趄。
  这次不等发话,侍人立马摆出严厉的神色,一脚帮客人踹开乞人的手,喝道:“快滚快滚!你这死疯子,亏得我家世子好心收留你!滚滚滚!”说着又上前补两脚,将那乞人踢得蜷成一团缩回角落里。转身笑眯眯地继续将一行人往前堂请。
  郁良夫迟疑片刻似乎想看一眼乞人,却不期然对上郑喆含笑的目光,顿了顿,恢复了惯常木讷沉闷的神情,对郑喆一倾身,跟着侍人进了酒楼。
  郑喆收回手,也跟着进门,却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忍不住回过头——那乞人又从角落里爬出来,佝偻着脊背探头向大街上张望,似乎在寻找下一个“认识的”目标。
  郑喆蹙眉,心中不解,难道真是个疯子?
  肩膀突然一沉,郑喆回过神来——姬疏按住他的肩膀,手下使力将他往门里带,眉尖上挑有隐约的笑意,几乎贴在他耳边说话:“走吧,吃饭要紧别堵在门口。”
  微凉的气息掠过耳梢,郑喆不自在地别过脸,这才注意到被自己堵在门外的远山赵四。这两人跟在主子身后,一副要走不走憋得小心翼翼的样子。郑喆于是揉揉眉心,也低头笑了。
  前堂很宽敞,中心一个偌大的舞台,正有杂役在台上搬运布置,几个素衫艺人背对大门坐在台下调弄乐器。酒楼的宴席设在楼上,环绕舞台层层递进,观景良好。客人们分作两拨左右上楼。
  尚未入夜,舞台冷清,酒楼里却早已座无虚席。朱裳紫服、金钩玉带,推杯换盏、分曹射覆,分明是世家子弟的欢乐场。
  上至三楼都没见到空席,生不易捶着老胳膊老腿,叹气:“燕都原来是这么个风气,瞧这阵仗,怕是半个官场都来了吧。”
  郑喆竟还面不红气不喘。事实上,自从姬疏“擅用”术法后,郑喆今日一整天的精神头都很好,走过生不易身边,还能顺手托老先生一把。
  四楼总算留有余地,他们在靠近凭栏的桌席坐下,低头就能看见舞台上的情景——除去素衫乐师,又来一个粉面浓妆、长发曳地的艺人,银朱色的戏服光泽细腻,隐约像绣着山水花鸟的纹样,水袖一甩铺洒了半个台子。
  侍人殷勤地斟满茶水,等候叫菜。
  郑喆笑道:“你们家的招牌,是胭脂鹅脯和平湖醋鱼?”
  “还有鸡髓鲜笋、干煸茄鲞、水晶蹄肉、莲蓬豆腐、姜汁鱼片、糖醋荷藕、花菇鸭掌、葱段狍肉。。。。。。”专业叫菜的水准果然更高。


第13章 
  最终郑喆将“特色菜”挨个儿点了一遍,赵四和远山也在菜品琳琅丰富、四个主子绝对吃不完的桌席上捞了两座位。
  台下的乐师拨弄月琴调音,台上的独角“咿呀”开嗓,好戏将要开始。
  门口浩浩汤汤进来一队人马,奉茶持扇的侍女、捧衣开道的小厮,还有它们招摇的主子——绛色云纹对襟外袍,头顶玉冠腰悬玉佩,少年气十足的俊俏世家子——竟然是才与郑国仪仗队分别不久的燕世子吕良。
  东家驾临,揽雀楼的侍人们也不在门口迎客、在桌席旁候传了,笔直地立在楼梯上、过道里,等待世子殿下走过行鞠躬礼。
  郑喆一行当然也注意到了,毋宁说整座酒楼的目光此时都在吕良身上。揽雀楼里宴饮寻欢的多是世家里年轻的后辈,和吕良臭味相投,迎接吕良就像迎接纨绔中的孩子王,纷纷起哄喝彩。
  郑喆侧靠着凭栏,居高临下地看着吕良径直向上走到三楼最外沿的桌席旁落坐,正是他的正下方。
  那一桌的公子哥儿们和吕良似是熟识,上来便要给吕良灌酒罚他来迟,其中一个宝蓝锦袍的叫嚷道:“殿下也忒不够意思了,叫咱们巴巴等了许久,今日怎来得这样迟?”
  因为直线距离极近的缘故,下桌的声音无比清晰。
  “路上遇见点事耽搁了一会儿,怎么我楼里最好的厨子做出来的美味珍馐都堵不上你的嘴?”声音里有放松的笑意。
  所谓遇见点事,当然是指给郑国的客人们带路去甲庐驿。多管闲事。郑喆收回目光,举箸伸向鹅脯。
  胭脂鹅脯因是一道凉菜而最先上桌,鹅胸脯肉烹制成熟后成胭脂红,以黄酒、葱段、姜片熬至脱骨,又以白糖、蜂蜜蒸煮入味,色泽明艳欲滴,甜而不腻鲜嫩可口。这道菜本是南方特色,郑国的许多酒楼也以此为招牌,但燕都有名的平绍鹅则又别有一番风味。
  “肉质厚实鲜美,料汁入味,辅以冬酿酒之清冽干爽,甜而不腻最为适中。所谓招牌果然名副其实。”席间时常和郑喆一起活跃气氛的只有生不易。老先生寿数漫长,一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能得他一声称赞实属不易。
  席间的冬酿酒正是迎客那小厮口中年前的秋露白,酒液清透醇厚、芳香爽口,姬疏这种看上去似乎已经辟谷多年的方外之人,对菜肴兴致缺缺,却也很中意美酒,指尖端着酒杯咂舌。十足的烟火气。
  楼下谈笑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什么事情能拦住殿下您?难道又是朝里那几个老顽固?”
