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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枷锁-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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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对于修士们来说是一种一点都不奢侈的东西,金丹期修士的寿命至少有五百年,而一入元婴,寿命便要以千年来计算。
  在饿鬼道的日子枯燥又新奇,闻清徵一日接一日地被褚易灌输着他那些知识,慢慢地,已经在饿鬼道闯出了些名声。
  雪发、白衣、竹叶、美人,当这些辞藻都堆积在一起的时候,让饿鬼道的人们想起的再不是旖旎的气氛,而是,令人后背发寒的冷气。
  闻清徵是个很聪明的徒弟,连褚易有时候都不得不这样承认。若是他想学,便都能做的顺顺当当。即便是缺了那几分心意,也不会有人会嫌弃美人的懈怠。
  因为这副皮相,他总是被允许能怠慢几分。
  褚易又一次地看着他提着带血的长剑回来,只不过,现在青年的身上已经并无血渍了,白衣纤尘不染,如九天之上的仙人。他的表情依旧冷漠,现在更多了几分凛冽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你如今,快要做得比我要好了。”
  褚易看着他丢给自己的一方镶银玉牌,看到那上面刻着的一个小小的姓氏,正是他这次让闻清徵去杀的那人的信物。闻清徵这次依旧没有让他失望。
  他轻声喟叹着,但眼中却没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怅惘,而是,隐隐有光华流转,素来淡然的眸子亮如繁星。
  闻清徵‘嗯’了一声,盘膝坐下,阖眸运转起体内的灵力,一丝修炼的机会也不曾放过。
  三年已过,他如今到了元婴期的修为,便感觉修炼的路程比以往桎梏更多了。
  他在三年前已打翻之前所有的修炼心法,开始随褚易修行鬼修。活人修行鬼道,这听起来也许是个笑话,但褚易却做到了,因他便是这世间第一例修炼鬼道的活人。
  褚易虽时常跟他调侃道自己是个活死人,但闻清徵知道他并不是鬼,褚易是有着心跳的,虽然那心跳很微弱,但聊胜于无。
  闻清徵亦并不是迫于褚易压力,所以才修行鬼道,而是,他发现他如今再继续修炼太上忘情是丝毫没有进展的了。
  太上忘情需断绝七情六欲,杂念不生,这在他以前不是什么值得困扰的问题,但现在,他灵台杂乱,欲念渐生,往日那分无心无情的心境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而他又不能一直踌躇于金丹期不前,金丹期的修为让他几次死里逃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所以,闻清徵放弃他一直以来修行的道修,而是转而修行了鬼道,破而后立。
  鬼修和其余几修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是道修吸收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以转化为自己的灵力,而魔修则是以世间万物所存在的恶念为根,将这份恶念放大,进而滋养自身。鬼修,便是在夜晚修炼,汲取的是天地之间的阴气。
  闻清徵本是水灵根,属于阴性灵根,如今阴差阳错修了鬼道,却是不觉中找到了一条最适合他的路子。
  褚易在手中摩挲着那枚小小的玉牌,在心中默念着,一百零一,这是他这三年来让闻清徵为他杀的所有人的数量。如今,他在饿鬼道所有的仇人都已消失殆尽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的面容和三年前来时一样,昳丽夺目,又带着让人忍不住探寻的清冷感觉,他自从那日刚见他便有预感他是自己一直在找寻的那个能够利用的人,事实证明,闻清徵也并未让他失望。
  “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褚易看着他,蓦然出声,问。
  “……”
  闻清徵睁开眼睛,“出去?”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褚易应该知道这个事情。
  “我说的不是出这片竹林,而是,从饿鬼道出去。”
  褚易明白他心中所想,摇摇头,他眸中幽深难明,像是诱导,慢慢道,“你难道就不想重见天日?终年在这饿鬼道呆着,活人也要闷成死人了。而且,你应该有想要见的人吧?”
  想要见的人……
  闻清徵默然,低下头,问,“你有能出去的法子?”
