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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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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烈说到最后,那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狄其野又是皱眉,又是想笑,他不明白为何顾烈说话像是一个忧心忡忡的父亲,但顾烈话语中的诚意,是狄其野再别扭都无法不承认的,而且这种真诚还似乎带了一丝后怕,就好像狄其野真的做出过吓到顾烈的大事。
“你,”狄其野低头看着死死抱着自己的人,忍不住有些得意,勾唇笑道,“陛下,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不然,怎么什么都没发生,就担忧到这个地步了?
问出这话的人,好像之前自己不曾担忧过。
被饿虎扑住的白鹤不仅拿翅膀扑棱饿虎的脑袋,它还得意地清啼。
顾烈的伸舌舔过上齿,随后也笑起来:“喜欢?”
狄其野有些不高兴:“怎么?你还想否认?”
顾烈埋首于狄其野的衣袍间,呼吸间萦绕着皂角若有似无的清香,这个人过分好洁,半途退出饮宴,肯定回殿里沐浴洗去酒气了。
好饿。
“哪里是喜欢,”顾烈将狄其野微微放开,后退一些,对上狄其野的眼睛,“分明是生死相许,刻骨相思。”
这话顾烈说得郑重其事。
狄其野望着顾烈眼中近乎执拗的深情,想起那日梦中白骨,心跳错落一霎,竟不知该如何答言。
更甚,他竟然心脏一紧,眼眶发热。
狄其野眨了眨眼,强行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古怪泪意忍去,开玩笑般伸手戳了戳顾烈的脸:“陛下,你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顾烈捉住他的手,慢慢地问:“你想知道?”
“嗯?”
狄其野不解其意。
顾烈向后一靠,带着狄其野靠在自己的胸前。
然后放开他的手,转而抚上他的后颈,带着狄其野向自己的方向低下头。
顾烈眼前是狄其野漂亮的后颈。
肌肤温热细腻,鼻尖贴上去,比上等丝绸还滑,隐约闻到皂角的清香。
饿虎张开嘴,咬上白鹤后颈,死死收紧了牙关。
“啊、”
狄其野毫无防备,但来不及抵抗,就被顾烈抱得更紧,根本连动都没法动。
皂角清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约约的夜息香。
不只是顾烈尝到了夜息香的味道,狄其野闻到一种清新提神的香味,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他前世血液中的薄荷味道。
这单独存在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异香,仿佛构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只有他们二人存在。
第88章 能好怎(三)
牙关紧咬; 碾薄了齿间的表肌; 留下不浅的印记; 被牙齿碾得最薄得地方,泛出了红色的微小血点,像是被咬破了似的; 带着淡淡的血香。
好吃。
顾烈看着自己落下的齿_痕,意犹未尽,但舍不得就这么将珍馐囫囵吞枣; 带有安抚意味地在罪证上舔了舔。
忍着痛的狄其野都要给顾烈气笑了; 他抓住顾烈的龙袍,发力将顾烈按在龙椅椅背上; 语气危险地问:
“你要吃了我吗?”
哪有二话不说张口咬人的?
“饿了,”顾烈不动声色地重新环抱住了狄其野的腰; 实话实说。
狄其野挑眉:“饿?”
他放开龙袍,用他漂亮的手指; 碰上顾烈的唇,移到顾烈的胃,从上到下点了三个地方:“你是这里饿?这里饿?还是这里饿?”
顾烈神色一凛; 赶紧把他的手又给捉住了:“别闹。”
狄其野不干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刚开始谈恋爱呢; 就跟他玩专_制独_裁?
“谁先咬人的?”狄其野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许独_裁者握着,“属阿财吗你?”
而且咬的偏偏还不是别的地方。
这人无师自通未免也太厉害了一点?
虽然对他这个返祖人类是不会有什么别的作用。
顾烈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指出:“属狗的是你。”
狄其野一翻白眼:“您可真会抓重点。”
顾烈调匀呼吸,平复心境; 才将狄其野抱得更近些,问他:“你前世究竟是怎么,没的?”
