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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杀]三家轶闻辑录-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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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徇望整个人都被一种难言的激动燃烧着,六年前那一役,他丢了宗庙,输了社稷,献了儿子,死了子民,全部的尊严、荣耀,他自己的颜面和列祖列宗的荣光被商衾寒阵前的那一跪逼得一点不剩。如今,他已然称帝,自然要把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晋徇望穿戴整齐,神采奕奕地阅兵,看自己麾下的精兵强将,包举宇内之心陡生,长刀指向北方,“活捉商承弼,杀进京安城!”
楚地都是年轻士兵,大家见皇上豪情在胸,也各个雄心勃勃,整个军队流动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兴奋。
晋徇望望着一张张跃跃欲试地年轻的脸,君临天下的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志得意满地回去,却不知军中流动着另一种声音——太子呢。
战前誓师,如此重要的场合,为什么不见太子殿下。

商衾寒是急行军,晋枢机绕道海上的消息一传来,他便立刻集结军队出发,他所率领的先头部队前五日每日三百里,换马不换人,大军每日八十里,一路强行。晋枢机与商衾寒海战四日,昏迷七天,乘最快的小翼艄子艇从海上急流南下,八天一夜入楚,他还没有赶得上八月十五,商承弼已到了他家门口。
晋徇望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商承弼居然来得这么快,他头一日接到的军报是商承弼因为洛丘守备松懈龙颜大怒,第二日就说商承弼已陈师大江边。晋徇望在接斥候回报的时候,说了一句后来被嘲弄至死的笑话,“姓商的怎么可能那么快,不是江上起雾你们看花眼了吧。”

大概是斥候眼中未来得及收敛的嘲弄刺痛了晋徇望,大楚皇帝大手一挥,“兵来将挡又有何惧,他劳师远征必然体力不济,咱们就过江去,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一直服侍在晋徇望身边的楚平似乎能透过这位年老德薄的皇帝目中跳动的凶光看出兵败的阴影来,一向木讷寡言的他在传令兵退下之后长跪苦劝,“商承弼岂是鲁莽冒进之人,他竟敢二十天从京城跑到大江边上来,定有防备。皇上何不等太子殿下到了再做决断?”
晋徇望目中精光闪了几闪,突然提起脚来就将楚平踹倒在地,而后是疾风暴雨地一阵踢打。楚平服侍他日久,虽知他素来刚愎自用又狂躁阴沉,却绝没想到他会癫狂成这个样子,晋徇望大发雷霆,众将都不敢上来相劝,直等他打累了,扶着帐中方鼎喘气,楚平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重新跪起来。
晋徇望看他头脸处处是伤,自己也觉得打得太过不知收敛,索性冷哼一声,骂了一声滚!
楚平叩首请罪,强稳着身子却行而出,一路走,一路已看到晋徇望命令之下,各营都摩拳擦掌,准备出兵了。

晋徇望召了司星台和卜者来,第一句话就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梁国军队远征必想家,此时出征如何?”
他都这样问了,又有谁敢说不好。于是,晋徇望立刻召了水师将军札云仝,命令今晚渡江,奇袭商承弼。
札云仝自幼在水边长大,却生得火一般的性子,商承弼陈师对岸,他比晋徇望还着急,皇命一到,立刻部署出兵。
商承弼是何等人,跨坐在战马之上悠悠闲闲吃着月饼等楚军渡河,直等札云仝人马渡江到一半,令旗一挥下令出击,月亮还挂在天上,楚军被击其未济战了个满盘皆输。上岸的被立斩与岸上,船上的被溺毙江心,另有小部分人马,还未来得及过江,丢盔弃甲逃了回去。
商承弼望着在八月十五的月光下望着满江楚军尸体,将他最不喜欢吃的枣泥馅月饼丢进江水里,重华,欢迎回家。

广白(2)
渡江一役,楚军水师八千,只回来了一千五百人,晋徇望跳着脚要追究札云仝,札云仝却早已在大战伊始在大江上战死殉国了。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他急着要商承弼的命,身先士卒,也先于士卒倒毙在滚滚长江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埋葬的,也不止他一个。
可惜,英雄虽壮烈牺牲,究竟荣耀家人,札云仝这一败,一家老小就全填了炮灰。

