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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仙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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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比例缩小,没有打磨脸部,但看的出骨相周正,头颅饱满开阔,身上服饰是很久以前的样式,并非现在人。
谢秋寒胆大包天,上前一步,用指节轻轻在玉像的手臂上扣了扣,还侧头去听响,问:“怎么用?”
方成镜无奈,“好歹放尊重些。”
方匆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什么?”
谢秋寒道:“此乃圣人禹帝之像,当年圣人游历至此,感大限已至,就地坐化,与一众上古异兽用了一个墓地,要说起来,他才是异兽的守墓人,而你们青阳宗是圣人的守墓人。你们的无我镜……是什么?”谢秋寒问方城主,“是圣人的一魄?还是圣人的肢体?”
“眼睛,”方成镜道,“另还有你们紫霄山拿去的因缘镜。”
谢秋寒道:“原来如此。”
他点点头,不再废话,一翻手腕,光芒一闪,一大一小两只兽凭空出现。
大的是只九尾狐狸,小的是个长了肉翅的猫儿。
方家二人看着那猫儿发痴。
穷奇不理他们,只舔谢秋寒一下,“那我进去了。”
谢秋寒摸它一下,又向狐王道:“烦请狐王照顾。”
只两句话工夫,两只兽朝玉像迈开腿,穿过玉像,消失了。
方匆揉揉眼睛,“我……我的娘嘞……”这回是感叹词,不是实词。
至此,谢秋寒才松一口气。
把穷奇和狐王送进去,他便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了。
他冲方成镜歉意道:“多有得罪,对不住了。”
方成镜沉默着,他先前同紫霄山一行人说秘境无法破解,现在自己被谢秋寒一诈,就送了两只异兽进去,真是自己打了自己嘴巴。
谢秋寒很善良的说:“城主不必介怀,我们且在此候一会儿,待狐王与穷奇出来,我们达成此行目的,便回紫霄山了,不管是今日之事,还是传承之事,我都不会同仙座说,我和城主对仙座是一样的心。”
方成镜愣一下,什么叫一样的心?
他是对仙座有倾慕之心,谢秋寒这话说的真是……他摇摇脑袋,把这点啼笑皆非的想法驱赶出去。
方成镜一撩袍子,原地坐下,默认了要陪着谢秋寒等。
他心想,与自家不知轻重的侄子相比,谢秋寒显然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算弄开了秘境,也不是来以身犯险的。
相反,他此番用计,只为送两只异兽进去,穷奇和狐王在上古就是异兽之首,可怖的秘境于它们而言不过是探一探属下的坟地,更何况穷奇之原身亦压在秘境之中,它们大可去救了魔尊道侣,再取了穷奇原身,大摇大摆出来。
更关键,他此事还瞒着仙座,只是他一人所为,青阳宗与紫霄山还是两派友好,不耽误以后交往。
真是好算计。
唉,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更可气是,那后浪里还没他的后辈,方成镜一时间又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方匆脑袋上。
方匆捂着脑袋,极其困惑的看着他舅舅。
方成镜叹了口气。
他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认认真真的在玉像前三叩首,“方匆,来。”
方匆迷迷糊糊的,也行了礼。
方成镜起身道:“上古诸神陨落之后,天地塌陷,处处是火海天灾,帝禹不忍生灵涂炭,炼制九鼎,九鼎是圣人肢体所炼,其中王鼎是精魄,圣人粉身碎骨,压下混乱的混沌真气,重建秩序。他自知命不久矣,最后来到岭南,自掘双目,炼成无我镜,镇压异兽怨气——无我镜是圣人之瞳,能勘因果,警世情,此镜又分两侧,一侧由我派持,镇在岭南,作为封印秘境的墓碑,万载不动,而一侧则机缘巧合化为了人身,去往九州,蒙昧之时成立了知之阁,留下逢乱世出手,平定天下的传说,其实知之阁、无我镜,都是圣人的眼,不过一动、一静罢了。”
方匆只听过前面那段,从没听过后面圣人拿自己炼九鼎的事,他愣了半响,才艰难的问:“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谢秋寒深深的看那玉像一眼,道:“没人能千秋万载不朽,圣人也不例外,九鼎千年前已经不经用,紫霄山用几位先人填进去,支撑了千年,现在又要摇摇欲坠了,你们的大圣人,死都死了,还记挂着要别人跟着他一起粉身碎骨。”
圣人自己做了圣人,还指着万年后的一个人跟着他一起做圣人。
而那人也的确如他所料,一身神骨,坦坦荡荡,甘为苍生做桥,渡人得道。
谢秋寒先前在方匆那儿打听时,听他说起方成镜见过云邡剔骨之景,心生了疑惑。
可伏羲骨出世,神祗威严无上,凡人肉体凡胎绝不可能看见。
而且云邡亦言,剔骨之时无人在,方成镜怎么可能看见?
