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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利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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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沈汉与他对视,非常坦诚,“我只想有一段时间和你独处,好好看看你。”
  庄烨抿了抿嘴唇,沈汉的目光还在他身上,耐心又温柔。
  沈汉说,“我很抱歉我骗了你,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事瞒着你。我很抱歉,以后如果有必要,我还会这样对你。你还会经历那么残酷的事。”
  庄烨轻声说,“我知道。”
  他们不可能对彼此百分之百坦诚,比如“天眼”,比如“死棋”,许多事他们都不可能告知对方。
  庄烨停顿片刻,“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就像我会开枪,我会尽我军人的职责,做我该做的事。
  只是,他想,我仍然难受。不知道能怎么发泄,就只能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他说不出口,但沈汉全都理解。他看着沈汉,沈汉笑着说,“你可以尽管发脾气,我愿意哄你。”


第七十三章 
  像夏日的阳光融化薄冰,庄烨的疏远逐渐蒸发。
  他后悔自己说了“半小时”,当餐盘被送上桌时,他已经不只想和沈汉相处半小时了。
  一声脆响惊起他的注意,沈汉神情不太对,左手按着他的右手手腕,右手显然在颤抖,坠落了餐具。
  “您怎么了!”庄烨情急。
  “没事……”沈汉站起身,第一次莽撞得带翻桌上所有餐盘,一地碎片和菜食的狼藉。他深呼吸,看着这一幕,我是怎么了?心烦意乱,不安扩大到极点,控制不住自己。
  “您看着不像没事!”庄烨扶住他,吩咐了侍者,带他出餐厅呼吸新鲜空气。
  另一间会议室里,一位中将正在滔滔不绝。卫敏存坐在上首,他的手表传出几不可闻的“咔”一声。
  卫敏存闭上眼,他是一个老派的男人,在这个时代还用机械表。这支手表的指针将永远停留在这一天这一刻。
  中午十二时二十二分四十九秒。
  声音和光线一瞬间远离他,他像处在一间黑暗的房子里,唯一的光熄灭了。
  他脑海中浮起沈霄的脸,骄傲冷酷的表情,“我不会落得和陈锐一样。我宁愿死。请允许我植入终结器。”
  他永远不会落入敌人手里,被折磨,被击溃。他会在被俘虏前亲手了结,引爆脑内的终结器。
  他的死只能由他自己选择,联邦的利刃,只会自己折断,不可能被外力摧毁。
  而卫敏存的手表里装入了对应装置,他最不离身的,从外祖父那里继承来的手表。他曾无数次,在送走沈霄后,在一个又一个会议、晚宴、舞会里看着分针秒针不断旋转,确定沈霄还活生生在这世间行走,有心跳,在呼吸。
  这些年下来,他几乎有错觉:沈霄不是这世上与他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人,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现在,他胸腔里的一部分被绞杀。他感觉不到心脏跳动。
  “诸位。”只需要两个字,会议室顿时寂静。
  所有人转向卫敏存,如同膜拜神明。
  “十二时二十二分四十九秒,也就是一分钟十二秒前,”他缓缓说,“侍从长官,沈霄准将……殉国。”
  那个军校围墙外从天而降,落到他面前的准尉彻底不存在了。温热的血肉炸成灰烬,化为尘土。
  卫敏存保持声音平稳。
  “请通知他的家属。准备葬礼。”
  庄烨多陪沈汉一阵,两人坐在餐厅外的长椅上。
  庄烨问,“您确定不去医疗长廊检查?”
  沈汉尽力笑笑,但脸色极差,“不必。”
  他向庄烨肩上看,打了个招呼,“宁秘书长。”
  宁则在他们之前站住,神情复杂,竟没有说话。
  庄烨心觉不妙,被哽住喉咙,心悸预感迅速扩散。
  宁则取下眼镜,低头拭擦,不看沈汉,“沈准将,庄上校……庄上校在这里,也好。沈汉,我们认识——”
  沈汉哂笑一声,闭眼咬牙,脸上全是痛苦和凌厉,“你要是说我以为你要说的话,最好先找个人来,给我打一针镇静剂。”
  宁则低声说,“你的哥哥,沈霄准将,殉国。”
  沈汉握紧拳头,庄烨脑中一空,心急如焚,却不能抱住沈汉安慰。
  宁则与沈家兄弟认识多年,人说兄弟是手足,但沈家兄弟哪里会仅是手足。与他们共事的人都清楚,沈霄和沈汉简直是对方的半条命。沈霄的死太重,几句轻飘飘的劝说,说了不如不说。宁则只能站在原地,眼看沈汉起身,从踉跄到稳定,与他擦肩而过。万幸那个庄上校跟了上去,希望他能安慰沈汉,宁则在心中说给自己听,他们关系应该不错?
