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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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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决定渎职的那一刻,祝北河就该清楚这事没完,可祝北河万万没想到,在顾烈摆明了认理不认人的统治下,杜轲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来。
  杜轲当然不止贪了一箱银子,得了左家的准信,他就对着胡堂下手了。
  于是,一伙人在内鬼接应下进了道台府,灭了胡堂满门,还将整个府衙付之一炬。杜轲带着人呼天抢地地赶到现场,立刻开始满城搜捕犯案的“流民”,把流民杀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要说杜轲没有理政才能,从他栽赃流民就可以看出来。
  什么叫流民?流离失所之民,就叫做流民。
  若这案件发在去年刚刚立朝的时候,说不定御史台不会起疑心,毕竟那时楚朝初立,确实有许多流民还未收服。
  但楚朝一开朝,顾烈就确立了以重农安民为先的理政重心,鼓励流民开垦归田,给予了非常优惠务实的政策,同时户部废寝忘食地同地方落实户籍制度,登记造册,以田养民,以田管民。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可以说,大楚基本上消除了大波流民的存在。就算有,这些人也只敢躲在深山老林里,因为他们没有户籍文书,基本不可能入城。更不用说纠集成帮,潜伏城中杀害朝廷命官。
  连时势都不清楚,被肃政台查个底儿掉是理所当然。
  案情可以说虽然残忍但并不复杂,杜轲全族已经被缉拿,正在押解进京的路上。
  摆在顾烈面前的问题是,到底该怎么处置祝北河。
  *
  牧廉每月进宫三次,这是御医张老的安排,为了给他针灸调养,尽力让他活得更久。
  有时牧廉自己记不住,姜延记得牢牢的,甚至只要不忙,一定给他领到太医院门口才走。
  牧廉每回针灸完,总想偷偷跑去看师父,但未央宫哪里是随便能去的,每次都叫锦衣近卫给好声好气地拦了。
  谁想今日一打听,师父和小小师弟在礼部待着,牧廉立刻就窜去了,为了讨师父欢心,迅速加入成语接龙这种幼稚游戏,和狄其野、祝老爷子一起,在礼部大堂成为扎眼的快乐三人组。
  定国侯一来就以清晰的思路震住了场子,祝老爷子本身就是个和蔼随和的长者,而且他们俩已经这么玩了两三天了,不习惯的也都习惯了。
  但这可是又疯又狠,敢把大理寺卿告上奉天殿的右御史啊!
  不少人偷偷瞄着牧廉,直到顾昭随手轻轻敲了敲镇纸,才都低了头。
  牧廉一点都不在意,照常问师父:“您什么时候回家?”
  说好过个十天半个月出去住,但顾烈近来的模样让狄其野不放心,于是只道:“再过一阵。”
  牧廉不大高兴,嘴巴能吊油瓶,陪了师父又接了几圈,觉得还不如回家和姜延玩,跑了。
  祝老爷子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乐乐呵呵地对狄其野说起了小故事。
  *
  几日过去,春闱临开,杜轲也押到了。
  顾烈早起时,把狄其野也给拉了起来:“陪寡人上朝。”
  虽然人没去上朝,狄其野消息也不是不灵通,姜扬也求情求到他这里,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
  要不是知道,狄其野昨晚就要发脾气了。
  翻来覆去的吃,就是真神仙也受不住。狄其野前些日子挤兑顾烈是牲口,单就某方面而言,一点都没说错。
  狄其野看看镜子里的顾烈,反手握住顾烈给自己梳头的手,什么都没说。
  顾烈心里安慰,一低头恰好从衣领间看到尚是樱色的重重罪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脸倒也没那么绷着了。


第97章 姻亲裙带(下)
  百官上朝来; 见到扛着重枷痛哭流涕的杜轲; 和解了官帽没上枷锁跪在一边的祝北河; 一个个都不敢耽搁寒暄,站好等待陛下来上朝。
  陛下与定国侯联袂而来。
  众臣等定国侯走到丞相对面站好,才山呼万岁请安。
  狄其野和姜扬眼神匆匆一对; 没来得及有什么交流,上头顾烈就砸了本折子下来,百官登时噤声; 连抽抽噎噎的杜轲都霎时止住了。
  顾烈冷冷地看他一眼; 命道:“念。”
  当值的锦衣近卫乖觉上前,将折子在杜轲面前地上摊开。
  这是杜轲在残害了胡堂满门、推罪给流民之后; 上给顾烈的折子,里面大大表了一番对胡堂惨死的痛惜之情; 然后更大地表了一番忠心,请求顾烈给一次官复原职的机会。
  写到这; 就已经够不要脸了,但显然这并不是杜轲不要脸的巅峰——折子末尾,杜轲还信誓旦旦地保证; 一定抓住胡堂惨死的罪魁祸首; 将这些流民千刀万剐,以告慰胡道台的在天之灵。
  杜轲抖似筛糠,这念一句就是打自己一个巴掌,陛下听着也定是火上浇油,这怎么敢念?