所以他对方匆方成镜二人上了心,趁他们不备,用上了摄魂术,果然读到了背后的秘密。
方成镜早受圣人启示,应将一切告知云邡,请云邡来接受圣人传承。
可他出于种种原因,瞒下了这点,并宣称无我镜无人能用,没有传承。
照他自己说的:能拖一时是一时。
其实他不是坏心,他一方面见天下尚算安稳,秩序还在苟存,另一方面也不愿再见云邡剔骨救世,那场面实在太过惨烈。
却没想到,给了小人可乘之机,生出中间种种事端。
方匆还没弄明白:“可、可我娘给我托的梦……”
方成镜沉思一阵,道:“那不是你娘,你娘知道无我镜认我为主了,那应当其他人故意给你种的梦境,我想他是有意让你去引神霄来此的。”
方匆困惑极了,“什么别人?就是娘啊……”
方成镜亦生疑,看了谢秋寒一眼。
谢秋寒刚要说话,忽然听得方匆惊呼道:“那这个冒充我娘给我托梦的人,是禹帝……?禹帝!?禹帝给我托梦!?”
谢秋寒:“………………”
方成镜无情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是禹帝,禹帝只给我托梦。”
这情景实在有几分好笑,谢秋寒忍俊不禁。
方成镜是认真的,他正色问谢秋寒:“我思索过去种种,似乎还有另一人在背后捣乱,这人想要杀仙座,所以让方匆引仙座过来,我猜的对吗?”
“是,”谢秋寒道。
方成镜琢磨开了。
这人不知道无我镜其实已经有了传承,还拿无我镜去骗方匆,说明这人级别在圣人之下。
可这人能操纵种种,甚至知道云邡剔骨之事,他的级别又在众生之上。
这样一推算……方成镜猛地抬头,夜空深远,星辰闪烁,星宿拼凑成辽阔的九州图景,拱卫着中州。
谢秋寒轻轻嘘了一声,“别说他的名字。”
同一时间,方成镜脱口而出:“太武帝周吞机!?”
谢秋寒:“……”
轰——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星辰乱了。
第73章
顷刻间风起云涌; 倒灌的江水排山倒海的拍下来; 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朝他们露出獠牙。
——不是就像,是!
江水悍然卷成一条水龙; 张开巨口,朝他们一口咬下来。
谢秋寒一把夺过避水珠; 朝水龙掷了过去。
水龙被砸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口,来势稍顿。
便趁着这一停顿; 青光一闪,三人乘狼毫笔直冲云霄,离开了江底。
明月照大江,江浪滔滔。
大江嗡了一声,所有奔涌的江水都停了下来; 缓缓的朝中央卷曲,最后形成一条气势可怖的长龙; 半曲着身体; 凶神恶煞的盯住了空中三人——
谢秋寒耳根发麻; 简直想把方成镜推下去算了。
吼——
长龙仰天长啸一声,直冲了上来。
那简直是恐怖至极的场面; 一条大江全部抽空,底下的岩石全部裸露; 带着陈年冲刷的痕迹,圣人玉像沉默的立在大江中央,压根就指望不上!
谢秋寒抽剑挡了一下; 胸口一阵激荡,快要吐血,大怒道:“让你别说!!!”
方成镜一时失言,引起太武察觉,这时也后悔的要死。
原本岭南不是九鼎秩序所及之处,他们说说没什么,可他要直接指名道姓的点出周吞机的名字,那真是唯恐周吞机注意不到!
可这也不能怪他——方成镜下雨似的洒出一把避水珠,道:“他为什么听的见!他难道在上界一直看着!?”
