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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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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觉得既然楚顾已经收了前去投降的严家,那么就说明楚王对四大名阀并没有太大排斥,说到底,当年非要给顾麟笙夷九族的先帝,又不是他们王家。
冤有头债有主,先帝是不可能再挖出来了,可毕竟还有个杨平在。只要楚王杀了杨平,消了怒火,王家再献上诚意,想必不会完全没有的谈。
他们王家不比严家那些废物有用?
正还吵嚷着,只闻外面一阵令人牙酸的刀劈厚木声响,随后吱呀一声,砰地一响,大门开了。
然后又砰地一响,大门关了。
王家众人谓然变色。
颜法古提刀纵马,闯入府中。
他铠甲下的战袍已是浑身湿透,雨水满身,阴恻一笑,看着像是来讨命的阴间鬼将。
“畜生,我要你们为我乖女偿命!”
王家好歹也是四大名阀之一,他们中自然有人知晓楚军各大名将,因此有人高声道:“颜将军!定然是误会!我王家从未与颜将军有过仇怨呐!”
颜法古扬手一挥,寒光斩过,就飞起一个人头,引发王家众人惊骇尖叫。
“你们自然不记得,”颜法古状似疯癫,声音却冷静地可怕,“不过是你们王家旁系的杂种,就敢串通道士,要给死婴结活阴亲,生生将我女儿捉去,放空了血,害了性命。”
“我女儿血债,是王家横行霸道,旁系狗仗人势,残害幼女,当初我求告无门,有仇难报,都是拜你们王家一手抹平打点所赐。区区一条人命,你们不过是开口提点一句,就一笔勾销,自然不会记得。”
“你们不记得,我记得就是了。”
颜法古策马上前,刀尖指着另一名王家男子,笑问:“你说说,还有何误会?”
“不、不,我啊——”
在颜法古的刀下,这些手无寸铁的王家人好似待宰羔羊,有人抱住了马腿,颜法古就翻身下马,继续斩杀。
他已经杀红了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王家人逃出去,他只是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刀,脚底下的血已经积了起来,颜法古对这些畜生没有半丝怜悯,手中挥刀不停,他有那么一霎在想,不知当时小乖被放出的血,积了多深?
他砍了又砍,直到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他喘着气,提着刀追出门外,一路上发现了几个躲藏在园中的漏网之鱼,都是一刀了结。
然后他忽然想到门是可以开的,一想到这些害死女儿的畜生有可能逃出去,当即变了脸色,举着刀怒吼着往外追。
姜延指挥着近卫将逃出门的王家人各个绑好,回身见着满身鲜血,双眼瞪直,整个恶鬼一般的颜法古往外冲,当机立断侧身闪开,绕至颜法古身后,以手为刀,砍向颜法古后颈。
手刀一砍而下,颜法古居然凛然不动。
姜延心里吓了一跳,赶紧又补了一下,颜法古二摇三晃,居然死撑着向被绑起来的王家人方向又走了一步,才颓然倒下。
姜延立刻上去试了颈脉,松了口气,幸不辱命。
他将颜法古架起来,王家众人纷纷向他求饶,姜延像是才想起他们,面不改色地命令道:“杀!”
近卫手起刀落,一排人头落地。
“你们,进去搜。”
“你们,随我护送颜将军回营!”
*
秦州,楚军大营。
顾烈身穿黛青衣袍,领着穿着同色童服的顾昭,焚炉燃香,郑重地对着楚顾方向三叩三拜,告慰九族在天之灵。
燕朝都城已破。
他顾烈侥幸偷生,一切都为了亡燕复楚。
而杨平一死,就是燕灭之时。
第81章 深潭死水
姜延带着颜法古快马加鞭回到秦州大营; 禀报了杨氏皇族除杨平外一人不存的消息; 顾烈看看还活着的颜法古; 面上只是平静地略一点头,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前世,杀杨氏宗亲和取杨平的狗命; 都是顾烈亲自动的手。
当时姜扬劝过他,因为北燕和韦碧臣在争霸年间,从未停止过拿暴君编造的《九罪》污蔑楚顾; 尤其是污蔑顾烈身怀疯血。
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顾烈应该让手下代劳,兴许; 还应该在事后演一出斥责请罪,表一表新帝的仁慈。
可顾烈前世并没有采纳。
他身负楚顾九族血仇; 亲自动手报仇,就是他活着的意义之一; 否则,怎么告慰族人在天之灵?