先前,顾烈就猜出狄其野是以自我牺牲换得阴谋大白于天下,可他没想到会牵扯到“炸碎”这样的词,尽管狄其野解释得轻松,可这人说话能信么?这是个嫌自己死得太慢就拿匕首往自己心口戳的人。
狄其野哪里肯说得详细,转移话题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也别以为咬我一口我就把想说的忘了。顾烈,我是认真的,这不是小问题。”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顾烈叹息道。
顾烈肯定得太快了,让狄其野不放心,又强调说:“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也许我在这个时代说这些显得虚伪,又或是矫揉造作,可我们要走下去,你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你没有。”顾烈沉声反驳。
顾烈抓握着狄其野的那只手动了动,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漂亮的骨节,停顿稍许,低声笑道:“你这人,别扭,孤傲,你有许多毛病,但绝对不矫情,更是绝对不虚伪。你只是,不能够心安理得地去当一个定国侯。”
前世狄其野死活不肯上朝,上朝了也没个好脸色,但“帝王是天下贼首”这种话也只说过一次,那一次,回头想来,也不能说是狄其野非要惹是生非。
恰恰相反,在不涉及狄其野底线原则的时候,狄其野也还是愿意不经意地提两句关键,装成没事人似的帮一手。
狄其野就算前世不怎么关心他人,可他的原则,也从来只是对他自己的要求。
顾烈方才听了狄其野一席话,虽然不能完全明了,但结合前世狄其野只言片语,终于琢磨清楚了狄其野的心思。
他能够舍生忘死为顾烈打天下,是因为楚军出师有名,是向暴燕复仇的正义之师,而且乱世时局,只有天下一统,百姓才有好日子过。所以狄其野打仗打得毫无包袱。
而论功行赏后,从大将军到定国侯的身份转变,在狄其野心里,就等于是从乱世拯救者成了榨取民脂民膏之人。
所以他不能心安理得地当这个定国侯。
顾烈心绪复杂,望着狄其野的眼睛,继续说:“可事已至此,你我都不可能抽身而退了。与其退避三舍,不如与我一起,尽力将大楚建成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那样,你或许会心安一点?”
顾烈这么一针见血,着实令狄其野意外。
沉思片刻,狄其野也认真地回应:“你这样清楚我的想法,就必然明白,这并不是‘尽力’就能了结的差异,对吧?”
顾烈只是看着狄其野,并不接这句话。
于是狄其野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顾烈面无表情的脸:“好吧,好吧,给我灌了这么多迷魂汤,我怎么好意思不装个疯卖个傻。”
那就自投罗网,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烈又把他的手抓住,这回拉到唇边亲了一下,认真道:“别怕。”
“我可不是怕,”狄其野瞬间不服气起来,“这叫运筹帷幄、料敌机先。”
顾烈提醒他:“你不是害怕你与我之间面目全非么?”
狄其野轻哼一声,不答话。
“我们都曾是没有软肋、不知害怕的人,”顾烈忍不住在狄其野的手掌侧边咬了一下,换来一个恼羞成怒的瞪视,笑了笑,温柔说道,“你不是要医我的心病么,现在,我们都学会害怕了。”
顾烈原先为了亡燕复楚,无所畏惧,心无挂碍。狄其野原先受创而来,一心征战,别无他求。
莽荒时代,原始部族间争斗,为了勇士的光荣,有些会在战前食用带有致_幻或者麻_醉效果的草药,忘记胆怯,达到悍不畏死的效果。
可那并不是人的本性。
人天生就懂得保护自己,所以人天生就会害怕,那是本能在提醒,前方有危险。
害怕有许多种,害怕失去,害怕改变,害怕痛苦,害怕衰老,害怕死亡。
一个不懂得害怕的人,毫无疑问有所缺失,他的心一定有被蒙蔽或者被麻木的部分,他再强大,都有可能伤害自己,甚至伤害到他人。
现在,他们都有了牵制住他们的软肋。
狄其野低头看看顾烈,忽然俯身,在大楚帝王的唇角,落了一个吻。
白鹤的翅膀又扑扇了起来。
顾烈故意问他:“这是为了什么?”
