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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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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侯动不得,这是满朝文武的共识。
朝中有势力敢试探顾烈对顾昭的态度,却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动定国侯。
可兰延之究竟和定国侯有没有关系?
兰延之根本不知道朝堂上暗流涌动; 他一进奉天殿,就看着狄其野看呆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和自己长得这么相像的人?他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
当年父母双双殒命、大哥走失; 兰延之虽小,却也是刻骨铭心的悲痛; 祖父这些年也是念念不忘,日日对着大哥的长生牌位思人。
祖父中年没了儿子儿媳; 同时走丢了长孙,一腔心血全部倾注在他这个体弱的幼孙身上; 极尽疼宠,可以说兰延之这副孤高脾气,全然是祖父用真金白银养出来的。
故而; 兰延之目下无尘; 唯独对传闻中白衣铁甲神兵天降的定国侯钦佩有加,当初在钱塘,卓俊郎这个唯一知交,听他许愿过无数次想要亲眼一睹定国侯的风采。
兰延之不懂卓俊郎当时为何满面复杂,还以为卓俊郎不信他能高中一甲; 到今日,才知道好友为何是那副神情。兰延之甚至有些恼怒,不懂卓俊郎为何明知他们爷孙苦寻大哥,却半句不露口风,但兰延之转念一想,确实这事不好开口,又把恼意消了。
可传闻中,定国侯还是王子顾昭的舅舅,是公子雳的后人,长于秦州青城山的清涧之中。
可父母当年,就是于秦州遇害,大哥也是在秦州走失。
兰延之满心都是期望,同时又不敢期望,定定地看着狄其野,险些忘了拜见陛下。
狄其野虽然没有兰延之那么震动,却也颇觉惊异。
他如今这副身体,长相身高等等都与上辈子星际上将狄其野一模一样,连血液中,也都有薄荷香。
因此一开始狄其野也疑惑过,到底是借尸还魂,还是小时候的他落入了平行空间?但这问题没有什么意义,早就被狄其野丢之脑后。
所以面对兰延之,狄其野首先考虑的是这副身体是否还有亲缘关系,若有,该怎么办。其次,是惊讶于隔着不知多少时间空间的距离,竟然有个古人和自己长得这么相像。
宇宙真奇妙,狄其野收回了视线,抬头去看顾烈,却发觉顾烈情绪不是太好。
顾烈比兰延之的心绪还要复杂。
顾烈此生,尤其在楚军争霸时期,可以说是致力于给狄其野增添关系,让他心生眷恋,不要再生出前世那样决绝的心思。
但二人两情相悦之后,顾烈的占有欲翻倍增长,就心生矛盾,明明那些人是他亲手推到狄其野身边的,他却越来越不想让狄其野过于在乎他们。
好在狄其野就算将牧廉他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却也从来没有重视他们超过顾烈。
尤其是知晓前世种种之后,狄其野对顾烈的妥协,简直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让顾烈在楚初五年这开头的四个月,过得甚是惬意。
然而,顾烈亲手推到狄其野身边的这些人,和突然冒出一个长相相似的兰延之,那可就大大不同了。
即使狄其野根本不是原本的那个人,可一想到兰延之与狄其野这副身体可能是兄弟,拥有不可分割的血缘关联,比他给狄其野和顾昭硬安的舅甥关系更为亲近,顾烈就控制不住坏了心情。
所以,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的这一瞬,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心里都热闹得不得了。
“陛下。”
定国侯忽然出声,笑着说,“恭喜陛下又收了这许多栋梁之才。这一榜的探花郎,众位大臣可都想着拖回家当女婿呢。幸亏卓大人远在钱塘,不然,看着诸位同僚这虎视眈眈的模样,不知有多伤心。”
狄其野说完,心底给无辜躺_枪的卓俊郎赔了个不是。
他这么一说,群臣看着虽比不上兰延之但也颇为英俊的探花郎,想起那位被陛下青眼有加的年轻同僚,都凑趣地大笑起来。
这一榜探花也是个识趣的,被定国侯借去开了玩笑,也大方道:“定国侯慧眼如炬,在下确实尚未娶妻,也无媒聘在身,待字闺中呢。”
这下,连顾烈都被他给逗笑了。
与机灵的探花郎想比,兰延之就显得不那么会人情世故,也不会太多奉承之语,轮到他说话时,也只认真说了“愿为大楚、为陛下倾力效忠”,明明是他先赚足了注意,却在探花郎的灵巧面前退了一射之地。
三人正要告退之时,忽而有大臣挑明了问:“陛下,我观状元郎与定国侯,真是出奇的相似,不知状元郎是何方人士?家中可有兄弟?”