  杜轲只能哭嚎道:“陛下; 罪臣知错,罪臣知错啊!”
  顾烈眉毛都没动,平静地问:“你是要当朝抗旨?”
  杜轲顿时面无血色,抖得跟秋日寒风里的树梢枯叶也似,心惊胆战地对着自己的折子念起来。
  杜轲颤颤巍巍地念着,顾烈的视线悬在他与祝北河之间,祝北河已是羞愧得无地自容,百官之间的轻声议论也忍不住起来了,顾烈越听心里头的火气就越旺。
  “啧,”定国侯像是与百官一样忍不住似的,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寻常感叹了一句,“好不要脸。”
  狄其野一开口,自然打断了杜轲,杜轲本就不敢继续念下去,此时整个趴在了地上请罪,又是几声“罪臣知错”。
  顾烈心里头的火气,也没再继续往上涨。
  顾烈知道狄其野是有意打断的杜轲,想必是不想见他过于发怒,因此缓缓顺了口气,问祝北河:“你可有话要说?”
  祝北河深深一礼:“臣身负陛下深恩,不堪重任,徇私枉法,铸下大错,臣当与杜轲同罪。”
  谁都看得出祝北河已是满怀愧疚,他不为自己辩解,顾烈也预料得到,但祝北河当真不坦白详述,顾烈心里那把火又噌噌噌地往上冒。
  倒不是说祝北河坦白详述了,顾烈就会放他一马。但祝北河毕竟是顾烈从荆信起兵时就交托信任的重臣,祝北河若是在犯错前、甚至是犯错后立刻醒悟来找顾烈交个底,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换句话说,祝北河为什么不及早来和顾烈坦白?是不信任,还是不敢?
  顾烈苦思了几日,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不再看祝北河,顾烈对着底下的众位大臣,冷声问:“此案罪人罪证俱全,来龙去脉皆清。众位爱卿以为,该如何结案?”
  顾烈这话,就像是水滴进了油锅,朝堂上顿时热闹起来了。
  杜轲是外来武将功臣,又和家臣集团结了几门姻亲,他们不敢明着劝顾烈高抬贵手,大义凛然地说两句“念在立楚之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却还是敢的。
  至于祝北河,他是大功臣,又是祝家出息的旁系,与姜扬、颜法古等重臣关系好是众臣皆知,也是陛下近臣之一,那说情的就更多了。
  热热闹闹地说着情,但重臣渐渐发觉,定国侯闭着眼睛没说话,丞相姜扬也没说话……他们一个个心道不妙,奉天殿渐渐又归于了死沉沉的寂静。
  “怎么不说了?”顾烈平静地问。
  无人敢答。
  顾烈看向牧廉:“右御史,你说说。”
  牧廉一板一眼地举出了大楚律中的条款,并结合案情,给二人初步拟定了罪罚:“杜轲残害同僚,欺君罔上,当抄家问斩,以儆效尤。”
  “祝北河乃是渎职之罪,渎职一罪,重则贬谪,轻则罚俸。此案中,祝北河是受人蒙骗,且是为母所挟,正是忠孝两难全,依照律例,该从轻判罚。”
  就在众臣以为牧廉这疯子也学会讲人情的时候,牧廉却话锋一转:“然而,祝北河身为大理寺卿,却是知法犯法,若继续执掌刑狱,如何服众?祝北河身为功臣元老,却纵容姻亲裙带,受小蔽酿大祸,若不严加惩处,我大楚如何令万民信服?”