“我以前对你说,我是为你而来的。虽然当时,我确实是那样觉得。可现在想来,我还是说了谎。”
那时的他,不能算是为顾烈而来,只能算是为楚王而来。
“不过现在,我觉得,我确实是为你而来的。这回不是说谎。”
狄其野说着,又亲了一下。
连扑两次,饿虎哪能还让白鹤逃掉,大掌扣住白鹤的脑袋,将这个原本又是蜻蜓点水的接触,变成了咬吮纠缠。
等到顾烈终于放开他,狄其野意识到被不知不觉夺去了主控权,不服气道:“你”
“我多幸运,”顾烈抢过他的话,深深凝视着狄其野的眼眸,伸手抹去狄其野唇边的亮色,“流离荒野的异星,怎么就落到了我的怀里?”
是不是梦中那焚天大火,将天都烧破了,才让银河跌落九天,倾地而来,所以星辰才会散落荒野,流离他乡。
是不是前世那份不曾言说的爱,修补好了他的心肝脾胃,才让他学会欢喜,学会害怕,初尝了饥饿的滋味。
顾烈抱着生离死别、失而复得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眨。
顾烈这样温柔的神情,又令狄其野想起了那日的梦。
“你……”狄其野犹豫着问,“若是我不在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顾烈死死扣住了腰。
“我会活下去,”顾烈平静地回答,“就像,你从不曾出现过那样。”
顾烈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摒弃喜怒的样子。
就像是狄其野刚刚遇见他时那样。
白鹤低下头,在饿虎嘴边,轻轻啄了一口,又轻轻啄了一口……
直到顾烈又有了微笑的意思,才停下。
他垂眸凝视顾烈,他见过顾烈笑起来的样子,怎么可能忍心再让顾烈那么麻木地活着。
“我不会。”
他只说了半句,顾烈却听明白了,因此勾起了唇。
狄其野俯身与顾烈额头相抵,两个人靠在一起,久久没有说话。
金殿前,月凉如水,寂静无声。
*
狄其野忽然笑起来。
“笑什么?”
狄其野向后退了一点,挑眉看着顾烈,问:“陛下,你先前说你饿。”
顾烈学他挑眉不言。
狄其野压低了嗓子问:“你知道怎么吃吗?”
“听定国侯的意思是,”顾烈反问,“你知道怎么吃?”
“我当然知道。虽然没试过,但看还是看过的。”狄其野大言不惭,然后不怀好意的提议,“我可以吃给你看。”
顾烈不动声色地问:“吃给我看?”
狄其野雄心勃勃:“我用你给你做示范啊。”
“也无妨,”顾烈竟然点头笑道,“那么,择一良辰吉日,寡人就拭目以待了。”
拭目以待,然后,细嚼慢咽,慢慢吃。
第89章 楚初二年
楚初二年; 春。
顺天府京城; 大楚皇宫。
颜法古赖在钦天监不肯正经当官; 顾烈念在他为女复仇后需要时间平复心绪,也是不忍心逼他,就让他这么混了一年多。
但也不可能真给他个钦天监监正的职位; 因为钦天监任何职务都是世袭,不能升不能贬不能调,所以颜法古天天在钦天监晃荡; 结果还是个三无人员。
这日; 天朗气清,阳光普照。
钦天监坐落在宫中阳光数一数二好的高处; 此时望星台风吹帘动,传来御花园清逸的幽香。
“胡了!”
颜法古喜上眉梢地一推麻雀牌; 拍桌催促:“给钱给钱。”
狄其野一声叹息,推了两锭银子过去。
两名钦天监监侯算是陪玩; 赢了拿钱,输了不算,而且牌桌上一个是没名分的顶头上司; 另一个是鼎鼎大名的定国侯; 因此都默不作声。
狄其野原本是散心来的,结果被颜法古逮上了牌桌,已经打了五圈,全是颜法古一个人独赢,他解了牌瘾; 这时候才也有些不好意思。
颜法古把拂尘从后颈里抽出来,抬首示意两位监侯自去做事,这才笑眯眯对狄其野问:“定国侯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狄其野抬眉扫了颜法古一眼,叹了口气,不说话。
狄其野是不高兴,可这不高兴没法说。
蜀州大事先不谈,就说私事。
他和顾烈,情也诉了,爱也谈了,最后在实践上出了问题。
具体一点说,是在上下关系上,出现了争执。
准确来说,争执这个词用得还不对,争执是双方面的,在狄其野和顾烈之间,那纯粹是狄其野的垂死挣扎。
顾烈这个没什么经验也缺乏参考资料的古人,竟然无师自通到了控场的地步,还喜欢咬_人,每回情到深处,狄其野回过神来,身上牙_印都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要不是及时清醒,早就被顾烈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结果总是以磨刀告终。
当年楚军中有句顺口溜,叫“外事不决问主公,内事不决问姜扬,房_事不决问颜法古”,这就充分肯定了颜法古这个假道士涉猎之广泛,杂学之精通,见多识广。
但狄其野也没法请教颜法古。
天下人都知道,定国侯深得眷宠,不仅加封太子太傅,还赐住东宫,
然而满朝文武,甚至皇宫守门的锦衣近卫心里都门儿清,定国侯哪是住在东宫,他分明是睡在陛下的未央宫。
狄其野要是拿这事问颜法古,那就相当于是不打自招。
于是狄其野叹着气不说话。
颜法古当时就明白了。
你想想看,定国侯一个大小伙子,被工作狂魔的陛下夜夜留在未央宫一起看折子,这谁受得了?