狄其野一挑眉,顾烈一皱眉,兰延之终于回过神来,他心想陛下既然让小王子喊定国侯舅舅,不论如何,其中必有深意,因此竟然大胆地赶在顾烈开口之前,对着询问的方向一礼道:“不知是哪位大人问话,恕兰某唐突了。兰某自幼失怙,父母大哥去秦州走亲时遇害,幸有祖父慈爱,一手将兰某抚养长大,今日高中,是慰祖父养育之恩,也望能慰父母在天之灵。”
说着,兰延之垂眸敛目,似是极为伤心,对着顾烈深深一拜。
他说的这好几句话,就两点最重要:大哥遇害和去秦州走亲。
去秦州走亲戚,意味着秦州有亲戚,既然有亲戚,长得像又有什么奇怪?狄其野就算是他亲戚,也不是他大哥,因为他大哥已经遇害了。
所以,谁都无法拿他来质疑定国侯与王子的关系,再说,陛下从来没明说过,定国侯和王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到这时,顾烈才认真看了兰延之一眼。
顾烈在要害位置上用了对狄其野忠心耿耿的下属,一方面是这些人有才忠心,几乎各个都没什么家族牵扯,另一方面,是以防万一。
他毕竟比狄其野大了九岁。
这也是顾烈用心让狄其野和顾昭培养感情的原因,帝王无情,权势无情,若是自己先走一步,谁能保证顾昭那时不嫌狄其野碍眼?谁能保证朝堂那时不会清算狄其野?
所以,若是自己不能守着狄其野走到最后,朝中有人站狄其野,顾昭也对狄其野有父母般的濡慕,这是顾烈能留下的最好局面。
因此,顾烈摒弃了心中酸意,看着现在就知道维护狄其野的兰延之,有了考察的意思。
姜通、左朗远走边疆,钟泰早就远在云梦泽,在京城中的,唯余敖一松和牧廉。姜延毕竟是顾烈的手下,根本不能算是定国侯的势力。
若此人能堪大任,顾烈不介意扶他一扶。
“状元郎仁孝,”顾烈毫不吝啬地称赞道,“不愧是万里挑一、一举夺魁的一甲头名,想必兰家祖父也是忠君仁孝,才能培养出如此儿郎,该赏。”
顾烈这一出口,就把言官手里的把柄都一笔勾销作废了,陛下亲口夸的忠君仁孝,谁还敢说兰延之欺君?难道谁敢出来打陛下的脸?
兰延之本心是尽力维护狄其野,没想到陛下会赏祖父,这倒好似是他存心攀高枝似的,但龙威浩荡,而且赏的是祖父,兰延之碍于君威孝道实在不能推辞,只得重重叩首谢了赏。
照例,一甲三人都点了翰林,入翰林院。
满朝文武暗中传递着眼神,这下子,京城八卦又要热闹起来了。
*
近日,满京城都在议论新科状元郎兰大人。
首先是兰大人长得好,长得不仅好,还像定国侯,一样的白皙,一样的俊俏。
因此打马游街那天,兰大人被姑娘们扔了满身的花朵手绢,甚至有姑娘仗着坐在酒楼厢房里,毫不矜持地大声喊“此生难嫁定国侯,愿能一嫁兰延之”,被京城百姓引为笑谈。
其次,兰大人着实是富贵人家出身,娇生惯养得不得了。
喝水要用玉杯,轿子布帘用的全是蜀锦,四月份了,还因为京城风大染了风寒,倒是没有耽误办差没有请假,只是从此出入都披着轻薄暖和的兔毛披风。
于是一时间“愿嫁兰延之”的风潮又迅速褪去,这么个身子单薄的金贵人,得什么样的仙女才敢和他配啊。
但这风潮一褪,八卦他与定国侯关系的风潮就又起来了。谁不知道定国侯打仗时爱穿戴着手套大氅?虽然定国侯一点都不体弱多病,但这感觉当真是像啊。
不论京城百姓如何兴致勃勃地八卦,颜法古此时只有一个心情,悔不该不听姜扬的话,没事瞎算什么?
