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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枷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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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碍着师尊和戚怀香的情分上,已经对他诸多留情了,可这人却还要来向他抢师尊,实在是不可容忍。
  他纵然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师尊再去见他。
  绝对不会。
  ……
  灯火昏黄的房间里,烛影下正照着两个人影,青延看着面庞愈发消瘦的青年,声音淡淡地,禀报着这些时日他所做过的事情。
  他按照戚怀香所说的去捉了不少魔修,沈昭也决计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情。但那边却没有回应,恍若石沉大海。
  青延虽不通情窍,看到戚怀香有些落寞的神色心中也沉闷起来,他手里端着刚凉好的药,送到他身前,轻声道,“主子,先喝了药吧。”
  戚怀香低眸,看了一眼那漆黑汤药,拿起来一饮而尽,眉头因那难以忍受的苦涩攒了起来,没说什么。
  “闻仙长应该不会来了。”青延看着他喝完药,心中不平,忍不住道,“昔日主子待他那么好,如今,他却连看都不来看您一眼,实在让人心寒。”
  戚怀香看他素来漠然的脸色浮起怒气,苦笑了声,“不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
  “我说过的,他能不能来不取决于他,而取决于另一个人。”戚怀香伸出手,覆在青延的头发上。
  他的手很漂亮,丰润修长,手背上散着玉石般的光泽,纵使如今因为虚弱,皮肤变得白得几乎透明,露出下面的青筋,也不让人害怕,反而有些孱弱的美感。
  沈昭若是不愿让他知道的话,他又如何得知?
  戚怀香轻轻抚着底下人长长的青发,叹了一声,道,“罢了,你不必再捉那些魔修了,也是枉生杀孽,对你以后修行也没什么益处的。”
  青延蓦然抬头,“没关系的。”
  他跪在戚怀香身前,目光虔诚得像是佛前的信徒,冰冷的眼中只倒映出一人的背影,“无论您要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别傻了,你懂什么?”戚怀香只是笑笑,问他,“你今年才多大呢,才不满百年就有了这般修为,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就别跟我耗着了。”
  他说着,看着青延的样子,忍不住想起昔日自己救他时,他还只是一个卧在他手心里的小蛇。小蛇如蚯蚓般卧在他手心,浑身都是血,皮肉绽开,几乎看不出青色的模样,如今竟也成了强大的妖修了。
  戚怀香一直把他当心智不全的小孩儿来养,也一直知道他信赖自己,但亲口听到他这么说时还是有些感触。他抚着他冰凉的发丝,柔声道,“小青,等我走了之后,你就把我埋到南疆。之后,散了万蛊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是你的主子,知道了吗?”
  “不。”
  青延蹙着眉,神色痛苦,几乎是急促地说着,“不,主子,您会好起来的。我就带您回南疆,我们不要在这里了……”
  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默默地在为戚怀香做事,或者修炼,现在陡然开口,心中有无数的话语却怎么说都无法表达清楚,只能是紧紧握着戚怀香冰冷的手,抬头,近乎哀求地问他,“主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吧。”
  戚怀香却阖上眸子,心中万千思绪如蛛丝般牵缠。
  他道,“你先出去吧,小青。”
  “……”
  青延低着头,胸口在急促地起伏着,平复了好久,才道,“是。”
  他从来都不会违抗戚怀香的命令,这次也是如此。


第七十三章 风言风语
  门又被重新掩上了,戚怀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但思绪却是越来越乱,当他不经意看到袖子撩下时露出的黑色纹路时,更是心烦。
  他这些天一直避着柳眠迟,不曾让他近身,连见他都见得很少,只是唤着小青在身边伺候。柳眠迟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却都被他拒之门外,想来,也是生了疑心。
  戚怀香陡然把袖子拉下,遮掩住身上的异样,拉上被衾,却迟迟睡不下去。
  三更天,未有睡意,戚怀香蓦地坐起向青延传音,让他去买些女儿家用的脂粉来。青延不明其意,却是连夜去凡俗界买来了脂粉,送到他身边。
  翌日,天气晴朗,日光透过院子内青翠茂密的枝叶洒下来时,在戚怀香身上投下着斑驳的光影,照得他面白如玉,一点唇珠嫣红,面容愈发妖冶勾人起来。
  他没有隐蔽身形,一点都不避讳地在等院子里,冷冷看着那一群道袍宽袖的道修们小心翼翼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开口,“诸位前辈,别来无恙啊。”
  “!!”