  众臣听了这番打脸说情的话,心里是如何愤恨牧廉且不说,姜扬心里是急得火烧蚂蚁一般。
  姜扬太过明白陛下行事作风,也一心为陛下为大楚着想,所以他刚知道这事,就立刻怒骂祝北河糊涂,催促祝北河赶紧向陛下请罪。
  但祝北河自从知道胡堂满门惨死,已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一半是不能原谅自己,一半是无颜面对顾烈,因此竟然是拖着拖着,存心等陛下派人抓他套枷子。
  姜扬给他急得要死,可姜扬不能直接去跟顾烈说,这等于出卖兄弟,姜扬也不能一声不吭,这等于欺君瞒上。
  左右为难,姜扬实在没办法,才会去和顾烈追忆往昔。既是想勾起顾烈过往回忆,变相给祝北河提前说情,也是用这种方法提醒顾烈有事情不对劲。
  姜扬明白顾烈,顾烈也明白姜扬,所以才会立刻派人去查。
  顾烈很清楚,前世大楚的满朝文武中,唯独只有姜扬和狄其野,是可以自称完全忠君,是自始自终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非常不容易,并不是说一片忠心就能够做到。而且狄其野前世有意躲避朝政,还故意孤零零孑然一身,毕竟没有那么多牵扯,何况狄其野对顾烈其实是心有偏私。
  和狄其野比较起来,身处家臣关系网中央,背负着姜家兴衰的姜扬能够做到完全的忠君,其中夹缝受了多少气、绞尽脑汁做了多少权衡,可想而知。
  顾烈本不是对他人有太多苛求的君主,对待臣子,也很懂得制衡之术,但关键就在于祝北河到底是顾烈给予了信任的近臣,前世也没出过大错,又有姜扬和狄其野在前头对比着,祝北河在此案中的行为,可以说是让顾烈失望透顶。
  顾烈沉默着,也就没人敢说话。
  杜轲不知是不是被这种沉默吓疯了,又或者是怕死,不管不顾,搬出老黄历哭喊起来:“陛下,当年在信州,我可是头一个降楚的啊陛下!我为您和大楚立了汗马功”
  顾烈低喝:“住口!”
  本来顾烈就不满群臣的求情行为,杜轲一手犯下这等惨案,居然还想搬出功臣老资格给自己求情,这简直是往顾烈心里添了把柴。
  为了一己贪欲,杀了胡堂满门,而且还是在凉淄道道台府里行的凶,杀人灭口还要毁尸灭迹,一把火烧了朝廷衙门,居然还胆敢上折子讨官!
  顾烈咬紧了牙。
  这是不把大楚律法放在眼里!
  这些臣子,是不把大楚的江山社稷放在心上!
  “你这歹毒枉法之徒,”顾烈终于开口,已经是怒气难掩,“你目无朝纲,违乱法纪,中饱私囊,豢养姻亲,寡人留你不得,留你全族不得!你不是信口雌黄,要抓住杀害胡堂的罪魁祸首,将他们千刀万剐吗?寡人这就成全你!”
  “传旨!寡人要夷了他全”
  “陛下!”
  有人竟敢出言制止。
  众臣一看,是定国侯。
  狄其野单膝点地用力一跪,又喊了一声:“陛下!”
  狄其野没有看向顾烈,而是深深一拜,“此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其姻亲家眷,按律流徙,以儆效尤,也无不可。”
  “但动用酷刑,此举不但惊怖民心,也不利于陛下肃清朝政、为民除害的初衷。”
  “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这哪里是斗胆?
  这分明是胆大包天,定国侯就差直说让陛下收回成命了,金口玉言什么时候听说过是能改的?陛下正发怒呢!
