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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枷锁-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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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睫。
  他醒了。
  沈昭睁着眼睛,一双眸子墨黑如点漆,又清亮如满河天星,笑意吟吟地对着闻清徵。沈昭衔着他的唇瓣,含糊不清地,“嗯,师尊,别躲啊,刚刚不是还偷亲我呢嘛?”
  闻清徵下意识想要解释,但唇瓣刚一张开,却被某人趁虚而入。灵巧柔软的舌头探入他口中,涎液交换,发出唧啾的水声,听在闻清徵耳中如烟花炸开。
  他身体全都软了,被青年吻得缺氧,只能伏在他身上,暧昧极了。
  直到感觉自己小腹上抵上了什么硬热的东西,闻清徵怔了怔,陡然伸手推开他,耳根发烫。
  “你——”
  闻清徵伸手,手背捂着唇,急剧地喘息着,羞愤难当。
  怎么有人刚醒来就那么无耻。闻清徵几乎下一秒就要把那句‘不要脸皮’说出来了,却总觉难以启齿,只能是重重推他一下,把他按到榻上,气道,“你居然装睡,不知道别人多担心你么?”
  沈昭被他推到榻上,哎呦一声,痛呼,“师尊、师尊,疼……”
  闻清徵这才想起他刚刚醒来,自己就这样推他,不会是牵动到他的旧伤了吧,忙俯身去看,“哪儿疼?是伤到哪儿了么?”
  心中有些愧疚,自责起来。
  沈昭看着他,眼眸弯弯,眸中满是促狭的笑意,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心口,“心口疼,师尊揉揉。”
  闻清徵的手指僵了一下,面颊发烫,被青年顺势揽入怀中,鼻尖满是熟悉的味道,却又不敢用力挣扎,怕伤到他。
  沈昭握着青年的指尖,覆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是有力的心跳。
  “师尊感觉到了么?”沈昭轻声道,“我回来了。”


第九十三章 别欺负我
  没有把手移开,轻轻覆在他胸膛,低声道,“嗯。”
  他刚刚还像是在云端,触手所及和耳边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恍如隔世,好像这种事情还要过很久才会应该发生在他身上。现在却站在了平地,脚下安稳,沈昭握着他的手温热如初,终于不再是之前冷冰冰的温度。
  “虽然师尊的眼睛还没好,但总算是得证大道了。”沈昭轻轻撩过他额前鬓发,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形状美好的眸子,眼眸中满是笑意,道,“你不知道,赫舒在我还睡着的时候多能唠叨,天天在我耳边说你渡劫时候的事情,跟亲眼得见了一样。我被他唠叨得烦了,就醒了。”
  闻清徵还不知道这种事儿,“他跟你说什么?”
  他只是在赫舒问他如何渡劫之时,和他说了几句,没想到赫舒竟是跟沈昭说了。
  想起渡劫之时那三重心魔,第一重无关紧要,只是第二重和第三重都是有关沈昭的,这人知道了估计又要得寸进尺了。
  果然,耳边传来青年忍不住的笑声,满是愉悦,还有点炫耀的意思。
  “他跟我说,你在幻境里没有杀前世的我,而是为我挡了暗刃。还说,你跟我一起当了对亡命鸳鸯,同生共死了一次。”
  “嗳、嗳……”,闻清徵连忙拿手捂住某人喋喋不休的嘴巴,“你别说了。”
  赫舒也是,什么都跟这人说,又要被他抓住把柄了。
  想起刚刚恰好被他抓包的事情,闻清徵一阵羞赧,不知道沈昭到底是醒了多久,怕是一直在装睡,把他之前在他耳边的窃窃私语全数听了去吧。
  沈昭从背后抱着他,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清淡的香气,下颌搭在他肩上,小声道,“我还知道,师尊天天在我耳朵边上说想我,要我快点醒过来吧。醒过来了,您就带我去凡间看戏,说凡间年节时候的戏场都可热闹了。”
  “你、你这个…”
  闻清徵说不出来话,‘你’了半天才又气又羞地想推开他,却又被人紧紧抱住,撒娇一样就是不松手。
  “师尊现在是仙人,比我厉害多了,可不要欺负我。我现在打不过你的。”沈昭颇有几分理直气壮地说,“我大病初愈,还是半个病人呢,师尊就这么狠心要走了么?不是说想我了么?”