  众人心中一震,为首的一个道修花白胡须,看到他之后胡须都在颤巍巍地抖动,“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就不必跟诸位说了吧。”
  戚怀香笑了笑,视线在他们身上都掠了一周,蓦地提了声音,高声道,“别躲着了,出来吧,本座早都看到了。”
  “……”
  道修们遮遮掩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露出里面一个蒙着面纱,娉娉袅袅的一个女子来。戚怀香瞥了一眼,见那女子一身华贵衣裙,鬟间金银步摇叮当,气质清雅,虽看不清面容但也能猜到是个姿容不俗的美人。
  戚怀香看到那女子袖角绣着的金色燕子,知道她是修仙大家谢家的人,眼眸暗了暗。
  谢家虽一直以来在柳家之下,但两家的关系却一直很好,原因便在于这两家互相结为姻亲已结了几百年,血脉相融,历来交好。而柳眠迟作为这一任的家主,本来他父亲为他选定的便是谢家的女儿,可谁知他一意孤行和戚怀香结为了道侣,拆了这门亲事,所以和谢家的婚事只能作罢。
  戚怀香心里门儿清,自从自己和柳眠迟结为道侣之后,这些人可是从未停过为柳眠迟纳妾的心思。
  柳眠迟是柳家唯一的独苗,还是家主,理应是要留下后代的,但戚怀香又生不了,还不许柳眠迟纳妾,在一应道修心里都觉得是他太过霸道,妖媚惑主。戚怀香就算要解释其实是柳眠迟不要纳妾,天天缠着他,但也懒得说一个个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今,他病卧在床休养几日,没见柳眠迟,这些人便以为他和柳眠迟感情不睦,这便寻来了人,倒是利索。
  那女子被薄纱掩着面,有些羞恼,身边道修们被当场抓包之后无所适从,而女子却是面无羞色,开口,声音脆生生地,颇有几分盛气凌人,“各位前辈们怕什么?难道我便有那么见不得人么?我今日便是来见柳哥哥的,也不藏着掖着,让人笑话。有些人自己为夫家留不下子嗣,还不许旁人进门么?也未免也太自私了点。”
  那双杏眸形状柔美,本应是含情脉脉地,但此时却满是敌视地落在戚怀香身上。
  戚怀香听她说完,却不理她,淡淡道,“还轮不到你跟本座说话。”
  他看向女子身边的中年道修,微抬下颌,“你,过来,本座跟你谈个条件。”
  “爹——”
  女子面颊羞红,拉着那中年道修,被戚怀香刚刚的话说得气急,“您别去听他妖言惑众。”
  “放肆!”那道修阴沉着脸,却不得不斥责自己的掌上明珠。
  就算戚怀香再怎么样,他还依旧是万蛊教的教主,是家主名正言顺的道侣,确实轮不到一个未出阁的女修对他这样说话。
  戚怀香转过身,不再看他们,脸上已无一丝表情,白衣身影隐入远处的深林之中。
  那道修顿了顿,紧接着,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数息之后,戚怀香不见踪影,唯独那中年道修走出来,面色恍然,一出来便被人围住。
  “怎么样,谢兄,他可是威胁你了?”一人看他神色迷惘,忙问,“他不许念儿进门也是意料之中,谢兄不必太过在意。”
  而那被称为谢兄的道修却摇了摇头,“不,他答应了。”
  “什么?”众人皆惊。
  那道修看着众人惊讶模样,叹息一声,拉着那些人寻了僻静地方,慢慢将戚怀香所说的要求告知,众人亦面色骇然。
  戚怀香所提的条件令人匪夷所思,但作为交换的东西却足够让人心动。
  纵然众人心生疑惑,但却不免思索着,或可一试。
  ……
  柳眠迟近来苦恼极了,他不知戚怀香为何忽然闹了脾气,好多日都不曾理他,只是日日让他身边那个妖修陪在身边,侍奉左右,而他自己要见戚怀香一面都难。
  他苦思冥想,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之前戚怀香因为他一句调笑的话羞恼,但这种话向来是增添情趣,他们两人中谁都说的不少,根本不算过火,好像也谈不上是他心情不好的导火索。
  而戚怀香却不仅仅是不怎么想见他,甚至是刻意在躲着他,柳眠迟能感觉出来这其中的落差。
  戚怀香身边那个妖修一向和他不对付,柳眠迟从还没有和戚怀香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青延对他很敌视,好像怕他抢走他们教主一样。柳眠迟也很不喜欢他看着戚怀香的样子,那让他很不舒服。
  有些细节或许是戚怀香不曾在意的,但柳眠迟在这方面的感觉却很敏锐。青延对戚怀香不仅仅是忠诚,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柳眠迟之前已经避免过让他再继续跟在戚怀香身边了,戚怀香也同意了,但这些天戚怀香却不知为何,天天唤那妖修来。
  见那妖修这些天日日跟在戚怀香身边,就算是白日也房门紧闭,不知在做什么,柳眠迟更是心中不快。
  ‘笃笃’,门再次被敲响。
  柳眠迟手里拿着卷轴,正在看下面人送来的折子,却又被打扰,他蹙了蹙眉,声音依旧平缓柔和,不掺怒气,“进来吧。”
