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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枷锁-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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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柳眠迟第一次来,便感觉只有这样热烈到极致的风土地貌才能孕育出那样的人吧。
  然而,他以往熟悉的万蛊教并未出现在眼前,那里唯有一片废墟,连鸟雀都不曾关顾。
  柳眠迟熬了几日几夜未曾合眼,只从中原赶到这里,便已耗尽心力。他还怀着一分希望,想着那只是谣传,明明戚怀香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怎么会去了呢。
  但当他走在废墟之上的时候,那一分希望渐渐地湮灭,整个人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怔怔地看着那里。
  “……”
  天地苍茫,黯淡无光,柳眠迟不知该是哭是笑,喉结动了动,出口却是难闻的沙哑声。
  视线一转,陡然看到废墟深处有人影闪过。
  青发、玄衣,苍白脸颊,是青延。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柳眠迟忘却了之前所有的愤怒,拉住那人衣袖,喃喃问,“他,他在哪儿?”
  青延呆滞地抓过头,看到是他,脸上立刻浮起怒气。
  青延紧紧握着手里的瓶子,像是怕他夺走,“你到现在都不肯放过主子吗?”
  “什么意思?”
  柳眠迟喉结动了动,但喉中却干渴得疼痛。
  他看到青延一直护着的那个瓶子,青延自从见到他之后便把那瓶子紧紧握着,护在怀里,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柳眠迟不知为何,看到那瓶子便觉得心头一痛,几乎让人窒息地痛。
  他心头闷得喘不过来气,只是盯着那瓶子,启唇,问,“这是什么?”
  青延护着那瓶子,即使知道瓶中已经空空如也,但好像握着便像握着个念想。
  他只是看着那瓶子,目光眷恋,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主人,在这里面。”
  “……”
  柳眠迟眼前一黑,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拿那瓶子,但手只在半空中发颤。
  青延已经怒不可遏,“不要碰他!”
  柳眠迟慢慢收回手。
  “好……”
  他一切的动作都慢起来了,来不及思索,只是轻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是因为蛊毒反噬么?为、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那次……是不是演给我看的?”
  他的疑问太多,连自己都觉得咄咄逼人,但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他难道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么?所以那么早地离开他,还和青延演了那一场戏。
  柳眠迟心里的猜想愈演愈烈,自己都分不清虚幻和事实,脑海中想着他那时该是如何为了不让他知道,而吩咐青延那般作戏的……
  但青延只是冷冷地,不回复,青发的身影一闪,踏在废墟之中,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柳眠迟想追,但脚下一软,险些昏厥,倦意和痛苦压得他直不起腰,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废墟,想着青延的那一句,陡然落下一串滚烫的泪。
  直到再看不到远处的身影时,青延才停下来。
  他蹲下身,轻轻地把瓶子放在平坦的地面上,对着瓷瓶,目光专注,小声道,“主子,我按照您说的做了,我没告诉他。虽然,他可能已经猜到了……”
  青延絮絮说着,像是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耳边却再也没有那带着笑意的声音。
  他钝然地捂住心口,攥紧,向来漠然的灰眸中满是迷惘。
  为什么,缺了一魂二魄之后,还是会感到心痛?
  青延低着眸,想着柳眠迟刚刚说的话,他们是在作戏,一切都是戚怀香为了让那人过得更好编织的谎言,而他,只是棋子而已。
  即便身为棋子,依旧贪恋那片刻的温存和谎言。
  ……
  柳眠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柳家的,他恍然无知地回到那里,属下们行礼的声音都置若罔闻,一抬头,看到院子里的红绸还未揭,窗棂上的红字贴着,格外刺眼。
  他沉默着,看了许久,然后一点点地把那些红字都撕下来,眼下满是乌青,又带着血丝,有些吓人。
  闻讯赶来的翁老看到他在撕那些红字,又急又气,拐杖一拄,斥道,“眠迟,你在做什么!别闹脾气了,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嘛?”
  “担心?”
  柳眠迟撕着红纸的手顿了顿,他笑了一声,笑声却苍凉,抬头,哑声问他,“好,您告诉我,您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答应了戚前辈,帮着他一起演那场戏给我看吗?”