谢秋寒也没什么可以掩盖的了,“王鼎!他一直控制着王鼎!!!”
方成镜愕然。
他失神一瞬间,就被长龙尾巴直击门面,打了个落花流水,从狼毫笔上摔落下去。
同一时间,长龙在底下恶意的张开嘴,等着将他一口咬个干净。
谢秋寒想拉他一把,可那尾巴又悍然甩到他身前,他只能拽着方匆一跃闪躲。
方成镜坠入无边黑暗的江水之中,一瞬间不见了身影。
方匆惊恐大喊:“舅舅!”
他竟然在一瞬间爆发出巨力,谢秋寒拽也拽不住,找死一般御剑冲了下去。
谢秋寒一点都不想管他们,但他还得留着我无镜给穷奇狐王开门,于是只能一咬牙跟着俯冲而下。
同一时间,月影明灭一瞬。
剑影一晃,轰然一声,水龙被劈成两半,云邡截断江水,闪身将他一拽。
谢秋寒扭头看见他,微微松一口气。
云邡拧眉要怒斥他两句,可刚开口,他瞳孔一缩,只见黑暗的大江底,圣人玉像散着幽光,仿佛睁着一双亘古不变的双眼,静静的看着流淌在上面的是与非。
云邡被那双眼一照,竟然神思摇晃,使剑的招式都迟钝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那水龙就着被截的两半,再次化出龙头,从背后冲了上来。
谢秋寒没想到这个救兵这么快就下了线,下意识将他往怀里一拽,水花劈头盖脸的撞上来,他只来得及撑开一道真气做护体屏障,受巨大冲力,两人一起往江底坠去。
砰——
无形的真气屏障一面撞上江底岩石,一面撞上凶猛的水龙,发出轰然巨响。
云邡没有站稳,摇晃两下,抓住谢秋寒的手臂,头疼欲裂。
越这样,他越怒,张口就骂:“走到哪你就惹事惹到哪,信不信回去我关你十年禁闭!”
谢秋寒牢牢的扶着他,张了张嘴,感到无言以对,默默的想:“这回真的不是我。”
……不过他还挺期待十年禁闭的。
他们二人白日时还十分尴尬,彼此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情形危急,刚好借着这事,将那点异样情绪盖过去,彼此暂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底干涸,江水反而在半空中,对着底下的人虎视眈眈,景象十分奇异。
也许是因为云邡的来到,水龙突然止住了攻势,悬在半空里,好像在静静的观察。
方家二人也在一旁,正奄奄一息的倚靠着石像,看样子受伤不轻。
但也就是几息的工夫,方成镜的伤势渐渐好转,好像从玉像里获得了生机。
云邡看一眼,走过去,自言自语道:“大禹。”
在几人的目光里,他神情淡然,伸出了手,手指停在距离玉像半寸的地方。
一圈又一圈水波一般的光芒在玉像的脸部荡开,不一会儿,成了一张五官齐具、像模像样的人脸,只除了双目空洞,没有了眼睛。
方匆揉了揉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那儿有脸了,却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是圣人的容颜,凡人无法窥视。
唯有云邡,盯了玉像片刻,说了一声原来如此。
方成镜则神情恍惚,摇晃两下,慢慢的站起。
云邡看看方成镜,又看看玉像,脸上闪过一丝怜悯。
他终于伸手扶了方成镜一把。
方成镜却退两步,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云邡看了他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玉像的脸,叹气似的说:“你也不容易。”
方成镜立刻不受控制的猛地抬头,死死的看着他。
他竟然掉了泪。
可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泪,而是圣人的泪。
他好像孤独的守候了万载,终于盼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一份迟来的宽容。
而云邡的叹息、怜悯也并不是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远古真神伏羲。
那一刻他们自己都不明白,借由这万载之后的一瞬间交汇,两个上古神祗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和解,万年又万年的执念又是怎样全盘瓦解。
在场几人,只透过这一幕,窥见了一点传说人物的血肉。
水花哗啦一声溅起,传来细微的响动。