  花白胡须的道修走进来,略一躬身行了个礼,柳眠迟忙站起来,走下来扶住他,“翁老莫要行礼了,有什么话说了便是。只是……”
  他停了一下,道,“不要再提谢家姑娘的事情了,您知道的,我并无纳妾的意思。”
  也不知这几日怎么回事儿,以往都已经打消给他纳妾念头的道修们又在私底下纷纷劝他纳妾了,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都走了几拨,柳眠迟都回复得倦了。
  他一向不摆宗主的架子,所以对待这些上门关心他私事的人也不动怒,只是温声回绝,但其中拒绝的意味亦不容置疑。
  那被称为翁老的道修叹了一声,却摇摇头,张了张唇要开口,又作罢,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柳眠迟见他神色,轻声,“翁老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这话,老朽说出来都嫌臊得慌啊。”道修神色纠结,脸上皱纹都快撮成了麻花,拉着他的手,低声问,“这几日,难道你就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吗?”
  “……”
  柳眠迟沉默了片刻,问,“您是说戚前辈和他身边那个暗卫么?如果是这个的话,就不必说了。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很确定,您不必跟着外面那些人一样听信这些没有根据的话。”
  他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传言,前几日不知从哪儿兴起的谣言,都在说戚怀香和他身边的小青的关系不一般。
  柳眠迟虽然起先听到的时候也有些不舒服,但他素来信赖戚怀香,知道他和青延若是有什么关系的话,恐怕早就轮不到自己了,所以对这些无稽之谈不置可否,只是严令都不可再谈论此事,违者重罚。但没想到,这种话居然还被翁老给听到了。
  翁老是他父亲的旧交,资历名望都很高,柳眠迟素来敬他,知道他不喜欢戚怀香也是尽量让他俩少接触,纵使翁老不知因这事来劝过他多少次,他也没有丝毫要和戚怀香断了的意思。
  翁老拉着他的手,叹息着,“你、你就真的那么心大吗?再这么下去,别说你们柳家,连我们道修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没那么严重的。”
  柳眠迟依旧选择相信戚怀香,反来劝慰他,“戚前辈虽有时行事不合世俗礼法,但却不是那种浪荡之人,他即和我结为道侣,几十年来并无二心,您也莫要对他心存偏见。”
  但他无论怎么说,翁老看他的眼神都好像是看着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面皮都涨得通红,硬是要拉着他亲眼去看。
  柳眠迟执拗不过,也不能一整天跟他一直耗着,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便索性跟他同去。
  他好几日未曾见过戚怀香,上次见他,柳眠迟只是跟在青延身后,待门开了一条缝后才在门前问戚怀香可以不可以进去,但得到的回复依旧是不能。
  他不好硬闯进去,担心着戚怀香是不是身体不适,只是在门缝里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脸色白了些,许是几日不见阳光的缘故。
  柳眠迟跟着翁老来到戚怀香所住的寝殿旁,翁老只是把他带到这里,道让他自己看,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离开了,说是不想看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柳眠迟攒眉,看着他慢慢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他不相信翁老所说的是真的,只是,来都已经来到了,就算是来看那人一眼也是好的。
  时已正午,阳光正炽,然而房门和窗户却是紧闭的,在院子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柳眠迟长长舒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让戚怀香生气,也许他还未起,要是吵到了他不免又要罚他睡在地上了,走到门前的时候,要叩门的手却陡然停住了。
  从一丝丝的门缝里,透出一声细弱的喘息声,虽然那声音很小,但听在他耳中却格外清晰,如同耳边炸起的惊雷,轰隆作响。
  因为,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戚怀香的声音。
  青年喘息着,那声音似痛苦又似欢愉,带着些喑哑,像是力竭之后的疲倦,“小青,轻、轻点……”


第七十四章 我不喜欢你了