  庄烨跟着沈汉,沈汉走进宿舍,与庄烨相邻的小楼。
  推门进去没几步,走到室内的楼梯前,那具高大的身躯就倒下,勉强扶住楼梯扶手。
  庄烨紧紧抱住他,从背后接住他的身体,手掌按在他胸膛,感受他急促的呼吸。那个人的胸膛在自己手上起伏,每一下心口跳动都那么痛楚。
  他失去了他的半条生命。
  从来到这个世界就相伴的人,一同成长的兄长,打闹过争执过彼此担忧过,真真正正的血浓于水,相依为命。
  庄烨只能像他几夜以前抱住自己那样拼命抱住他,用尽所有力气,胸膛碾向他的背,不管手臂太用力会压痛他的肋骨。
  “我还在……”他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会陪您,一直陪您,就像您会陪着我……”
  他听见沈汉呼吸,一次又一次抽空肺里的空气,喘息得像一只痛极了的野兽。
  好在他的呼吸频率逐渐平复,庄烨庆幸之后却又是一阵刺痛:他只给自己短短一瞬的发泄吗?
  沈汉已经按住他的手,“……没事了。”
  庄烨仍不松手,固执地不让他站起来。
  “怎么可能没事……我不相信您。”
  “……相信我,”沈汉低声说,“我没事,我还要告诉妈。”
  失去一个儿子的噩耗只能由另一个儿子亲口告诉母亲,庄烨张嘴,搜寻脑海,找不到言词。这太残忍了,如果一个弟弟不该接到兄长的死讯,一个母亲又要怎么面对儿子的死讯。
  他放开手,让沈汉重新站起。只要重新站起,这个人就还是那么挺拔可靠,背得起任何重担。
  庄烨站在他下两级台阶,仰望着他,胸中却升起疼惜。
  “不管您答不答应,今天我会留下来陪您……您不能一个人呆着。”
  “好。”
  沈汉伸出手,把他带到自己身边。
  让庄烨惊讶的是,下一秒陌生的重量压下,沈汉低下头,暂时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第七十四章 
  “我恨沈霄。”沈汉说。
  “他怎么敢……他敢把一切都交给我,他敢去死,就是知道我会照顾好妈,照顾好所有人……”
  他也恨他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做好了沈霄托付的没托付的事。为什么要让沈霄心无挂碍,如果沈霄不能托付给他,是否就不会那么干脆地去死,是不是……就会努力活着回来?
  他靠在庄烨肩头,就靠三十秒,听小天鹅讶然的吸气。
  沈汉说,“别动,让我再靠几秒。”
  “您可以想靠多久就靠多久。”
  沈汉还是数着秒数,及时放开庄烨。
  “我要去军部一趟。等我回来。”
  沈汉再一次站在卫敏存面前。仍旧是那间安静幽雅的办公室,窗外湖面毫无波纹,映着天云树影,如一片镜子。
  卫将军也如那片湖波澜不惊。
  “今夜新闻会公布这件事。”他拉开抽屉,取出信封从桌上推出。
  制式的白信封,沈霄的笔迹写着,“沈汉收”。他们出危险任务前留下的遗书,沈汉想不到,他竟有接过他哥遗书的一天。
  但他拿起那个信封,里面不是一段录影,而是一张纸,他从没想过沈霄会是写信的人。
  那个信封被他折成几折收入口袋,卫敏存的目光扫过,沈汉哂笑,“现在看,我怕我会撕信。”
  他身上第一次有几分沈霄的样子,那种熟悉刺卫敏存的眼。
  是真的沈霄一死,沈汉就像他了;还是他出现错觉?