而且,若是连灭族之仇都假手他人来报; 岂不是太过虚伪?
姜扬以为他是血恨难消; 也就不敢再劝,担忧着住了口。姜扬一闭嘴,自然就没人再敢说话了。
所以,顾烈前世是随狄其野、颜法古一同攻入的燕都,亲手灭了杨氏皇族。
这也是为何前世顾烈一直对颜法古的死心怀歉疚; 他总觉得是自己一心复仇,才疏忽了颜法古。
数日后,赶到燕朝都城的柳王后得知了这个消息,对顾烈阴阳怪气了好几日,甚至在顾烈登基称帝的晚宴上,都冷冰冰的没有半分好脸色。
顾烈当时不明所以,只当她是心念故国,又或者是受楚顾疯血说的影响太重。
现在顾烈想来,只觉可笑,不值一提。
但顾烈清楚记得,那一晚,他离了晚宴,一个人走到了燕朝皇宫的朝堂金殿上。
这是他不久前杀了杨平的地方。
侍人们已经取走了带着血迹的红毡毯,顾烈走进去,踩着的是洗干净的冰冰凉凉的萤石地砖。
燕朝朝廷仓惶逃到北方三州,居然还能用珍稀的萤石来铺地,可见暴君与四大名阀当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萤石地砖,白天看得出是半透明的深紫色,非常华贵,此时夜里只有月光,就是黑漆漆一片,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
顾烈还记得杨平临死还在推脱责任的疯言疯语,那种癫燥狂态,看得顾烈直犯恶心。
杨平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一国之主,可见登基称帝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还需要更为用心,才能真正完成复楚大业。
顾烈在心中再三警示自己。
这金銮宝殿、足金龙椅,确实是深不见底,容易将人吞没深渊。
顾烈走上金阶,坐在那把龙椅上,默默思索着朝堂局势。
“陛下。”
忽有一只白鹤涉水而来。
喜庆日子穿一身白,除了刚封的定国侯狄其野还有谁。
“定国侯。”
顾烈平淡地叫了一声,看着狄其野穿过铺满萤石的金殿走上前来,一撩衣袍,坐在了金阶上。
他既不跪地行礼,也不解下他的那柄战刀,顾烈几乎都要习以为常了。
可规矩不能不提,顾烈沉声道:“定国侯好礼数。”
狄其野懒洋洋地回:“方才开宴的时候,您自己金口说的君臣同乐、不必拘礼。”
君臣同乐,不必拘礼,是这个意思??
顾烈给他气笑了:“礼不行,刀总得解吧?”
狄其野抱着他的战刀,叹息道:“难道它还有出鞘的机会?我挂着个摆设,跟您那把放在武库吃灰的青龙刀似的,反正百无一用,有什么要紧。”
话分两种,该说的和不该说的。
且不说青龙刀派不上战场是顾烈心中一大遗憾,就说一个功高盖主、被众位功臣视为眼中钉的定国侯,居然不知收敛,跑来对帝王抱怨日后没仗可打了。这就是典型的不该说的话。
顾烈被他气得头痛,怒骂:“定国侯是专程来气寡人的?”
“当皇帝有那么多自称,您为何要自称寡人呢,”狄其野却像是神游天外似的,转而说起不相干的话来,“听着孤零零的。”
“寡人问你来做什么!”