  而且,为了杜轲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顶撞陛下,有必要吗?定国侯这是哗众取宠,还是真的被陛下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存了心看定国侯的笑话。
  姜扬、牧廉等担忧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狄其野,但他们再不解再担忧,也不敢在这时候再出声去惹恼顾烈。
  奉天殿又一次寂静无声。
  陛下再开口说的话,出乎了几乎所有臣子的预料。
  “定国侯此言有理,”顾烈恢复了平日里不动声色的语气,“传旨,将杜轲抄家斩首,家财充公,族人流徙西州,世代不得回京。”
  “祝北河夺大理寺卿之职,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不得出府。”
  *
  未央宫。
  顾烈照常在政事堂理了一天的事才回来,刚进宫就完全僵了一张脸,提不起精神做半个表情,晚膳后在小书房苦大仇深地坐着。
  狄其野坐在另一张案后翻书,并不去打扰他家陛下自省。
  与其说是自省,不如说是毫无底线地苛求自己比较恰当。
  这么想着,狄其野心内叹息,也坐不住了,走到顾烈身边去。


第98章 心不心疼(小修)
  顾烈很少有这种愁苦模样。
  不论遭遇什么; 顾烈根本很少觉得苦; 若遇到难题; 也只会让顾烈更打起精神前行。
  其实登基后,至少在表情这方面,顾烈反而过得比在楚军中轻松;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帝王就该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成天面无表情,臣子们只会觉得陛下沉稳又神秘; 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根本是难生喜怒。
  狄其野从一开始; 比起顾烈撑出来的喜怒,就更乐于见到顾烈放松平静; 没什么表情又何妨。
  但顾烈僵着脸自苦,和他平日里没表情的平静; 就不是同一回事了。
  狄其野走到紫檀官椅后,将顾烈的玉冠发髻通通拆开; 尽量放轻力气,用指腹给顾烈按揉神庭百会,缓和顾烈的疲惫。
  想到狄其野这是特地为了自己去和张老学的; 顾烈心头一松; 配合着放松下来,一声长叹。
  “你就是想太多,”狄其野说顾烈。
  顾烈嗯了一个含糊的音调,分不清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狄其野都不想说他。
  人一放松,思绪就远了; 顾烈的思绪从杜轲案中跳出来,想到了狄其野身上。
  数日前,顾烈又拖着延长议事时辰,元宝去了见陛下怒容,思来想去没敢进,回来请狄其野,狄其野拿着本密折亲自去了政事堂找人。
  当时顾烈就留了心,次日午膳时分,狄其野不在,顾烈找了元宝来问清缘由。
  元宝没料到陛下竟然连这都记在心上,对陛下的敬畏顿时更上一层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把自己当时的满腹顾虑给说了。
  为什么元宝要请定国侯亲自去催?因为怕陛下迁怒自己,变相下了定国侯的脸,让定国侯被人非议。
  顾烈听罢,给了元宝一个“好”字。
  元宝此举,确实称得上是忠心周全。可假若这其中没问题,顾烈就不会记着,更不会在这种温宁时刻想起来。
  元宝的顾虑固然是周全,假如狄其野不是定国侯,而是他顾烈的王后,元宝怕陛下不给狄其野面子,从而给狄其野惹出闲话,那是理所应当。
  可狄其野需要从顾烈对太监的脸色里头找立足之地吗?他是大楚堂堂正正的定国侯啊,为何派太监传个话,元宝还为他生出这些顾虑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顾烈把他拘在宫里住,名不正言不顺。
  顾烈当然是不愿狄其野被这么非议的。
  这得亏是狄其野当惯了强者,根本没注意元宝举动中这些弯弯绕绕,他要是知道在元宝和不少人眼里他现在是看顾烈脸色讨生活,他固然不会允许自己迁怒顾烈,但心里多半会像前世那样犯拧。
  但放狄其野回去定国侯府住着,先不说不舍得,单说功臣间的裙带关系,顾烈就不想狄其野被勾缠着陷进去。前世狄其野已经孑然一身了,还被言官抓着蜀州叛将的事参个没完,此生狄其野有手下有徒弟,还个个都是得罪人的大臣,天天待在宫里都被骂结党营私,在宫外待着那还得了?
  杜轲案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祝北河……
  狄其野手劲忽然一重,低头挑眉看着顾烈,语气危险地说:“我怎么觉着,有人又和自己过不去了?”
  顾烈握住他的手,把人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狄其野都已经要被顾烈抱习惯了,不仅坐得熟练,坐姿还挺潇洒,挺直了背,不靠着顾烈,对顾烈抱臂斜觑,一副赶紧老实交待的模样。
  顾烈松松地揽着他,手搭在定国侯袍外好好束出腰身的腰带上,没有回答,反问:“这案子,你是怎么想的?”
  果然是在想这个。
  狄其野没好气道:“结案了还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
  “你觉得寡人的判罚?”顾烈展开了问。
  既然顾烈想听个答案,狄其野也就认真起来,反问道:“你重判杜轲,是想以儆效尤,抄家流族足矣。祝北河,在你们看来也是重判,是敲打功臣。不都很合适?”