  卫敏存面色如常,沈汉也面色如常,他向卫敏存敬礼,“属下申请,继续营救计划。由我替沈霄完成。”
  那天晚上小礼拜堂有免费赠餐,沈丽是组织者之一。
  新闻在晚七点,六点钟沈汉出现在礼拜堂外,庄烨随他一同来。
  走进礼拜堂大门,左右两侧灯架上点着烛火,堂内是融融的暖光。
  隔着十几米远,庄烨第一次亲眼见到沈丽,她在祭坛下忙碌,和神职人员一起给来领晚餐的人发放面包。
  他猛然感到难受,沈汉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妈。”
  沈丽诧异地看向他,对教士说了两句,沿座位中间的过道走向沈汉。
  “怎么了?”
  沈汉说,“我们去隔壁,妈,您先坐下,我有话告诉您。”
  庄烨看她带沈汉走进圣母像的房间,沈汉揽着她双肩,扶她坐下,然后半跪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听不见他们的话语,只看见沈汉说了什么,她一怔,想要站起身却被抽空所有力气,陷在座椅里,全身都在颤抖,最后呻吟一声,捂住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滴落。
  不久后的新闻里会说,沈霄准将旧伤复发,于今日中午逝世。
  但是他妈妈有权利有资格知道她的儿子为了什么而死。
  沈汉抱住她,让他的妈妈依靠他。他的眼里有闪光的东西,却始终没有流泪。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妈……”沈汉终于说,“沈霄的工作没有做完,我要替他完成。”
  他的妈妈激烈反对,“为什么一定要你!”
  钟佳期至关重要,必须竭力将她带回联邦。
  “这件事我一直参与,最熟悉情况;另外,没人知道沈霄做了哪些安排,我最了解他……我是最佳人选。”
  沈丽紧抓他的手臂,试图说服他,“你本来就不想做军人……为什么……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为联邦而死了,我的另一个孩子,不可以……”
  “妈,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沈汉握住她的手,每个字都那么沉重,“沈霄没有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参军不是我不愿做的事。”
  沈丽愕然地看着他。
  军人和儿子两个身份把他撕裂,原来他也畏惧疼痛。他做出了选择,选择承担一个军人的职责,放弃一个儿子对妈妈的义务。为了联邦,这是忠诚吗?伤害无条件爱他的人。这种选择值得赞颂吗?他只感觉煎熬和可耻。
  但他欠妈妈一个解释,沈汉说,“沈霄逼我面对了我不敢面对的自己。我一直想参军,只是他先选择了参军,我就不能再做这个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在烛光下仿佛要将所有藏匿的往事坦白。即使那些真实会伤透他妈妈已经破碎的心。
  “我知道,沈霄多半会死在战场上。所以我不能也去,我不能让您失去两个孩子。”
  他永远想做更懂事的那个,让妈妈少担忧,报文理学院,报建筑系历史系,想过一种安稳的、能让妈妈安心的生活。
  但沈霄把他拉向他内心深处真正的向往,逼他走向他的宿命。于是今天,他必须做最冷酷的事,告诉他的妈妈她一个孩子的死讯,同时告诉她,她的另一个孩子准备好了去迎接相似的结局。
  沈丽闭上眼,泪水沾得整张脸都湿了。她的儿子作出了决定,她知道她不能阻止。可她的心在这一刹那间被捏碎,她的胸腔里都是血和痛,她几乎想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可她只是说,“你先回去,回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妈……”
  她被眼泪弄湿的手拍了拍沈汉的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沈汉站起身,一步一步离开。
  沈霄的声音响在他耳边,那是沈霄遗书里的话。
  “……我跟你说过,我的弟弟有成为顶尖领导者的潜质,却只是个二流指挥官。你太不忍,不忍心你的属下、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身边任何人受伤。”
  “但是沈汉,做一个指挥官,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
  “所以你必须忍下心,学会看别人死……”
  “……别误解我,我不是在指责你的不忍。我不会亲口告诉你,那其实是很可贵的一件事……”
  “我曾以为一个对自己都狠得下心,绝对理智的人就是最优秀的指挥官,但我错了,那样的人是政客,不配掌握一个国家最锋利的武器……”
  “最优秀的指挥官不是最能忍下心的人,恰恰是最不忍却又最终忍下心的人……”
  那晚教士发完晚餐,不见沈丽,领餐的人散去后,白发的老教士到隔壁寻找。
  “女士?”他走近沈丽的背影,却看见这个坚强的女人跪在蓝袍的圣母脚下,如在祈祷,两肩颤抖。
  “您怎么了?”老教士赶紧将她扶起来。
  沈丽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她从来没教过她的孩子们去做英雄,她也不是个大义凛然鼓励孩子为联邦而死的妈妈。她只希望她的孩子掌握他们的人生,做他们认为该做的事,不管那是什么,自己绝不会干涉。但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些事等于牺牲和死亡。
  “神父……”她说,“我把我的两个孩子都教得太好,他们都去做他们该做的事了。”


第七十五章 
  一天后,当沈汉踏上飞舰,坐在副驾驶的赫然是庄烨。
  “是你?”