整个京城热议的小兰大人站在他面前,正儿八经地一拜,请求道:“在下走投无路,听闻颜大人有神算之称,请颜大人帮忙算算。”
颜法古小心翼翼地问:“算什么?”
兰延之又是深深一拜:“算我走失的大哥身在何方。”
颜法古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124章 同党共谋
颜法古被兰延之堵得到处躲; 又成了京城一大趣谈。
要是一般人事; 好不容易有人欣赏自己的算命技术; 他颜法古为了慧眼识英的知己,怎么也得好好给算上一卦。
可这不是一般人事。
当时兰延之奉天殿面圣,颜法古在殿上就捏指算了一卦; 算出来狄其野和兰延之是血浓于水的关系——颜法古仔细一想,汗就下来了,这俩血浓于水了; 小王子和谁血浓于水去啊?公子雳可不姓兰呐。
这卦简直和当年算顾烈子嗣的卦一样催命; 而且也许和那副卦一样不准,颜法古吃过一回嘴巴不把门的亏; 让姜扬削了这么些年,这回是死活不肯开口。
再说了; 小兰大人虽然执着,说到底不是熟人; 但人家念着亡兄那么些年,甚至到了连找颜法古算卦这点希望都不肯放过的地步。颜法古毕竟年纪上来了,心里不落忍; 也不可能编瞎话骗他; 只能见着兰延之就跑。
得亏俩人年纪差得有点大,要不然,京城百姓能给他们编一出凤求凰来。
京城哪有事能瞒住顾烈,于是清明祭祖那日,到了夜里; 狄其野陪着顾烈在奉先殿守夜,就听顾烈提起:“颜法古被兰延之堵得到处钻呢。”
这事说起来,狄其野觉得好笑,不为别的,就为颜法古天天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模样:“他堂堂一个道士,当年到处讨命来算,不让算都非给算,现在因为不给人算命被追着到处跑,是不是叫天道好轮回?”
狄其野可还记得当年颜法古非给他算出了一个旺夫命。
他说颜法古堂堂一个道士,把顾烈也弄得无奈了,颜法古也真是开天辟地来头一个拼了命想往钦天监调任的大臣,顾烈摇头笑骂:“胡闹。”
正说着话,顾昭来请安,说也想为祖宗们守夜,顾烈不许,把人劝回去了。顾昭下月十四生辰,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守什么夜,好好睡觉才是正理。
奉先殿今夜不关殿门,到底是春寒还没过,炭火盆摆了好几个,两人坐在蒲团上说话,狄其野裹着张大软毯,越发衬得面如冠玉。
顾烈看他裹着毯子毛茸茸的,忍不住把人软毯掀了,让狄其野靠自己怀里,抱住了,再把软毯给人盖好。
他在顾烈怀里伸手捏顾烈的下巴,笑问:“陛下,你就是这么给祖宗守夜的?”
顾烈不以为意,他要是信什么地下有灵,刚才就不会赶顾昭回去睡觉,因此先是把狄其野的手捉回软毯盖好,不让狄其野乱动,才一本正经道:“定国侯有辅定天下之功,若是为给楚顾祖先守夜着了凉,岂不是祖先不保佑我大楚功臣的过错?”
睁眼说瞎话莫过于此,狄其野都听呆了,回过神来只能笑,他家陛下着实不是一般人物。
“关于兰延之,”二人数日避而不谈,顾烈到底是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看的?”
数日时间,尽管忙于筹备并进行清明祭祖诸事,但也足够顾烈把兰延之和兰家查个底儿掉了。
兰延之的父母,确实是在秦州行商时遇害的,当时同行的长子,也确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兰家祖父不愿相信长孙已死,但毕竟怕有个万一,若是长孙真的没了,不给他立个坟岂不成了无处可去的野鬼?所以尽管兰家家里一直供奉着长生牌位,也还是给长孙在父母坟边立了衣冠冢,外人也都以为兰家长孙和父母是一同去了的。
因此,兰延之不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但能不能得用,用到什么位子,顾烈当然得视狄其野的态度而定。
狄其野却反问:“你是怎么看的?”