  顾烈虽然多谋多思,却绝非优柔寡断,不客气地说,顾烈当然清楚自己对本案的处理能够达到什么目的。
  顾烈执着追问:“寡人问的是你的意思。你在奉天殿上阻止我一时冲动判下酷刑,我明白。祝北河的判罚,你说‘在你们看来也是重判’,你是怎么想的?”
  “你,”狄其野看了看顾烈,失笑道,“我能分清楚什么是对你有用的,能参考的,什么是根本不适用的,没必要说的。你问这个,没什么意义。”
  顾烈却坚持:“我想知道。”
  狄其野无奈摇头,往顾烈身前靠了靠,斟酌了字句,才认真道:“这么说吧,抛开时代而言,你要问我的想法,那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杜轲判重了,祝北河叛轻了。”
  “我会觉得杜轲判重了,是因为在我的时代,不论人犯了多大的罪过,他的亲属家人只要没有参与,那就是无罪的。”
  “我会觉得祝北河叛轻了,是因为在我的时代,与大理寺卿同等的官职,并不能够占据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带来的庞大社会资源和财富。”
  “那么不抛开时代,你问我的想法,我会说这两个判罚没有太大问题。它们都是按照大楚律做出的判罚。”
  “杜轲的判罚之所以没太大问题,因为这里的司法监察代表的不是大楚律的意志,而是代表着你的意志,你的权威关乎大楚律的权威。你要肃清政风,就必须确立权威,这种权威树立的过程必然产生附带伤害,这是这个时代无法解决的悖论。”
  “祝北河是以渎职之罪判罚……夺去大理寺卿这个官职,对祝北河本人和祝家来说,远比我的时代意味着更多的损失。所以群臣都觉得是重判,我也不认为这个判罚轻。”
  狄其野顿了顿,终究还是继续说道:“但,祝北河的渎职行为,其意图是替杜轲隐匿贪污。在我的时代,他会以贪污同犯论处,罪款应以杜轲的实际贪污案款计算。而且,在问责贪污的基础上,还应当加罚渎职之罪。”
  “可是,依照大楚律,若以贪污同犯论处,祝北河就要去菜市口游街斩首,这又过重了。”
  所以狄其野根本不想说,要掰开揉碎说清楚,一方面是费力,一方面实在是会显得像在夸夸其谈。何况,顾烈这人总是想太多,狄其野也怕弄得顾烈想更多。
  说到这,狄其野看看顾烈,还是说:“所以我早说你根本不必想这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顾烈听得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无论大事小事,我都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狄其野低声笑了。
  但片刻后,狄其野半开玩笑似的提醒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会问我。那你既然想不通祝北河为何不来找你坦白,你怎么不去问祝北河,非要和自己较劲?”
  “寡人没有想不通。”顾烈不觉得自己是在想不通。
  狄其野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盯着他。
  顾烈把狄其野往怀里抱了抱,叹息着说:“有什么好想不通的?都猜得到,有什么好问。”
  无非是无颜面对,心怀愧疚。顾烈甚至能猜出祝北河说出这话的语气。
  有什么意思。
  “既然心知肚明,却还皱眉苦想,不是想不通是什么?”狄其野好笑地揭穿他的陛下。
  顾烈皱起眉来:“寡人是想弄明白,究竟是何处寡人做的不够”
  “停,打住,”狄其野按住顾烈的唇,努力维持心平气和的语气,“你再说下去,我迟早给你气死。”
  这个人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找原因,狄其野恨不得立刻冲到蜀州去,把顾烈的养父从第十三房小妾的床上拎下来好好审一审,看看这位养父到底是丧心病狂到了什么地步,才把小顾烈祸害成这样。
  狄其野握着顾烈下巴,严肃地警告道:“顾烈,没有人是完美的,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不能对你自己这么苛刻,你以为你是神仙?”
  顾烈把狄其野作乱的手捉到手心里,反驳道:“我何时自认是神仙。”
  “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是神仙,又为什么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狄其野的另一只手搭在顾烈肩膀,低头抵上顾烈的前额,“只有被人当作希望寄托的神明,才会毫无怨言的承担他人的罪过和苦难,而神明只是不存于世的谎言。你是凡人,你承担责任,这很好,但你不能把他人做错的事归结到自己身上。”
  顾烈明白狄其野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顾烈依然觉得必定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够。
  顾烈会养成这种思考方式,不仅仅是养父的影响,而是夷九族之祸后,顾烈少年时期的所有经历,包括顾烈的性格天性,以上种种一切,长年累月潜移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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