  他来到这里三年,起先还有一丝希冀能从此地逃离,但后来才知道这千年万年以来都未曾有人从这里逃脱出去。这里是天道为了惩罚他们这些背弃信约的人而存在的地方,饿鬼道荒草不生,处处皆是罪大恶极之徒,连一丝阳光都没有,好像是在惩罚着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见到阳光。
  闻清徵经常听褚易说起路上又多了多少修士的尸体,或是他杀,或是自杀,有时候自杀的概率还大一些。在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精神稍弱的修士都难以忍受日复一日的绝望,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
  而现在褚易却问他想不想出去,这让他心中一震。
  “只要你想,便是有法子的。”
  褚易看到他微张的唇,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便接下他的疑问,道,“问题是,你要不要出去?”
  “……”
  闻清徵紧紧蹙着眉,脑海中又浮现起青年的样子和所有有关他的记忆,踌躇着。
  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恍如昨日,然而,已过去了这几年了。
  若是说他这几年没有想要出去是假的,他即便是无欲无求,也不愿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但在这时候,却有些想要退缩的意思,也许是,还没有信心去面对那人。
  闻清徵沉默着,褚易亦不逼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在他把那个玉牌摩挲得通润剔透,又沏过了三遍茶之后,终于听到青年的声音。
  “若是能出去的话,我可以继续帮你。”
  他伸手,解下自己眼前蒙着的白绸,虽然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在解下那根白绸之后,就好像是也解下了心里那层畏惧一般。
  他终于决定了,不愿再退缩了。
  不论沈昭现在是恨他,还是怨他……
  ……
  光阴悠悠,流转不定。
  若是有几十年前曾路经玄清小世界的修士如今再回到这里,定会惊愕于此地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为道宗三宗七派所牢牢占据的中原如今早已沦为魔修与妖修的地盘,昔日那些占据这片大陆最为丰厚资源的道宗们如今却只能偏居南海一隅,三宗七派已成往事,如今,柳家一家独大。
  宏伟庄严的太清殿内,面容年轻的男子正紧蹙着眉,在处理着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
  一阵带着淡淡甜腻味道的风初初穿过门廊,男子便抬起头,眉眼舒展了些,向着门前,问,“戚前辈,你来了么?”
  穿着月白青衫,一身银饰的身影从门前闪过来,有些懊恼,叹了口气,“嗳,你怎么又知道是我?我都已经把身上的灵力全都隐匿了。”
  戚怀香看着眉眼温柔的某人,皱着眉,一脸不悦,他这些天想要偷偷潜进来看看柳眠迟在做什么呢,却总是被他发现,这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第五十一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柳眠迟眉梢眼底舒展着笑意,对着他,伸出手,他的手修长有力,是小麦色那样健康的颜色,很是好看,“前辈,来坐这边吧。”
  他说着,却没有要让他的意思。
  戚怀香的视线顺着桌案往下,挑眉,“让本座坐哪儿?你腿上?”
  某人不置可否,只是那样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戚怀香以前在万蛊教养的那条大犬一样。自从第一次见柳眠迟,戚怀香就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仔细想想,这人还真像他之前养的那只狗一样。
  当然,这不含贬低的意思。
  这些年纠缠下来,戚怀香本以为自己够铁石心肠,不会轻易就会被谁骗到手的。但每每他在屁股后面看到正儿八经又乖顺难当的青年,就说不了重话。就算是他有时被烦得急了,狠下心来说了重话让他滚,一看到青年那跟他以前养过的狗一模一样的好像被抛弃了那样委屈的表情,戚怀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由着他在自己屁股后面跟了几年,等熬到柳眠迟他家老爹死了之后,柳眠迟才敢放开手脚,几乎是日日来缠着他,弄出了十里红妆让戚怀香被堵在万蛊教里出都出不来。戚怀香堂堂一教教主却被人下了重聘,丢人都丢到南疆去了,但又碍于他是新任的柳家家主不能对他动手,实在是憋屈了好一阵子,最后也不知是不是情愿地,直接喊柳眠迟别费事了,他答应跟他结为道侣了。
  现在,三十余年过去,吵吵闹闹在所难免,但也只是戚怀香单方面地吵,柳眠迟脾气很好,便由着他。
  戚怀香现在看到他这种眼神就腿软,狠狠瞪他一眼,他这次才不上当,若是真的坐上去了,他今天也别想出门了。
  “你给我正经一点,哪儿有点家主的样子,成天就想着乌七八糟的东西。”戚怀香别过脸不看他,故意恶声恶气地,“这些日子的战况如何了?还是胶着不下?”