晋徇望踌躇满志,整顿齐了兵马打算和商承弼一战雪耻,却出师未捷,第一仗就让打了个丢盔弃甲,他如何能忍。
更何况,晋枢机与商衾寒海战,也是没输没赢。重华公子五千海上寻宝队拖死了商承弼三万大军,再算上赫连傒全歼留守的那一万,大楚不好说自己胜,总是没输。晋徇望对儿子存着戒心,满想借着晋枢机一仗失利治他的罪,至少,是问他一个指挥不当,却不想,自己这里输得更惨。
札云仝是找不到了,但他的家人还在,晋徇望毫不客气问了一个急躁冒进,指挥不当之罪,要将札云仝一家老小全部处斩。大楚秣兵厉马打算与商承弼决战的水军输了,整个楚国都笼罩在阴云里,尤其是,眼前的形势与六年前何其相似。于是,在晋徇望恼羞成怒要杀扎家全族泄愤的时候,楚国群臣纷纷拦阻,求情的话嘴上说出来的都一样——扎将军已战死殉国,他的父母妻儿又有何辜?扎将军是土族人,杀了扎将军,不利于团结土族百姓,事实上,大家伙心里都有一本账,札云仝是败了没错,真正指挥不当的又是谁?

晋枢机在船上听到大败的消息,胸口哽得连水都咽不下,一碗药吐出来三回。连云卷云舒都知道,凭着大江天险,只要楚国不贸然出击,即使商承弼想打过来也不容易,皇上为什么舍天堑而不用,非要撞到商承弼的炮口上去呢。
赫连傒得知了军报,就说了两个字,“蠢货!”
晋枢机第一次说出了不该儿子说出的话,“那个蠢货是我爹!”
赫连傒望着他,“他调不了你的人。玄袍还在。”
晋枢机拿起药碗就砸在赫连傒身上,黑色的药汁淋了他满袍满脸,“死的那些,也全是我大楚的热血男儿!”于是,已经开得极快的船更快,更险,更颠簸。风浪飘摇里,别说是药,晋枢机能躺着不将胃液胆汁全吐出来,已是庆幸了。
他更庆幸的是,终于在刽子手的刀举起的时候,赶上了那句刀下留人。

札云仝一家被推在菜市口,土族的山民们各个拿着钉耙铁棒打算劫法场,晋枢机晚到一刻,便是一场内乱。
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等着先重判札云仝好等着儿子回来削他权柄夺他玄袍军的晋徇望只等来了“好在太子殿下及时赶到,土族和咱们的人才没有打起来”的带着庆幸的回报,晋徇望一声冷笑,“他倒真是翅膀硬了,以为有赫连傒,连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晋枢机安顿了札家人便急忙赶来拜见父亲,晋徇望生生将他晾在殿门之外,从正午站到黄昏,只送出一句,“你既目无君父,还等着见朕做什么。”
晋枢机攥紧了拳头,终于,在夕阳的余晖下,在晋徇望殿门前弯下了膝盖,跪地请罪。商承弼就在大江对岸等着,土族已经因为札云仝之时初现乱象,我们的兵少,到了这个时候,父子,更不能失和。
广白(3)
商承弼挟大胜之威整顿三军,他登基九年,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叔王相胁,自己又有包举四海之心,于军事之上向来不敢懈怠,他在于家扶持之下登基,立于氏女为后,却不敢任由外戚在军中势力蔓延,初登大位,根基单薄,于是着力培养中下级将领,那些四品以下的武官,他也亲自任免,对每一个的履历能力都了如指掌。商衾寒和于中玉虽看出他心志非小,早晚要削权削藩,但主弱臣强向来为天家大忌,即使他们一有禅位之德,一有拥立之恩,也不敢碰这条高压线。
商承弼借四大营作乱一事,一举调换了各营将领,一路南下,重整军容,鼓舞士气,他经天纬地之才,文韬武略之功,愿意把一个男人安放在枕榻边上假寐的时候,谁也不能奈他何,但真的动作起来,这天下,还是姓商的天下。

商承弼远在大江,京中震荡却不比楚地少,最难于支绌的是于家。
风行一事,于家填进了一个庶孙,商承弼顺水推舟将军中都换上了自己人,禁中之内,更是直接调了身边亲信銮禁卫,分别守护在丹陛、御道、镜水桥以及承天门广场的各个门前。此外还有校尉五百人,排列在午门内外。銮禁卫十四所千户,分入各军之中,人人手执皇命,上达天听,有先斩后奏之权,天子对于军队的控制一时间到达顶峰。
于家原就是投机,此刻除了略避锋芒,也不敢妄动。其他人,自然更是退避三舍。