狄其野抬头看着他,看了半天,又叹了口气,居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要来……”
不等暴怒的顾烈开口,又听他继续道:“我,微臣大概是想说,不论他们怎么说,陛下亲手报仇,微臣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指摘的。”
说到这里,狄其野突然笑了,补充道:“只是,太过老实了。”
顾烈还在生他的气,却还是嘲讽道:“没想到定国侯今日,竟如此体贴上意。”
“也没有,”狄其野一本正经地说,“就我个人而言,父债子偿这种观念,我是不赞同的。但从政_治上考虑,为了维护新朝稳定,斩草如根是没有错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亲自去做了,也不该被指责,但亲自去做,还是太过老实了。”
狄其野越说越不着调:“而且,你既然不喜欢杀人,何必勉强自己?别人动手就不算报仇吗?你……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顾烈去杀杨氏皇族时,狄其野是唯一一个敢跟也真的跟着顾烈去的人。
狄其野看出了顾烈平静的表面下,不忍和愤怒竟然还在天人交战,尤其是在面对杨氏幼小孩童,和杨氏皇族大骂楚顾疯血九罪的时候。
狄其野非常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人,非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也许他是太过偏心,可当时的情景,明明是顾烈在杀人,却让他看了为顾烈难过。
“荒谬,”顾烈按着额角,不去搭理他。
狄其野又是一声叹息。
他就知道这一趟根本毫无意义,说了也没用,他也不想说话了。
狄其野看着前方深潭死水一般的萤石地砖,顾烈看着白衣将军潇洒超脱的背影。
他们都沉默着。
并且一直沉默了下去。
顾烈从前世沉思中醒来,对安坐侧桌练字的顾昭唤了一声:“昭儿。”
“在。”
顾昭麻利地跳下了椅子,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燕朝都城已经在楚军的控制之下,戒_严整肃了足足五日,确保万无一失,才通知秦州大营,可以请主公入都了。
再过两日,等祝北河等楚顾家臣赶到,他们就要启程,正式进入燕都天庆城。
通常,顾烈不会将已经说过的话再多唠叨,但顾烈毕竟没什么与孩童相处的经验,而且毕竟事关重要,于是再度嘱咐道:“你可记得,见到狄将军,该怎么做?”
顾昭郑重地点头:“昭记得。”
这孩子灵气而稳重,不该说出口的就不说,比某位今年刚过二十的大将军不知乖巧到了哪里去。
顾烈微一颔首,顿了顿,又问:“你可明白,本王为何要这么做?”
顾昭摇摇头,然后严肃道:“昭不知。但昭记得,父王曾说,要昭好好记着当年蜀州一战,您深陷包围,将军白衣铁甲神兵天降,直冲敌阵,救父王于危急之际,救大楚于存亡之间。”
“将军对父王有救命之恩,对昭也有救命之恩,如此深恩,昭都该报答,不敢或忘。”
“故而,昭虽不明白父王此举深意,但父王总是为将军好,也是为昭好,为大楚好。所以昭不明白,却铭记于心,一定照办。”
他小小孩童,行礼答话都有模有样,且言语间一派赤诚,乖巧得叫人心疼。
顾烈颔首道:“你小小年纪,能知晓这些道理,已是不易。等本王登基立楚,你就该知其所以然,到那时,本王自会慢慢教导你,与你一一分说明白。”
得到父王夸奖,父王还承诺会亲自教导自己,顾昭开心领命道:“是!”
顾昭还小,毕竟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有些事情他还不明白,不能思考通透,所以顾烈得替他安排,为他做出一些选择。
再过个九年十年,等这孩子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是顾烈该放手的时候了。
*
中州顾家欢天喜地,收拾打扮,打算跟着祝将军一起启程去雷州。
他们马上要成为正宗的皇亲国戚了!
可没想到临行前,楚军一拥而入,丝毫不顾他们与楚王是同宗,将中州顾家所有人揪出家来,呼喝着赶到一起,像秋后蚱蜢似的瑟瑟发抖。
这些楚军说他们串通柳家谋害楚王,如今柳家四处逃窜,要搜他们的家,看他们是不是私藏柳家敌奸。
中州顾家人指天骂地,说他们对楚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对没有窝藏北燕的那些丧家之犬!
他们正哭得一派六月飞雪的冤屈架势,直到楚军从中州顾家长孙顾显的房中,搜出了他的妻子,燕朝皇帝杨平宠妃柳嫔的表妹。
紧接着,楚军又在顾显名下的宅院中,搜出了妻族柳家亲眷二十六人,各个是名阀柳家有头有脸、楚军通_缉榜上有名的人物。
中州顾族中长老们霎时面如死灰,他们已经想明白,楚王定是早已查清他们与柳家干的事,只是忍耐到如今,才对他们动手。
而顾显毫不知情,还对着妻子柳氏破口大骂,意图挽回局面。
可已经晚了。
中州顾家以通敌之罪锒铛入狱。所谓的纪南认宗,至此一笔勾销。
世上再无中州顾。
再过一些时日,名阀柳家也将从世上消失。
楚顾家谱上,只剩下干干净净的两个名字,一是顾烈,一是顾昭。
第82章 迎王入都
楚军列于燕朝都城外; 等待迎接楚王入都; 狄其野作为在场军职最高的大将军; 自然是一马当先。
无双也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城外大路,它在想,来的会是温柔的大棕马呢; 还是傲娇的大白马呢?