  闻清徵只好任他抱着身后温热气息洒在后颈,又热又痒。他想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一声,问他,“你当初修为比我高的时候要欺负我,为何这时候又不许我欺负你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而某人笑眯眯地回,“天底下就是有这样道理。”
  天底下的道理,说再多都抵不过一句心甘情愿来得重要。
  两人抱了一会儿,说了些闲话,又聊起来去凡间的事儿。
  沈昭感慨地叹了一声,“当初凡间被我那么一闹,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呢,许多百姓都要因此流离失所了吧。”
  他说着,不知自己如今的慨叹竟不像是魔宗的宗主,倒像是他昔日嗤之以鼻的道修佛修们了。
  但闻清徵却摇摇头,道,“晋朝命数已尽,本该有此一劫,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至于百姓,长痛不如短痛,在那等昏君庸吏的欺压下苟延残喘,不如揭竿起义,再造一个新的王朝,就算是为此流血流汗亦是值得的。”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沈昭笑着道,“师尊,我觉得你变了。”
  “嗯?”
  “变得比之前更无情了。”
  这句却是褒义。因为沈昭眼中满是赞赏和认同,低声道,“有时候,无情胜过仁慈。若是换了以往,师尊一定是想着要尽可能地保住更多生民的性命,不会说我做得好的。而现在师尊却是想着以后的事情,目光放得长远了。”
  说着,又急急补了一句,“但我也就是这样说说,可没贬损你之前的意思。”
  他说着,觑着闻清徵的神情,见他并无不快之意。
  闻清徵微微颔首,道,“超脱物外之后,心境确实比之前开阔许多,不怪你们之前觉我迂腐。”
  他现在回顾之前的自己,也觉得许多事情太不值当,所以那时度过心魔之后,虽只是在幻境中重来一次,却也是填补了之前的遗憾。
  沈昭连忙表忠心,“不不不,我可没这意思。”
  说着,眯着眼眸狡黠地笑了,道,“无论是之前的师尊,还是现在的师尊,我都喜欢。”
  甚至,还有点想念之前的师尊。
  因为他那时候是不怎么会反抗他的,经常陷进他的套里还不自知,有时候迂腐也迂腐得可爱。
  当然,这是他的感觉,闻清徵不置可否,他陪沈昭耗了半日的时间,食指中指并着,放在他肩上。源源不断的灵气顺着他指尖传到沈昭身体里,沈昭只觉得经脉暖洋洋地,久已没有这样舒适的感觉了。
  “你现在修为太低,还是先修行才是,既然醒了就不要惫懒了,继续修炼吧。”闻清徵把指尖移开,淡淡说着。
  沈昭眼皮一耷拉,好像又回到了昔日在清净峰的时候,对着修为深不可测的师尊,认真听他教诲,努力修行。
  事情兜兜绕绕,居然又像是回到了原点。
  沈昭恭谨受教,抬眸看他,眼神清澈柔和,道,“好,我这就修炼。师尊要去哪儿?”
  “我还有一人未见。”闻清徵开口,看他神情,却没有看到沈昭脸上不平之意。
  沈昭面色温和,柔声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猜疑的话,那猜疑早已在千年的岁月一扫而空,他现在很放心,放心得能自己在这里等着他,不怕他不会回来。
  他已经把闻清徵吃的死死的了,温水煮青蛙的计划宣告成功。
  闻清徵嗯了一声,白衣翩然,只是轻轻往前一迈,身影便如一道淡淡光辉一般不见踪影,过处无痕。
  他是去看褚易。
  褚易在他渡劫之时来救他,实在出乎他所意料,褚易为他分摊了一半的雷力,应该也受了伤。他在成仙之后身体所受的伤全都不治而愈,但褚易却应该不太乐观。
  不管怎么样,褚易能到那时候去护他,他是很感激的。
  像褚易这样生性薄凉的人,能在那紧要关头那样做,让闻清徵心中复杂极了,百感交集。
  推开门,恰好听到什么东西敲在地面的笃笃声,褚易手中握着竹杖,正拄着竹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两人在门里门外相遇,褚易看着他逆着光的样子,笑了声,“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神仙了。”
  雪发无风自动,气质凛然,浑身都是明月般柔和却清冷的光辉,那双眸子时时隐现高华的银色,昭示着他此时已经不再是凡人了。
  闻清徵看不到他的样子,却能感觉到他在身前,问,“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么?”