  柳眠迟站在那里,所有思绪都空白,只听到耳边那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声音。
  他在门前站着,面上没有表情,在那门前听了片刻便推开门,门内的景象让人目眦欲裂,只是禁不住想要冷笑。
  他这些天一直担忧的人此时眼角潮红,面颊也都染着霞色,双手虚虚地揽着另一人的脖颈,被那人给压zai身下,只露出一双修长白嫩的长腿来。圆润丰致的脚趾微微弯曲着,红唇微张,不知觉地吐露着羞人的话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并不算小,一下子便让榻上的两人动作凝滞。
  戚怀香抬眸,视线落在阴沉着脸的青年身上,眸中闪过一刹的惊讶,下一刻,却是笑笑,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让他下来,“你怎么来了?”
  他问得随意,好像在说寻常家话一样。
  柳眠迟紧紧盯着他,视线落在还赤luo着上身的青延身上,男人背后道道微红的抓痕在提醒着他这里发生过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戚怀香,不是诘问,也没有怒气表露出来,只是求一个真相。
  戚怀香低眸,伸手拉起被褥,遮挡住身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
  被背叛的痛苦席卷着他,但柳眠迟依旧拉回一丝理智,他抬手,把门关上,不让这里面的事情透露出去,为自己和他勉强存留一份尊严。
  他问,为什么?
  语气很平静。
  因为纵使眼见为实,却还不信,“你们既然早就两情相悦,为何又要答应和我结为道侣?”
  “没那么多为什么,不那么新鲜了而已。”戚怀香冷漠地回他,没有丝毫被抓到的羞耻,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说,“我厌了,懂吗?三十多年了,够了吧。”
  “厌了?”
  柳眠迟只觉心中压抑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过这种话会是从戚怀香口中说出来的。他们走过三十余年,在最苦最难、朝不保夕的时候都一路走过来了,几乎从未发生过争执,而到了现在将要看见曙光的时刻,他却跟自己说他厌了?
  柳眠迟喉中哽塞,看着他面上未褪的潮红,只是格外刺眼,他动了动唇,却是道,“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
  他的声音很慢,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不看他身上的痕迹,只是缓缓地诉说着,“前辈,我从未逼过您,您愿意留在这里,多留一天我都是欢喜的。你要走,要回南疆,回去多久都没关系,只是……”
  “只是,记得常常回来。”
  他说着,都要忘记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近乎委屈求全地求他不要离开,他的厌倦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柳眠迟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处理完繁重的政事之后能看到房中有那么一个人安睡着,就算他时常刁难自己,也从未觉得厌烦,只是包容着他的骄纵。
  甚至,他都觉得戚怀香没什么是错的。他很完美,完美到让柳眠迟感谢上天的恩赐,让他能够遇见他。
  戚怀香听着他语无伦次的措辞,手上一紧,低头,看到是柳眠迟在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心依旧很热,声音却带着颤,“等下,我这就出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你别走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戚怀香低头看着他握紧自己的手,青年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手背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那道手背上的疤是柳眠迟为了替他挡一个魔修的暗算,硬生生抬手迎上的。柳眠迟的手心有些粗糙,像是粗粝的砂纸,是常年磨砺又久经辗转的缘故。
  戚怀香眼眸有些失神,恍了一瞬,却是掰开他的手,“你别傻了。”
  “……”
  “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只是你的自欺欺人而已。”他慢慢说着,近乎残忍地剖析事实,“我不想留在这里,一分一秒都不想。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厌倦,你明白吗?”