  他既然说起了正事,柳眠迟也不再纠缠,他微微颔首,道,“嗯,三宗七派的人如今已是聚得差不多了,这些年休养生息,终于是慢慢从之前的灾祸下平复了起来。但这次在艮山一战,还是迟迟没有攻下被魔宗所占领的城池。”
  想起二十年前那场道宗之灾,柳眠迟还是不愿提起,那场灾祸对于所有道修来说都是压在心底的伤痛,无人不惋惜哀叹,为之愤恨。
  这些年过去,柳眠迟亦未变老,他们这些修士寿命都长得很,过了金丹期便可容颜永驻,像柳眠迟和戚怀香这种年轻时候便到了金丹期的便是再过上个百年千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柳眠迟眉眼疏朗,望之如芝兰玉树,自有一派大家公子的气度,但神色却不掩疲倦,低声道,“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妖修和鬼修们动作也不少。如今道宗沦落,哪一方都想要来踩上一脚,南海以内还算安全,若要北伐还要些时日……”
  他站起来,予戚怀香看如今的形势,牛皮纸上画着一方大陆。其中,自艮山以北的区域,包括中原地区和北境黑沙漠,都用赤色标着,代表着那是魔宗现在所占有的区域,而在艮山以南,则零零星星布满天蓝色印记,代表着道宗所占的领土,其中道修所占领土以南海诸屿最多。
  其余碧、黑两色则代表着妖、鬼两修,东境的一大片与大陆割裂的岛屿则满是金色,那是代表着佛修。玄清小世界的东境是佛修所聚集的地方,以小西天和大普渡寺闻名,在那里,凡人与修士们相处和睦,佛修的高僧们为凡俗界来消除祸患,佑其平安,而凡俗界的人们便常常捐献香火钱,协助修士们修炼。
  戚怀香看着那一大片金色的领土,抚着下巴,思索着道,“若是去东境大普度寺请佛修的高僧来帮忙,也未尝不可。”
  东境佛修和道修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虽没什么私交,但胜在佛修和道修一般,都鄙弃妖、魔、鬼三修。佛修们为凡俗界解决祸患,其中解决得最多的可以就是魔修们,若是去寻求佛修那些修为精妙的高僧的帮助,到时候事情可能就会有转机。
  如今道宗沦落,魔修咄咄相逼,若是艮山一战再败,后果不堪设想。
  戚怀香想,那些佛修应该不会没有一分远见吧,若是道修们真的被赶尽杀绝了,难道他们佛修就会有容身之处么?只不过是现在打不到他们头上,所以佛修那边一直以来都没有动作,白白让道修们替他们牵制了魔宗许久,不知耗费了多少的元气。
  柳眠迟听了他的话,沉思片刻,慢慢道,“我已派人去大普渡寺和小西天去向那些高僧们传话了,他们若是想要和我们联手的话自然更好。若是……他们不管这些事的话,我们的形势也不是很乐观。”
  佛修们本就秉持着出世的修炼观念,不论和哪一修都尽量做到并无瓜葛,就算是经常和魔修有摩擦,那也是为了护佑凡俗界的安宁,魔宗那边亦说不得什么。魔宗虽以魔入道,但却一直管得比其余几修都要严苛得多,凡是在凡俗界滥杀无辜的魔修便会遭到魔宗的追杀,其惩罚的手段令人发指,那些心怀慈悲的佛修们杀了那些作乱的魔修,魔宗也不能说什么,还得时时谢高僧们帮他们清理门户。
  所以,佛修们是感觉不到这些年来魔宗扩张对他们有多么危险的,也许只有兵临城下之时,才会有人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
  柳眠迟想到这些,便是一阵头疼。
  如今三宗七派已散,唯有柳家是天下道宗的主心骨,自从他接了柳家家主之位之后,便接了这些烂摊子,已经不知多少日未曾真正合眼了。但他还是尽量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疲倦,看到戚怀香在蹙眉沉思,便伸手轻轻碰了碰的肩,宽慰他道,“不过,这些事情前辈都不用放在心上。万蛊教处于南疆,魔修们便是扩张地盘也不会去那里的。而且,毕竟沈……沈昭和你也有些情分在。”
  他想说沈师弟,却又把这个称呼压在喉咙底下了。
  沈昭的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想起之前还同在试炼中共同御敌的师弟而今竟成了他生死相对的敌人,不免让人感慨。
  但戚怀香听到他提起沈昭,却是冷笑一声,没有好气地,“别提他,我跟他没什么情分。他师父在的时候我们能说上几句话是看着他师父的面子,如今他都把自己师父给逼到饿鬼道去了,还能顾念着谁?”