  “差不多了,就是走动时不太方便。”
  褚易说着,看到闻清徵伸着手似乎想要扶他,挥挥手,“别,我自己来。”
  闻清徵收回手,嗯了一声。
  檐下一片阴影,有些凉意。褚易从檐下走进光中,抬头,伸出手看着耀目的日头,道,“我想出去见一个朋友,你去不去?”
  “你想我跟着一起去么?”
  “嗯。”褚易点头,“我说想的话,你去吗?”
  “去。”
  褚易听到他的回答,笑了笑,笑容开怀,眼眸弯弯地看着他。还是那样苍白的书生面,清秀脸庞,没什么特别值得夸赞的地方,只有那双墨黑湿润的眼眸如秋水般寒澈,似乎不染一丝尘埃。
  “那,我们走吧。”
  褚易带他到了一个阴冷幽暗的地方,周围满是荆棘密刺,闻清徵皱了皱眉,褚易跟他解释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住的地方。”
  “朋友?”
  “嗯。”
  褚易的朋友,无怪乎和常人不同,闻清徵以前在饿鬼道的时候跟他许久,也知道他所交往皆非常人。
  褚易引他到了一处小屋里,他们踏过竹阶,坐在椅子上,有人为他们沏茶,说的是闻清徵听不懂的晦涩语言。
  褚易熟练地用那种语言和那人交流着,起先俩人都是轻声细语,后来却好像有些争执,那人开始急躁起来,很努力地在和褚易解释这什么。
  但也不知道褚易说了什么,在他说过之后,那人沉默下来,沉沉的脚步声离去,是那人走了。
  “你和你朋友闹得不是很愉快?”闻清徵问他。
  “没什么,只不过他对我的做法有些意见罢了。”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褚易淡淡道,“只是不想留个遗憾。”
  闻清徵皱着眉,不知道他让自己到这里来是做什么,他正想问褚易,褚易却陡然开口,问他,“你愿意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么?”
  “一个时辰的时间?”闻清徵顿了顿,叹了一声,道,“自然可以。你对我有大恩,一个时辰不算什么。”
  “那好,你答应了。”
  “嗯。”
  褚易对他一笑,似诱导一般,轻声道,“那你现在封住一个时辰的神识,我只要一个时辰。”
  “……”
  闻清徵皱了下眉。
  褚易看出他的迟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既然答应了,就应该相信我。”
  闻清徵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好。”
  如果没有褚易,他当日就陪着沈昭一同死了,也不会再有机会等待沈昭醒来,他是该好好谢褚易的。只是一个时辰,无论他要做什么,只是皮肉之苦的话他都可以承受得住。
  闻清徵不再迟疑,指尖蕴出淡淡光辉,点住自己几处大穴,很快,五感俱失,神识封闭,他的眸子渐渐地阖上。
  耳边有人再说些什么,他都听不清了。
  沉重的脚步声又传来,褚易的朋友走进来,背后背着药箧一般的东西,从那药箧里拿出来的东西摆成一排,忽然全是闪着冷光的刀刃,或大或小,都锋利无比。
  “你还真有几分本事,能把成仙的人都忽悠得封闭了神识。”那人看到椅子上躺倒的闻清徵,笑了一声,话中不知是讥讽还是夸赞。
  褚易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闻清徵,淡淡道“他对我很信任,所以答应了我,内心是顺从的,没有防备。”
  说着,叹了一声,“嗳,他一直以为我会当个好人,不知道我当惯了坏人,只会用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你真的想好了?”那人问他,有些犹豫。
  褚易躺在一边的榻上,闭上眼睛,“你做便是。”


第九十四章 终章
  日月颠倒,眼前唯有一片幽冥混沌。
  闻清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当他终于醒来的时候,似在一处竹林里。
  身下是松软的草地,鼻尖是清淡的草木香气。
  他皱眉回顾,陡然睁开眼睛,被许久不见的光亮刺得眼眸微眯,心中一震。
  “褚易……”他下意识回顾,却不知褚易在哪里。
  而他,眼前清明一片,竟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好了?