几人心中一紧,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半空之上,一个流水塑成的人脱了出来,站在龙头的位置,姿态中带着几分睥睨。
他将底下情景纳进眼底,道:“诸神混战,原不是禹帝之过,禹帝才是垂髫小儿,却要为先人收拾残局,朕钦佩。”
他说话时,微微一叹,好像是在临江悼古,说不准是不是下一刻就得吟首诗。
云邡眯了下眼,道:“周吞机。”
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周吞机是这个样子的。
流水无法全然刻画出一具像样的躯体,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可是他眉目宽阔,气场威严,就算只是水捏的,也让人望之心生敬畏,知道这是一位曾开疆拓土雄霸九州的帝王。
但后人也肯定没有想到,这位名垂青史、飘然飞升的帝王,其实从未离开。
他并没有飞升,相反,他利用那场献祭,潜入了王鼎,从此有了调动和更改世间秩序的权力。
因为禹帝设下的秩序制约,他无法肆无忌惮的动用王鼎,因此,他躲在暗处,盯着九州的动静,利用秩序的漏洞制造一场又一场的阴谋阳谋,从而实现他的宏图永继。
水龙伏下身躯,匍匐在地,周吞机自龙头走下,打量着云邡,微点了一下头,“后辈青出于蓝,不错。”
云邡亦道:“久仰大名,您与画像里有些差距。”
周吞机只道:“这幅样子用的惯罢了,皮相,没什么要紧。”
云邡打量着他。
他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对手。
不朽阁里挂着周吞机写的牌匾,还藏着周吞机的画像,双目锐利,身躯伟岸,然而鬓发略带灰霜,看起来有些年纪,所以云邡往日开玩笑时,管他叫小老头,但从不是真对他有不敬。
不朽阁中留了不少太武的东西,其中就有谢秋寒常看的一本太武杂记,那书一半是记叙太武帝生平,说他文成武德,挽救大厦于将倾,另一半是他生前留下的手书,兴之所至时写的一些感慨,看得出胸襟宽阔,雄才伟略。
很难想象,这个人会是一个献祭万人血肉,牺牲多人性命,成就自己一人大业的阴谋家。
然而,剑圣去世时,已语焉不详的同他交代了一些,告诉他王鼎之变,内藏玄机,若要解天下之局,必先从王鼎入手。
后来他从种种迹象里去查探,大胆猜到了周吞机的存在。
今日周吞机的现身,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谢秋寒也心生警惕,上前一步,站在云邡身边,握紧了剑。
周吞机这才扫他一眼,咦了一声,道:“朕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元婴期的小子。”
谢秋寒听他点破自己修为,目光收紧,越发警惕起来。
似乎是要试探他,周吞机一翻手腕,散出一阵威压。
谢秋寒自入道以来,从未真正被其他人等级压制过,直到这时,才明白“压制”二字的意思,他的毛穴似乎都被浸透,一股森森寒意从四面八方挤进来,简直让人站不住了。
“你我之事,何必殃及他人。”
云邡淡淡开口,伸手握住谢秋寒的手腕,威严一扫而空。
谢秋寒心中却还留有余悸——这是什么?
此时周吞机道:“你我修炼之道,方是真神留下的修真之道,得道时可飞升入修真界,而其余诸人,不过是站在混乱的分流之上,琢磨出一点点攀岩附会的歪门邪道罢了,即便侥幸飞升,入了上界,也经不住神祗威压,要粉身碎骨。”
他顿一下,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五年前,我曾发现一丝踪迹,降了劫雷以后又找不见了,你是如何躲过天道筛查的?”
五年前?
那正好是谢秋寒初初入道之时。
那时替他消去劫雷的,是后土鼎之二角。
谢秋寒若有所思。
云邡慢悠悠道:“他受我庇护,你自然发现不了——哦,你也别说什么天道,天道已废,如今只是你一人之苟延,怎配称天道?”
“天道已废!?”
方成镜震惊,扶住玉像站起,脱口而出,“什么叫天道已废?”
第74章
六合之间; 四海之内; 人之生死; 草木之兴衰,全乃天之定理; 是为天道,修行者以种种方法探寻着玄之又玄的大道; 沟通天地,修行道法。
乃至眼前大江涌流、星月璀璨; 四时之序,都是道。
道,怎么会废呢?
方匆也小声问:“什么叫天道已废,天道若废,我们这是修的什么?”
云邡看他一眼; 道:“咱们这位陛下在位之时,大鼎破碎; 万鬼出世; 民不聊生; 紫霄山诸位修士合力献祭,修补大鼎; 成就一段佳话,你想想; 堂堂天道,怎么会靠着几个大炉子来运转,转了没几天; 还得要人去修补?”