顾烈这回入都,是要登基称帝的,因此楚顾家臣也会跟来; 狄其野手下五位大少; 除了敖一松之外,都是楚顾家臣之后; 他们有阵子没见亲人,也是翘首以待。
终于; 护送楚王入都的大军来了,待大军走近; 狄其野率众将士下马,单膝点地,跪迎楚王。
顾烈身上是白色凤纹王袍; 骑着鞍饰华美的大白马; 在重重近卫的保卫下策马而来,他身前还坐着一身白色童服的顾昭。
“恭迎主公!”
众人行礼拜道。
“请起。”
敖一松站起身来,正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个白衣人,再看看自家惯例一身白的将军,不禁啧啧。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 就连敖一松都目瞪口呆。
狄其野率手下直属将领们上马,融入楚王大军。
狄其野刚调转马头,与姜扬祝北河等人打了招呼,刚到顾烈身边,就听小顾昭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舅舅!”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只见小王子捂住嘴,满脸通红,好像喊出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又听主公沉着脸一声咳嗽,小王子立刻放下手来,端端正正的喊了一声:“狄将军。”
这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都听说过从牧廉那里传播开的八卦,可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王子到底是不小心喊出了真话,还是被什么人挑唆着喊出了假话?主公到底是不满小王子失言,还是不满狄其野背后挑唆?
眼前这个场景,似真又假,似假还真,把众人越发闹得一头雾水。
狄将军那表情,到底是被算计了发怒,还是怀念亡姐愣住了?
别人不知道,顾烈可清楚得很,他家这头倔驴气得快撅蹄子踢人了。
顾烈他伸手拽住无双的缰绳侧边,让狄其野跟随自己一起向前走,还缓声道:“狄将军不仅为本王打下半壁江山,还踏破燕都,真是居功至伟。”
狄其野不明显地瞪了一眼顾烈,这才策动无双,没好气地轻声回复:“没您厉害,您谋断天下,杀人不见血。”
顾烈笑笑,并不以为异。
狄其野的属下们也一一融入楚军,右都督敖一松与牧廉根本不做他想,直接跟在了狄其野马后。
虎_骑校督钟泰犹豫片刻,还是转头去找了钟家车马。
左都督姜通想了想,策马赶上了敖一松。
豹骑校督庄醉紧跟姜通赶上。
狼骑校督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也跟上了庄醉。
入城门时,顾烈往狄其野身后扫了一眼,勾了勾唇。
狄其野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内心叹息。
*
别人不知道八卦有误,姜扬这个当时就向顾烈问清楚的人,可是知道真相的。狄其野根本就不是小王子的舅舅。
那主公为何要这么做?
姜扬骑在马上,细细想来,终于把这事想明白了。
小顾昭已经没了娘,等主公登基,他就是嫡子,一个毫无外戚势力的嫡子,注定在朝堂上如无根野草,只靠顾烈的宠爱,是远远不足以培养势力的。
而如果主公广开后宫,有了更多王子出世,群臣开始站队,顾昭的地位更会摇摇欲坠,为朝堂带来动荡。
既然事实如此,功臣中孑然一身的狄其野,就非常合适成为小顾昭的靠山。
狄其野没有家室没有族人,他一人独大,在朝堂上也是无依无靠,单打独斗。偏偏他又功高盖主,必然会封侯进爵,权倾朝野,成为群臣的眼中钉。
主公做出这个决定,也证明了主公保住狄其野的决心。
只要顾昭还是嫡子,他们这段虚假的血缘关系,就可以反过来庇护狄其野。
而只要狄其野还没有被主公猜忌厌弃,就可以一直为顾昭保驾护航。
一箭双雕。
并且,此计是进可攻、退可守。
因为就算以后狄其野出了什么大差错,再翻起今日前账,那么主公还是可以说,小顾昭叫出舅舅是受人教唆,他只是制止不及时,大可以将责任推给狄其野。
姜扬恍然大悟,深觉主公深谋远虑,简单一个动作,就将狄其野这个功臣捏在手中,并且拴上了自家儿子的战船。