  庄烨理所当然地说,“您以为是谁呢?”
  营救钟佳期危险大于机会,十有**要拼命。小天鹅是庄派的未来,怎么能拼命。
  沈汉好笑,“要是你出事就太可惜了。”
  庄烨手指交错,“无论被派去的是谁,出事都可惜。”
  这样的任务只会死精英,因为这样的任务只会交给精英,而不会交给庸才。
  庄烨说,“谁死都是联邦的损失,我不见得比别人优秀。如果只因为我有一个做总指挥的父亲,我就成了不能死的人,联邦军部就太叫人失望了。”
  小天鹅比从前自信得多,他在什么时候经历了蜕变?
  “我们有三小时的航程,”沈汉说,“愿意听我介绍这次的计划?”
  “嗯。”庄烨立即发出一个认真的鼻音,眼里带着光,“我是说,我很期待。”
  “终结器会记录最后爆炸的地点,这一次记录在西亚走廊。”
  地图上帝国东侧与联邦接壤,沈汉就是从那里的边境进入联邦。西亚走廊是帝国西侧边缘的一长条区域,走廊外是几个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联邦的城市,名义上由两方共同治理,实际上自有一套秩序。
  那些城市被称为“浮城”,浮在半空,无依无靠。
  庄烨道,“您怀疑……钟教授被送去了‘浮城’?”
  “情报显示帝国没有找到钟佳期,”沈汉说,“依沈霄的个性,最混乱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肯定把钟佳期放在‘浮城’。”
  庄烨点头,“所以我们要去‘浮城’。以什么身份去?”
  “让我们看看……”沈汉拉开舱内一个手闸,舱壁后是狭小的衣柜,拎出一套从羽毛礼帽到丝绸高跟鞋的女士裙装,“你应该穿得下。”
  那是一套浅蓝色的已婚淑女装束,浓重的帝国风情,浮城在装束上更偏帝国,只是没有夸张的半尺长的花边和宝石珍珠,衣料也从丝缎塔夫绸天鹅绒皮草降级为一般的精纺面料。
  庄烨抗议,“您说真的吗?这是女装。”
  小天鹅显然不愿意,沈汉故作正经,“为了联邦,你连女装都不愿意?”
  庄烨反驳,“难道您就……‘为联邦女装’过?”
  没想到沈汉抱起手臂,露出笑意,“确实有过。”
  庄烨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沈汉肩平背直,比自己还高,骨架非常男性化,实在无法想象他……伪装成女性。
  “主要靠衣服改变视觉效果,”沈汉在胸下比了比,“假胸很丰满,就是脸不好看。”
  小天鹅还在他说的话的余震中,想象沈汉那个样子,不知不觉颈后和耳根都发红。
  他又看了一眼那条暗纹泛着光泽的浅蓝色长裙,下决心似的问,“我真的……要穿?”
  让小天鹅穿裙子,简直像要他打开飞舰门,让他从万丈高空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逗你玩的。”沈汉不再捉弄他,取出一套三件套交给他。“已故维斯康蒂子爵的第三个儿子,爱蒙·李。你的大哥继承了爵位和家产,侵吞了遗嘱里留给你的份,把你赶出帝国,只给你一封推荐信,让你到浮城碰碰运气。”
  庄烨捧着三件套,松了一口气,“那么您呢?”
  沈汉自一只箱子中找出橡木的圣像长项链,“礼拜堂没有白去,有一个信教的妈妈的优势终于体现出来。”他取下一套庄严谦卑的黑色长袍,将圣像项链搭上去,“去浮城传教的教士。”
  他们各自换衣,十分钟后,庄烨穿着三件套出来,沈汉已经换上黑色长袍,那串圣像项链还躺在驾驶台上,而沈汉表情沉重,像一尊五官清晰深刻的雕像。
  “怎么了?”庄烨问,“您得到了什么消息?”