  他越说越是激动,面色沉得犹如乌云,眼角都微红,弯腰扯着柳眠迟的前衫,狠狠道,“他现在已经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你知不知道?以后别再顾惜着以前的师兄弟情分了,要不然你又得被那些老头子抓住把柄,说你徇私。”
  “……”
  柳眠迟看着他微红的眼角,慢慢伸出手。
  粗糙温暖的指腹抚在他眼前,感觉到一点点湿意,轻声问,“知晓了。前辈是又想闻师叔了吗?”
  “……我才不想他。”
  戚怀香别过脸去,生硬道,“往日我那样劝他他就是不听,我又能如何?我那样尽心为他,他倒好,还背着我不跟我说自己曾经发下了那般重誓,如今……”
  如今,他也是回天无力,当他在南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他连闻清徵最后一面都没见。
  而且,以后大约也是见不到的了。堕入饿鬼道的人还有谁是能够回来的?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还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受着折磨。
  戚怀香都想着他就这样死了也是个好结果了,至少还算解脱,也不必夹在他那徒儿和宗门中间左右为难了。但一想到他便是死了也是永世不得超生,戚怀香心头便哽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陷入静寂中。
  柳眠迟站起来,拉着他袖摆,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他。
  戚怀香想挣,但身上也不想使力气,一下没挣脱,便算了,低垂着眸不说话了。
  “前辈,过几日便随我去艮山吧。”柳眠迟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对他道,“你好久没过来了,我很想你。”
  “……”
  戚怀香还有点不适应耳边呼过来的热气,他这些天忙着教中的事儿,在南疆待的时间长了,怠慢了他,他这时便来撒娇了,黏黏糊糊地,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又奇怪地不觉得腻烦。
  “说话就说话,别总靠那么近。”戚怀香冷着脸训他,数着他自从上次离开的日子,数着数着,喃喃道,“不对,明明我上次走的时候是十七号,如今还不到十号。我来回都没走一个月呢,哪里是好久?”
  对于这些修士来说,他们计算日子至少都是以月来算的,戚怀香前些天不得已回南疆处理一下教中的事务,连歇都没歇便急忙地赶回来了,看到青年委屈的样子还以为自己走了多久,多对不住他,现在一算,气就起来了,“还不到一个月你就催我回来?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不知道有多吓人嘛?”
  那张俊丽妖冶的脸因为怒气显得愈发动人,像是枝头开得热烈的榴花,又艳又媚,鲜活得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柳眠迟从背后抱着他,攫取着这人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间的热气都喷在了戚怀香耳边,“前辈,我想要了。”
  “……”
  戚怀香耳垂变红,像是日暮天边初染的云霞,臂肘一弯,直击身后人的小腹,“滚吧你,成天净知道想这些龌龊事儿!”
  真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平时里严肃正经的柳家家主在私底下竟是这个样子,每每都跟喂不饱的一样。
  但柳眠迟这些年来,早已被他喜怒无常的举动弄得训练出了一身的好身手,只是往后一侧,便躲开他的肘击,又伸手握着他那只手,往下一滑,却是直接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你——”
  戚怀香蓦然双脚离地,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揽住他脖颈,怒瞪他一眼,“做什么?”
  “正事儿一会儿再谈好吗?”青年人看着他,眼睛漆黑明亮,满是期待,还是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但现在还轮得到他说不吗?