  闻清徵四下去找褚易,循着之前的记忆去找他之前栖身的竹林,却只在竹林深处找到一处阵法。那阵法布阵的手法他很熟悉,是褚易所布。
  闻清徵顿了一顿,以他如今的修为要想破了此阵轻而易举,但他却知道褚易此举便是不愿意让他进去。
  他在阵法之外沉默了片刻,向里面传音,问褚易他可不可以进去。
  久久没有回应。
  闻清徵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肯定自己能重新看到东西都事情和他有关,但褚易却不来见自己,让他一句谢字都不能当面说了。
  闻清徵在心中苦笑一声,心知不能硬闯,只好用了修为向阵法内传音,轻声道,“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很感谢你。”
  他顿了顿,加了一句,“若是你想要回魔宗静心休养的话,随时都可以。”
  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回复。
  闻清徵驻足片刻,眼睛睁开又闭上,终于转身,离开。
  眼前清明的感觉许久不见,近来他只在那幻境中才可视物,幻象灭了又是一片幽暗。现在一路回魔宗,走过那些熟悉的路途,只觉沧海桑田,许多事物都和他之前所见到的不一样了。
  闻清徵在心中叹了一声,回去之时,赫舒正好来迎。
  “闻仙长,你跟褚易去了哪儿?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他看到闻清徵时,舒了一口气,想着终于能和宗主交代了,又往他身后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那个预想中的人影,讶然问道,“褚易呢?他的伤还没好呢!”
  “他的伤还没好?”
  闻清徵蹙着眉,他想要探查褚易的伤势的时候,褚易避开了。
  而他当时也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他说话声音如常,以为他休养了几月已经差不多了。
  赫舒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说。
  他知道给褚易看伤的大夫都说自己无能为力,天雷所造成的伤害药石难医。
  但只是止住话头,轻声道,“要不然,我替你去看看吧。我和他也算是熟识,不至于连一句话都说不了的。”
  闻清徵微微颔首,“如此,就麻烦你了。”
  说话之时,眼眸清澈地看着他,让赫舒忽然感觉到自己一直觉得的不对劲似乎找到了源头,惊讶出声,“啊,闻、闻仙长,你能看到了?”
  “嗯。”
  闻清徵将褚易带他去一个朋友那里的事情跟他说了,说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能看到了,但褚易却不知所踪。他去褚易之前住的住所去拜访,但褚易设下阵法不让他进去,他也只好回来了。
  赫舒听着他的话,喃喃,“哦,原来如此。”
  他看闻清徵面色郁结,似有愧意,宽慰他几句,道,“那我这便去看看,闻仙长你先等片刻。”
  “好。”
  赫舒赶去那处竹林的时候,阵法仍未开,他朝里面传音,道让他开一下阵法,他不好硬闯,只能先通告一声。
  等了许久,才见阵法开了。
  赫舒走进竹林深处,见到一条长长的清溪深处有间小小竹屋,一个青色人影便立在竹屋外面。
  他连忙走过去,喊了一声,“褚易?”
  褚易应声转身,确实一点都不惊讶,问,“他让你来的?”
  “……是。”
  赫舒看到他的眼睛漆黑,却并不聚焦,是闻清徵之前的样子,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嗫嚅了好久,才说,“他让我来谢你。”
  “谢?不用了。”
  褚易漠然道,“他自己已经谢过了。”
  “……”赫舒看他毫无神采的眼睛,只觉得心中如鲠在喉,叹了一声,问,“可,你既然为他做到了这种程度,为何还不见他?”
  “因为做过了想做的事,不想见的人就不用再见了。”
  褚易怔了怔,却只觉得他口是心非。
  “你既然不想见他,又何至于把眼睛给了他,你……”
  他都不知道该说褚易是多情还是滥情了。
  褚易这样做,出乎他的意料,毕竟褚易在他心里只是个只爱自己的人,他何曾会对别人那么好。
  他看着褚易发问,却没有得到回复,以为他不会说了。
  褚易却回答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左右也撑不过几日了,这对眼睛在我身上也毫无用处,不如慷慨一次,还能让他永远记住我。”褚易嘴唇苍白,脸色亦苍白如纸,似乎整个人都是未着色的画卷上的人物,淡淡道,“在临死之前还能体会一下当瞎子的感觉,也是新奇。”
  “……”
  赫舒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苦笑一声,摇摇头,“好吧,我还是说不上喜欢你,但是,现在却不讨厌你了。”
  褚易嘴角勾了勾,没说什么。
  “你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是率性而为,想做便做了,没考虑过后果。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赫舒叹了一声,却不得不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话锋一转,道,“但我觉得你做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哦。”
  “你明明知道闻仙长喜欢的是宗主,又何必苦费心思,他若是真的对你有意了,你难道也会安心么?”