如今,商承弼就坐在帐子里,擦着他的轩辕剑,这柄是天子之器,他还从来没有动用过。
这次出来,他带得是小顺子,却将王传喜留在京中,刘长顺公公因临渊侯得宠于驾前,这是宫中人人都知道的,现在,皇上要和昔日的临渊侯拔剑相向,宫中跟红顶白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下场。却不想,刘公公依然得以近身服侍,长宠不衰。

如今,刘公公送上一碗桂花圆子汤,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商承弼扫了一眼,“这甜腻腻的东西他爱吃。”
刘公公腿都软了。跟随商承弼越久,他越知道这位皇上的喜怒不定,尤其是,关于那一位的事。正不知道这颗脑袋还能寄在脖子上多久,商承弼倒是端起碗来吃了,还道,“如此甜糯竟也不俗。”而后拿起调羹,竟将吃了好几个糯米圆子。
刘长顺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就听他又问,“他该是到了吧。”

刘公公又不敢喘气了,屏息答道,“前面的消息,进了城,救了札家的人。”
商承弼轻轻一笑,“都是带兵的人,还这般心软,那怎么成。”说着,突然扔下了手中调羹,碗里的汤飞溅在猩红的地毯上,“晋徇望那个老匹夫为难他了?”
刘长顺小心翼翼道,“站了半日,又跪了一夜,此刻,还跪着。”
商承弼却像是又平静下来,沉吟了半晌,才道,“他那个破身子竟也能跪一夜,皇叔可真没用啊。”说着就道,“四万人马全军覆没,朕传话让皇叔自辩,他还没有折子上来?”
事实上商衾寒的请罪折子早都递了上来,还送了不止一封,商承弼愣是当作不知道,刘长顺更不敢多言,商承弼道,“皇叔竟如此不将朕放在眼里,将前方送来的战报各地抄录一份,从各个驿站快马发往全国,四万大军,是如何不声不响让五千人打废的,他总得给朕一个交代!”
“是。”看来,这是要先动靖边王了,刘公公如是想。
三七(1)
晋枢机从没有跪得这么憋屈过,楚地阴湿,虽到了八月,雨却一直没停过。夜里的凉意泛上来,膝盖贴在连下了几天雨的铺着从苏州运来的青云影玉石的月台上,反在骨缝里的全是潮气,晋枢机肩头被商衾寒一枪开得那个洞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拼命蛀着老朽的枯树,他知道,不到他倒下,父亲消不了这口气,可他若是倒下,江对岸的商承弼绝不会轻易干休。
跪到下一个黎明,晋徇望终于亲自走出来看他,看他脸白如纸,只凭一股劲吊着一口气,成班排列的小太监面前,他父亲居高临下地说,“你可知道错了。”
晋枢机的目光只盯着脚下青砖,“父王既为君,又为父,儿臣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知不知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臣服。

晋徇望站在他面前,又细看了他一会儿,确定连绽放的朝霞也染不红他苍白的面色,知道再跪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起不来,于是施施然道,“既然明白了,就起来吧。”
晋枢机叩首而谢,想动,却根本移动不得。
晋徇望又说了一遍。
晋枢机不愿示弱,只俯身在地道,“儿臣惶恐,不敢起身。”
晋徇望看出了他站不起来,却依旧不依不饶,“知道敬畏就好。”而后点了点头,才有两个小太监上来扶晋枢机。
晋枢机不敢让人看出身子虚弱,惟恐给国中已经暗流涌动的微妙局势雪上加霜,并不肯十分借力,好在他全力挣扎,终于站了起来。
晋徇望转身就走,他既没有要晋枢机回房“闭门思过”,晋枢机就只好跟着他去上朝。朝上,争论的还是只有两件事,一,如何抗敌,二,如何处置札云仝的家眷。

如何抗敌,太子已经回来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争。如何处置札云仝家眷,就变得微妙了。
大家明白得很,札云仝的家人是死是活不重要,反正札云仝自己都掉进江里喂鱼了,总不怕他夜里再爬上来。可虑者,惟有土族动荡而已。大楚境内,楚人和土人关系相当微妙,楚人包容,否则札云仝也不会以异族的身份统领大楚水军还深得信任,一般而言,楚人和土人的界限不是很分明,可是,到了某些时候,比如节庆、比如结亲、再比如,结仇,土、民之分就显现出来了。土人自称自己是不开化的野人,可越是野人,人家的人为了你大楚,连命都搭进去了,将军难免阵前亡,无论成败,再追究家人,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吧。更何况,土族内部也有两派,一派主张与楚人话同音衣同衽,另一部分则愿遁居山里自给自足,两派人平时虽因政见不同常有摩擦,但在一致对楚上却是非常团结。尤其札云仝一事,若是处理失当,很有可能会引起土族的动荡,虽不至于投向商承弼,也足够晋枢机头疼了。