  戚怀香在心中愤愤地想,原来他这些年勤加修炼,而把他养在家里不让他过多操劳是为了这个心思,以往戚怀香仗着武力总是说一不二,现在,青年勤修苦练,又加上有天赋,已经早就追上他的修为了,而且还隐隐有压制他的势头。戚怀香现在都根本打不过他了。
  他看着青年抱着他走向寝殿的位置,面上不显,但心中已是又气又羞,低下头,狠狠地在青年坚硬结实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他硌到了牙,却没对青年怎么样,反而是加快了他走进寝殿的步伐,又被青年低声呵斥了一声‘别闹’,伸手滑向他腰间。
  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五十二章 昏头
  折腾了大半宿,当戚怀香扶着腰从内殿走出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他看了看天色,皱着眉,没有好气地往里面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都什么时辰了你还说不急,那些糟老头子们不知道一会儿又得怎么说我呢!”
  “没关系的。”
  青年人未到,声先到,他一边披着外衣一边从内殿那里走过来,外衫敞着,露出一大片精壮结实的腹肌,看起来格外健硕,上面还零零星星地有几点红痕和长长的抓痕。
  那些自然都是某人干的好事儿。
  戚怀香往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他身上的痕迹,感觉面上发烫,急急收回视线催促他,“快些穿好衣裳,一会儿便要赶路了。”
  “嗯。”
  柳眠迟微微颔首,换上平日里所穿的那一身玄色道袍,腰上配上剑,将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都遮盖得严严实实。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看到正殿前的广场上已站着许多道修,那些道修们的面容有的陌生,有的熟悉,或是以往三宗七派遗留下来的道修高层,或是柳家家族内的长老护法之类的人物,此时都在等着家主出来。
  三宗七派的道修高层许许多多都是曾经的掌门或者长老、护法等人,他们身处高位,大多都在那场灭道之灾下面存活了下来,幸免于难。唯独比较特殊的是是断情宗的掌教真人和首座们,除却柳眠迟之外竟无一人在列,而南华宗的掌教谢琛也不在这里。
  当戚怀香先于柳眠迟一步走出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又是听到那些人在底下低声讨论的声音,那些声音细细碎碎地,不起眼,但也无法忽略。戚怀香耳朵尖,听得到他们又在说只要他一来就蛊惑家主,还勾引得人家不务正业了。
  以往那些人在背后说几句便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直到老了的时候才修成金丹的老头子们想找道侣有多困难,他们自个儿找不到道侣,倒是天天会嚼舌头。戚怀香体谅他们孤寂无法排遣,以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他腰酸背地的,明明是某人喂不熟一样地缠着他,不放他下来,怎么到头来都是他的错了?
  戚怀香往那边睨了一眼,冷哼一声,对那些人漠然道,“闭嘴!”
  “……”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但大多数人还是面色愤愤,敢怒而不敢言。
  戚怀香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就算是跟柳眠迟结为道侣之后,两人也是各过个的,戚怀香经常会回南疆,柳眠迟因为这边脱不开身,很少陪他回去。故而两人虽说是道侣,但却谁都不拘着谁,戚怀香也不乐意那些人用柳家主母的教条来约束他。
  “有话就摆明面上讲,别在底下嘁嘁喳喳的。要是对本座不满意,你们大可以去跟柳眠迟讲好了,也好过我们彼此碍眼,谁看着谁都不舒坦。”
  他没什么顾忌,把话给讲到明面上了,也懒得跟他们大眼瞪小眼地,径直大咧咧地在柳眠迟的位置上坐着了。可他坐下的时候看似云淡风轻,但不知道在心里早就把某人给大卸八块了多少次,那处还残留着肿胀难言的感觉,让人无法忽视,
  柳眠迟从殿内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某人坐在正中央的他的位置上,而底下的道修们大多都是面色不忿,却一个个地闭上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看样子都气的不轻。
  他摇摇头,在心中暗叹一声,走过去,在戚怀香耳边轻声问,“怎么又和他们置气了?
  戚怀香瞥他一眼,不回他,只是道,“柳大家主,你有这功夫劝我,还不如劝劝他们别在背后一个劲地说我坏话。弄得跟我是祸国妖妃似地,那我是妲己,你不也得成了商纣王“”
  莫名便成了商纣王的某人有些无奈,去暂且不能和他论谁是妲己谁是纣王,对着底下的道修们略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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