  赫舒没忍住把心里一直想说的话倾吐出来,褚易这些年来待闻清徵他是看得到的,时常不忿他的言行。宗主还在沉睡之际,他却趁人之危,意欲夺人之爱,要不然闻清徵道心坚定,这千年来怕是早就被这人得逞了。
  他拧着眉,道,“你选错人了。你不该喜欢他的。”
  “无所谓喜不喜欢的。”褚易笑了一声,轻声道,“我只是想试试,当我尽全力对一个人好的时候,那个人是不是也会对我好。”
  “……”
  他还未从别人那里汲取过这人世间的温暖,没有爱过人,也没被别人爱过。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了,无关其他。
  但这次,和从前一样。
  他总是不会被爱。
  褚易嘴角挑了挑,对他展开一个清淡的笑,慨叹一声,似是解脱,“我这辈子,不论做什么总是不尽人意,已经是没结果了的。只能希冀于下一世重新来过了。”
  说着,笑了一声,“我居然也成了自己嗤之以鼻的那种人,把幻象寄托于下辈子了。”
  “褚易……”
  赫舒想宽慰他其实他还是可以继续疗伤的,但想到他已经撑了那么多天,虽然表面平静,但听大夫说内里筋骨经脉全都坏死了,苟延残喘于世,每一刻都是折磨,劝他乐观的话又咽了下去。
  褚易见他沉默,无意再和他多说,他见赫舒不过也就是要赫舒转告闻清徵,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没有私心,不用他记挂着他的恩情。
  他的恩情,早就有人替他还过了,在那日杀了那群昏君贪官的时候。
  褚易挥一挥衣袖,转过身,拄着竹杖慢慢踏着台阶,走进屋子里,道,“你走吧。”
  赫舒伸手,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刚一出口,就被一股强横的力度弹出去,褚易设下的阵法重新发挥作用,把他移出了竹林。
  赫舒看着竹林深处,森森翠叶,流连了片刻却只能走了。
  ……
  当赫舒回到魔宗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道褚易领了他的谢,但说不想再见他们了,要过自己的日子。
  他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当看到闻清徵皱着眉问他褚易的伤势的时候,只是说他好多了,并没有提他行将就木的事情。与其全都跟他说了,还不如隐瞒,左右也是两不相见了,何必让闻清徵心中愧疚添堵。
  他这样说,闻清徵静静地听,不知听进去没有,那双眸子冷寂如雪,闪着淡淡的银光,过了半晌才说他知道了。
  赫舒刻意避着褚易的事情,只是把此事跟沈昭说了,再也不在闻清徵身旁提起褚易。过了许久,几乎连他都要忘了这个人了,日子过得平平静静。
  转眼,又是年节。
  修仙界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雪花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踩在松软的雪上时的声音咯吱咯吱地,有些好听。
  沈昭那时刚刚和闻清徵去了一趟人间,买了不少的对联和红绸,还有圆滚滚的大红灯笼,回来之后,漫天漫地的红色把雪中的魔宗点染得热热闹闹地,热闹得有点俗气,满是人世间的欢喜。
  沈昭念着这次不够尽兴,仅仅是逛了花街、赏了花灯、看了庙会、燃了烟花,还有许多事情都没见到。闻清徵说他贪心,明明魔宗的事情越近年关越多,他这个宗主倒好,只想着去游山玩水,若是当了紫微星成了人间帝王,也是个昏君庸主。
  沈昭满不在乎,笑嘻嘻地说他要是昏君庸主,闻清徵会不会天意震怒,把他给撤了。
  闻清徵瞥他一眼,道,那是自然,然后让他帮着赫舒一起去端饺子去,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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