但事实上,大楚的朝臣担心地倒不是这个,而是如今,大家都看出了皇上疑心太子,札家人,皇上要杀,太子要救——若是依常情来论,自然闭着眼睛跟皇上走就是了,储君储君,毕竟不是君。可是,大楚不同。人人都知道,皇上手中,并无多少兵马,水军大败,除了大挫锐气之外更是元气大伤。那些玄袍雪衣戍卫在楚国国境上的精干将士,全是太子的人,而且,大家伙隐隐也都知道,能和对岸虎踞龙盘声威赫赫不灭大楚终不罢休的大梁皇帝对战的,也只有太子而已。
可皇上才是天,是亲爹,就算太子打赢了梁国皇帝,这天下在名分上也是皇上的,更何况,无论从以前还是现在来看,太子都是孝悌之人,他已经背了娈宠的骂名,更不可能去背弑父的罪名。因此,札家人是杀是放,和梁国人由谁来打,就成了一个问题。
皇上和太子,究竟站谁这一队。

这个问题,很快不用选了。
因为,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传来前线捷报,玄袍军五千,过了凤凰山,将久久没有推动的战线,又向北推了两个县。
大家伙从皇上的一脸茫然和太子的一派镇定里明白了,这恐怕,是太子殿下早布好的棋,因为凤凰山险峻,攻城略地绝非一日之功,太子殿下昨天才刚到,不可能是回来才传得命令,果然,听殿下向皇上奏道,“凤凰山阴的村民有拜月的传统,儿臣命中秋之时连夜过山,趁着他们男女欢宴守备放松之时攻城,我们在凤凰山下陈师日久,却迟迟不肯轻动,我又亲自带兵去了海上,他们肯定想不到晋枢机远在海湾玄袍还会攻城,儿臣虽提前回来了,但好在部署周到将士用命,终于不负绸缪。”
满朝文武,早听说过重华公子料敌机先决胜千里的才具,此刻却是亲耳听到了他出人意表运筹帷幄的长才,于是,犹豫的人也纷纷恭喜皇上,虎父出虎子,有太子神机妙算,复仇雪耻指日可期。

还在大帐里谋划着如何乘胜追击再写一段超越古人白衣渡江的传奇的商承弼听到了玄袍强跃凤凰山的消息,一挥手就把沙盘上刚摆好的几个茶杯扫在了地上,晋重华啊晋重华,朕想你上山的时候你下海,朕现在等你在江边,你居然又跑去翻山,你是真将朕的江山当成你的跑马场了,想去哪里去哪里,想怎么玩怎么玩!商承弼大手一挥,“送信给晋枢机,朕不高兴了,从今天开始,他那三个不中用的哥哥,没有饭吃。”
商承弼坐在沙盘前,重新布置决战。傍晚,江对岸传来了晋枢机的回话,“我敬皇上是一代枭雄,才呕心沥血约战天下,皇上若当大楚是敌手,无论大军过江还是精兵奇袭,晋枢机都乐于奉陪。若是您还以为你我麾下的百万将士是在万里河山里过家家,那就请皇上展开舆图看一看,您的万里江山,还剩多少土地姓商,一里一里算清楚了,再来和我谈战还是不战。”
商衾寒接到回信,就回了一句话,“天下姓什么自有天下人决定,你,早都姓商了。”
三七(2)
商承弼此言一出,大江两岸一片哗然。大楚子民各个摩拳擦掌,拭锋亮剑,誓与商承弼一战雪耻,大梁军中却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大家伙千里奔袭,浴血沙场,为得是保家卫国,可不是为皇上玩游戏抢美人的。
晋枢机听了传话,见身边侍从面上各个有不平之色,不过笑笑。他只能笑笑,这些年,听过的比这难以入耳的话那么多,可在家乡的土地上,姊妹兄弟面前,被这么戳中了脊梁骨,还是有点难过。只是,越是难过,越要云淡风轻,他只点了点头,波澜不惊,“骄兵必败。商承弼将两国交兵之事视为儿戏,如此骄狂,正是咱们的机会。” 在舆图上的手平稳若定,“告诉雪衣,白衣渡江已是传奇,雪衣登岸当为后续。”
云舒一阵兴奋,“太子要出兵?”
晋枢机道,“大江天堑,足可保住基业。可只偏安大楚,是不会赢的。”