  他之前还想着为何会那么巧,翁老刚刚带他过去,他便看到了屋内那两人的样子,现在想来,他竟被骗了那么久还不自知。
  翁老眼神闪烁,避过那话题不言,只是道,“你先去休息,冷静一下。”
  “您告诉我。”
  柳眠迟眉头紧紧攒着,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手中破碎红纸掉落,一地的喜字。
  他面上是掩不住的倦意和痛苦,蓦地重重跪倒在他身前,哽咽着,“求您,告诉我……”
  〃〃……〃〃
  “他是不是因为我,才走的。是不是?”
  青年每说一个字,都觉哽塞难言,像是一把刀子在他心头狠狠地刻着,“求您告诉我,告诉我啊……”
  翁老面色不忍,要拉他起来,但却拉不起,柳眠迟只是一遍遍地念着,求他告诉他真相。
  院子里不知何时聚满了人,看到这情形,都围在旁边不敢靠近,窃窃私语声如蚊蝇一般传来,让人心烦。
  “都给我出去!”
  翁老审视一周,只觉心烦,蓦然呵斥。
  围着的人被他一斥,面面厮觑,只得都走了。唯留下他们两人。
  一院寂静中,翁老终于开口,他苍老的声音中满是疲倦,“算了,你既然知道了,我便不瞒你了。是他让我告诉你的。”
  戚怀香说同意让谢家姑娘进门,而且,也不让她做妾,说自己愿意离开柳眠迟,条件便是,要他们陪他演一场戏。
  翁老说完,。慢慢叹了一声,想起往日那人的样子,也觉造化弄人,道,“其实,他待你也是挺好的。只是,他终究是个男子,还命不久矣,怎能再继续呆在柳家……”
  柳眠迟怔怔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他终究是个男子,不能为自己留下后嗣,也不能陪他走完接下来的日子,所以选择了离开他。
  可是……
  “可是,我爱您啊。”
  柳眠迟动了动唇,声音微弱,轻不可闻。
  痴痴缠缠,热烈一场,却逃不过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
  夏日里昼长人静,魔宗里少了外界的溽热,绿荫处处,入眼是避暑的好地方。
  沈昭在听着赫舒的禀报。
  赫舒说,如今道修那边平平静静,昔日想要重返中原的野心似乎都随着这任家主辞去家主之位的事情而烟消云散了。
  柳眠迟辞去家主之位的事情,沈昭初闻时诧异,但很快便想到他应该是知道戚怀香已经去了吧。
  赫舒说,柳眠迟在大婚之日忽然跑出去,谁都拦不住,过了许多天才满是疲倦地回来。那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他是去南疆了。
  道修那边都在说柳眠迟太过任性,还是年轻,不够成熟,竟在大婚之日抛下新嫁娘去找以往的旧情人,还散了婚事,辞了家主之位。但其中原因,大抵只有这些知道他们两人之事的人才能理解。
  “新任的柳家家主是一个旁系分支的子弟,是金丹后期,但修为远远不能跟柳眠迟相比了。想来,他们也是知道少了元婴期修士的庇护是无法再重返中原,所以进来才老老实实的吧。”赫舒禀报着这些日子探查的消息,他看着沈昭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声询问,“宗主,我们是不是,准备一下把艮山给夺回来?”