颜法古掏出几本小册子,神神秘秘地递给狄其野,高深莫测地开口道:“一本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狄其野瞬间梦回当年被这些人联手骗钱的牌局。
“诶,”颜法古一脸的这你就不懂了,“这可是贫道多年淘换留下的精品,特地托人找南大街文殊阁用松烟墨翻印的,看得清楚,瞧得愉快,一本卖十两,血亏,你十两买一本,血赚。”
狄其野忽然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小册子。
狄其野拿过一本翻了翻,口中啧啧称奇:“你比陛下还持家有道,你也真想得出来。顾烈天天盼着你干点正事呢。你多领份俸禄不比卖这强。”
“不买就还来。”
“买,谁说不买。”
狄其野爽快付了帐,颜法古还有售后服务,用一个外面描着四书五经外皮的空书匣给装了,天衣无缝。
狄其野实在是忍不住笑。
生意做成了,颜法古厚着脸皮道:“也没见你定国侯做多大正事啊,上个月早朝,你拢共去了二十回有没有?贫道可是都去了。”
颜法古不提还好,一提狄其野就有气。
他脖子上一个明晃晃的牙_印,外袍都遮不住,他能去上朝吗?
而且,早朝议的哪份折子,他晚上没在未央宫看过?
问题又绕回来了,狄其野暗自怀疑,顾烈近来越发把自己当肉啃,根本问题还是在于他们始终没真刀实战。
狄其野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我多上朝有什么好处,怕别人不参我?”,抱着那匣小册子走了。
颜法古忍不住唏嘘。
要说定国侯如今这权势,那可真是了不得。
楚顾家臣五大氏族中,要说起来,肯定是出了姜扬这个丞相的姜家最为显赫,但姜家深谙明哲保身之理,就连跟着狄其野,沾了定国侯势力的姜通,都只领了个京卫总指挥的职务。
狄其野昔日手下五大少,除了回荆州成婚,顺势留在云梦泽带领原狄其野手下精兵的钟泰,其他四个,包括牧廉,都是朝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和牧廉传得风言风语满京城的姜延,作为姜家弃子,他如今可是锦衣近卫指挥使。锦衣近卫由楚军近卫、楚军密探合二为一而来,是陛下手中一柄尖刀,能够担任指挥使一职,充分说明了大楚帝王对他有多么信任。
所以,这一年多来,满朝文武算是看明白了,定国侯不能算在武将一边,不能算在功臣一边,他是正宗的帝_党。
先前准备看狄其野笑话的,开始担心自家成笑话了——最大功臣成了帝_党,陛下要动功臣势力,可不就得往下开刀?