晋徇望也听到了他调兵的消息,晋枢机惊世之才,不仅在诗赋武功上,他少年成名,仗剑荡五寇,靠得就是排兵列阵的本事。玄袍雪衣各个是他心服,如今从容调度,直如以臂使指,游刃有余。晋徇望亲自巡营劳军,见军容整肃,士气高昂,心知大胜有望,当即盘起了主意。他刚刚登基,原需要一场大胜来安抚人心,却不想初战失利,水军大败,难免失了人心,札云仝一事,朝上人人向着晋枢机,也是军中声势不足之故。因此大事劳军之后,立刻叫晋枢机来。第一句话,就道我儿辛苦。
晋枢机只是俯首帖耳,恭敬如常,“儿臣为父尽孝,为国尽忠,不敢当辛苦二字。”
晋徇望满意点头,立刻打蛇随棍上,“我儿忠孝两全,又长于冲锋,我父子齐心,何愁大事不成?”
晋枢机知道他定然有话要说,不敢再随意答话。

果然,晋徇望道,“商贼猖狂,公然在江边叫阵,为父愿派你为先锋,你可愿意。”
晋枢机答道,“此为人子为人臣的职分,儿臣义不容辞。”
“好!”晋徇望拊掌而起,“朕当御驾亲征,有我儿身先士卒,定是一段佳话!”
晋枢机听他说到长于冲锋之时就知道他打得这个主意,此刻也不以为奇,只道,“父皇千金之体,岂可亲涉险地,还是由儿子为父皇打到对岸,迎父皇过江吧。”他自晋徇望登基,就从没叫过父皇两字,只以父王相称,如今,倒是用父皇堵晋徇望的嘴了。

可晋徇望早有打算,如何能轻易让步,“他商承弼能率兵南下,为父虽是烈士暮年,但志在千里,安能避守江岸?”
晋枢机听他居然说了这两句,在心中道,效魏武故事吗,您倒真能说出来,当下斩钉截铁道,“有事自有儿孙服其劳,儿子身体康健,手足俱全,岂可劳动父皇。父皇还是安心坐镇吧。”话的语气已很决断。
晋徇望听他语气太硬,先是沉默片刻,而后,突然放缓了语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重华我儿,决战商承弼,你不合适。”
晋枢机心中一阵钝痛,索性自己再扎一刀,“儿臣愚钝,请父王明示。”
晋徇望悠悠一叹,“六年前,的确是委屈你了。你与他,有故剑之情,他至今,依然对你念念不忘,大军由你统领,国中军中,又岂能放心?”
晋徇望此言一出,晋枢机竟连痛都不会了,他先是一笑,而后,在心中默数了三秒,突然,昏倒在崇光殿白玉粼光的大殿上,万乘之尊的宝座前,万事不知。
三七(3)
晋枢机这一晕,先慌了手脚的就是晋徇望,他知道这个儿子身体不好,也知道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实在诛心,但没想到他竟会这么晕过去。一阵惊慌之后,便是恼羞成怒。尊臀在宝座上抬了几抬,却不知为何就是不肯下去看,于是,便只使了个眼色给近身伺候的人。
身边的小太监也是心下打着鼓,太子爷这究竟是——皇上的话说得也太戳心窝子了,旁人这么说说也就罢了,哪有亲爹这样刺儿子的。
晋徇望在宝座上拔长了脖子看,那小太监先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探晋枢机鼻息,这可一下子激怒了晋徇望,“摸什么摸,朕都骨头都朽了他也死不了!”
小太监的手刚探过去,就被他吓了一跳,还好,能感觉到气息,战战兢兢回道,“殿下晕过去了。”

晋徇望吼完了那一句,自觉无礼,倒也不好太过,只道,“快命太医去看。”说着又补上一句,“太子操劳国事,太累着他了。”
满殿谁都不敢接话,只好宣了太医来,太医能说出什么,也只以精气不足,纯元大损,心殚虑竭,气血两亏作结,谁也不敢说,殿下的脉象看着恐怕不是有寿之人。
晋徇望一看方子,都是些定惊舒脉固本培元的药,也知道是被气着了,心中不悦嘴上却是道,“用朕的辇送太子回去。”左右自然又是称赞一番父慈子孝。
可惜,晋枢机这一睡,竟是三天没有醒过来。

第一天,晋徇望还不当回事,第二天,便有些心慌,第三天,难免想到,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继而又想,他若是死了,那他的玄袍和雪衣——
想到这里,突然脸上发赤,却不是羞的,而是激动的,好在他还不算太蠢,也知道此刻情势,晋枢机一死国中定有一场大乱,先命徐徐透出风去,说到大楚太子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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