大炉子,他说的倒是轻巧。
方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也,也是。”
云邡道:“上古诸神混战,诸神纷纷陨落,天道亦被破坏殆尽,圣人以九鼎重新布下秩序,这是圣人之治,不是天道,后来九鼎破碎,周吞机趁虚而入,借机藏于王鼎之中,借此掌控天下,成就了自己的野心。”
听到他说“野心”二字,周吞机眉梢一动,轻轻摇头,“此言差矣,朕与众卿家群策群力,通过献祭融入大鼎,接过圣人之命,朕如今仍可时时照拂,使百姓安居乐业,续千秋万世之和平,得江山之不朽,有何不对?”
他还有脸说江山不朽。
云邡实在心情复杂,“那敢问陛下,现今处处天灾人祸,无数百姓罹难,良田万亩变作荒土,这是您求的江山不朽吗?”
周吞机默然片刻,老老实实的说:“的确是朕之过。”
他微微仰头,水纹漾动,“朕早知修炼之道吸取天地灵气,却因你紫霄山有辅佐之功,而对尔等仙门修士过于放纵,这的确是朕做错了。”
云邡极不客气的回道:“您这不还是在颠倒黑白吗?”
周吞机被他这样挤兑一下,话音一顿,正色看了他一眼。
二人眼神交汇,仿佛一瞬间交流了彼此才知晓的秘密,而在场其余三人都是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周吞机才终于笑着说:“伏羲神体所诞,果然不同凡响。”
“伏羲神体,”云邡一拍脑袋,轻声细语道,“陛下不说我都忘了,是您把伏羲骨送到我师父手边,教他什么傀儡术和大衍七杀阵的吧?本座可真是谢谢您了。”
周吞机并不动怒,只道:“你原本就是一具骨头,禹帝早备下以你替补之法,并非朕要害你,即便没有朕,你也该去填九鼎,不必来讥讽朕,朕之所为,亦全是为万民福祉,清者自清也。”
云邡也懒得同他争,皮笑肉不笑道:“随您怎么说吧,您这回冒险现身,总不是来自证清白的吧,要打赶紧的。”
周吞机笑了笑,“朕只是来见见你。”
什么叫只是来见见你?
云邡皱眉。
他虽身在王鼎中,但受着秩序制约,这样冒险现身,一定有图谋。
像是看明白了他的疑问,周吞机开口道:“九鼎裂缝越来越大了,你上回也看见了,几个小小修士,就能自由出入幽冥,破坏后土鼎威严,紫霄山诸位爱卿的骨血,恐怕已经耗尽了。”
众人一愣。
周吞机的目光定在云邡脸上,“百年前的岭南之变,朕本有机会杀你的,只是看你肯剔骨救世,心中动容,才终究没有下手。这些年朕迂回试探,总给你留些余地,就是爱惜人才,希望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优柔寡断到了现在……”他摇摇头,一声叹息,“还是没有别的法子,只有你了。天下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了。”
云邡的面色一点点冷凝下来。
且不管他话中几分真假,也不管中间有多少阴谋陷害,云邡的确是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去填那九个大炉子,他在也好、不在也好,都不是症结。
他一开始就是为这个使命生的,注定要为这个使命粉身碎骨。
水龙匍匐在周吞机脚下,他踩着水阶走上龙头,居高临下,一脸大仁大义的说道:“朕这次来,就是告诉你这一点,不是要与你动干戈,朕若真想杀你,早取你性命无数次了。只是此时再无他法,只能用你了。你可将身后事交代一下,或许也可再寻个肉身附上,这具躯体,朕十日后来收。”
水龙腾空,月明星稀,月光透过了水做的身躯,在地上投下粼粼波光。
江底几人面色各异,都在思索他这一番话。
云邡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站着,仿佛事不关己,也可能至生死于度外。
谢秋寒倒像是被下了死亡通牒那个,脸色青白交加,很不好看。
周吞机将一切收归眼底,露出一个隐秘的笑。
水纹渐渐淡入,他将神识缓缓抽离……
“慢着!”
一剑凌空,谢秋寒转瞬立在了水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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