姜扬一心为了大楚,一心为了顾烈,他这么一想通,也只会觉得顾烈智计双绝,而且他巴不得狄小哥别那么任性妄为,主公给狄小哥拴上了套,姜扬当然只有赞成,没有一丁点反对的心思。
其实,姜扬除了最后一点,分析得都对。
顾烈是顺着牧廉的谎话顺水推舟,可故意让小顾昭喊出舅舅又含糊改口,这其中缘由,并不是像姜扬所想的那样,是怕狄其野日后谋反成奸,给顾昭这个王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恰恰相反。
顾烈给狄其野一个外戚的名声,又不让这个名声坐实,是防止顾昭长大后生了异心,万一顾昭谋反生事,他可以迅速为狄其野撇清关系,保住狄其野。
顾昭这声舅舅喊出口后,现在,狄其野不仅明里是楚军最大功臣之一,并即将成为大楚的定国侯。而且,在众人眼里,他还是大楚开国后唯一的外戚势力,代表太子的利益。
谁想动狄其野,先得扪心自问自己有几个脑袋。
这一举动,简直是顾烈为狄其野准备了金钟罩铁布衫。
所以,姜扬自以为认清了主公的筹谋,放下担忧,乐乐呵呵地进城去。
可刚刚绕过鹤荡山赶来的陆翼,听说这事,那就是双目血红,恨不得生吞了狄其野的肉。
陆翼心中明白,现在狄其野有了太_子党这个身份,除非狄其野谋反,除非嫡子顾昭被废,否则,他根本就动不了狄其野,遑论把狄其野拉下马了!
谢浮沉现在可想不了什么狄其野,他焦急道:“将军,您答应要为我复仇谢家的。”
谢家。
陆翼握紧了手中的刀,他杀不了狄其野,还杀不了区区谢家人?
“走!”
*
众人各怀心思,将主公迎入了燕朝皇宫。
这里地形建筑,都与顾烈记忆中分毫不差,顾烈自己都惊讶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进入皇宫内城,跟随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再走入重重殿门,跟随顾烈的,就只剩下各位心腹大臣将军了。
金殿就在眼前。
众人自觉停步。
杀杨平,对楚军来说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象征意义。但对主公来说,手刃最后一个仇人,这意义应该还是颇为重要,他们没必要跟着,不该听的不听,才是为臣之道。
顾烈牵起顾昭的手,又对狄其野点头:“随我来。”
狄其野无可奈何。
顾烈在城门口那一出算计,狄其野可不是想不明白,他瞬间就将其中利害关系理得清清楚楚,顾烈此举,完全是为了给他上一道双保险。
所以他动惮不得,根本不可能当众揭穿顾烈说谎,可是他一沉默,就等于是配合了顾烈的计策,自动获得了太_子党的身份。
甚至,就光是这么想想,恐怕都有人觉得他实在是不知好歹。
这个人,果真是善谋,果真是天生帝王。
就算心里生气,狄其野也不可能让顾烈只带着顾昭去杀杨平。
他不放心,也不舍得。
顾烈简直把他算计得片甲无存。
“你确定要带着孩子?”狄其野抱着青龙刀跟在顾烈身侧,没好气地问。
顾烈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坚定道:“不该看的时候,你护住他。我必须让他看看亡国之君的样子。”
狄其野想想,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兵士打开金殿大门,阳光从殿门照进去,照在一身脏污的杨平身上,立刻吓得他又哭又叫,像是从阴沟里钩出来的硕鼠。
三人步入大殿,兵士关上大门,立刻退到听不见殿内人说话的地方。
亡国之君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副鬼样子。
杨平裹着几层龙袍,脸上和身上都因为长期喝酒吃毒生了疱疮,头发污糟散乱,满脸哭得都是鼻涕眼泪。
他像个住在金殿的乞丐,但就是街头乞丐,都比他更自食其力,更有尊严。
殿内打翻的烈酒与说不出的脏臭味混在一起,差点没把狄其野熏得直接跑出去。
对着这样一个人,叫人生不起半分同情,就算杀了他,也不会让人生出什么成就感。
他唯一的意义,就是让顾昭看清楚,一个毫无责任担当的皇帝,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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