因此定国侯权势惊人,在朝上却依然是众矢之的,动辄被人挑刺。
颜法古和姜扬到底都是看着狄其野一路走来的,而且狄其野的为人处事态度,不论是刚投楚时的乡野少年,还是如今一人之下的定国侯,根本就没变过,可谓难得。
再说,狄其野明摆着和陛下一条心,颜法古和姜扬怎么可能觉得狄其野有哪里不好,牟足劲地偏心,有时见狄其野生气,还时不时去逗逗他。
他俩对狄其野偏心,顾烈是乐见其成。
而且,对狄其野偏心的,可不只是臣子。
*
狄其野夹着个书匣,从前朝往后宫走,一路上轮值守宫的锦衣近卫都给定国侯行礼,他们各个乖觉得很,知道这位不仅是定国侯,还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师父,就算不清楚这师父到底是怎么喊出来的,但尊敬着定国侯他老人家肯定是没错的。
路过东宫,狄其野思及本职,去瞧瞧顾昭。
顾昭在跟着先生习读国策。
这位先生是顾烈从国子监新点的,长于国策时务,姓祝,名仕林。
他能给顾昭教课,一方面是个人的才华,一方面是背景的彪悍。他是祝家嫡子,国子监祭酒祝老爷子是他爹。
论起关系来,祝北河算是异军突起的旁系,不那么亲近。但狄其野原手下豹骑校督庄醉,是他亲外甥。
顾烈给顾昭新加了这门课,半是培养,半是因为大楚即将举行初次春闱的缘故,届时各地才子汇聚京城,顾烈有心让顾昭出去见见世面。
定国侯大喇喇地进了东宫书房,对祝仕林点头致意,手虚拦了一把,没让两人行礼。顾昭却不肯无礼,依旧行了礼,才继续听课。
狄其野听了半晌,时而挑眉,时而微微颔首,没等课罢,就又走了。
课罢,祝仕林对顾昭做了今日所学总结,然后才试探着笑道:“定国侯甚是关爱殿下。”
顾昭平淡道:“确实如此。”
“殿下也甚是尊敬定国侯。”
顾昭平淡道:“本该如此。”
祝仕林看不出顾昭喜怒,进一步道:“不知殿下对定国侯怎么看?”
顾昭看了他一眼。
祝仕林也是面过圣的人,顾昭小小年纪,这一眼竟是像极了顾烈,说不出的威势逼人,祝仕林登时就低了头。
“作为晚辈,昭不可妄议尊长;作为王子,昭不该妄议栋梁。先生,您僭越了。”顾昭依旧是平心静气地回答。
然而祝仕林到底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顾昭没表露出的不喜,及时弥补道:“请殿下恕罪。”
“臣之外甥是定国侯旧属,在他口中,定国侯着实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因此臣一直对定国侯心存好奇,一时无礼,是臣的不是。”
顾昭嗯了一声,没有说接受了这番说辞,也没有不接受,转而提起了春闱相关的正事。
祝仕林心内捏了把汗,再次感受到这位小殿下着实不可小觑。
而定国侯对小殿下的影响,更加不可小觑。
*
顾烈难得提早处理完的政务,想到前一阵狄其野嘲讽他不知休息,于是破天荒在天还亮时就回了后殿,交代了御膳房做定国侯爱吃的,准备两个人好好吃顿饭。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狄其野夹着个书匣回来了。
“这是什么?”
狄其野敲着书匣说:“颜法古日子过不下去了,明目张胆售卖风月,天可怜见的,我就买了几本。你赶紧找点正事给他干,不然,我看他是要闲出问题来。”
售卖风月?
顾烈拎一册翻了翻,评价:“不过如此。”
“这话说的,听上去,您也看了不少啊?”狄其野一挑眉。
“冤枉,寡人从来只看正经书,”顾烈一本正经地说,“寡人的意思是,没你好看。”
狄其野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一天到晚就会灌迷魂汤。
“过奖过奖,”狄其野扫了一眼久不启用的堪舆台,假装漫不经心地拱手,“其实,我打起仗来更好看,想看吗?”
第90章 晚膳过后
狄其野这话; 倒不是在撩; 他是意有所指。
大楚地方分为四级; 州道府县,构成了层层向下的行政管理体系。
天下十州,管理者为知州。
十州大小不一; 共分二十道,管理者为道台。
道下城池汇聚为府,管理者为知府。
府下各城为县; 管理者为知县。
陆翼领了西南大都督的军职; 在蜀州西南驻扎着,一直不是很安分。
近日; 风族首领芙冉忽然病重,陆翼试图插手风族首领的继任人选。
顾烈倒是不急。
陆翼是在楚军打下蜀州前转投的大楚; 也许不太清楚顾烈有多能忍。
争霸年间,在得到狄其野之前; 不论韦碧臣如何写信发文申讨辱骂顾烈,不论手下将军们如何认为已经是忍无可忍,顾烈自己却是纹丝不动。
当时风族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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