“他可能是你,”说你似乎不对,顾烈顿了顿,才继续道,“你这个身份的亲兄弟。”
说到亲兄弟三个字,狄其野察觉到搂抱着自己的臂膀不自觉地僵硬收紧。
狄其野漫不经心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就算是,我‘活’过来的时候,这个壳子里的人也已经死了。我认不认兰家,都可以算是欺哄,除非我将实情坦言相告,但那是不可能的。这件事上,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重要的是,你对兰家,怎么看?”
真是熟悉的决绝。
可顾烈却并不觉得不好,甚至,他必须承认,狄其野对他人的决绝,他并不是不乐见的。
然而顾烈毕竟不是真的不重视亲缘,否则他不会将亡燕复楚视作一生奋斗的目标。于是强忍下独占欲,提示道:“你不想要亲人?你们毕竟,血浓于水。”
这样相似的长相,这样巧合的时间地点,若不承认狄其野很可能就是兰家大哥的事实,那是自欺欺人。
狄其野轻笑道:“顾烈,我上辈子,是人造的人。”
他一睁眼,看见的不是欣喜若狂的家人父母,而是冷静地取走他的血,根据气味与血液分析,判定他能否活下去的实验员。
在他成长过程中,见得最多的,就是戴着防护面具的实验员。
“长久以来,我对任何人,不论是上辈子那些身体基因就与我有本质不同的人,还是这辈子这些也许和我同源同宗的古人,都没有太多的亲近感。”
也许是基因缺陷,也许是本性冷淡,他从来没有像其他实验品那样试图亲近实验员,也从来没有想要和其他人在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他在各项测验中都遥遥领先,一旦实验员发觉他的基因改造失败,只是一个原始人,就立刻丢弃了他。
用报告上的话来说:疑似冷血,无法培养忠诚度。
但他自认绝不是一个冷血之人,他只是冷淡,而且,他自认比绝大多数人都更忠诚勇敢,这一点,绝不是他自夸,他已经用生命证明了他对联盟的爱。
“其实一开始,我对古文对成语的兴趣,表现出我对人类、尤其是古人类的迷恋,也是为了让军校、军队高层放心。后来才真正对古战术,对你,产生了兴趣。”
狄其野仰起头看着顾烈:“你是上位者,我也是,我们做一件事,从来不是只为了眼前这一件事。在这个时代,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兰延之你用不用,关键要看你觉得他有没有用。”
顾烈的筹谋,狄其野明白,所以选择了配合。
这种配合,并非是利益上的,而是纯粹感情上的。
因为狄其野并不从顾烈那里索求利益,他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更好地去当一个定国侯,正相反,除去原则上的底线,他怎么当这个定国侯,只看顾烈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定国侯。
顾烈需要一个能把自己和自己下属用层层关系网保护到无法轻易撼动的定国侯吗?顾烈不需要。
定国侯太强,就走向了王权的对立面。
所以顾烈要这么费心筹谋,在不影响大楚传代的基础上,为狄其野铺一道保护网,因为狄其野自己不会也不愿这么做。
不是说狄其野除了顾烈之外,真的不关心任何人,他毕竟只是冷淡,不是冷血。只是与他们相比,顾烈是狄其野最在意的。
就好像他们这半年来近乎形影不离的相处,这是顾烈的需求,狄其野愿意去满足他。
他们之间的任何局面,谁进谁退,谁强谁弱,都是他们共谋的结果。
他们同党,他们同谋,都只为了携手同行,为了此生一起走得更长远。
毕竟是在奉先殿,顾烈心神激荡之下,也只能亲亲狄其野的手。
“改日,我去见他一面。”狄其野说。
顾烈抱紧狄其野,久久不语,随后,两人说起顾昭生辰的安排来。
*
定国侯通过近卫下了帖,邀小兰大人过府一叙。
兰延之心情激动,正值休沐,早早地到了定国侯府等候。
主人还没到,这是当然的,毕竟满朝文武都知道定国侯住在未央宫,兰延之对此忧心忡忡,但兰延之现在是没那个资格过问的,他心底清楚。
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终于能与狄其野相见。
兰延之心情如何激动不说,牧廉心情是不怎么样,他跟个晚娘似的坐在一边,对兰延之展开了强势围观,把素来不顾他人非议的兰大人都看得直冒冷汗。
右御史大人这是对他有意见?这可是大哥,这可是定国侯的徒弟,为什么一来就对他有意见?