  上次宗主因要去饿鬼道一事放弃艮山以南大片中原地区,宗内许多魔修们都很不赞同,只是不敢对沈昭言明。舒也一直痛心着把艮山那片肥沃之地轻易让与了道修。如今,正是机会,新任的那个柳家家主并无雄风,看起来只想蜗居一隅,不敢进犯,是个大好时机。
  沈昭听到他的话,却只是淡淡道,“以后再议吧。”
  “宗主——”
  赫舒有点着急,一抬头看到青年冷冷瞥过的一眼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开口了。
  沈昭面上没什么表情,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寝殿里,许久,才道,“冰些果子和甜乳送进去,再让膳房做些开胃的小菜和清粥,师尊这几天没什么胃口,怎么送进去的东西都不怎么动?别让膳房的人懈怠了。”
  “……是。”
  赫舒顿了顿,应了一声,却在心中叹息一声。
  沈昭看他默默离去的背影,抬脚往寝殿走去。
  他知道赫舒在想着什么,无非是觉得他如今不务正业,只想着儿女私情。但他何曾没想过趁此良机将艮山之地重夺回来。
  但,柳眠迟刚刚卸任,他便攻伐道修,实是有些让大丈夫不耻。
  道修现在乱成一团,沈昭虽厌恶道修,也并不屑做趁虚而入的小人行径。
  更何况,想起师尊那日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便再下不了狠心对道修动手了。
  戚怀香对师尊来说很重要,沈昭在那日便看得清清楚楚,亦不敢问他到底他和戚怀香谁在他心中更重一些。若是他现在将道修赶尽杀绝,便是毁了柳眠迟和戚怀香守护多年的基业,趁人尸骨未寒便做这种事儿,沈昭还做不出来。
  他慢慢踏进殿内,殿内光线有些暗,白猫今日罕见地没有趴在师尊的膝上,而是怏怏地躺在窗棂旁,湛蓝的眼珠子一直盯着那被重重纱帐掩住的内殿,在张望着。
  沈昭不知师尊这几日为何总是避着他,明明他们从往生湖回来之后,师尊虽还在生着他的气,但也只是面上冷冷的,就算待他漠然也不像现在这样避着他。
  他叹了口气,走到罗帐前,对着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问,“师尊,我能进去么?”
  “……不。”
  那边很久,才传来回复,依旧是否定。
  沈昭蹙眉,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师尊一直不见他,他起先觉得是师尊盛夏困倦,前些天又伤心过度,所以不想见人,但现在心里却不禁升起疑窦。
  “师尊,我就进去看您一眼,看一眼,我就离开。”
  “别——”
  坐在镜前的青年陡然转身,却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抬手遮住面部。
  “……”
  但沈昭已经走了进来,看他举动,心中生疑,“师尊,您怎么了?让我看一下。”
  “不……你先出去,出去!”
  闻清徵却是转过头去,避着他,让沈昭看不清他的样子。


第八十章 很难看吗
  沈昭下意识要去拿开他手,却被闻清徵挡开。
  “师尊……”
  沈昭不知他是怎么了,只是尽量放柔声音,让他放下防备,温声道,“我就看一眼,好吗?您最近为何总是避着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闻清徵生硬回道。
  沈昭见他挡住面庞,雪发垂在他身前,唯留给他一个看不太清的侧颜。
  沈昭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后便往外走。脚步声慢慢地远了,闻清徵看不到他,只能听声音辨着沈昭的方向,听到沈昭似乎走远,稍微放下了一丝防备。
  然而,下一刻,急风掠过,青年的身影不知何时转到他面前、在他刚刚放下防备,要将挡在面前的手放下时,陡然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让他不能再放下。
  “师尊,你……”
  沈昭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雪发青年依旧俊美无铸,但昔日那狭长勾魂的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丝丝的细纹,虽然那细纹很小,但沈昭对他了解如斯,第一眼就看到了变化。
  闻清徵一夜之间,竟似老了十岁。
  闻清徵不想被沈昭诓骗了,一时有些恼怒,又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他只是稍微一挣,便挣开了沈昭的束缚,立刻转过头去,低头,发丝垂下遮挡住了面容。
  沈昭心中百无杂陈,愕然中不再钳制他,见到他之后的动作仓皇,像是怕被他见到这样子一样。
  “师尊,怎么了?”
  沈昭开口,思忖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他。
  身前青年的背影清瘦,声音微弱,一直摇着头,“别、别看,不要看我……”
  闻清徵听到了他的疑问,却怎么都无法面对,他忍不住伸出手,摸到眼角的细纹,那细纹像是平原上的一条条沟壑一般,格外惹人心惊。
  他前几日时便发现自己脸上悄然地发生了什么改变,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一日又一日地摸到眼角愈来愈多的细纹,还有那不如之前光滑细腻的皮肤。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衰老,这个词在他之前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
  他在二十余岁便踏入金丹期,从此容貌再也不曾改变过,那些凡人才会担忧的事情竟然有朝一日会成为他的噩梦。他自认并不是在意容貌之人,就算在道宗都称他为道修第一美人时,他亦不喜别人叫他这诨名。
  但是,他却不想用这副样子来面对沈昭。
  也许,是不自信。
  沈昭看他一直不转过头来,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我都看到了。”再遮掩也无用处了。
  “……”
  闻清徵心中一震,指尖颤了颤,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了么?