  随着飞舰越飞越远,再过半小时,他们和联邦的通讯将被切断。
  沈汉简要说,“陈锐死了。自杀。”
  庄烨第一个念头是,一个在疗养院里住院多时,日常坐在轮椅上的人,怎么可能不经帮助成功自杀?
  但这又哪里不可能呢,这是一个恢复了神智的精英军人,不是他的妈妈。他想死,总是死得成的。
  那些压抑的情绪重又出现,庄烨知道,沈汉刻意逗他,只为缓解气氛。
  他就配合地不去想,只当那些事没有发生。
  在失去亲人后怎么能笑,怎么能玩笑?可不去笑,不去玩笑,要怎么面对亲人的死?
  悬在生死之间,不能沉溺于悲伤。要把所有痛苦收集起来,压缩成一个小球,抛到脑后。在把眼前应该做的事都做完以后,才能放纵自己去翻检伤口,哭一哭,痛一痛。
  沈汉自嘲一笑,“我去看过陈锐,我没办法瞒着他沈霄死了。我知道他会去死。沈霄总以为我能给他善后,但是这回,他死了,我要怎么给他善后。”
  庄烨看着他,轻声说,“也许这一次,您和我都会死。”
  不待沈汉回复,他微笑起来,“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沈汉的目光完全被他吸引,年轻人额头光洁,眼睛乌黑,水润明亮。
  小天鹅镇定地说,“我可以死,但是我不想到死了的时候还没吻过您。”
  沈汉也笑起来,任庄烨凑近贴上,郑重地吻在他唇上。


第七十六章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沈汉想,不是“启明”和小天鹅之间的,是沈汉和庄烨之间的。尽管小天鹅还被他蒙在鼓里。
  凑上来的嘴唇柔软,他加深这个吻,**庄烨细腻的舌尖,直到庄烨主动退开,“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停不下来了。”
  同一时刻,万里之外隔着一片海峡的新都,军部大楼里,宁则秘书长踟躇了三秒,敲开卫将军办公室的大门。
  “侍从长官的葬礼将在三日后举行,下葬阿灵顿墓园。我们已经与沈丽女士确定了时间和流程。”
  阿灵顿是阵亡将士、国家英雄的墓园,高树成荫,茸茸绿草,专门有一个军团维护。他们也负责葬礼和下葬,奏军乐,朝空中鸣枪,抬棺。
  沈霄的棺木会盖着联邦旗帜下葬,会有一块大理石碑,镌刻他的姓名军衔,生卒年月。
  卫敏存声音平缓,“还有什么要报告。”
  宁则这才说明来意,“陈锐,护士说他唯一的请求是葬在侍从长官身边……”
  联邦不可能公告天下,我们派出间谍潜伏帝国,而我们的利刃为了送回间谍被炸得尸骨无存。
  所以沈霄只能是“旧伤发作而死”。他的棺木是空的,里面最多放上一套曾穿过的军装。
  即使是一具空棺,陈锐还要抢占他身边的位置。真是可悲得可笑。
  宁则在镜片后小心留意卫敏存,那位将军看一份其他事的简报,眉也不抬,“准许。”
  “是,属下立即安排。”
  宁则立正,向门外走去,带上门才呼出一口气。
  二十分钟后,繁忙的浮城海关迎来今日入境的最高峰。
  一个个电子申报器的小间外排起长队,穿黑色西装制服的海关人员协助不熟悉系统的旅客,人工智能“您好,欢迎来到浮城“的致意此起彼伏。
  来自帝国的年轻绅士爱蒙·李先生在机器上输入自己的资料,心神不宁,险些输入错误。
  卷发的海关小姐好心帮助他,这个低阶贵族的儿子长得十分好看,肤色白皙,眼里带着水光,乌黑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有几缕垂落在额头,为他增添了几分憔悴和文弱——磁铁一般吸引年轻女孩。
  她不由得那位帝国绅士离去的身影多看了好几眼,一个小时后,又遇见一位利昂教士。
  教士弯腰聆听比他矮的老人说话,搀扶老人,让那位老人先去办理手续,又主动退后让抱着孩子的女士上前。那三四岁的小女孩伸出手扯他的黑袍,不好意思地在他英俊深刻的脸上嘟起嘴亲了一口。
  教士就这么一直谦让,直到海关小姐说笑,“您再让后来的旅客先入关,我的当班时间都要结束了。”利昂教士才上前办手续。
  这么出色的男人,全身心奉献给神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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