兰延之很是忐忑。
但他们如何闹腾,狄其野是不知道的,他刚从未央宫出来,顺道去东宫看一眼顾昭。
结果走到东宫书房外,听到先生教琴,顾昭正练习着,狄其野摆手对要禀报的太监轻声笑道:“别,我连弦都拨不响,我就不进去了。”
古琴属于狄其野的知识盲区。
元宝凑趣道:“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狄其野只笑了笑不说话。
书房里头,悠远的琴声渐缓渐悄,调子似乎在哪听过,狄其野想不起来。
先生很有雅兴,和着琴声念_诵道:“……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是《凤求凰》。
第125章 凤求凰
狄其野一进门; 就看到盯得兰延之手足无措的牧廉。
“右御史这么闲呢?”狄其野挑眉问。
听出师父赶人的意思; 但牧廉不想走; 兰延之明摆着是来抢师父的,于是装傻道:“今日休沐。”
狄其野又问:“难得春光明媚,不和姜延出去走走?”
牧廉不为所动:“他给陛下办事; 忙着呢。”
狄其野不跟他兜圈子了:“那去园子里晒晒太阳,张老说你得多晒,我与兰大人说话。”
师父这话是关心自己; 牧廉开心; 然而这个关心还是为了赶自己出去,牧廉就不大开心; 于是他表情纠结着,可虽不情不愿; 到底知道要听师父话,意味不明地看了兰延之一眼; 出去了。
不管牧廉怎么想,兰延之眼睁睁看着狄其野与牧廉甚是亲近的相处,心底很是羡慕。
等牧廉走了出去; 兰延之再次恭敬一礼;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喊了声“大、定国侯”,传言中颇为孤傲的小兰大人险些咬了舌头。
看出兰延之的紧张,狄其野在主位坐下,随意道:“坐吧。”
兰延之依言坐下。
他准备了许多话与狄其野说; 都是他这些年来珍藏着的与大哥的记忆,幼时兄弟俩爱做的游戏,他们跑跳嬉戏过的老屋旧房,也打过一架,只打过一回,那之后,大哥一直都让着他……
兰延之殷切地说着,可最关键的那句问话一直就在嘴边,迟迟不敢问:“大哥,你记不记得?”
狄其野纵然有些不忍,但到底不可能骗兰延之说自己知道这些回忆,于是半真半假叹息道:“我流浪秦州时,被恶仆高望掳去,强要收我为徒……后虽幸运逃出,可八岁前的事,已是一概不知了。”
“这也是陛下假借托词,替我遮掩来历的缘由,陛下不愿有人再借恶仆高望生事。”
兰延之一夜没睡,精挑细选出的儿时记忆全都成了白费心思,他怔忪二三,不由面色悲苦,却脱口说出一句:“大哥,你受苦了。”
这是个好孩子。
发觉自己失口将心底对狄其野的称呼喊出,兰延之十分不好意思,可下意识努力争取道:“幼时经历您不记得,但你我之间,长相相似,还有一些习惯……”
话说出口,兰延之恍觉自己失态了,生怕狄其野觉得他是有攀附之心才如此急切,难堪地闭上了嘴,一时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狄其野哪里看不出他的窘迫。
虽说狄其野自己也有孤高的名声,可这位小兰大人的孤傲,应该是本性正直单纯,加上被那位慈爱的祖父宠出来的少爷脾性。
换句话说,其实他是性子还没定,独自经历的风雨不多,不太成熟。
并不是说人成熟之后一定要圆滑世故,而是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成色,年少时的闪光是做不得数的。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只有历经现实摆在眼前的种种人生难题,做出的种种选择,才能显出一个人的根性。
狄其野忽然道:“你可读过《柳毅传》?”
《柳毅传》是某强朝盛世流传下来的传奇故事,顾烈有心开创盛世,狄其野挑选杂书看时,自然对那个时期产生了兴趣。
那个盛世的传奇故事,想象无拘无束,记述鲜明动人,名篇迭出,而且大多爱恨分明,拥有盛世特有的豪气,不论鬼神妖魅,惊天动地,都带着分满不在乎的神气。
这样家常问话,让兰延之眼睛一亮。只是他从小看外人鄙薄祖父商人身份,发誓要出人头地为祖父争光,才会隐瞒出身去考举人。其实他尤其喜爱传奇志异,但为了科举不敢多看杂书,所以狄其野此话问来,兰延之又是惊喜又是后悔,只能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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