  沈昭说过之后,便抿唇,不再说话,那忽然的寂静让闻清徵心头发慌,空荡荡地没有着落。
  “很难看么?”
  他蓦地开口,声音轻轻地,像羽毛一般没什么重量,但说出来却已是艰难。
  沈昭怔了怔,抬头,看着他身后散落如雪般的长发,他的发丝在晨光下闪着细细的光泽,像是透过紫华殿那片琉璃瓦看到的星河光辉,只看背影似乎和往日没有什么一样。
  闻清徵久久得不到回答,渐渐地,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眼角泛红。
  但下一刻,却陡然被青年的双手扳住肩膀。
  沈昭用了些力度把他转过来,看到他嘴角下垂,长长的睫毛上有些湿意,伸手轻轻地抚过他眼角,指腹上感觉到了水渍,低声道,“说什么呢?师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
  闻清徵被泪水染过的眸子清清亮亮,不染一丝尘埃,当寻声看向他的时候,让沈昭误以为自己闯入了迷蒙的吴门烟水之。那水雾蒙着的眼眸美得让人心碎,就算眼角的细纹依旧无法减损他丝毫的风韵。
  沈昭为他拭去双眼的泪痕,呢喃着,“师尊近来越来越爱哭了,怎么那么不愿意相信我呢?不论怎么样,师尊在沈昭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他很少见师尊哭过,自从那次往生湖畔见到他满脸的泪痕之后,这是第二次。
  师尊差点要被他弄哭了。
  闻清徵怔怔地,直到他轻柔地为自己拭净了眼角的水渍,又说了那些话之后,才动了动唇,不太确定地问,“是什么?皱纹吗?”
  “……”
  沈昭看着他眼角的细纹,感觉他现在像是怕被抛弃的小妖宠,他心中柔软,又有些酸楚,只是握着他的手,小声说,“才不是皱纹呢,师尊不会有皱纹的,那是……”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那是湖水泛开的涟漪。”
  沈昭很少说这些情话,当说出口的那一刹那,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但又觉得恰如其分。不论闻清徵如何,他总不觉得他哪里有不好的地方,即便是皱纹,那皱纹亦要因他可爱了起来。
  闻清徵侧了侧头,让沈昭看到了他红得泛着浅粉色的耳垂,道,“油嘴滑舌。”
  沈昭笑了笑,从背后抱住他。他把头靠在闻清徵的肩上,像是在清净峰他还不及闻清徵高的时候做的那样,声音也是软软地,有些撒娇的意味,道,“师尊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
  “您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哪里会不好看了,我怎么会嫌弃您呢。”沈昭见他犹豫着,不推开自己,趁热打铁,几乎要黏在他身上,那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边,声音低低地,问,“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我说,好不好?师尊。”
  闻清徵咬着唇,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下头。
  沈昭嘴角绽开笑意,抱他更紧,鼻尖埋在他脖颈里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淡的香气,唇贴在那里,小声地说,“真好。”
  自从往生湖回来之后,师尊第一次不再那样抵触他,这让沈昭欣喜得将要发狂,但心头又压了块大石头。他知道过了金丹期的道修,面容都会保持在筑成金丹之时的那一年,不会衰老,但师尊为何会……
  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慢慢地成了事实。
  自从那日发现闻清徵脸上的细纹之后,沈昭便日日都陪他一同入睡,第二天晨起第一件事便是观察他的面容。而闻清徵却在以惊人的速度老去,一天天地,像是凡人过了一年一般。
  不过才一月,便像是老了三十岁,他的脸上已满是皱纹,依稀能辨出年轻时的模样。
  沈昭不敢让他碰到自己的脸,怕他察觉到了什么,每每看到闻清徵想要碰一碰脸颊,便立刻握住他的手,说天气太热了,想要师尊来凉一凉。
  但慢慢地,连沈昭也明白到这是一个拙劣的借口,他手心握着的手已经遍是苍老的痕迹,皮肉萎缩,满是树干一般粗糙的皱纹,闻清徵不可能感觉不出来的。
  他看着闻清徵一天天地沉默下去,找了许多的大夫为他治病,一次次地哄着他喝下无数的汤药,却都在第二日看到他继续衰老下去。
  晨间的光线很足,完全照射在屋内的时候,能让人将对面人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沈昭看着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的闻清徵,心头一酸,却不能让自己表现出来分毫。