  柳眠迟被他掰开手指,好像心也被掰成一瓣一瓣地了,血肉模糊。
  他轻声问,“包括我吗?”他说他厌倦这里的一切。
  “是。”戚怀香回答。
  柳眠迟看着他,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戚怀香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喜欢你了。”
  “这里陈腐的生活让我受够了,受够了,你知道吗?我跟着你过这种每日担惊受怕,还要当清道夫的生活已经过够了。”他说,“是,你是做得很好,你从不纳妾,也没有其他的念头。但是,我有。”
  “我不想一辈子只待在一个人的身边,也不喜欢被禁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这些一点都没有新鲜感,无聊透顶。”
  “新鲜感?”
  柳眠迟蓦然出声,指着青延,“这就是你的新鲜感?他不是人……他是妖。”
  青年的喉结滚动着,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痛苦。
  戚怀香找谁他都尚可接受,只唯独青延不可以。他自幼生在名门大家,体统规矩已经深深入骨。
  人妖殊途,怎能乱lun。
  更何况,那是一条蛇,戚怀香就算不喜欢他,又怎么可以和一条蛇……
  柳眠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他,“我就那么不堪,以至于你去找一条蛇么?”
  青延一直静静地隐在旁边,像是雕塑一般,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眼睫动了动,却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戚怀香拉着青延的手,抬头,对上那双蛇眸中的诧异和迷惘,将他的手顺着自己衣摆往上伸,喉中轻泄出一声低吟,用这来回复他,“不是你不堪,是我。”
  “我不喜欢循规蹈矩,也不会守你们的伦理纲常,我愿意和人还是和蛇在一起,都与你无关。知道了吗?”
  “……”
  柳眠迟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喉头翻涌,陡然闭上了眼睛。
  那样淫luan的景象他再入不得眼。
  青年转身,推开门拂袖而去,在临走的一刹,停下,只抛下四个字,“自甘下贱。”
  那道沉重的木门被关上,戚怀香伸手,紧紧抓住满眼怒火要追上去的青延,摇了摇头,面上之前的轻松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延几乎是立刻就从他身上把手拿了下来,手下细腻冰凉的皮肤让他无措,而戚怀香也是立刻从榻上站下来,赤着脚,弯着腰在床前的痰盂里吐着,神色痛苦,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
  青延伸手,想在他背上拍了拍,却被戚怀香抵触地伸手挡开,“不要碰我!”
  “……”
  他只能慢慢放下手,看他吐得双眉紧蹙,身体都弯成痛苦的形状,但脸上却依旧红润。
  戚怀香伸手,用手背抹了下唇,终于等到腹中上涌的呕吐感不那么强烈了之后,便走进屏风里的浴桶里,将整个身体都埋了进去。
  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冰寒入骨,能让人很清醒。
  戚怀香一遍遍地搓着自己身上被脂粉掩盖下的痕迹,重重白粉之下,终于露出本来的皮肤,本来白皙的小臂没了遮掩,上面一条黑色纹路从手腕往上一直汇集到肩胛处,将要沿着心口走去。
  而面上涂的胭脂被水洗去之后,只留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泛着死人般的淡淡乌青,嘴唇也没一丝血色。
  戚怀香低着头,眼眶发红带着水渍,但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他说他自甘下贱,那么多年来,他都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
  不知过了多久,戚怀香才抬起头,看到默默守在一边的青延,他慢慢呼了一口气,胸口微微地起伏着,声音有些哑,“小青。”
  “是。”
  “我们,回南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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