  “哼,就凭他们也想教训本世子?以为披了张人皮就可以装好心,我呸!当年对付吕岫的时候,个个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恶行毒计层出不穷。如今遇上这些旱灾流民,又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良臣做派,好叫自己有口皆碑、荣享庙堂。本世子偏不让他们如意!”
  似乎听见了什么不便外传的事情呢。
  “可我瞧着上将军像是和那几个老不死一个阵营。京畿守备归上将军管辖,若是将军也执意收留那些流民,世子殿下恐也不易将他们逐出城呀。。。。。。”
  “你知道什么,”吕良不耐烦,“成天躺屋里听你爹讲睡前故事就能懂得朝堂政务吗?那些流民从饥荒之地逃难而来,身无分文,只能依靠救济,若是源源不断涌进都城,能把咱们也一起拖垮!更别说社稷治安问题,听着都让人头疼!上将军目光短浅,可国君和本世子意见一致,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哦。。。。。。”另一位嚅嗫片刻,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吕良竟能骂别人“目光短浅”的大言不惭。
  月琴婉转细腻的音质骤然响起,楼下的戏曲开了嗓,渐渐就听不清他们的喧嚣。
  “富贵生注定,人生数顷刻分明。。。。。。”戏子身段婀娜,银朱色的水袖翻飞,台上一片流光潋滟。
  咬字圆润,唱腔动听。酒楼一时静谧,这些权贵子弟倒也懂得尊重美丽的事物。
  郑喆也将酒杯凑到唇边,含了一口清冽的酒液静静欣赏表演。他因为五脏衰竭,向来极少饮酒,今日是托了姬疏的福。
  “当年也曾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受了千人赞、万人拥。。。。。。”
  一般在酒楼里表演的戏曲,若非时下流行,便是歌颂东道主。但揽雀楼如今的东道主何曾有过千人赞万人拥、指点江山的风光?这唱词倒是有趣。
  郑喆就着半杯酒向郁良夫举杯示意:“原是一番好意邀先生探访故乡,岂料揽雀楼成了这般光景,真是世事难料啊。”
  郁良夫举杯一饮而尽,神情颇为苦闷:“臣也未曾料到。若是封禁倒也罢了,竟然将斯文之地充作酒楼,这不摆明了是羞辱吗?”
  虽则如此,酒楼的菜肴着实丰富美味,也不算是给“揽雀楼”这三个字抹黑。称得上是做文士之馆与声色场所咸宜。原先还能共情安慰郁良夫的生不易,用埋头苦吃的实际行动表明他并没有因为场所用途的转变,而对“揽雀楼”产生任何负面印象。
  人声喧嚣,宴饮作乐,侍者稳当地举着托盘穿梭席间,暖场的戏曲悠扬婉转,大海投石般渐渐沦为背景里微不足道的一点涟漪。
  月琴旋律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骤然一转,尖锐而寥落。“今朝不信前尘,苦海难回身。。。。。。”
  郑喆想在揽雀楼试探郁良夫的算盘落了空,此时也很郁闷,正要真情实意地应和一句,余光看见姬疏皱起眉头盯着楼下舞台,微微一愣。
  “旌旗招摇刀光影,却原来是宫城发的兵。。。。。。”骤雨般急促的鼓点,铿锵杀伐之势骤出。
  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听不见楼下的声响,唱腔戏词清晰入耳。
  “尊一声公卿贵胄,到临了草席裹尸、马踏坟头!”
  乒乒乓乓瓷器碎裂的脆响掐在最后一个气势凌人的唱词落下时响起。有人掀翻了桌席,四下惊呼。
  曲调戛然而止,戏子停下动作,立在铺天盖地的水袖花褶间,仰头静静看着楼上。透过秾丽的妆容依稀可见他清秀的眉眼,目光冰冷。
  “大胆贼人!给本世子拿下他!”一声暴呵从三楼炸开。那戏子冷冰冰注视着的,也正是三楼。
  同桌的公子哥儿慌乱道:“世、世子殿下您说什么?哪里来的贼人?”
  吕良横行霸道惯了,忘记酒楼里没有能供他差遣的侍卫队,只有因被东家突然发难惊吓住而瑟瑟发抖的侍者和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酒肉朋友。
  轻微桌椅挪动的声响,三楼凭栏上出现一双暴起青筋的手。“你这倡优,好大的胆子。”吕良的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蹦出来。从郑喆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发顶。
  “殿、殿下?”同桌还在困惑中。
  郑喆若有所悟,看了郁良夫一眼,但谋士先生似乎也一头雾水。
  “那唱词,有些奇怪,”郑喆小声提醒,“先生可听仔细了?”
  郁良夫摇头不解。
  郑喆道:“似乎是人物传记,讲述公卿贵胄从万人拥戴到草席裹尸的一生。难道是犯了吕良的讳?”
  郁良夫沉思一瞬,悚然惊道:“不不主君。。。。。。公卿贵胄草席裹尸,是横死,不为世族所容。这说的不是世子良,是世子岫!”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吕良恨声道:“草席裹尸、马踏坟头,你是在咒骂本世子吗?!”
  那戏子仰头露出一截纤长白皙的脖颈,石黛描摹着细眉画过微微凸出的精致眉骨,仔细看竟是少年稚气的骨相。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字正腔圆,在噤若寒蝉的酒楼里清晰可闻——“千人赞万人拥,指点江山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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