  他压抑着心中的酸楚,拿着手中的象牙梳,轻轻为他梳理着雪发,柔声说着,“师尊的头发真好,跟绸缎一样,都不用怎么梳呢。”
  闻清徵起先静静地听着,温顺地垂着眸子,在他说过之后,却是陡然抬头,轻声道,“你别再骗我了。”
  “……”
  “我知道,我老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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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条件
  万籁俱寂,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昭看着他不复青春的面容,眼前一热,却笑道,“不会的,师尊肯定会好的。师尊每天都乖乖地吃药,病很快就会好了。”
  他如今对待闻清徵小心翼翼,像是对待孩童一般。
  闻清徵亦能感受到他待自己的这些变化,他心头酸楚,知道沈昭是在小心地骗他,但这谎言却只让他感到暖意,而无愤怒。
  他只是低下头,不再问了。
  沈昭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人受宠若惊,他已没了那副耀眼夺目的皮相,而沈昭却依旧待他如初。
  闻清徵不禁有些迷惘,他之前想的那些真的是对的么?
  沈昭之前说过不知多少遍的喜欢,到现在才真的敢去相信,但这一切,却好像已经晚了。
  赫舒又送来了刚刚熬好的药,刚敲了下门,沈昭便走过去拿。
  在送过那碗药之后,赫舒行了礼正要告退,却被沈昭叫住。
  “在外面等着。”
  沈昭看他一眼,端着药离开了。
  赫舒应了声是,低眉顺目地等在外面,将殿门关好。
  他知道是沈昭应该是有事情要吩咐他了。
  沈昭端着药,又轻轻将药吹凉,到了刚刚可以入口的程度,才送到闻清徵身边,“师尊。”
  他要喂闻清徵喝药,但闻清徵却摇摇头,接过他手中的药,低头一饮而尽。他的手满是皱纹,碰到沈昭的手的时候,让沈昭心头酸楚更甚,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勉强展开笑颜,帮他拭尽嘴角的药渍,柔声道,“师尊睡一会儿吧,我要先出去一下。师尊什么都别想,知道吗?等您睡醒了,病就会好了。”
  闻清徵听着他的话,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沈昭看着他一月内苍老下去的面容,静静描摹着他如今的模样,眼底依旧满是柔软的情愫,带着心疼。
  看了许久,才舍得转身离开。
  他以为闻清徵不会再对他说什么了,却不想在他临要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闻清徵的声音。
  闻清徵如今的声音不复青年时的清亮,苍老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感觉陌生,开口有些艰难,“谢谢。”他说。
  沈昭之前所有的伪装都因为他这一句谢谢溃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些颤抖,说,“不用。”
  他谢自己什么呢?
  谢他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寻医问药么?可这些本就是他应该的,沈昭觉的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
  他在补偿,补偿着之前对他所有的亏欠,只要闻清徵不再怨他,他便心满意足,欣喜若狂。
  沈昭喉结动了动,临别时深深看了他一眼,推开门,又轻手轻脚地关上。
  闻清徵并无睡意,他是元婴期修士,本就可以不睡的。
  只是,自从生了这怪病之后,他便感觉自己越来越容易困倦,像是凡人一样。
  甚至,还不如凡人。他现在的身体孱弱,感觉稍微一动,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连素来卧在他膝上的白猫也被沈昭拿走了,怕白猫动作没轻没重地压到他。
  闻清徵慢慢阖上眸子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若是这样下去会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么?
  他以前在清净峰的时候,总是想着若是自己也能像凡人一样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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